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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乱后宅 第五章 学习生存技能(2)

京城的书馆茶楼,最近最津津乐道的就是赤马候府迎回失散的五小姐跟六爷的故事,说书人各个是讲得口沫横飞,竟似人人亲眼目睹,白二老爷当初跟这柳姨娘如何因为误会而分开,如何又奇迹重逢,白二老爷如何不顾妻子反对,一定要把这受苦的母子三人带回白家云云。

然后这柳姨娘多么出色,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儿子居然在十五岁高中举人,这可真不得了,听说这六爷最近在准备考贡士,若是能上,就有福气进大殿让皇上亲自考校了。

然后再说说这五小姐,哎呀,十七岁了,听说白老夫人下了命令,让白二夫人最近多带这庶女出去走走。不管是成亲这等大宴,还是吟诗这种小会,都带出门,让各家太太看一看,务必在六爷贡士科考前把她嫁出去,为什么呢,因为万一六爷明年考上了贡士,却被人知道有个十七岁的姊姊尚未成亲,白家会被议论到死。

女子大龄未嫁,肯定是老夫人刻薄,二夫人虐待,白家人见不得这庶女好,为了白家名声,五小姐一定要在明年秋天前嫁出去。

所以白苏芳开始密集出现在京城各宴会上。

赵氏虽然不想替这庶女张罗,但老夫人都发话了,也不敢违拗,只好隔三差五的命人过来要她打扮打扮,陈大人家,薛大人家,金大人家,一户一户,一天赏菊,一天赏盆景,连赏字画这种事情她都带着白苏芳去,就是要告诉京城的富贵太太,我家有个闺女十七岁,还未订亲,快来个人把她娶回家啦。

白苏芳已经给自己做过很强的心理准备了,穿越首要守则,入境随俗。

迸代姑娘嫁不嫁?嫁,所以她得嫁。

迸代姑娘能不能自己挑?不能,所以她也不能。

如果在牛南村,她可以不要成亲自己过日子,或者如果没回白家,她也能如此,可是她为了母亲的调养跟苏鄞的前程回来了,既然对白家有所求,他们也的确给母亲请了太医,每天熬药调养,给苏鄞一个安静的院子读书,还请来大儒当西席,白家这么有诚意,她就不能做出让白家丢脸的事情。

她是赤马候府的五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有个举人弟弟,说不定还会有个贡士弟弟,进士弟弟,相信赵氏不会乱给她说亲,不然老夫人也饶不了她。

唉,今天是啥来着?敬王府的品茶会。

听说王府刚请来一个擅长笔茶艺的茶娘,敬王妃很是喜欢,所以邀请了十几位官夫人到王府品茶。

白苏芳现在已经很了解古代的贵人,不秀真的会很难过,买了名画,要秀,买了名琴,要秀,请到好厨子,要秀,对,就是要秀,不然别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多有钱,跟现代人迷恋一模一样,只不过古代人比较麻烦,要舟车劳顿。

她觉得这些人应该开库房比一比就好了,一下茶会,一下花会,好累。

饶是如此,她还是在大丫头的协助下打扮起来,她的四个大丫头,湖云,湖柳,枕流,漱石,湖柳原本叫湖芳,因为她这个五小姐也有个芳,所以就改名叫做湖柳,四个丫头中,头儿是湖云,她二十多岁了,说是不想嫁人,这才一直留在府里服侍。

四个大丫头一直服侍得她很妥当,在这点上她很感激白老夫人,她相信人都是仔细挑过的,不然她一个乡下人,嫡母又不喜欢她,要给她使绊子太容易了,只要少提醒她一点,她马上会出错。

穿起烟纹掐花锦衣,月白银线百褶裙,天气冷,另外加上兔毛披风,因为是敬王府,选了一套翡翠头面然后戴起手套,感谢她开始进出宴会场合时已经是深秋,大家都戴手套,要不然姑娘们都爱握手显亲热,一握手,她的茧子就藏不住,虽然外婆已经天天给她用牡丹油揉搓,手背皮肤是好了很多,但手心的茧子太厚,没恢复得这么快。

打扮妥当,王嬷嬷很满意,“湖云,把五小姐的包袱拿着,跟着出门。”

包袱装的是她的两套衣腿,虽然只是个品茶会,但一定会吃一顿饭,饭后要换一套衣服,再来小聊,至于另一套是预备的,预防有人打翻茶水溅到,有钱人家规矩多。

她是庶女,又是晚辈,在府里当然没轿子,雪花一片一片落下,却只能撑把红伞,白苏芳一边抖一边走,忍不住加快脚步,到了惠暄院,婚母赵氏却还没好,白苏芳已经习惯了,她出门赴宴七八次,赵氏没有一次不让她等,没关系,等是吗?那就等,反正迟到要跟敬王妃道歉,也是赵氏开口。

好不容易赵氏打扮妥当,两人便坐了赵氏的轿子一起到了车棚,上了外出的大车,这便出门了。

这是白苏芳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进入王府,赤马候府是够富贵了,但那富贵真的跟王府不能比,光是

前庭就有一个足球场大,雪色白得很磅礴。

没有哪一户的车棚可以同时容纳客人的马车,于是马车都是沿着外墙,按照官阶品级排好的,然后从侧

门进入,再由下人带入大厅。

冷!

一个足球场的花园是很有气势,很有派头,但也意味着她必须走过这么大的地方,她好想念睛和居,想念她的貂毛被,想念她的暖炉,想念她的汤婆子,她只想窝在被窝里听外婆唱小曲儿。

“白二夫人,白五小姐,请跟奴婢来。”一个青袄丫鬟确认过请束后,极为有礼的准备带路。

白苏芳心想,快,我一点都不想时间站在这里,我想进入烧有地龙的屋子。

正努力维持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听到乐声。

敬王妃除了秀茶娘,还要秀琴娘?不是啊,这声音不只琴娘,还有唢呐之类的各种乐器才能发出这么多声音。

幻听吗?她因为太冷出现耳鸣?

就见那青袄丫头脸色不太对,“白二夫人,白五小姐,还是跟奴婢走吧。”

白苏芳才听到有人大喊“安定郡王回来啦”,“安定郡王回来啦”,然后令人错愕的事情发生,敬王府的大门开了!

大门通常只有迎接圣旨以及官位比自己高的人才会开,安定郡王不是敬王爷的儿子吗?他怎么也走大门?

啊,差点忘了,他不是正常人。

傻子才跟傻子计较,安定郡王嚷着要开大门,那敬王跟敬王妃只能顺着他了,不然安定郡王肯定要闹的,她记得那个胖大商人跟她说,安定郡王现在什么都不太会,但就是会闹,呼拉一群人连皇宫都照样进,连皇上都拿这侄子没办法。

教又教不会,管也管不住,当然只能随他了。

就见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下人拆下坎子,一辆明色的马车慢慢驶进,乐队就跟在后面,天气虽冷,依然吹奏着曲子,调子分毫不差。

明黄色马车突然停住。

青袄丫头脸色都变了,“两位贵人请快点。”

赵氏却是没办法,她这阵子出门太多,双腿疼痛不已,加上今日大雪,实在寒冷,根本走不快,“还是慢慢走吧。”

“不是啊。”青袄丫头一脸为难,“郡王只要见着陌生人,脾气就特别大,奴婢怕等会郡王会扔东西过

来,扔着奴婢也就罢了,怕扔到贵人。”

话才刚说完,一个雪球就扔了过来,正中赵氏的脸。

白苏芳忍笑,连忙把手伸出兔毛披风去给她擦,“母亲,可有伤着?”

“没,没事。”赵氏恼怒,但对方是个呆子郡王,跟个呆子发脾气不智,跟个郡王发脾气也没立场。

白苏芳扶住赵氏的手,“母亲,我们还是快走吧。”

赵氏被扬了一脸,当然想:快点走了,却没想到第二个雪球又来,噗的一声又是砸在赵氏的脸上。

白苏芳超级想笑,但这时候真不能笑,嫡母丢脸,就是赤马候府丢脸,赤马候府丢脸,就是她丢脸,仗着自己不懂事胡作非为是吗?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敬王妃知道他们“玩雪球”,估计也不会说啥,总不能让安定郡王一直打赵氏。

于是她月兑去手套,在地上地搓了一个雪球,朝着那马车旁边穿着狐裘的人扔过去。

她十几年的客栈跑堂生涯,那干劲跟准头可不是白练的,雪球笔直前进,没想到却在雪球快击上他时,他一闪,躲开了。

赵氏虽然不喜欢这庶女,但看到她打郡王,也有点着急,一笔可写不出西个白字,她若有事自己也倒霉。“芳姐儿,算了,我们快些进去便好。”

就见安定郡王大笑起来,又扔了个雪球过来,白苏芳已经不忍看了,因为赵氏才刚刚把脸擦干净。

如果在赤马候府内,她才不会管赵氏丢脸不丢脸,但现在在外头,他们就是一船上的人,是,她不喜欢赵氏,但也看不得人这样对她,丢一次就算,居然连三次,旁边还有其它夫人小姐在呢,再扔下去,赵氏的脸往哪里摆,赤马候府的脸往哪里摆。

她又捏了一个雪球扬过去,再度被他闪掉。

白苏芳火大,又捏了一个,直接走过去,想往他领口里塞,却在举起手的时候突然呆了呆,安、安定郡王?

她见过!

她真的见过!

这眉毛,这眼睛,不是那个在上品客栈给了她十一两银子又一袋金珠子的人吗?就是他!

几个月以前见过一面,现在却还记得,说来不可思议,但她可是常常梦到这冷嗓子的——在她那么穷的时候给了她一大笔钱,那个幸福感,想忘都忘不掉,常常在梦中重温,每次醒来,都会把他再想一遍,心里默念,感谢恩公,所以她能一眼认出,看,他身边两个,一个是那个雀斑脸,另外一个就是她动手缝合伤口的那个,朱……朱贵,对,没错,是他,眉毛像蜡笔小新。

如果只有冷嗓子一个人,她可能还会觉得人有相似,但连雀斑脸跟蜡笔小新眉都出现了,不可能同时出现三个长一样的人吧。

所以她的恩公是安定郡王?

不对,她记得那个胖大商人明明说,安定郡王八岁落水,高烧导致他变傻的,但她记得冷嗓子很正常,他还能从欧阳大夫的药箱认出圆针跟桑皮线,雀斑脸跟小新眉对他也十分尊敬,这绝对不是一个傻子做得到的事情。

装的?

白苏芳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皇家密事多,还是别想了,反正他肯定不认得自己,只要她当作没事,他就一定也会当成没事。

白苏芳把雪球塞入他的衣领,这便反手往回走。

那青袄丫头见居然有人收拾了安定郡王,嘴角露出微笑,“两位贵人快些里面请,外头冷,小心别被冻坏了。”

白苏芳笑说:“还请姊姊带路。”

“五小姐客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他应该不认得自己吧。

她觉得白家已经很复杂了,看来王府更复杂,好好的人八岁开始装呆子,敬王妃也该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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