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墨东替宋暖暖运功渡气的第七天,一如以往,他气劲一收,这个女人就软绵绵的倒在他身上。
可以这样理所当然的躺在他怀里,还不被他给狠狠推开的女人,天底下目前应该只有她一个,他低头瞧她,脸色不再像那日见鬼似的苍白,此刻还透着微微的粉女敕,气色好得不像是个病人。
修长的指尖轻触上她的双颊,那长长的睫毛,像美丽的羽扇,这几日都勾引着他的目光,还有她鼻头上的细小汗珠也很可爱,但他照例将它拂去,视线而停留在她薄薄的粉女敕的唇上。
目光,肆无忌惮,因为任凭他怎么瞧她,她都可恶的无动于衷,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堂堂镇北大将军夜夜守着这女人,明明怕热,却为了她把整个房间弄得像个火炉似的,夜夜替她运功渡气,还让她软绵绵的身子紧紧靠着他,几次半夜醒来探她鼻息,见她身子打颤手脚冰冷,还拿自己的身体当软垫和火炉让她偎着睡。
软软的身子贴着他,就算连着几日未沐更衣,但有丫头日日帮她擦身子,依然是软软香香地,只要是正常男人,都很难无动于衷,她悠然沉睡,他却一夜睡得比一夜还差,几乎到了失眠的地步。
“你再不醒,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宋暖暖。”他对着怀中的女人恶声恶气,语调冰冷而低哑。
这几日他们夜夜同床共枕,就算没有外人知晓,他也算是毁了她的名节,她醒过来要是知道了,不会是什么反应?
他有一股莫名的期待,期待着她一睁眼看见自己窝在一个大男人怀里的表情,可几天过去,那期待一再落空,连一向极有耐性的他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听见没有?宋暖暖?”他将她的身子抱紧些,“我已经受够你这样天天夜里赖在我怀里了,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进湖里去,你不是怕冷吗?是不是太冷了你就会忍不住醒过来了?嗯?”
嘴里说要把人丢出去,手里将人越搂越紧,“范正那家伙说七天内你就该醒来,看来他是个庸医,胡说八道的……”
宋暖暖眨眨眼,醒了。
她觉得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耳朵热热地,身体也热热地……
后知后觉地,她发现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抱住她,抱得她有点疼又有点热,害她不敢乱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抱着她?又是谁一直在她耳畔说话?
“宋暖暖,你是不是太贪心了?为了天天夜里可以赖在我怀里,所以不想醒,是吗?那行啊,明儿我就叫人把你搬进我的寝房,免得我还得夜夜过来偷偷模模像个赋似的,你都不想要你的名节了,我又何必替你守着?就光明正大搬进来吧。”
这冷冷哑哑的声音不是墨大将军吗?为什么他要抱着灺?还对她说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夜夜赖在他怀里?她有吗?不会是这些夜里他都像现在这样抱着她睡觉吧?不会吧?是谁准许他这么做的?
宋暖暖觉得自己的小脸又红又烫,被他紧抱住的身体也滚烫不已。
她要继续装做还没醒吗?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好主意!可是如果她此刻醒过来,那她就要面对他抱着她睡觉的“事实”,以后想赖都赖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宋暖暖挣扎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直抱着她的墨东却察觉到怀中的女人已经醒过来了,因为她的身子变得有些僵硬,不再像前几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软软赖着他,她的呼吸不再平和而是有些急促,显然此刻的她很是慌乱不安。
终于……
墨东松了好大一口气,一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些天的自己,对这个女人是否可以好好活下来,是如此的在意与急切。
说不上来他是从何时起对她上了心的,或许是第一次遇见她时,情思便已在心中萌芽,当看见她虚弱的躺在那里,他更难受得恨不得以身代之。
醒了就好……
虽然他一直期待想看她醒过来时发现被他抱着睡的表情,但现在突然发现,就算他没亲眼见着,也可以想象岀她慌乱不安又紧张的模样,此刻他真要她转过来面对他,他怕她会吓到再次晕过去。
想着,他伴装不知她已醒,将双臂收得更紧了些,牢牢地将她锁在怀里。
宋暖暖差点惊呼出声,却是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宋暖暖,我困了,陪我好好睡一觉。”他的唇角微微上扬,“记得,明天你若还不醒来,就直接搬进我房里……”
宋暖暖今早醒来时,墨东已不在她房里。
名叫小久的小丫头打好热水来让她洗脸,后来李承亲自挑了几桶热水过来说要让她沐浴用的,把帘子内的大木桶都给填了七分满。
宋暖暖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原本是墨东贴身侍卫的李承替她装水倒水的,干起一些杂役之事,转身才去问小久。
小久是大总管派来侍候她的丫头,才十二岁,手脚利落又活泼爱笑,走起路来两条辫子晃啊晃地很是可爱,却不多话,不会吱吱喳喳个没完,但如果她开口问了,这小丫头也会很仔细的回答,半点不含糊。
原来,她进大将军府那夜就病了,整整睡了七天七夜。
那夜,她差点就进了鬼门关,要不是墨大将军亲自替她运功渡气,现在的她可能已经不在世上,而害她生病的罪魁祸首,听说还是这个李承,小久说她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她知道大将军要他替她挑水打水,直到她病好为止。
“您生病的事都惊动了皇上,大将军的义父永平王还亲自过来关心,您不知道,这七天来咱们大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提心吊胆呢,就怕姑娘您有个万一,大将军也日日过来帮您运功渡气,半点不敢让您再冷着冻着。”
“说句不该说的话,大家很羡慕姑娘呢,谁都知道咱们大将军对人向来冷冰冰的,再美的姑娘也没瞧他多看人家几眼,却对姑娘的病很上心,还把您接进这闻风阁,姑娘您不知道,这闻风阁是禁地,没大将军的允许,谁都不可轻易踏进来呢,您却是直接住进来了。”
是啊,不只住进来了,还让他抱了她睡觉……
宋暖暖又羞又恼地想着。
洗好头发,她把身子沉进热水里,闭上眼,又想起昨夜那人抱着她的力道和体温……真是羞人!这事如果传岀去,她还能嫁人吗?幸好这件事只有他和她知情,只要她永远装不知道,这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对吧?
“姑娘,您还好吗?没事吧?”小久担心的问道。见她迟迟不动又不语,小脸都快要探进木桶里瞧她了。
“我很好。”宋暖暖脸红红,“你先出去吧,之后的事我可以自己来。”
小久一听还真是一脸为难,“可是姑娘您的病才刚好,奴婢不放心把您一个人留在房里,大将军也会怪奴婢的。”
“就说你在门口帮我守着,因为我在洗澡,怕有人闯进来。”
“姑娘,奴婢刚刚不是说了吗?这闻风阁是禁地,不会有人随便进出的,何况是姑娘的居室,没人敢突然闯进来的。”
“我是怕大将军突然闯进来。”这样说应该够明白了吧?
奥?小久一愣,应了声好,便乖乖地出去守门了。
宋暖暖再次把自己沉进水里,这回连她的脸都一块沉进去了。
开始替墨东施针,是宋暖暖醒来之后的第三天。
诊疗期间,闻风阁里没有闲杂人等,闻风阁外守着李承和赵信,阁内就只有墨东和宋暖暖两人。
明明是作戏,而且身边也没有观众,可宋暖暖却正经八百的把她的医箱都带进了他的房间,不只如此,诊脉用的脉枕和针灸器具也都一一摆在桌几上。
晋王在大将军府有内线,她却不知是何人,要做戏就得做个十足,免得轻易就露出马脚,墨东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头低低地装忙,“做大夫该做的事。”
“你明明知晓我不是病人,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交代一下,为什么要骗皇上说治我的病得日日针灸?还借机住进大将军府?”
必于这一点,宋暖暖倒是不心虚,“难不成你要我揭穿你,跟皇上说你的腿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自然不是,但你只要说一句爱莫能助,这事就揭过了,何必自告奋勇的住进来?目的是什么?”
宋暖暖叹口气,“因为我不想住晋王府,府里有人想杀我。”
墨东好笑的看着她,“你不是以为想杀你的人是我?”
“你若要杀我又何必救我……”这事应该不必点就能通了吧?她虽不算太聪明,但也不笨好吗?
“知道想杀你的人是谁吗?”
“你知道?”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查。”他好心地道。
“算了。”宋暖暖摇头,“我现在人在大将军府,没人可以动我了。”
墨东薄唇一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对他的信任,莫名地让他很欢喜。
“把你的手摆在脉枕上。”
墨东照做了,眉却挑了挑,“那日不是瞧过了?”
“每日的脉象都会不一样。何况那已经是七天前的事了。”说着,她纤细的指便切上他的脉,很仔细的举、寻、按,“你的腿虽没事,可长时装瘸不动,气也是会不顺畅的,每天这个时候我都来帮你疏通疏通筋骨,没什么坏处。”
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得拖上半个时辰,她还能干么?不如就趁此机会好好调理他的身体,对他有利无害。
至于任务……她都已经住进闻风阁了,比原先预钭的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找她要找的东西,面对墨东时,她还是专心一点好。
墨东好整以暇的瞧着宋暖暖。
她脸上认真的模样,倒一点都不像有假。
她是真心的,就像她前两回担心他的毒和他的剑伤一样,没有掺杂一些其它的,就是单纯的担心他,那纯净又温暖的眼神,他不知有多么不曾见到过。
是因为这样才舍不得让人伤她一分动她一毫?
是因为这样才对她上了心,不忍见她冷、让她冻?还贡献出自己的来供她取暖而无丝毫抱怨?
墨东专注地看着她,而她,专注地替他诊脉。
“还有你的剑伤,我等会一起看,你月兑下衣服和裤子躺上床,我会在你双腿的三个穴位上施针,剑伤的部分我要瞧一下伤口愈合的状况。”说完,宋暖暖没听见对方有任何动作,这才抬起头来,发现他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原处,眼神很是复杂的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