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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带刀入洞房 第十二章 王爷我等你(2)

康王爷从小到大遇难无数、受伤无数,从未有一次的遇难受伤能像这次这样,让他恨不得跳起来欢声大呼,觉得这伤,受得实在太好,好得不能再好。

当然,这种“受伤真好”的话仅能在内心狂放,不能说出口,若被他的王妃听了去,又要惹恼她的。

他的王妃。他的呢。呵呵,嘿嘿,唔……虽说还没彻底落实,但很快的,再过不久,待他养好伤,恢复精神和体力,就是他们俩“玉成好事”之时啊。

事实上,他觉得今日就是大好时机。

在榻上躺了将近三天,每天还得让凤清澄施针一回,直至今日银针扎出的血为鲜红色,他盘坐行气时,任督二脉的筋理与要穴皆舒朗畅通,胸中窒碍尽去,他终于又变回一条活跳跳的飞龙。

近午时分,兰姑和老薛一个在灶房忙着,一个在前院大厅与邵大总管说事,夏秀、夏香守在主子的正院外,而正院内寝的小厅里除了已下榻继续作乱的康王爷和前些终于愿意跟他和好的康王妃,凤清澄也在场。

“不过就中了小小一掌玄隐掌,你也太不中用,连连施针喂药,竟还养了三、四天才好。”凤清澄说话本就毒辣,尤其对象还是康王爷。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她本就瞧不起男人,对待身边所有的女性却都挺好,就连刚识得的两名武婢,她都愿意口头点拨她们俩功夫。

暗瑾熙完全不在意凤清澄一脸轻蔑的表情,他拉下阔袖收回刚被对方号过脉象的手,笑着看向一旁的穆开微。

这一边,穆开微在仔细观摩了师父凤清澄切脉、号脉的独持手法后,正一手按着自个儿的腕脉试着,察觉到男人的注视,她下意识回望过去,一下子对上康王爷那漂亮凤眼,她心头一悸。

“微微,凤前辈说我养好了,虽然养了三四天才好,但到底是养好了。”他话里的重点是“养好了”三字。“让你久等了。”

王爷,我等你。

穆开微听出他的意思,耳根不禁热红,不敢相信他竟当着师父凤清澄的面意图调戏地。

“你等这小子干什么?”凤清澄关怀自个儿的关门弟子,自当问个清楚明白。

“是啊,微微,你那日说要等我,我也有些没搞懂,你等我养好了要我干什么?”康王爷这完全是“落井下石”无误。

穆开微红着脸咬咬牙,放到红木雕花桌案下的手陡地出招,伸去偷掐康王爷腰肉,下一瞬就被反制,小手被男人的五指亲密纠缠,缠在足能掩人耳目的阔袖中。

精气神全面恢复的康王爷没打算轻易放手,她只得清清喉咙对凤清澄道,“父,徒儿是等他……等他养好了,陪我一块儿练武。”

暗瑾熙看凤清澄欢快点头。“是啊风前辈,我陪她,她陪我,我与她一块儿练,这武才能练得圆圆。”

见师父怀疑地皱起眉头,穆开微顾不得再驳斥康王爷,转了话题便问:“左都御史周家的那一双孩儿最终会被送往何处?这几日全赖哑婆照看,但也不能让两孩子一直待在师父的后院小居。目前局势未时,若周家当真撑不住,及早安排好孩子们的落脚处,能大大降低他们被寻获的风险。”

提到周家那一对孩儿,傅瑾熙没再闹她,袖中的五指也没再扣紧不放,反倒是缓缓摩挲她的手背,似要她安心。

“这事你来答吧。”凤清澄一指指向康王爷,撇撇嘴。“反正最会惹事的定然是你。”

“多谢前辈夸赞。”被骂到很习惯了,傅瑾熙不痛不痒地咧嘴笑。

直接将凤清澄的那一声重重冷哼忽略掉,他转向穆开微道,“周家老太太托孤,望我把孩子往南边送,南边靠海的常县有周老太太的远房亲戚,虽是远房,私底下却颇有联系,眼下我状况恢复了,是要亲送这一趟的。”

那是。穆开微胸中一热。总归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此生死交关的时际,把两个孩子送到周老太太指定的人手中,也才不辜负对方信任。

岂料康王爷仿佛想过又想,想了许久终于毅然决然道:“微微,毕竟周家的事情急如星火,更不……要不我把孩子送达南边,将琐碎之事全解决了,咱们俩再好好地一块儿练武?卯起来练,练他个七、八日,可好?”

好个头。

与左都御史周家可能满抄斩的势态相较,她与他什么……什么“一块儿练武”的事哪里还称得上紧要?

她内心直叹气,都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还知事有轻重缓急,百般踌躇之后还知道得将两孩子先送到周老太太指定的人手里。

她用力反握他的手,道:“我跟王爷一块儿亲送,将周家孩子送到被托孤的人家手里。”

“不成!”傅瑾熙立时驳了她的要求。“路上不知会遇到何事,到了南边,对方是什么底细一时间亦未得知,祸福难料,你还是镇守康王府才是正事。”

穆开微想也不想便道:“你单独行动,我岂能安心?”

闻得此言,见她真情流露的眉眸,傅瑾熙傻了似的咧嘴笑。

倒是一旁的凤清澄被两个小的弄得不甚自在,遂重重一咳,召回康王爷夫妇俩的注意力——

“我这儿还有一事,需提早知会你们才好。”她从怀中掏出折成四方的巾帕,缓缓在他们面前摊开。“那一日洛玉江上游船遇袭,王妃被回府后换下衣物,这是为师从你那件湿衣里练化之后留下的意儿。”

闻言,傅瑾熙与穆开微回过伸长颈项看去,就见那巾帕里包裹着一堆色粉末,散出淡淡腥臭气味。

穆开微皱皱鼻头忽地场睫。“师父,正是这气味。先有香气后浮腥臭,以为是花染熏香、甜中带酸,却又不然。”

凤清澄道:“此为蚀梦花。当然,在你们眼前的仅是粉末残余,活生生的蚀梦花为血红色,连蕊心和茎干部分亦红若渗血,盛开时有巴掌那么大,也是毒性最强之时。此花之毒甚奇,用量若控制得当,辅以摄魂术,能将他人意志掌控在自己手里。”

暗瑾熙眉目一拢,将心中所想直接道出,“凤前辈的意思是说,当日在画舫上的那些刺客是被人以蚀梦花之毒操控,而微微的衣上在某个瞬间亦沾染了蚀梦花的气味,那些人认这股独特气味行事,所以才群起围攻?”

有什么从脑中掠过,穆开微闭眼努力回想。

“微微?”傅瑾熙握了握她的手,“想到什么了?”

她张开双眸看向眼节两人,沉沉吁出一口气。“我记起来了,当日我是先至大理寺监牢见落网受审的钦犯,在那牢中,也闻到那蚀梦花的气味,但地牢中气味纷杂,我当时并不在意,后来去到画舫上,柳言过与我见礼时,才觉一股气味扑面而来。”

暗瑾熙沉吟,“虽知过此人古怪,但一直握不到有力证据,难以向三法司衙门举报,如今他又成皇帝身边的近臣……仅是为名为利而已吗?最终的目的究竟为何?”凤清澄瞅着那一小堆褐色粉末,突地一笑,眼中却无笑意。“以蚀梦花为蛊胆练毒者,掌握蚀梦花的用量是一切的关键,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能操控人心志,亦可造成活物假死之貌,外表探不出丁点儿心跳就脉动,气血褪尽,体温冰凉,实则是进到龟息状态。”神情嘲弄。“所以说,什么能起死回生的人……呵,令其假死再醒,不过尔尔。”

康王夫妇俩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出对方所想。

他们二人想到一样的事——柳言过号称自身有起死回生之术,观止临死前曾说亲眼见过,之后是黎王,他亦自己亲眼所见,再来是太后养在康闲居、那只溺后复活的小雪球白犬,令宫中贵人们身历其境,亲身见识。

所以这一切,不过是令其假死再醒,如此而已?

这一边,凤清澄已将巾帕折成四方收起,语气有些慢悠悠。“这蚀梦花仅开在西南地方极深的渊谷中,十年才得一次花开,将盛开的花摘下,以干净的女体为器,亦以女体血肉为食,如此才能炼制出这能控制心魂和意志的奇毒。而这一手邪门的炼毒术,是西南某个小柄的皇族中人惯用的伎俩,小柄人口不足五万,因上处偏僻,自成一方,与邻国和周遭部族原也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天朝皇帝为得到更多的进贡,终被说服,派兵助另一小柄一举灭了对方。”

暗瑾熙与穆开微再一次觑向对方,内心皆是凛然。

“琼沧小柄!”

“是琼沧!”夫妻二人竟是异口同声道出小柄国名。

“算来已是十五年前旧事,那时我刚回京不久,记忆甚深。”傅瑾熙道:“记得天朝仅借出兵马两万,助扶黎小柄轻松拿下几是与世隔绝的琼沧,琼沧国土被并,天朝遂得扶黎年年进贡,贡品中最受兴显帝喜爱的是产于琼沧的珍珠白草,据闻长期服用,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返老还重。”

“这事我亦记得。”穆升微神情略显沉肃,静了会儿又道,“假使柳言过真是琼沧皇族的遗孤,如今他去到天朝皇上身边,会做出什么事来?”

凤清澄笑笑道:“他已经在做了,且做得极好,不是?”

与权贵交好,拿皇五子黎王为跳板,一跳跳进宫中,先讨得宫中女人们的欢心,再设法引起帝王的注意。

帝王不再年轻,害怕老去,更怕死去,当一名据传拥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人出现眼前,必然会想弄清楚当中真伪。

而帝王把他留在身边,封他为国师,为了他不惜与群臣反目,下罪诛杀。

“师父说得对极。他已经在做,且做得极好。”穆开微蓦地立起,脸色不太对。“不行……我必须进宫一趟。不能等!”

“微微?”傅瑾熙见她转身已取来剑刀,不禁按住她的臂膀。“怎么回事?”

穆开微快声道,“师兄今早受召入宫觐见,他说过要探探柳言过此人底细。之前未知蚀梦花之毒可操控人心志,更不知柳言过可能是为当年琼沧小柄被灭之因,而一步步接近皇上。我想……皇上也许已中蚀梦花之毒,如观钦和那帮黑衣刺客那般,完全听他的指示办事,若师兄逼得太紧,探出什么来,我担心对方会直接下手。”

凤清澄听完颔首,从袖底掏出三个小木瓶。“言之有理。要进言可以,把东西带了全了再进。”“东西”指的是防毒解毒的万灵丹、上等金创药和护心理气丸,每种各一瓶,凤清澄早已为爱徒备齐。

“谢师父。”穆开微将小瓶收进怀里,提起剑刀就走。

“本王陪你进宫!”傅瑾熙疾步跟上,再次拉住她的手。

穆开微坚决摇头。“你别去?你识武一事还得瞒到底,去了又能做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康王爷对敌人、对皇上而言才是最不具威胁性的,不能轻易让他们察觉了,如此一来,你才能安全些。”

“本王非去不可哪儿,你上哪儿,我都跟着,哪里都敢闯。”傅瑾熙脸色一沉,比她还坚决。“即便会暴露底细,那就露个彻底!要战就来,我岂能任你独行?”

穆开微气息略促,不知该如何劝阻,只得求救般看向风清澄。

凤清澄还是颔首。“言之有理,那就去吧。至于该带齐全的东西嘛……我这儿没了,王爷自个儿看着办。”重女轻男到一个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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