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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一生愿意吗? 第三章 亲友诡异变化(2)

一会便见一名年约三十上下、虎背熊腰的男人大步流星而来,在两人面前抱拳施礼。“卑职见过两位大人,卑职乃是龙太卫副指挥使郑明海。”

嵇韬浓眉一扬,瞧了宇文恭一眼,迳自问道:“郑明海,你此刻前来是——”

“卑职是有些线索想告知大人。”

“说来听听。”正苦无线索,如今有人自动送上门了,还客气什么。

“不知道两位大人是否知晓前几日城东一名傅姓商贾被杀?”郑明海毫不拖泥水,开门见山地问,见两人点头,他又续道:“傅老板是专做船厂生意的,几乎卞江沿岸三座船厂的生意都教他给揽去了,是以李指挥使和傅老板算是相熟,前些时日听说傅老板生意出了点问题,交了本帐本给李指挥使,直说要是他日他死了,要李指挥使代他申冤。”

宇文恭眼皮子垂着,似乎对这样的说法不甚意外,反倒嵇韬反应大了些,追问着:“帐本呢?”

“卑职不知道,这些事是当初李指挥使提起过的,如今他出了事,卑职才想道出这些事也许能找到凶手。”

“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好比傅祥的生意怎会出了问题,又或者是跟李三才透露了什么?”嵇韬随即追问。

“其余的卑职皆不知道。”

“一般而言,船厂主事能够作主采购,李三才既与傅祥熟识肯定也拿了不少好处,而你……”宇文恭淡淡提了个头。

郑明海瞬间满脸涨红,没料到话题一转竟咬到他身上,“大人,这些事可说是行规,咱们这些人拿得还不如上头多,如今咱们死了个指挥使,还请大人先从这一处着手吧。”

嵇韬无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这事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今儿个多谢你特地告知了这条线索。”

“卑职盼能早日缉凶归案。”

“你先退下吧。”

“是。”

待郑明海离开,嵇韬才凉凉地问:“宇文,你说这事该要怎办?”虽说还没有头绪,但如果郑明海所言属实,那么这案子可就复杂了。

“先差人跟着郑明海。”宇文恭淡道。

“敢情你怕有人杀人灭口?”就算郑明海要当人证,也得要找到郑明海口中说的帐本,难道帐本还没被找到,而躲在暗处的人一直盯着?

想通的瞬间,嵇韬已经大步地踏出房,差人跟着郑明海。

似就算郑明海不出现,他还是隐约看出破绽。

暗祥和李三才都在求见而未见后被杀,表示一直有人在后头跟着他们,等待下手的时机,只为了湮灭证据,这推测看似合理,却又透着一股违和感,其中,他的行踪成了教他不得其解的关键。

每年他都会回卞下,但通常不会惊扰地方官,只与好友聚聚便回京,可这一回他的行踪像是被人一直掌握着。

“宇文,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明儿个我就差人兵分两路去龙太卫和李府翻找帐本。”

“我倒觉得找应容问清楚傅祥那一案比较重要。”

“……那你去问吧。”短时间内他不想再见那个混蛋。

宇文恭应了声,将杯中物饮尽后随即起身,“我先回去了。”

“那就一道走吧。”

两人一道离开,才刚下楼,便见有酒客围着两名姑娘,宇文恭黑眸一扫,竟是迎春护在一名姑娘面前。

面对酒客的骚扰,迎春粉拳微握,眉眼一沉,目光尖锐又冰冷地瞪着酒客,仿佛他只要敢再越雷池一步,肯定要他后悔招惹。

就在酒客猥琐向前时,宇文恭出手逮住酒客的手,嵇韬也被引了注意。

“你怎会在这儿?”宇文恭无视酒客发出杀猪般的京嚎声,沉声问着迎春。

迎春面无表情地看他,反倒是身后的卓韵雅向前一步道谢,“多谢这位爷相牧,我的丫鬟向来寡言,并无冲撞之意,还请您别介怀。”她噙着浅淡笑容,打算回头问问迎春这个男人是不是那位京城来的贵人。

“你是傅家的大帐房?”宇文恭试探地问。

卓钧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恼自己猜得真准,既然他知道自己的身分,她也不好再装蒜下去,“我就是傅家的大帐房,您是——”照例总得开口确定一下才是。

“你为何会出现在涛风阁里?”

卓韵雅叹口气,纤指指向他手里抓的人,“您要不要先放开那人的手?”那人已经从哀叫到发不出声,而且身边也慢慢聚集人潮,这对她来说着实不好,她并不想在这儿闹事,万一她那姊妹不肯收留她了可怎么办才好?

宇文恭迳自将男人甩到一边,目光落在卓韵雅身后的迎春,“上回你说是你家主子要你办差,这回又要做什么?”

嵇韬已听出宇文恭追问的姑娘就是日前他提过的丫鬟,不禁有了兴味多看两眼,觉得那身气质……好眼熟。

不过,周围人愈来愈多了,站在这儿说话总是不妥,他正打算提醒宇文恭换个地方,后头有道凌乱的脚步声朝这头而来,他回头睨去,见是他才派出去的一名随从。

还未开口,那名随从气息微乱地道:“大人恕罪,小的办事不力,郑明海才刚踏出涛风阁便遭暗算。”

宇文恭闻言面上波澜不兴,像是预料中的事,只是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引来迎春的注视。

“什么?”嵇韬整个人呆住,随即又问:“走到暗巷了吗?”

“没有,才岀涛风阁没几步,还在码头边上,因为路上人潮拥塞,小的以为只要跟着他便成,谁知道他不知怎地突然倒地,小的赶紧凑前一看,才发现他喉头被划开,血流如注,已经没气了。”

嵇韬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热闹的城南销金窝,竟有人当众行凶!

“人呢?别跟我说你们连是谁动手的都没瞧见?”

“大人,真没瞧见,谁都知道江堤岸这一带,入夜总是熙来攘往,咱们跟着时不免也会与旁人擦身而过,是以压根不知道是谁近了他的身,但寅虎和卯兔已经在现场追查了。”

嵇韬捧着额,分不清楚到底是愤怒还是无奈,虽说少了个郑明海对案情本身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好歹是个卫所副指挥使,走在街上竟遭人行刺,到底该斥责这些漕卫疏于操演武艺不佳,还是凶手太过明目张胆、目无王法!

“嵇韬,咱先过去瞧瞧吧。”宇文恭轻唤了声,随来那名随从。“你留在这儿看着她俩,她俩要是从你眼皮子底下跑了,我唯你是问。”

随从点头如捣蒜,走到卓韵雅和迎春面前,一双铜铃眼死死地瞪着她们。

卓韵雅无奈地了口气,而迎春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宇文恭离去的身影。

半个时辰后,宇文恭不由分说地将卓韵雅和迎春给带回应府。

“宇文,听说涛风阁前头有人遭杀害……”听管事禀报宇文恭回府了,应容离开书房,在通往宇文恭暂住的院落前遇见了他,劈头刚问了一句,突然见他身后跟了两名姑娘,教他不由打住话。

“这两位是?”

“这位卓娘子是傅祥的大帐房,而这位你见过了,是卓娘子的丫鬟迎春。”宇文恭简单地介绍。

应容望去,就见那位卓娘子侧身施礼,而迎春那丫鬟还是老样子,端着一张吓人的面瘫脸,“你将她们带回来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想给她们一个容身之处。”

卓韵雅闻言,狐疑地看了迎春一眼,可惜迎春回给她的还是那张冻结的面脸。

“太古怪了,她们在传宅好好的,哪里还需要容身之处?”应容有些好笑地问。

“谁说她们好好的?要不是有人三番两次找麻烦,她们何必避走到涛风阁?先前我不知便罢,如今知晓了,自然得护住她们,而最好的容身之处便是知府大人的宅子,要是她俩在……表哥,你的面子就挂不住了。”宇文恭轻拓他的肩打趣道,黑眸噙的却是再认真不过的警告。

应容笑了笑,像是没听懂他的警告迳自道:“在我这儿要是再有差池,我该挂冠求去了,不过好歹是两个姑娘家,带往你的院落不妥,这样吧,横竖昭华也在,就让她们到昭华的院落。”

“也成,你差人准备一下,我有话要问她俩。”

“是与傅家有关的事?”应容说着敛去笑容。“傅晓已经说了,不想再追究傅祥的死,所以这个案子准备结案了。”

宇文恭扬起浓眉睨了迎春一眼。

与其冀望惜字如金的迎春,卓韵雅早有准备由自己开口。“大人,傅大爷是想眼前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这事就到此为止。”当然,这也是她建议的,有什么办法?民要如何与官斗?想活命,就得认命。

“我要问的跟傅家的事没有关系,是我跟这个丫头的恩怨。”宇文恭心笑非笑地道。此话一出,卓韵雅和应容不由地打量他俩。

卓韵雅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得罪大人了也不知会她一声?如今被带回来,就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瞧见明日的阳光。

“大人,你不会打算欺负……”应容点到为止地说,虽说他也认为这丫头顶撞宇文恭的机会颇高,但要是借此想欺侮人,太教人不耻了,他这个表哥不能容忍。

“怎了,我还能将她给吃了?不过就是有点事要问问罢了,要不……你让昭华过来一趟,让她带卓娘子到她院落歇会。”横竖他现在就是要留下这丫头,而他也相信这丫头会心甘情愿留下。

应容心知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只好差府里下人将应昭华请来此处,先带卓韵雅回她的院落歇着。

临走前,应容不由多看他一眼,眼神仿佛对他此举无法理解。

那眼神让宇文恭都觉得好笑起来,等人一走,随即开口,“进来吧。”

踏进作为书房的梢间,宇文恭往榻上一坐,就见迎春神色自若地走到面前,负手而立,杏眼直睇着他,没有戒慎恐惧,更没有防备不安,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发话,一张稚嫰姣美的脸蛋染上老成的气息。

这神情和这站姿……宇文恭不由望而出神,想起在涛风阁时他之所以出手,就是因为她当时的神情很像公孙。

到底是他快被思念给折磨疯了,还是她的气息真的像极了公孙?

眼前,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等候,没有一丝不耐,当然,也没有一丝期待,她的目光淡漠得教他不敢自作多情。

“你可有瞧见我的随从?”半晌,他状似随口问道。

“他应该站在傅宅外。”

宇文恭半捂着脸,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她的有问必答。唉,盯人盯到教人察觉,甚至人都走了还不知道……回京之后还是再将奉化丢回卫所操演,省得一直随侍在旁,武艺都生疏了。

“大人只是想问这个?”

宇文恭回神望去,见她背脊挺直,负手而立的姿态带了几分眸睨的傲劲,愈看愈是心惊。一开始见看她时,他并无觉得她身上疑点重重,可如今愈瞧愈觉得赏心悦目,却依旧疑点重重——什么样的姑娘家能养出这一身气势,太可疑了。

所以,她不是。

可他觉得她可疑,却不是视她为凶手,而是疑心她太像公孙。

见她神色依旧没有不耐,他思索一会月兑口问道:“那晚,是你放火烧了傅家的书房?”话落,哪怕她的面容只有瞬间的变化,依旧被他捕捉住了。

“是。”迎春轻声道。

“你在那一晚受了伤?”

“一时大意。”许是那晚将他推入卞江前教他察觉的。

“那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又何以非问出真相?傅大爷已经要求知府大人不再追查凶嫌。”

“因不眼前死的并不是只有傅祥,还有龙太卫指挥使和副指挥使,这案情互有牵扯,再者我见过傅祥身上致命的刀伤,也见过今晚龙太卫副指挥使的伤势,虽说伤在不同部位但却是同样的手法,凶嫌是个惯用左手之人,而你必定见过杀害傅祥之人,我想从此追查下去。”

“大人虽在京里位高权重,但是在地方却是无权查案审案,何必追查?”

“你如何知道我在京里位高权重?”他问。

面对宇文恭看似闲散实锐利的目光,迎春神情不变地道:“大人忘了傅老板曾前往府衙求见?这事卓娘子是知情的,自然会说与我知晓。”

宇文恭轻点着头,没在这事上多作文章,导入正题,道:“虽说我不能干涉地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权力,况且这事明摆是冲着我来的,我真能不管?”太明显了,连着三个求见他的人都成了刀下亡魂,要他怎能视而不见?

“大人认为是有人设圈套要大人介入?”

“也许。”他是如此猜测,只是需要更多的证据。“不如你先跟我说说傅祥究竟是为了何事求见?他又是如何得却我会在近期前往府衙?”

“我不知道傅老板为何知晓大人会进府衙,但我知道傅老板是为了一座矿山而求见大人。”事到如此,迎春选择尽其所能地告知。

“矿山?”

“傅老板经手的产业相当广,其中是以船厂所需要的材料为大宗,船上所用的零件和工具泰半是铁,所以傅老板手上有几座铁砂矿,可惜已采尽,算是绝矿。日前他又在清中一带购置一座矿山,却意外挖出了黄金,这事本就该上禀,由京城派人前来勘矿开采再与矿主分利,可这事却让——”说到这儿,迎春顿了下。

“怎了?”

迎春不语,忖着他向来与他七叔交好,要是让他知晓他七叔在卞下一带犹如土皇帝一般,真不知道他敢不敢办他。

他的七叔、她的七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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