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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薄幸容易吗? 第十二章 大事成定局(2)

霍骥缓缓吐岀心中郁气,握住她的手,靠在她身上讨拍。

“我受伤了。”霍骥道。

“我知道,伤得很重。”她明白被亲人背叛是什么感受。

“安抚我一下,好吗?”

“我该怎么做?”

“陪我睡一觉。”他看见她眼下的墨黑。

“好。”欣然月兑掉鞋子,上床躺在他身旁。

“可以抱着我吗?”

“你受伤了。”

“你抱着,伤口才能得到安慰。”他坚持撒娇。

欣然失笑。“好。”

小心避开他的伤口,轻轻拥抱。

他的体温温暖了她的心,然后他的伤口、她的伤口,都被抚平。

原来,如果霍骥愿意,可以对人这样好?他的好……每天都在更新欣然的认知。

“为了让自己好过,男人很能演的。”阮阮看着樱桃,轻嗤一声。

“他从未下过厨房,却……”却为她清洗樱桃、剔除种子,再一颗颗排列完美,这得花多少心思。

“哼,不过是几颗樱桃,如果他是为你洗老虎剔骨、去皮,再烧一道老虎肉,你更感动也来得及。”阮阮瞄霍骥一眼,她依旧看他不顺眼。

霍骥懒得与她啰嗦,握起欣然的手,问:“你想要吗?”

“想要什么?”欣然不明白。

“吃虎肉、盖虎皮?我马上去打一只回来。”如果是那个刻薄女人嘴里的外星人,或许会难一点,但……不过是只老虎,算什么?

“我要那个干什么?”

他骄傲地朝去一眼。“听见没?我只给欣然她想要的。”

欣然抿唇,这两人又杠起来了,前辈子他们肯定是宿敌。

“你知道欣然要什么?”阮阮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他。

对不起,他刚好不小心知道了,在那个安寝的夜晚,他们终于学会剖心,学会坦诚以对。

因此他也站起来,而且他一站,恰恰好高阮阮一颗头,怡恰好把居高临下这件事换了个角度。“欣然想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你给得起?”这年代的男人,连又穷又贱的刘玉都还吃着碗里想着碗外的,她不信一个靖北王能做到。

阮阮的下巴抬得老高,正是所谓的人短无妨,气长就好。

霍骥不必抬下巴,就让阮阮仰自己鼻息。“你说呢?”

“口说无凭,立下字据。”她从怀里掏出契书,重重往他胸口一拍。

霍骥打开契书,上面写着房子、钱财归在欣然名下,儿子、婆婆算在欣然头上,如果他移情就得净身出户。

“敢签吗?”她的口气无比挑衅。

霍骥把契递到欣然手边,问:“你要不要我签?”

欣然飞快读完里面的内容,拉过阮阮在她耳边低语。“不必多此一举,他所有的身家全都交给我了。”

阮阮瞠目结舌,真的假的,这个渣男对欣然……

好吧,事已至此,她没啥好说的,撇撇嘴,她用两根指头指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霍骥。

“我会监视你一辈子,希望不要被我抓到把柄。”

说完,她抬头挺胸走出屋外。

霍骥不以为然,“性子这么苛,难怪变成老姑娘,没人敢娶。”

“这你可错了,想娶她的男人满街跑,只不过……”

“还没有人跑得过她?”

欣然噗哧一笑,“别这样,这些年是她在撑着我,没有地,我撑不到现在。”并且,阮阮撑了自己两世,这辈子她非要看到她幸福!

幸好,巫镇东岀现了,有他接手阮阮的幸福,她很安心。

“我知道,要不,她这种态度……坟上的草都可以盖茅庐了。”

欣然笑趴在他身上。

霍骥问:“前世的阮阮,后来怎样了?”

想到这个,欣然无法不心痛。“她和梅云珊对抗,不肯透露我们藏钱的地方,她被刑求,送进牢里的时候只剩一口气,她告诉我她没说,她要生生噎死梅云珊。阿骥,我欠她良多。”

揽住欣然,霍骥道:“没关系,我们一点一点慢慢还她,这辈子咱们找个爱死她的男人,把她给嫁掉。”

然后,黏得阮阮没时间算东管西。

“好。”靠进他怀里,满足叹息,欣然道:“等你的伤好得差不多,我们就出宫吧。我打算让阮阮帮我买一处……”

“不必买,靖北王府已经盖好,再布置几天就能住进去,欣然……”

“我想与你再成一次亲。”

“为么?”欣然讶异。

“因为我想娶玉华公主,想当个快乐的驸马,想要一个没有逼迫勉强,注定要走入幸福的婚礼。”

她听明白了,他想要恢复她的公主身分,想要弥补缺憾。

“你可知道这意谓什么?”欣然问。

“明白,意谓我的仕途到此为止,我再不会受朝堂重用。”

“不难受吗?”他是那样一个志高气昂的男人呀。

“有点,但我现在明白再灿烂的前途都比不上一个幸福家庭、一群快乐的家人,我再不想用这些去交换权势。”

这话真甜,她没想过他会这样说,老天待她优厚,重来一遭,果然很有意义。

“再想想吧,朝堂需要你,父皇也需要你。”

“如果父皇需要我就必须改变制度,而不是改变我媳妇的身分。”他霸气道。

看着自信自傲的霍骥,欣然笑得满眼骄傲。

他再不是那个自卑自鄙、汲汲于名利的男人,历经岁月洗炼,他已然不同。

“多住一段时间吧,父皇舍不得你,母后更舍不得旭儿、暄儿,待大婚那日,我亲自进宫迎娶。”

两个小家伙在后宫闯出名堂了,分明年纪不大,却成了孩子王,从早到晚带着一群皇子皇孙到处跑,还老往皇后那里钻。

寂寞的后宫有了孩子的笑声相伴,便是皇后也年轻精神了不少。

欣然自然不反对,他已经把所有事全计划好,她需要配合。“对了,紫鸳她……”

“百万两入库,这阵及时雨解决了江南的长堤工程。”

这样啊?真好。“我听说四皇兄坚持娶梅府千金?”

虽然到最后,二房的事没有连累其它房,但叛乱是何等大罪,因此梅府还是没落了。

梅相爷致仕,梅府在朝中担任要职的子弟也跟着辞官,如今只剩几个五、六品的小辟员还在位。

这样的梅府,就算没有嫡女被掳失节的事件发生,梅雨珊也匹配不了肃庄王,皇帝岂会满意这门亲事。

“嗯,历钧总觉得梅面珊是因他而受累,但父皇、母后都不喜,几番周旋后,历钧妥协想迎她为妾,可惜梅雨珊反对。”

反对?逼宫事件尚未发生之前,梅府曾经逼迫梅雨珊自尽以示贞洁,如今失节女子还能嫁进肃王府,已是皇恩浩荡。

霍骥哂道:“梅雨珊说,宁为贫人妻,不作富人亲,她挺有骨气的。”

“阮阮经常感叹,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平。”

“别听她的,世道再坏,只要有个男人愿意对你公平,也就够了。”

闻言,欣然轻笑,对啊,她何必要那么多男人的公平,从过去到现在,她想要的不过是他给的。

“阿骥。”

“嗯?”

“我想见见梅云珊。”

“好,我陪你。”

“担心我欺负她?”欣然调侃。

“你有本事欺负她?不,我担心你被她欺负。”

欣然眉开眼笑,是真的,世间只要有一个男人愿意对你公平,也就够了。

巍巍爆威奢华荣贵,殿宇楼台处处尊崇,目之所及、步之所触尽皆精致。

走进慈晖宫,举目是单翘双昂七踩斗拱房檐,侧望是三交六椀菱花的隔扇门窗,俯看是白玉铺就的走道……

微微一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呀。

她曾在这里频频进出,直到欣然嫁入安南王府。

她是梅云珊,梅府长房庶女,寄在嫡母名下,她从小苦学琴棋书画,才华洋溢,她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的美无人能比,更觉得因为她这样好,所以她该站在高处俯瞰众人,该被众星拱月。

八岁入宫,她成为燕欣然的伴读,燕欣然不如她聪明美丽,不比她慧黠可爱,但就因为出生幸运,只要两人出现的场合,所有人的目光中只有燕欣然,没有梅云珊。

她恨透欣然,却要对她表现真诚,她经常背后诅咒欣然的存在,却不得不当她的闺蜜。

不过,她知道自己会嬴,因为燕欣然那么蠢啊,她几滴眼泪、几句话就说动燕欣然自毁名节,代替自己嫁给霍骥,虽然事到临头她后悔了,但……结果未变。

她并非对霍骥无情,从小到大他为自己做的可多了,可惜他不是皇子,无法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只能舍弃他。

尽算她不要霍骥,却也不愿意见欣然好过,谁让燕欣然长久以来处处伤她自尊,这样的燕欣然合该出代价。

代价就是——丈夫的漠视、不喜。

所以她勾着霍骥,榨取他的罪恶感,她不让他对燕欣然认真专心。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成功,没想到……她失败了,还败得一塌糊涂。

是因为选错男人吗?她是不是该逃选燕历铭或燕历钧?唉,她真希望能够从头来过。如果从头来过,她就不会在聚缘楼开满大燕王朝上下时才晓得吴忆就是燕欣然,就不会下手太慢使得孙晋山行径曝光,使得欣然平安逃月兑。

如果从头来过,她就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非成为阶下囚,唉……要是能够从头来过就好了。

踏进厅中,燕欣然端坐在高位上。

梅云珊把头抬得高高,冷眼与燕欣然对望,她不跪拜、不低头,因为知道燕慈欣然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她何必卑微?

嘲讽挂在嘴角,梅云珊问:“不知公主为何事召见?”没等欣然开口,又说:“等等,我来猜猜,为了炫耀?”

“我不曾在你面前炫耀过什么。”

“这正是最可恨的地方,你根本不必炫耀,你的出身就是一种炫耀,你什么都不必做就能抢走我所有光芒,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当不成太阳,不过,那又怎样?

“只要我在的地方,霍骥就看不见你,错过我是他心中永远的缺憾,你再能干、再好也无法取代我的存在。”

燕欣然笑道:“为了当他的缺憾,你还真努力。”

“看来你总算弄明白了?没错,我不想嫁给他,又想让他讨厌你,说服你设计他是最简单的作法,可惜你临阵月兑逃,不肯喝药同他一起被抓奸成双,无妨,你是摔下池塘还是坏去名节,或是逼得他娶你,依然是让他厌弃你,结果未变就行。燕然,哭吧、恨吧,你这辈子都甭想得到他的爱情!”

“我掉进池塘被霍骥所救,是你的手笔?”

“没错。”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临阵月兑逃?因为我后悔了,后悔用阴私手段对待那样一个磊落男子,我想与他开诚布公,告诉他你心怡的男子是三皇兄,请他成全你们,如果他爱你就该为你的幸福退让。”

“我知道,可我怎能让你这样做?怎能让你在他心中翻盘,我花了多大功夫才让他相信你是个自私自利、骄纵恣意的女人,我怎舍得心血白白浪费?”

“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过得不好,就是我最大的好处。”

欣然摇头,这样的女人无法同她说理,“算了,我想与你谈谈习儿。”

“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为什么倒掉他的药?为什么喂他冰水?为什么饿他、虐他?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仇人。”

梅云珊怒目相向,“你派人监视我?”

欣然没有回答,却道:“因为你清楚能够从天牢出来是因为习儿,你深怕他病情好转,自己又被送回牢里?”

“你以为拖久一点,等三皇兄被处决,或许父皇会看在习儿是三皇兄唯一的子嗣分上放你一马,因此你不允许他痊愈?连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梅云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忍!”

梅云珊胸口起伏不定,她狠狠瞪着欣然,她打算把事情捅破,好让皇帝把她送回天牢,与燕历堂一起赴死?她就知道欣然是个狠戾恶毒的女人!

“这次你真做错了,放你出来是我央求父皇的,稚子何辜?如果你肯好好照顾习儿,我不会看过去的事不放,可是你太坏了,你没有资格当母亲。”

欣然失望地看着对方,闺蜜?知己?她从来都不曾认识过梅云珊。

怒目圆瞠,尖锐的指尖指着欣然的身子。“你不必说得冠冕堂皇!从一开始你就恨不得让我去,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嫉妒我……”

“她不需要嫉妒你,你没有任何值得她嫉妒的地方。”

霍骥从殿后走出来,冷眼看着梅云珊,历经两辈子,直到今天他才认清她,还以为她弱势可怜,以为的她的心计是因为迫不得已,没想到……他竟是瞎了眼!

梅云珊吃惊地看着霍骥,猛地转头怒视欣然。“是你,是你设计的,你……”

霍骥揽过欣然,对她说:“你没人性,更没救了,来人!”

“奴才在。”两名内监进来。

“把她送进天牢。”

“是。”

天牢?不要!她永远不要再去那个地方。

梅云珊慌了,急急叫道,“霍骥哥哥,是她设计我的,你不要相信她,燕欣然是坏到透顶的女人……,”

内监见述,月兑下自己的袜子往她嘴巴一塞,将她往外拖去。

看着她挣扎的背影,欣然叹气,“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被欺负。”霍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很高兴,在她心里自己是个磊落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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