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泪水就滑落双颊,想着、想着,心觉得好累,姜秀旼觉得,这场恋爱谈得很不真实,唯一真实的几次,就像昙花一现,瞬间就没了。
以前,她觉得时任则说的话是可信的,他或许真的想给她依靠,但是自从李贤英出现之后,她就越来越觉得,时任则是不属于她的,他和李贤英复合或许是迟早的事。
她心里很苦,却不敢找亲近的人诉苦,怕他们担心,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坐在花台上发呆,没想到,却遇见熟人。
郝帅,他们有一阵子没碰面了。
自从时任则在郝帅面前帮她演了那出戏之后,郝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她隐约可以从一些同学群组听同学说,说他变得更桀骜不逊,不理人,不读书,成天打架闹事。
看起来传闻是真的,他现在脸上还挂着彩。
是她的错,为了让他死心,竟然用最伤人的方式来逼他放弃。其实说起来,郝帅对她真的挺好的,从高中追到现在,非常有毅力,换成石头也该被感动的。
她到底是啥心肠?竟然比石头还坚硬。
“郝帅,你和人打架了是不是?”她瞅着他脸上的伤痕问。
“对。”郝帅没有遮掩,直接点头,然后深深望了她片刻才又开口,“你又是怎么回事?瘦成那样,是都没在吃饭吗?”
和知名集团大总裁交往,不是应该容光焕发,甚至珠光宝气?可是,他在姜秀旼脸上看不到一丝幸福快乐。
他的目光再往上,发现姜秀旼眼神刻意闪躲,他忍不住伸手用力扳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和面对面,然后他看到了一双兔子眼睛。
“你哭了?干么哭?时任则欺负你了是不是?”他越问越气愤,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姜秀旼用力挥开他的手,摇头否认,“没有,你想太多了,是刚刚风沙跑进眼里,我一直揉、一直揉的缘故。”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那瞥脚的谎话吗?你姜秀旼,考试不及格还是哈哈大笑说再来一次的人,现在却哭丧着脸,你说没事?骗肖维丨”
“说说你自己,书不读却到处打架闹事是怎么回事?不是要考医学系,打架伤了手,以后怎么帮人开刀动手术?”
“医生百百种,谁规定一定要当外科医师,再说了,你又不当医师娘,管那么多干么!”
“那你管我那么多干么!”她从花台站起,拍拍上的灰尘,准备走人。
郝帅抓住她的臂膀不让她走,还把她往自己的机车方向拉。
“干么?”
“带你去吹吹风,风一吹,烦恼都散了。”
这次姜秀旼没有拒绝,任由郝帅拉她到机车旁,任由他将安全帽往她头上戴,然后跨上后座,任由他骑车带她在街道上奔驰穿梭。
就这样,郝帅带着她上山看海,风一吹,果然烦恼散了不少。
直到日落西山,他们才又回到台北市区。
下了车,她递还安全帽,“谢谢你,郝帅,谢谢。”
“记住,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有问题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二十四小时随传随到,要我打架闹事我都不会皱眉头的。”
郝帅就像弟弟,她怎么会希望弟弟为了她去打架闹事。
“郝帅,别孩子气了,不要为了谁,为自己好好想想未来。如果你对医学真的有兴趣,就好好的去考;如果真的没兴趣,就跟你妈把话说清楚,人生是你自己的,要好好想想未来要走什么路。还有,不要再打架闹事了,这样我会有罪恶感,会觉得你不上进是因为我引起的。”她语重心长的劝道。
以前郝帅总会反驳,但这回他没说话,是因为他也感受到了姜秀旼的好意和压力。
喜欢一个人,是不该把压力带给对方的。“你放心,我说到就会做到,你等着看我考上医学系吧。”
“一言为定,届时我会买鞭炮去你家帮你庆祝的。”她承诺。
“现在就可以买起来放着。”“太臭屁了你!”
两人相视后忍不住笑开。很久了,他们很久没这样轻松的对话过了,第一次是高中迎新会相遇那日的事。
眨眼间,他们都已经长大,都有各自的理想,但愿未来他们也能像今日这样,如老朋友般无负担地轻松闲聊。
今天,李贤熙说她想参观时任则上班的地方,时任则就像土地公一样,有求必应,很爽快的就答应她的要求,带着她进公司参观。
结果她就像是来踢馆的,姜秀旼翻译不好的文件,她统统接手完成,英文能力吓吓叫,害得姜秀旼一时没事可做,只能当泡茶小妹。
姜秀旼拿着水壶特意到别的楼层的茶水间泡咖啡,甚至多待一会,因为她不想回去看另一个女人在时任则面前大展身手。
就在她拿着咖啡站在窗旁喝着的时候,两个其他部门的助理秘书走进来,一看到她,就走过来和她攀谈。
其实在公司里,也不是每个人都对姜秀旼有敌意,有些人对她还不错,虽然大部分的人仍然觉得她能力不足,但有些人看到了她的努力。
她是有进步的,英文程度从一开始的不及格,如今算到了及格边缘,这得归功于时任则的魔鬼训练,每天背单字和片语还是有用处的。
“姜秘书,你在这里正好,我们有件事情想向你求证。”
“向我求证什么?”
“听说今天总裁带来的那位小姐是总裁大人的前女友,是不是真的?”
消息传得真快,人们果然是天生的广播电台。“那是总裁大人的私事,我不清楚。”
“那问有关你的你就清楚了吗?那我问你,听说当初总裁看中你,是因为你笑起来很像那位前女友,有没有这回事?”
姜秀旼还在惊讶中,另一个助理秘书突然夸张地嚷着,“那你岂不是替代品!”
替代品这个名词深深的伤了姜秀旼,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谈恋爱,却被当成了替代品,叫她情何以堪?
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双手死命地紧握着手上的陶瓷杯,把散发不了的情绪发拽在茶杯上,只有这样握着茶杯,她的心情才能稍稍得以平复。
她脸色惨白地回时任则的办公室,因为李贤熙在场,她没能问时任则有关传闻的事情,但她一直忍不住朝对方瞄去。
她们的笑容像吗?她一点也不觉得,但是,她的感觉并不代表所有人也那样觉得,她更不清楚时任则的想法。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她心里有个疑问,李贤英为何中文说得那么流利?不自觉的她就月兑口问出口,“我很好奇贤英小姐的中文是在哪里学的?讲得很好。”
她的问题也让时任则提高了警觉。
他最近讲中文习惯了,又因为周遭的人都讲中文,不自觉就觉得每个人讲中文都是很正常的。
但这情况不该发生在李贤英身上。她长年生活在美国,身边的同学朋友大部分是来自世界各国的人,所以很少有讲中文的机会,再说,她说自己病得很严重,何时把中文学得那么流利?
此时,他不自觉地想起曲向东的问题,眼前这女人真的是李贤英吗?
他没有问出口,只是暂时把问题搁在自己心底,然后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李贤熙迟疑了一下才说:“我的亲生父母都是华人,为了以后有机会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我高中就开始学中文,只是为了不让我的养父母难过,我是偷偷学的,平常都不讲。”
察觉到时任则在看她们,李贤熙刻意解释,还好她姊姊在日记上有提到这一点,要不然她还真怕说错了会露出马脚。
看到时任则露出恍然的表情,她大大松了口气。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因为你的中文真的说得很好,所以我一时好奇,因此触及到你的伤心事,我很抱歉。”
“没事的。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化妆室。”怕多说多错,李贤熙假借尿遁暂时逃离了时任则的办公室。
终于让姜秀旼等到了独处的一刻,她等得实在有点久。
“任则,我有话问你。”她起身走向他的办公桌,一脸沉重肃穆。“感觉是不太好的问题,我能暂时不听你的问题吗?”
“不能。”
“那就说吧。”她都决定了,他也只能见招拆招。
他如此直接,反倒令要提出问题的姜秀旼有点说不出口,这问题一旦问出之后,接下来呢?如果时任则说是,叫她情何以堪?
“如果那么不好开口,何不就别说了,我知道最近让你辛苦了,情况特殊,请你多担待一些。”
如何担待?她是替代品的传言都出笼了,接下来呢?会不会她莫名其妙就变成第三者?很难讲。
或许时任则觉得他和李贤英已经是过去式,但从李贤英的眼神来看,她从不觉得自己和时任则是过去式。到时,时任则真能狠下心把李贤英送走吗?或者最后被送走的人是她?
不想到那难堪的地步,姜秀旼决定快刀斩乱麻。“外头在传,说总裁是因为我的笑容和贤英小姐很像才会录用我并且和我谈恋爱,这是真的吗?”
这问题让时任则哑口。
他表情错愕,好像她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由他那瞬间转变的表情,姜秀旼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传言是真的。
她竟然还傻傻地以为时任则真的喜欢她的笑容,真的以为时任则是被她的笑容所吸引,搞了半天,他是藉着她的笑容在缅怀心里想念的人,她真是蠢啊!
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替代品,姜秀旼的心很痛很痛,却还是无法对时任则发飙。
说起来,时任则也挺可怜的,他对爱情称得上忠诚,只是忠诚的对象不是她罢了。
她很清楚,这样下去三个人都会受伤,即使她得到了时任则,也得不到幸福。
总得有个人放手,而怎么看,她都是那个该走开的人。
“时任则,我成全你们。”
“你别说傻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时任则莫名不安起来。
的确,他曾经把姜秀旼的笑容和李贤英的重合在一起,但相处久了,他很清楚,姜秀旼和李贤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未曾把她当成替代品,他为她的一颦一笑心动了,所以才决定要和她交往。
“那就马上送李贤英走,你做得到吗?”
“你不要胡闹!”本来他就决定那么做了,但他不喜欢有人逼迫他,而且,他也不能马上将李贤英送走,所以当姜秀旼这样说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武装起来驳斥她。
他的态度令姜秀旼很受伤,她苦笑宣告,“你不用做决定,我来做决定,时任则,我要和你分手,我要离开LC集团。”
避她会不会被要求钜额赔偿,她再也不想成为谁的替代品!而事实上,也不需要替代品,因为本尊已经出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