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急成这样,脸又这么红,他忽尔灵机一动,突然故意大声道:“你说过不会亏待我,也说好要等我的,但结果呢,居然背着我跟你家少爷跑了,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扪心自问,对不对得起我?”
芙蓉瞪大眼,这下更是又气又急又羞赧。“你快别说了,有别人在看呀!”
“那又如何?刚好,我来问问大家。”巫澈大声对在场看热闹的人道:“各位评评理,我冒着性命之危救她,又为她做牛做马的,结果到头来她居然想不认帐,这还有没有天理?”
“太没天良了。”
“是呀,怎么能这样呢?女人就该从一而终呀。”
“姑娘,这男人长得俊,又对你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说话的大婶还忍不住盯着巫澈那张俊脸和挺拔结实的身材,一副可惜的模样。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有的劝说,有的数落她,真把芙蓉搞得百口莫辩,一张脸红得滴血。
什么跟什么呀,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好吗?她觉得这误会真的大了,眼看人越来越多,就怕到时一发不可收抬,她心一急,逼不得已,赶忙咬牙道:“行了行了,就雇你当保镖!”
巫澈挑眉。“当真?你可别又骗我。”
她把牙一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样行了吧?快点放我走。”
巫澈听了,原本瞪人的双眼立即有了笑意,他的手臂才收回,她立即逃也似的匆匆走人,而一旁的百姓还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巫澈咧开俊朗的笑容,对众人拱手笑道,“多谢诸位,她已经答应我了。”
众人纷纷恭喜他,终于得回美娇娘,而巫潼也懒得解释。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总算逼得那个芙蓉丫头给予承诺。
想到适才那丫头紧张的样子,他不禁感到好笑。这路上,那丫头总是客气有礼,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嘴上客套,心里却转着小心思,适才难得看到她紧张无措的模样,失了镇定,总算让他出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她脸红的样子真可爱,而她慌乱的模样还真逗趣。
这时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巫澈不由得拧眉。他模着肚子,这么折腾一日,实在饿极了,不行,他得去找她要吃的,既然要雇用他来当保镖,总得喂饱他吧。
他正要去找芙蓉那丫头,却见店小二匆勿跑来敲他的房门,他立即走过去。
“你找这里头的人什么事?”
店小二转头瞧他,见对方生得相貌英伟,气度不凡,立即殷勤地招呼着。“回公子的话,小的是来通知里头住的镖师开饭了。”说着又要去敲门。
巫澈一听到开饭,眼睛都亮了,立即问:“在哪儿开饭?”
店小二笑着答覆。“在赏心亭,那儿被一位姑娘包下了,点了本店最贵的酒莱,要来招待这位镖师。说到那位姑娘可真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儿,不过她家那位镖师实在上不得台面,长得实在吓人。”
巫澈愣住,喔了一声,好奇地问:“真的很吓人?”
店小二碎嘴的毛病又犯了,他正想找人说说,看这位公子相貌堂堂,又一脸趣味的问他,忍不住指了指那屋子,对他低声道:“那大块头一看就是个地痞流氓,说不定还当过盗匪,真不明白那姑娘为何要好酒好莱的招待他?依我看,点个馒头配上酒肉打发他就行了。”
巫澈眼底蓄起邪气,但脸上依旧带笑。“喔,是吗?”
店小二似是聊开了,一时心血来潮,看看四下无人,便又低声对他道:“适才有位公子向咱们打听,他见那姑娘貌美,身边又只有个小鲍子,人丁单薄,便想自告奋勇护送美人下江南,好让那姑娘把镖师给辞了。”
“喔?是吗?”巫澈眼中积聚的邪气更浓了。竟然有人不长眼的要跟他抢银子?这可不行。“那人在哪里?”
“那位公子已经去了赏心亭,等会儿有好戏可看了。”店小二似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偷笑着,却不知眼前的人比他口中的地痞流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巫澈根本懒得与他多啰嗦,直接大掌一拍,就把店小二拍晕过去。他冷哼一声,沉着脸,转身大步朝赏心亭走去。
足足有三天的时间,巫姜没有出现。
三天没见到她,花子靳发现自己颇为挂心她的安危,他猜测她是否改变主意离开了?若是离开了还好,就怕是她遇到麻烦,被人逮住。
他正为担心她的安危而显得有些心烦时,座下突然有了动静,一人从下头钻了出来,正是巫姜。
“前方有埋伏,估计二十多人,捂住口鼻,闭气。”她长话短说,丢给他一块沾湿的怕子,便又打算走人。
花子靳想也不想地伸手就是一揪,把她从座下拎了出来。
他人高马大,力气也大,拎她就像拎小鸡似的,轻而易举。
“你这几日去哪了?”他沉声质问,没见到人就算了,见到人还不着审问一番?想他这三日可是累积了满肚子不悦,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走就没消没息的,令他十分不满。
巫姜也是满月复怨气,他不问就算了,他一问,她便朝他发火。
“这全要怪你那手下干的好事!”
花子靳怔住,立即问:“怎么回事?”
他此刻正抓着她,加上两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就为了避免惊动外头的官兵,所以两人靠得很近,他的脸几乎贴在她侧脸上。
巫姜早就习以为常,也觉得这样说话方便,便不以为意,只想将满月复不悦向他控诉。
“我去找你那个师爷收帐,却不料被你其中一名手下刁难。”她火大地道。
花子靳好奇地问:“谁刁难你?”
“长得一副棺材睑,不说话时活似别人欠他钱,一开口嘴巴比粪坑还臭。”
花子靳愣住,想了下,对她道:“你说的是无彦?”
巫姜也想了下,记得其他好像叫那人高无彦,愤恨道:“就是他!”
花子靳手下有两位得力的副将,一个是钟佐,为人圆滑,另一人便是高无彦,他向来寡言不理人,说话确是直了些。
他又想到她对无彦的形容,觉得十分贴切,禁不住靶到好笑。
“无彦虽然说话刻薄些,人却是极讲义气,他怎么刁难你了?”
巫姜将过程述说一遍。那姓高的毁了她的老鼠斑,害她足足气了三日,又在这三日想办法把老鼠斑修好,可惜已经不能用了,就算把老鼠斑硬贴回脸上,也会被人看出是假的。
花子靳早知她不是女婬魔,也始终没去在意她脸上的老鼠斑是真是假,但这回听到高无彦撕她脸上的老鼠斑,不禁好奇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你现在脸上没有老鼠斑?”她说了那么多,而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这句话上。
巫姜火大的反问:“斑都坏了怎么黏回去?那可是花了我五十两特地找人做的,你得赔给我!”
他立即毫不犹豫地点。“行。不过你得让我看看,你脸上是不是真的没斑了,好证明你没诓我的银子。”
巫正在气头上,闻言更火大了。“谁诓你银子,我可是回来跟你明算帐的。”
“算帐都要看账目的,我手下做错的事,我自然会负责,但你得给我看账目,看过了,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给你,我还可以多被你五十两,凑成一百两,当成是陪罪的慰问金。”
巫姜一听,眼睛立即亮了。花子靳这人说话爽快,若不给,他就不会给,同意给了,他也绝不啰嗦。
多赚五十两不无小补,于是她答应了,把脸上的蒙布拿下来,露出“账目”给他瞧,甚至控诉自己的委屈。
“你那手下有够粗鲁,硬生生的给我扯下,当时疼得我想杀人,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花子靳直直地盯住她,看似依然平静,但那双墨眸里的星点莹光却分外璀灿,又似望不见底的汪洋深海,将她的美貌映照在亮瞳里。
他伸手轻抬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还疼吗?”在瞧见她脸上泛红的肌肤时,低哑的嗓音多了几分心疼。
“你试试被人拔胳肢窝的毛,看看能疼多久!”
她的比喻令他忍不住失笑,偏偏她还用如此严肃的表情和语气,很认真地说给他听,看来她是真的气得不轻。
他敛下眉眼,眸底透着柔光,说话也轻柔几许。“我会写手谕给你带着,告诫手下不再刁难你。你别气了,我会让刘师爷拿药给你,涂在脸上,好好养着。”
“不必了,我自己有药,今日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他神色转为严肃,沉声叮嘱。“出去时,用布把脸掩严实点,莫让人看见了,知道吗?”
她轻哼。“这还用得着你说?”说完又把布蒙在脸上系好,接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他气骂,“被你一搅,差点忘了正事,前头有埋伏呢,你一点都不怕?”
他笑得淡然。“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是你,待在这里别出去,交给崔大人对付。”
“那可不行,有好戏看呢,待在这里,什么都瞧不见。”说完也不理他,迳自要往底下钻,又被他给抓住。
她抬头,露出的那对美眸直瞪着他,向他无声地抗议。
花子靳定定瞧着她,最后松了手,低声嘱咐。“你自己小心,顾好自己。”
“知道了。”她翻了下白眼,心想这男人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她又不是小孩子,更何况那埋伏对付的是他,又不是她。
待她走后,花子靳拿起她留下给他用来捂口鼻的帕子,盯着上头的图样。上面绣的不是一般姑娘喜欢的花鸟或松竹,而是一只老鹰猎杀飞禽的图案,他看了再度失笑。
棒了一刻,果然听见外头传来喊杀声,伏兵偷袭,并施放迷烟,他将绣帕放在鼻下,什么味道都没有留下,像她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让人不自觉地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