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礼官高喊着。
这场婚礼由礼部尚书主持,皇上、皇后、陈贵妃、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来了,还有闻风而来的朝中大臣、皇亲国戚,几乎本朝的显贵都在这里了,无一缺席。
热热闹闹的宴席依照品阶高低坐满了文武百官,官位不高的还不能进来,三品以下的只能送礼,送完礼领个喜糖就由侧门出府。
来来去去的是身穿红色衣服的锦衣卫,手放在腰上的绣春刀,目光冷然的盯着每一位宾客,似在认人,看有没有人冒充官员混入其中,意图行刺,看得赴宴的众人心口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这一顿饭众人吃得战战兢兢,明明是热菜热汤,香味四溢,却没人有胃口多尝一口,身子发冷的眼观鼻、鼻观心,盼着快上完菜,他们好早一步离开,文锦侯的喜酒不是人人都喝得起,要有点胆气才行。
看着臣子们如丧考妣的神情,皇上反而哈哈大笑,握起皇后的手温情说道:“梓童呀,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皇后神情恹恹的不看一眼,只盯着面前一道文思豆腐。“臣妾看不出哪里有趣。”
“哎呀!你心思太重才看不见他们如何被阎王索命的表情,朕都以为今日不是文锦侯娶亲,而是他们的祭日了。”一个个都太没用了,亏他们还是他的文武大臣呢!竟然连一点胆量也没有。
“皇上,留点口德,大喜之日说什么晦气话,九弟二十来岁才给臣妾娘家添人,臣妾可不想见到什么血光,你就饶了文锦侯府吧!”虽然她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但至少不会希望凤家唯一的儿子出事,她娘家就剩下这根独苗了。
“可你的神色不怎么喜悦,难道文锦侯的新妇为你所不喜,想要让新娘子换一个人?”皇上话语中带着一抹戏谑,却让人感受到君临天下的威仪。
即使是皇后也为皇上这漫不经心的话而心口一惊。“皇上言重了,臣妾怎么会不喜欢文锦侯夫人,就是见得不多,有些生分而已,臣妾欢喜在心面上不显,总不能喜怒形于外而遭人笑话吧!”
“喔,原来是朕误解了,梓童是真心满意这桩婚事,而非口是心非,强颜欢笑,朕安心了。”今儿个出宫一趟值了,看到众人百态,龙心大悦呀!他的臣子们愉悦了地。
看到一个个想在他面前求表现,又不好做得太明显的举动,皇上心中大乐,觉得甚为兴味,这场喜宴结束后,他得叫文锦侯好好查一查,看看有谁贪墨,礼金送的一个比一个重,他仿佛已瞧见国库的金子、银子又堆成山了。
能明目张胆收礼多好,他身为皇上也只有万寿日那日才能名正言顺收到臣子的孝敬,一年一次太少了,下回他多设些名目敛财,要知道皇上才是最大的贪官,不能落于人后。
除了今天的新郎官外,没人瞧见皇上眼里闪过的冷光,他知道有人要遭殃了,皇上不是无所作为,而是时机未到。
如今刀都磨利了,就不知道哪一头会先被宰。
“皇上,你可真是不了解皇后娘娘,她心里面的弟媳人选是连相女儿,可惜嫁了个傻子为妻,她至今还遗憾得很呢!”不让皇后太好过的陈贵妃补了一刀,落井下石。
其实陈贵妃长得不错,是个美人,就是眼尾稍微往上吊,显得刻薄了些,因为不怎么受宠而有些发福,自从太后过世后,皇上便不再踏入她的梧桐宫,因此有股深宫怨妇的酸气。
梧桐,梧桐,凤栖梧桐,可见她有多大的野心,只是太后死得早,没能将她推回后位,梧桐两字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既然做不了皇后,她便改弦易辙当地位更崇高的太后。
而要当太后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皇儿荣登帝位。
被打了脸的皇后怒不可遏,脸色变得很难看。“总好过老二后院的乌烟瘴气,听说老二家的有了又没了,云侧妃刚怀上孩子又掉了,几位侍妾打架,脸都抓坏了。”
说到二皇子府的丑事,陈贵妃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容阴了来。“谁家没件糟心事!太子快二十了吧,皇后娘娘得睁大双眼好好挑挑,别挑个破落户,像今日的新娘子…”
武平侯府逐渐败落是事实,众所皆知,但不会有人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是给皇后和凤九扬没脸,没人胆子那么大。
陈贵妃藉此想让皇后难堪,谁知这话刚说出口,身边岀现一件大红喜袍,她以为是走近的锦衣卫,没瞧岀那不是飞鱼服,兀自的高声谈笑,尖锐的笑声连皇上都蹙眉,认为不该带她出宫丢人现眼,皇家脸面被踩了一地。
“贵妃娘娘对臣的媳妇儿很有意见?”
一道冷得教人不寒而栗的沉声在耳边响起,陈贵妃立即打了个哆嗦,觉得四周变凉了。“文……文锦侯,本宫可没嫌弃的意思,只是爹娘没出息,养出的女儿也就尔尔。”
“娘娘是在怪皇上不过尔尔?”凤九扬的狂傲不因大喜之日而收敛,依旧狂肆得无法无天。
“你……你什么意思,敢对皇上不敬。”陈贵妃尖着声音,怒气冲天的对着敢对她出言不逊的气男子大吼。
“这话不是贵妃娘娘说的吗,能生岀二皇子这样的脓包也不容易,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他连自家后院的女人都摆不平,岂不是更没比息,臣为皇上担忧。”意指没挑好娘胎,导致一出生就少了根灵窍。
“放肆!你敢说二皇子是脓包,来人呀,把他给本宫拿下,言语辱及皇家该当死罪……”她气得脖子都粗了。
陈贵妃喊得很乐,却无人靠近,当今天下有谁敢拿下锦衣卫指挥使,她在穷嚷嚷时,边上的二皇子只觉丢脸,拉着她的衣袖要她别说了,别再给他添乱。
“荷花,朕还在。”轮不到她开口。
陈贵妃本名陈芙蓉,小名荷花,芙蕖是荷花的别名。
“贵妃娘娘,舅舅他还喊本太子蠢货呢,你别放在心上,舅舅的用意是激励小辈上进,话虽糙却用心良苦。太子受益良多,二皇弟的脓包也没恶意,把脓包戳破了流出脓汁不就好了,舅舅盼着二皇弟好呢。”太子内心十万头牛奔驰而过,想拍案大笑,舅舅形容得真好!
“蠢货。”凤九扬朝太子横去一眼,不错嘛这小子,长脑子了。
太子拱手一揖。“多谢舅舅孜孜不倦的教导。”
凤九扬有些欣慰的朝太子点点头,再看向皇上,“皇上,臣等洞房花烛夜这一天等了很久,为免臣力不从心,臣就敬你这杯酒,愿皇上龙体康泰,万寿无强。”他先饮为敬。
皇上眼一眯,笑得有几分磨牙。“你当朕特意出宫一趟容易吗?不就是为了灌醉你,你现在这是想让朕不痛快吗?”
“要醉何其难,等端午佳节臣再陪皇上大醉一场,酒管够,臣给准备。”文锦侯府里有不少百年陈酒,够君臣痛饮一番。
“为何要等到端午佳节?”皇上不解。
凤九扬脸上忽地露出笑意,黑瞳柔光放闪。“臣新婚燕尔,总要让臣抱够才行,皇上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臣盼着这道春雨盼了二十余年,得浇够了雨水才好播种。”
“好,好,你是饿汉,朕成全你,准你三个月不上朝,好好的为文锦侯府开枝散叶。”他这小舅子是有趣人。
傍你三个月卖力干活呀!接下来就得为朕做牛做马。
君臣之间交换一个彼此意会的眼神,不久后朝廷就会有一波大扫荡,不知会有多少王公大臣落马,连相和陈莲生等人也在内,他们掌控半壁江山太久了。
“臣就谢主隆恩了。”说完,凤九扬一撩喜服就要走人,放着一府的客人不管,连酒也不敬。
他这急促的模样看得皇上忍不住开怀大笑,直说年轻人真好,性子直,直来直往。
“皇上,你看看他的张狂样,活像天下是他的似的,连你也不放在眼里……”被扫了颜面的陈贵妃埋怨连连,浑然不觉皇上的龙颜阴沉了几分,正冷冷的看着她。
“陈贵妃贬为陈妃,回宫后禁足半年,未有旨意不得岀梧桐宫半步。”她以为还是太后在的时候吗?陈家压了他大半辈子,强逼他娶厌恶之人,如今也该他大刀阔斧一次。
“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
“父皇,母妃她……”言行不当,小惩即可,不至于要降了位分吧?
皇上冷眸一扫,陈妃与二皇子顿时噤声。
底下的官员食不知味的吃吃喝喝,只敢小声交谈而无人喧哗,在锦衣卫的“监视”下,每个人都吃得胆颤心惊,不时还要故作道貌岸然的正经样,好在皇上心中留下好印象,有利于日后的升官发财。
至于新郎官不在他们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更自在,少了杀神那股煞气,众人省心多了。
而凤九扬去了哪儿?
还用得着说嘛,自然是新房。
“出去。”
喜娘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声低喝吓得她两股一颤,白着一张脸背贴墙根,畏畏缩缩的扶墙而出。
几个陪嫁丫鬟早知晓这位爷的性子,不用人吩咐就去耳房待着,主子若有需要自会叫唤,她们听得到。
“你不用敬酒……啊!吧什么,你这个鲁汉子,压疼我了……”
“我来陪陪我的新娘子,怕你深闺寂寞,琬琬呀,你能体会为夫的一片真心吧?”凤九扬不管不顾的一把扯掉红盖头,礼数对他等同无物,上无长辈管不着他的胡作非为。
“你快起来,下头有东西,硌到我的了,好疼……”硬硬的不知何物,一压下去都硌到骨头了。
“什么在西?”他稍微一抬上身,伸手模进被子里,模出一颗大红枣。
“啊!怎么是那个……”新娘子一见,马上羞红脸,头埋在厚实的胸膛中不敢抬头。
“那个是哪个?”他顺手拿起来一咬,还挺甜的。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说完她就不说了,让他自己去体会其中之意。
闻言,他眉头一皱。“放这些做什么,拜佛要四果吗?还不如三牲诚心……你笑什么?”难道他说错了?
乐不可遏的单青琬让他把“四果”收拾收拾,这才在他耳边轻喃一句,他恍然大悟地各取一果喂给小妻子。
“早生贵子呀!夫人。”好寓意!好兆头!
“你别油嘴滑舌,哪能说生就生,图个吉利罢了。”她每样果子吃了一口,眼儿生媚面含羞,两颊红得像烛台上的喜烛。
“夫人是在质疑为夫的能力吗?为夫若不表现表现,岂不是让你小觑了。”他作势要饿虎扑羊。
“等一下,先把我的凤冠取下,压得我脖子都歪了。”好在他进来了,否则顶上一整天人还不废了。
“一百八颗南珠,九九八十一颗七色宝石,赤金打造,镶上玛瑙、翡翠和猫眼石,夫人,你赚翻了。”光这顶御赐凤冠就价值连城,她肯定笑得嘴都阖不扰,感谢皇上的英明神武。
她一点头。“这要当作传家宝,日后给我们闺女戴着出阁,御赐之物,一件便能养活一府人半辈子。”
“瞧不起为夫?为夫能准备更华贵的。”他挑眉。
“你给的是你给的,跟皇家御赐无关,我们做爹娘的总想给孩子最好的,怕他们受了委屈。”凤冠取下轻松多了。
“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凤九扬解开大红喜服,轻轻一甩抛到床下脚踏,人已上了喜床。
“呃……你做什么?”看到凑近的玉颜,她慌得脑中一片空白。
“做生孩子的事。”要多生个孩子他得卖力点,一年抱俩,早生贵子呀!
单青琬羞恼地推推他。“这会儿外头的天还亮着,白日宣婬不可为,你快出去敬酒,别来。”
“我敬的酒他们敢喝吗?”那些人怕死得很,担心他在酒里下药,只是沾沾唇假意抿了一口,连菜都不敢多吃两口。
她一听,讪然,锦衣卫头子的头衔还挺震慑人的。“皇上没给你挪位置吗?还是锦衣卫指挥使?”
以他的军功足以再进一级,却无风也无雨,没了下文。
“你不是说功高主,让我别爬得太高,所我拒绝了皇上护国公的封赐。”宠妻一族要听妻话,他家琬琬说的都对,他三十岁不到就封国公,日后再有建功要封什么?还不如要点实际的。
“你把护国公的封赏推了啊……”话语中满是可惜之意。
虽然知道推了才是正确的选择,但单青琬却无法不感到肉痛,看凤九扬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她只觉全身乏力,自己真是嫁了个视黄金如粪土的丈夫,不过继而一想,这不就是她所知的凤九扬吗?
狂到没边了,区区一个护国公他还不放在眼里,想要时还能拿回来。
“琬琬别急,我还给你求了好东西。”他故弄玄虚地顿了一下,吊她胃口。
“求了什么?”她好奇的追问。
“我跟皇上说了,护国公不要,拿银子来换,皇上气笑了,问我要多少,所以我……”
一百万两太多了,皇上怕也心疼,不如来个四、五十万两吧!他吃点亏,不跟皇上让较。
谁知皇上也绝了,跟臣子哭穷,硬称国库没钱,要银子自个去挖,他还打算抄几个贪官家贴补贴补,文锦侯府似乎银子很多,应该可以借个几百万两给皇上使使。
皇上赖皮,臣子不依,要钱自己挖是吧?!于是凤九扬直接要地了,反正皇上地太多也用不着,放着养草太浪费,不如给臣子做赏赐,国库又节省开支,一举两得的事为何不做。
“你……你说多少?!”单青琬喜得身子都在颤抖了。
“两万顷田地。”
“天哪!两万顷……那得有多大……”
“把小云山拉平了就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偏远小县。”占地甚广,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还是皇庄?”她在作梦吗?
“是皇庄。”不是皇庄他还不屑要,皇家土地向来肥沃,有农官专门伺弄,照顾得土肥地壮。
单青琬忽地发愁了。“那要买多少人来干活呀?还得把田地都佃出去,咱们人少管不过来……”
凤九扬大笑道:“傻琬琬,哪需要我们费心,皇庄自有官奴打理,当初的赏赐是包括人的,不然皇上要将皇庄里的上万名官奴打发到哪儿去?”
咦!原来还有官奴。她不晓得还有这种事。
“认真点,不许分心,为夫正在造孩子。”呼!这饱满的手感……他庆幸身为男子。
身上一凉,单青琬往下一瞧,一身的衣物快被剥光了,连忙以手一遮,又羞又气的踹人。“凤九扬,你能不能要点脸皮,至少等到天黑,你这让我怎么见人……”
“不用见人,你有我就好,我们关在屋里水乳|交融,做些让自个儿欢喜的事。”他边说边身体力行,两指扯去大红的鸳鸯戏水肚兜,低头吮住娇女敕欲滴的莓果。
“别,你……你停停……不可以……外头有客……”呜呜……这个狠心的竟然咬她的肉。
“不想停,迟来一年多的新婚夜,爷一定要好好补上……”大手往女敕白的大腿一拨,揉向珍珠般的玉蕊。
春色正浓,百花绽放。
一声嘤咛划破凤九扬的理智,他雄腰一挺,舒心的发出低吼。
春色无边,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共谱美好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