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雪心上压了块石头,回到了王府,晚膳的点快到了,他以为秦肃儿一定还要再半个时辰才会回来,她一向热衷惠仁堂的事,跟吉安他们论起医来,丝毫不察时光流逝,有时还要他派人去催。
不想,今日他回到观星苑时,她不但人已经回来了,还笑盈盈地坐在摆满了酒菜的桌前。
等着他,眼角眉梢都荡漾着盈盈笑意,像有什么喜事似的,他大感意外。
“这一桌子的酒菜……都不是我做的。”秦肃儿眸中笑意点点,“你也知道我手艺就那样,是绝做不出来一桌酒菜的,不过,这是我花我的银子从万宴楼买来的席面,你可千万要捧场,多吃点才行。”
“怎么忽然叫了万宴楼的席面?”萧凌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想吃什么,让厨房做便是。”
“万宴楼对咱们来说,义意重大。”秦肃儿如数家珍地道:“既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咱们第一次一块儿坐下来用膳的地方,后来见面接接送送也都是在万宴楼,可以说是咱们两人的媒人。”
他不由得牵起微笑。“我还记得你要打包一桌万宴楼的席面时说,因为府里厨子手艺差,当时我一心认定你是某个小京官府里不得宠的庶女,哪里知晓你竟然是我明媒正娶的元配妻子。”
她满脸是笑地望着他,调侃道:“是啊,你堂堂天子胞弟,翼亲王爷,哪里想得到自个儿媳妇儿还要去外头靠行医赚取生活费用。”
萧凌雪朝她微微一笑,目光幽亮。“幸好我够机警,虽然历经了一番波折,最终又把媳妇儿给带回来了。”
“所以你吃我这桌席面当之无愧,多吃点,一点都不下的全部吃了。”房里没有伺候的人,秦儿起身亲自为凌雪斟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她浅浅微笑朝他拳杯,“敬天下太平。”
萧凌雪也举杯,对她笑了笑。“好,敬天下太平。”
他忽然觉得安心了,是他过于多虑了,他们的感情没有任何人能破坏,她不会因为他要再娶个名义上的平妻就与他绝裂,她不会轻易离开他的,因为她是他的小蝴蝶,而他是她的小阿飞,小蝴蝶和小阿飞天生就是要在一块儿的。
这一顿饭,两人谈天说地,其乐融融,一小壶酒也喝完了,窗外一弯新且高挂天际,徐徐夜风驱散了些许暑气。
秦肃儿面上带着微微酩红,笑睇着萧凌雪,柔声道:“小阿飞,小蝴蝶得走了。”
萧凌雪心里咯噔一声,微曛的醉意倏地醒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她,心跳如擂鼓。“什么意思?”
她并没有喝醉,那壶酒是果子酒,淡到不行,他们之所以一直在笑,心情放松,那是氖围使然,但是此刻,没必要再装作沉漫于欢乐的气氛之中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轻不重地说道:“我见过穆越彤了。”
萧凌雪的心蓦然一沉,变了脸色,“何时?”
秦肃儿像在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语气平淡地道:“昨日她到惠仁堂找我诊脉,还记得咱们在大周时,我在街上说见到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病得很重的姑娘吧?原来那姑娘便是穆郡主。”
他目光微动。“当时你说,那姑娘病得很重,连你都没法医。”
她直言道:“不错,我无法医治穆郡主的病,她活不了太久。”
萧凌雪的浓眉渐渐聚拢在一起,心中乱纷纷,一时之间,他也不知晓自己真实的感受为何。
秦肃儿见状,胸口紧紧一缩,他果真抛弃不了穆越彤。
自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有着不能抛弃的道德责任,这就代表了两人之间确实是有条无形的线在牵连着,是撇不清的,不管他抛弃不了穆越彤的原因为何,穆越彤对他而言终究不是一个没干系的女人,而因为那个女人,他们现在要分开了。
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眼睛涩涩的,她好不容易才忍住那种难受的感觉,不在他面前流泪。
她凝视着萧凌雪,神情看似平静如水,好半晌后才又道:“我都知道了,穆郡主想你迎娶她为平妻。”
萧凌雪抬头,心惊肉跳地看着她。“是她说的?”
秦肃儿点头,定定地迎上他的视线,轻轻叹。“若我不先挑明了,你打算一个人苦恼到何时?”
“肃肃,你听我说……”他的焦虑表露无遗,急切的说着就要起身。
“不,你听我说。”秦肃儿走过去,不慌不忙地按住了他的肩,不让他起身,她低首,看着他的眼,真挚地说道:“穆郡主将不久于人世,在道义上,你自该成全她的心愿,迎娶她为平妻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理解。”
萧凌雪抬眸瞪视着她,神情阴郁,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既然可以理解,那你为何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不是在气她,而是在气自己,他明明给了肃肃一夫一妻的承诺在先,为什么做不到一口拒绝越彤的要求,把事情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让肃肃动了离开的念头,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那狂风暴雨的反应,秦肃儿看在眼里,她不得不硬起了心肠说道:“说白了,她只不过是要在府里生活一段日子,占个翼亲王妃的名分罢了,对吧?”
面对她那澄澈的目光,萧凌雪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更觉得自己卑鄙可耻。
不错,他确实是那么想的,因为穆越彤快死了,所以即便他迎她为平妻也无可厚非不算违背他和肃肃之间的诺言吧?任何人都不会苛责他,对他和肃肃之间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是多了个人而已,只是在道义上给穆越彤一个名分而已,日子还是照过,不会有任何改变,只要……只要秦肃儿稍加包容即可,那么他会很感激很感激她的。
“可是,咱们总不能心心念念着希望她早点去死,不是吗?”秦肃儿的声音越来越缓幔,她眼也不眨的看着萧凌雪。“如果有奇迹,如果半年过去,一年过去、两年过去……她虽然拖着病体却好端端的活着,我们是不是就得一直三人行了?我能不介意她的存在吗?各府之间婿婚丧应酬,逢年过节的走动,你要带谁去呢?
每年的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你又要陪着谁呢?你能不顾穆王府的感受,只专注在我一人身上吗?你能不给穆郡主几分颜面吗?双妻的问题肯定会一一浮现,我自认没那般强,招架不来,我也不想那样折腾自己,更不要你一次次的被迫做选择。”
萧凌雪听得背脊发凉,感觉她压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有如千斤之重。
她竟然已经想得那么深远了,他确实没想过如果万一穆越彤没死,会变成什么局面,以穆王府在京中的地位,翼亲王府上必然穆越彤为主母,出身不如穆越彤的肃肃必然受到打压,若他坦护肃肃,穆王府也会出面,届时穆王府针对的人可能不是他,而是肃肃,保不定,为了争亲王妃的位置,会有人想方设法的要弄死肃肃……
思及此,他的心跳如擂鼓,一阵急过一阵,他握住了秦肃儿按在他肩上的柔荑,倏然起身。“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说不可行!你别想着走,别想着离开我,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之大,让她隐隐泛疼,但她并没有挣扎着要抽回手,望着他眼底那不顾一切的坚决,她在心底轻轻叹息。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爱她,深深的爱着她,因为太爱她了,所以决定要做违背良心的事,那对他而言是极大的痛苦,即便往后的日子她都在他身边,他也不会真正的快乐。
“那么,若是她死了呢?”她凝视着他,她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凌迟他,虽然残忍,但她非做不可。
萧凌雪大大一震,死盯着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又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低声而凊晰地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过日子,也不会离开京城,我人就在惠仁堂里,就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也不会再嫁,就等在那里,你随时找得到我,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看诊,做我想做的事,等着有朝一日,你去接我。”
他深深呕了口长气,心痛如绞。
她怎么能说这些残忍的话时,眸子还闪亮如星辰?
她怎么能笑着代他做了他下不了决心去做的事?
她怎么能让他不愿放手却又不能不放手?
他的小蝴蝶怎么能这么懂他、爱他,知道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所以,放我走吧!”秦肃儿抬手轻抚他的面颊,唇边涌现一个微笑,“让我过得舒心些,这个要求不是为你,不是为了穆郡主,而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很自私,我想你心中只有我一个人,我不能让你拒绝她,然后遗憾一辈子,我希望你对她尽了应尽的道义之后,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去接我回来,然后小阿飞和小蝴蝶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一辈子。”
萧凌雪握住了她轻抚他面的那只手,痛苦地问:“你真的会……回来?”
“当然,我当然要回来。”她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唇。“没有你,我能去哪里呢?没有你的地方,我存在有什么意义?”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捧住她的脸,吻她的额、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最后把她的头紧按在胸口,哑声道:“小蝴蝶,你等着,好好等着,等我去接你回来。”
大云朝有史以来,从未有和离两次的亲王,萧凌雪破了这个纪录,而第二个纪录是,两次和离的还是同一人。
萧氏宗族老一辈的皇家成员说翼亲王丢尽了皇家的脸,和离一次已是极限,他竟然又干了第二次。
可是,待他宣布要迎娶穆越彤之后,所有人又像墙头草般的倒向他了,说他做得好,大力赞扬他这选择是正确的,堂堂亲王,正妻居然是小小品地方官的庶女,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如今是拔乱反正,翼亲王妃的位置原就不该由个小小庶女来坐。
秦肃儿知道满京城的蜚短流长只将她的知名度推到了最高境界,她两耳不窗外事,只将心思放在手术上,几乎是来者不拒,亲自主刀,每日把自己累得跟耕田的牛似的,头一沾上枕头便睡着,没有多余的体力想些风花雪月、伤春悲秋之事。
可是,她却以惊人的速度在消瘦着,她将这归咎于天气太热了,没有胃口,才会饭量骤减,可惠仁堂里所有人都知道她这是为情消瘦,润青也耳提面命谁也不许提起翼亲王三个字。
其实,秦肃儿本人并没有那么介意,她是和离没错,但她是为了日后的圆满而和离,纵然不能与萧凌雪时刻见面,纵然他要另娶他人,只要她熬过去,小阿飞和小蝴蝶就能永远在一起。
反倒是冯敬宽和凌宝对她的离去哭哭啼啼无法释怀,冯敬宽还给她准备了好多冰送来,生怕她不会照顾自己似的,让她好生暖心。
她没有白来一遭,是不?除了萧凌雪的爱,还有其它人对她的上心,这些都让她感念在心底,没有萧凌雪在身边的日子,她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小姐,今日是七巧节,咱们上街看看热围可好?”这一日,惠仁堂的看论时间结束后,多儿和珊兴匆匆地来回,跟在她们身后的林晓翠和林晓花也一副想去的样子。
秦肃儿阖上正在看的医案,微微一笑道:“也好。”
几个少女们欢呼一声,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要买什么,而润青眼下已有了身孕,便不找她了,主仆五人打扮好了便兴高采烈地出门。
如同去年的七巧节一般,京城最热闹的城南街到城北街,两旁高挂着各色花灯,而花灯下照旧是一片浩瀚的织锦,无数的叫卖小贩,游客如织。
多儿几个正在胭脂水粉的小摊前试用,叽叽喳喳的讨论要买哪种香粉。
秦肃儿拍了拍她们的肩膀道:“你们四处逛逛,我去瞧瞧专卖医书的小商铺,一会儿万宴楼会合,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她知道多儿她们几个是为了分散她注意力才邀她出游的,可谓用心良苦,但要顾及她的心情,她们肯定逛得不太痛快,想买什么也不敢放开来买,她才会找个理由和她们分开来走。
为何她们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因为今日是萧凌雪和穆越彤大婚的日子,京城权贵全到翼亲王府去喝喜酒了,所到之处的人们也必定会议论这场世纪婚礼,若是让她一人待在惠仁堂里,她肯定会度秒如年。
可是现在,她深深觉得出来街上也没有比较好,她满脑子仍是想着他,根本没一刻能忘记。
想到他和别的女子牵着红绸拜天地,就像有人狠狠抓住了她心脏似的难受,她相信他不会背叛她,不会对穆越彤动心,可就怕他酒喝多了一时无法控制住,即便是意志力再强的人,喝醉也难以把持,如果穆越彤又有心引诱的话,那么他们圆房的可能性便高了。
穆越彤是将死之人,她说嫁王府不过是安慰她双亲,可难保她不会想留下后嗣,若她生了儿子,便是翼亲王府的嫡世子,是皇上的亲侄子,是太后的内孙,将来对穆王府的地位自有一助力,看她对穆王府的重视,有这番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她就怕萧凌雪上了穆越彤的钩,与穆越彤做了真夫妻,若是那样的话,她是绝不会原谅的,不管他有任何理由,不管再情有可原或身不由己,她都不会原谅他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那是她的底线,她可以成全他对穆越彤的道义,但不能原谅他的身体背叛她。
不知怎么搞的,她觉得穆越彤完全不像她之前听闻的那般,是个洒月兑的女中豪杰,她莫名觉得穆越彤连下药那等下三滥的勾当也做得出来,是她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吗?还是先入为主的偏见,致使她对穆越彤没好印象?
想到穆越彤到惠仁堂对她放话,要她在王府里乖乖做小,她就一肚子火,偏偏她只能将凌雪拱手让给穆越彤,若是穆越彤福大命大,活上几十年,那么她不会怪萧凌雪,她会怪自己,怪自己医术不精,误诊,以至于误了自己的终身,将最爱的男人让给了别的女人。
心绪纷乱,踏着月色,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城楼下。
抬眸看去,高耸的城墙上有好些卫兵在来回巡守,不期然想起了她和萧凌雪第一次正式的接吻,顿时,胸口滚过一阵热烫。
他当时是怎么吻她的?将她锁在城墙和他的胸膛之间,霸道的吻她,浓烈的吻她,吻得她忘了今夕是何夕,那时,她早已不知不觉的对他上了心。
不知何时,她的双脚自有意识地走上了阶梯,当卫兵还来不及阻拦她时,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挺拔身影正靠在城墙边俯视着下方的绣海,她狠狠一愣,双腿忽然定住了不会动,脸色有些发白,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这个时间,新郎官怎么会在这里?
两名卫兵迅速赶了过来。“来者何人?”
这番动静惊扰了紧蹙着眉峰的萧凌雪,他不耐烦的抬眼望去,正要喝斥他们安静时,他看到了一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孔,是幻觉吗?他的小蝴蝶飞来他眼前了……
“肃肃!”
秦肃儿的直觉反应是想逃,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萧凌雪几个大步便追上了她,一把擒住了她的手。
两名小兵见状,立即识趣的回避,翼亲王和前翼亲王妃之间的故事,他们可也是倒背如流的。
“别走!”萧凌雪恳求道“不要走……”
秦肃儿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她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凌雪神情沮丧,眼神诚挚地道:“我在想,你会不会来,所以来了。”
泪水几乎是在一秒之间就通出眼眶,她迅速地抬手拭去,也迅速恢复了情绪。
她绝不能在这时候心软,不能功亏一篑,不然这段时间的相思煎熬都白忍了。
她甩开了他的手,挤出一个还算平静的微笑说道:“我和多儿她们来的,就是上来看看而已,这里看织锦清楚些,一会儿,我打算把她们也叫上来……”
萧凌雪听就知道她在故作坚强,他把她拉进怀里,轻抚她那憔悴消瘦的面颊,低低的叹息道:“你瘦了好多,不是说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秦肃儿全然招架不住他的柔情攻势,她垂了下眼眸,回避他热情如火的眼光,低声说道:“是天气太热了才吃不下,你也知道我怕热……”
“冯敬宽不是常给你送冰去?”他怜爱地道:“不要省着用,冰量还充足着,有我在,你要多少冰都行。”
她还是不看他的眼,蹙着眉道:“我没省啊,我甩得很凶,你让冯总管不要再送冰去惠仁堂了,我自己有银子,需要冰,我自己会买,别给人留下把柄。”
“我没让他送冰去,是他自动自发送去的。”萧凌雪捏了捏她的手。“再说,冰是我的,我要让谁用,谁敢置喙?”
秦肃儿心中一软,却不得不提醒道:“你忘了王府的主母已经换人了?”
“越彤不是那般小家子气之人,何况她也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我给你什么,她还管不着……不要说她了……”萧凌雪紧紧搂着她,眼底的火焰在跳动。“肃肃,让我吻一吻你,我不会做什么,只是吻吻你,可以吗?”
她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理智上她说不可以,感情上她一百个可以。
如今她可成了小三了,活该啊!是她自己不要的,不要那个能与他堂堂正正接吻的名分,搞得他们只能这样偷偷模模。
“我不管了,我要吻你了!”萧凌雪苦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再也忍不了了,不管不顾的堵住了她的唇。
他辗转吸吮着她的唇,像是要将她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一吻方休,他又紧紧的搂着她,彷佛想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他在她耳边低喘道:“肃肃,我好想你好想你……你都不想我吗?”
“我想。”他那生离死别的吻法,让她打从心底震颤。“我日日夜夜在想,想得我都快没法过日子了……”
萧凌雪精神一振。“那么,你回来好吗?和离当没发生过……”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微微推开她,却对上她坚定的目光,瞬间他又沮丧了。
“瞧瞧我在说什么,越彤已经迎进府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可你知道吗,这几日我一直在懊悔,懊悔为何要答应你和离,懊悔为何要让你离开我,我恨我自己不能丢开越彤。”
他的语气带着沉重的绝望和愤怼,这令她好想不顾一切的与他私奔,可两个人里总要有一个保持理智。
她劝道:“回去吧,至少要给穆郡主个面子,既然答应了要成全她的心愿,便要把戏做足。”
萧凌雪苍白着脸,神情憔悴痛楚。“你放心,我不是逃岀来的,也不是搞失踪,我跟越彤说了,我要岀来透诱气,她能谅解。”
秦肃儿觉得穆越彤在她面前与在萧凌雪面前是两个人,可她没有说什么,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无补于事,又何必说。
她挣开了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努力露出一个细腻的微笑。“是吗?那么你在这里好好透气,透完气再回去,我先走了。”
萧凌雪二话不说又把她拉了回来,他的唇贴在她耳边恳求道:“肃肃,咱们去客栈吧!我想要你,想得快疯了。”
秦肃儿的心怦然一跳,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
他们两人的,早被彼此教得一发不可收拾,如今他不能碰她,她又不许他碰穆越彤,他会忍得很辛苦……
她轻轻推开了他,深深地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的眼底深处。“你知道不可以。”
“为何不可?”萧凌雪无理取闹了起来,有些焦躁地道:“你是我的。”
“现在还不是。”她轻轻叹息。“等你再把我接回去的那天,我才是你的,你才可以碰我。”
萧凌雪咬了咬唇,眉头缠结,阴郁地道:“在那之前,不许你和病患之外的陌生男人说话。”
她瞅着他,忍住冲入他怀里的冲动。“我答应你。”
看出她在忍耐,忍得辛苦,萧凌雪也强忍着没再上前拥住她,他嗓音沙哑地道:“小蝴蝶,对不起……”
“相爱的人之间不必说对不起。”秦肃儿的眼光像黑夜里闪烁的星辰,她朝他柔柔一笑,像只轻盈的蝴蝶,飞快转身下了城楼。
泪水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夺眶而出,她捂住了嘴,不许自己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