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咏娘虽然经历了剖月复生产,但精神极好,秦肃儿第二日去探望她时,她椅着大靠枕半躺着,怀里还抱着白胖的儿子不肯放。
倪咏娘笑盈盈地道:“若不是你身分尊贵,这孩子的命是你保下的,我真想让他唤你一声干娘。”
秦肃儿取出个红色绣喜字的荷包塞进娃儿的衣襟,笑咪咪地道:“他自然是我干儿子,若你不让他唤我一声干娘,我还不依哩!”
倪咏娘喜出望外地道:“此话当真?”
秦肃儿轻轻模了模娃儿柔的小脸,微笑道:“不只呢!这孩子有福气,还有个亲王干爹,往后走到哪里都不怕。”
倪咏娘这会儿已是狂喜了。“肃儿……你说真的吗?王爷要认这孩子为干儿子?”
秦肃儿得意地道:“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我是孩子的干娘,他自然是孩子的干爹,若是让别人当孩子的干爹,我岂不是跟别人配成一对儿了?到时恐怕不依的是他。”
倪咏娘听得直笑。“真难为翼亲王了,为了不让心爱的王妃和别人配成对,要勉为其难的收个干儿子。”
秦肃儿微微一笑。“一点都不为难,他也说了,千里迢迢来到宜州见证这孩子的出生,说明了这孩子与他有缘,况且又是我亲手接生的,意义更是不同。”
倪咏娘想到儿子日后有两个坚固的靠山,打从心里欢喜不已。“话说回来,翼亲王人呢?平时你们总是形不离,今日怎地不见他人?”
秦肃儿低声道:“皇上另有密旨给他,他今日去了北城的织造大人府里密会江北总督和钦差大臣,也不知何时回来,所以了,趁他不在,我打算在城里好好逛逛。”
倪咏娘惋惜地道:“可惜我这会儿无法陪你去逛街,否则咱们俩巡巡店铺再去喝喝茶,多好。”
秦肃儿笑道:“以后多得是机会,宜州也不远,我得了闲,随时能过来,况且我还要来看看我的干儿子,是吧?”
这时,两个十多岁的孩子打了帘子进来,都是一脸的高兴。“母亲!我们来看弟弟了。”
他们是白守诚的孩子,姊姊白侦十二岁,弟弟白犒十一岁,都有一双慧黠的眼睛,模样清透讨喜。
倪咏娘朝他们招招手。“快过来。”
秦肃儿在信上得知这两个孩子都对倪咏娘亲厚有加,她实在很替倪咏娘高兴,离开一个烂男人之后,她找到了属于她的位置,如今的她,脸上总是挂着幸福笑容。
几个人正围着孩子开心的说笑,月清却惊慌的奔了进来。“夫人!好多官兵闯进来,说要捉秦大夫!”
倪咏娘愕然。“你说什么?说清楚些!为何会有官兵闯入?为何要捉秦大夫?”
月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奴婢也不知,是大爷叫奴婢速来通知大人和秦大夫,奴婢就看到好多官兵进来,大爷在和他们周旋……”
她还未说完,便听到外头有人大喝一声,“秦氏妖女何在?!”
秦肃儿蹙眉,哪个王八蛋说她是妖女?她顶多只是穿越魂罢了,既无法术,也无神力,哪里够得上一个妖字了?
她不想让外头的人进来打扰了坐月子的倪咏娘,起身道:“咏娘和孩子们都别出去,我去看看。”
倪咏娘连忙拉住她的手,双眉紧蹙,担忧地道:“你自个儿当心。”
秦肃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秦肃儿不疾不徐的出去了,倪咏娘连忙示意月清跟上去。
外头的院子里有二十多名官兵,秦肃儿经常在军机阁出入,对于这些穿衙门衣服的没有半点畏惧。
白守诚也一同来了,在一旁说明道:“官爷,在下已说过了,秦大夫为内子接生,绝无不法情事,请官爷明察……”
领头的捕快不客气的喝道:“你闭嘴!”
秦肃儿向前一步,不紧不慢地道:“我是秦肃儿,找我何事?”
“你就是秦氏?”捕快上下打量着她,用鼻子哼道:“有人举报,此地有妖女行剖月复之术,可有此事?”
秦肃儿淡定的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认罪就好。”捕快大喝一声,“来人!将罪人秦氏拿下!”
瞬间,二十几名衙役把秦肃儿团团围住。
她好笑地道:“捉拿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须劳师动众?我跟你们走便是,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拿大云的哪一条律法将我定罪!”
那捕快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我们大人面前,有你受的!”
白守诚急道:“官爷,有话好说……”
捕快不耐地使了个眼色,一名衙役便将白守诚给推到了一边。
见秦肃儿被戴上手铐押走了,白守诚束手无策,连忙进房和倪咏娘商量对策。
月清进来道:“夫人,晓锋求见。”
倪咏娘急急说道:“快让他进来!”
林晓锋刚刚知道这件事时大吃一惊,连忙赶过来,他听说主子被官兵押走,差点没昏倒,主子是什么人啊,居然有人不长眼来押走她?
不等林晓锋施礼,倪咏娘便打断道:“晓锋,快去找阿武。”
“小的不知道阿武眼下在哪里。”林晓锋哭丧着脸。“夫人,不如咱们直接去知府表明小姐的身分,他们肯定不敢不放人”
倪咏娘表情严肃,“谁会相信?有何证据?”
她可不是一般的商家妇人,她曾是候爵夫人,深知官道,若没有几分证据在手中,那些人不会信的,反而还给了他们机会再多添一道罪名——冒充皇亲国戚。
“当务之急必须先找到阿武。”倪咏娘面色沉重地道。
白守诚实在不明白在这个节骨上,妻子为何坚持一定要找到那个叫阿武的小厮?“我瞧那顾公子似乎对秦大夫很有好感,不如去找顾公子帮忙……”
“万万不可!”倪咏娘自认还有几分了解秦肃儿。“肃儿肯定是宁可吃点苦头,也不愿请那顾公子帮忙。”
至要紧的是,她和林晓锋都明白,若萧凌雪知道他们去求顾昕伸援手,肯定会大发雷霆。
白守诚忧心忡忡地道:“我担心恐怕不是吃点苦头那么简单,我看那些人押走秦大夫的架式,彷佛要对她严刑拷打似的。”
林晓锋立即瞪大一双火眼金睛。“他们敢?!”
“晓锋小兄弟,你认为他们为何不敢?”白守诚叹了口气。“咏娘,你有所不知,昨天秦大夫当众说了顾小姐几句难听话,恐怕是那顾小姐怀恨在心,让知府派人来找荏。”
倪咏娘脸色一变,“有这种事?肃儿说了什么,得罪了顾小姐?”
白守诚道:“因为那顾小姐一直出言干扰,秦太夫让她闭上嘴,说了句不说话,无人当她是哑巴的重话,那顾小姐想必是在富贵蜜水中泡大的,哪里听过那样严厉的责备,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不好。”倪咏娘眼底闪过深深的担忧。“晓锋,你快想想哪里可以找到阿武,我听肃儿说,阿武要去城北织造府第……”
“城北?”白守诚想了想,说道:“不如我派些人随同晓锋小兄弟去城北找人?”
倪咏娘很快地点点头。“好!多派些人……不,可以派多少人就派多少人,务必要找到阿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