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酣战方休的交颈鸳鸯刚一沾枕,不远处的公鸡便高声长啼,但是床上相拥而眠的小夫妻却无动于衷继续睡他们的,彷佛东方大白与他们无关,两人累得都无法动弹。
渐渐地,有走动的步声传来。
夜里叫了五次水的窝儿和眉尖儿两眼通红,端着盆温水站在门口,等着姑娘……呃!世子妃起身净面。
她们也熬了一夜未睡,此时有些疲累,后来来换班的妙音、冬芝叫她们回房去睡,这才换手。
乔语儿不在陪嫁的人选中,二等丫鬟中的冬芝被调上来,万福什么都能容忍,就是容忍不了想给她丈夫做小的女人,表面上乔语儿似乎熄了当主子女人的念头,但她私底下绣了一条上面有个朔字的帕子,偷偷放在万福的妆盒。
这一举动有谁不明了,无疑是让赵天朔以为这帕子是万福绣的,因此带在身上日夜相伴,她再找个机会点破,让赵天朔看重她,暗生情意,继而两情缱绻收了她。
叛主的下人何其可恨,她的下场没人在意。
“醒了?”
不知睡了多久,万福轻颤眼睫,缓缓睁开水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男人脸孔,她先是一怔,有些呆滞,而后想起咋夜发生的事,顿时霞飞双颊,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红瘀点点的身子忍不住往被里藏。
太羞人了。
“你家的公鸡吵了。”她声弱如丝。
“好,宰了给你炖汤喝。”吵到她就该死。
万福笑中带柔,很享受他的宠爱。“宰了公鸡不就没鸡啼晨了,还是饶了它吧!啼得挺有精神的。”
“好,都听你的。”娘子最大。
“真的都听我的?”有没有那么没志气?不过她喜欢。
“对。福气娘子的话不听,还能听谁的?”
“那叫你离我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都说不要了还一直来,我这腰细得没你大腿粗,你想把它折断是不是?”她这一身的腰背疼全是他害的,连翻个身都痛,全身僵硬。
赵天朔笑得得意。“我什么都能依你,唯有床第之事你得听我的。”
“蛮横。”她一嗔。
“是疼你,男人若不在床上有所表现,你可要哭了。”他还没要够本,要不是怜她是第一回,他还能多来几次。
“不要脸!”脸皮真厚
“要脸做什么,要你就好了,有福妻万事足。”她是他的全部,有了她,他什么都不缺了。
一说完,他露出一脸婬相,又打算压上去。
“啊!等等,我还疼着。”再来一次她定会死的,这人不知旱了多久,一闻肉味就扑杀。
她可怜的腰……
“很疼?”赵天朔将手往下伸,抚上她女敕白的大腿。
“你别乱模!鲁汉子似的横冲直撞,我哪能不疼?”她倏地将双腿并拢,不让他碰。
“好福儿,我瞅啾,看伤得怎么样。”他造的孽他负责,他两眼发亮的盯着被子下头弓起的双腿。
“不给瞅,你太坏了。”她生气。
“我帮你上药……”
万福连人带被的一卷,滚到床的另一侧。“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双眼都发狼光了,只怕要将我啃得连骨带皮都不剩了。”
赵天朔轻笑,越笑越大声。“言之有理,我饿太久了。”
他是与狼群走失的孤狼,在旷野中独自生活,流浪了许久,终于遇到他的母狼。
“正经点,不许再胡闹了,折腾了一夜我都要散架了,你得让我歇歇。”他哪来的精力,好像不知累似的。
大手被拍开,他直接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里。“好,不闹你,可你要让我喝点汤。”
“什么汤——”
她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只见一道黑影覆了上来,狂风暴雨的袭卷她的唇,蹂躏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琼『汤』玉液。”他回味的用舌尖舌忝了舌忝唇。
看着她带着绯红、气喘吁吁的娇颜,赵天朔乐得很,心中填满无限爱意的柔情,看着她,他便有站在山头熊吼的喜悦。
这是他的妻,和他携手走一生的伴侣。
万福恼羞的瞪着他。“无赖!”
“再无赖也是你相公,喊一声相公来听听。”他又在她脸上落下无数细吻,彷佛永远也吻不够。
“不喊。”太难为情了,她喊不出口。
“福儿……”他声音低沉的勾引。
“你别逗我,我就是不行。”犯恶。
“再不喊,我就要惩罚你了。”赵天朔佯怒地又在她芙颊上啃咬,不轻不重的逗着她。
受不了他连番攻击的万福只好求饶。“朔哥哥,好哥哥,我的情郎,你别玩了成不,我还未净面呢!”
“我不嫌弃。”他笑着吻住她的殷红小嘴。
可我嫌弃你呀!你没刷牙还一直吻……
“我现在知道臭男人是怎么来的了……”
“嫌我?”赵天朔倏地把手伸入被中,滑腻的凝脂令他欲罢不能,寻到了小雪峰便不住的揉捏。
他爱死了这对肉团,软得不可思议。
“不嫌、不嫌,可我真的累了,说不定黑眼圈儿都有了。”万福想过新婚夜可能睡得不多,也许眯个两、三个时辰就得起身,但她没想到要“忙”上一整晚,连喉咙都喊哑了。
想到昨夜水乳|交融的缠绵,她面上的热度就降不下来,尤其是窝儿、眉尖儿抬水进屋时,她面红耳赤得完全不敢见人,一直守在门口的她们肯定听见里面的动静,她失控了。
瞧了瞧她眼眶下的青影,赵天朔不忍的一吻。“我先帮你上药,你再睡一会儿再起身。”
他说着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只青花小瓷瓶,掀开小圆盖就要倒出里头的乳状物,为她上药。
“我自己来,你滚一边。”真让他碰了,肯定又是不眠不休,真不晓得他哪来的好体力,越战越勇。
“福儿,你过河拆桥。”他不满的和她抢起瓶子。
“过河拆桥又怎样,你不让我吗?”她娇蛮的一嘟嘴,模样俏皮又动人,让人无法招架。
“好,好,让你,夫人说的话,为夫岂敢不从?”看她真的面露疲相,赵天朔不忍心再闹她。
夫妻是一辈子的事,来日方长,他总会讨回来的,她等着。
正在上药的万福忽地打了个哆嗦,停下手边的动作,她以眼角余光睨向撑着上身着她的丈夫,看他并未做什么才继续抹药。
优雅的兰花香气飘了出来,接着下|身一凉,她感觉到原本肿痛的地方舒坦了许多,淡淡的凉意往里头透去,整个人顿时像又活了过来。
“不用太早去敬茶,祖父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赵天朔疼宠地道。
敬茶?她真忘了有这么回事。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低低一笑,笑中有着捉弄人的得意,宴席之后,相信有更多人晏起。
“笑什么,一脸狡狯。”肯定不怀好意。
“昨天的酒……”万福笑得更欢了。
“昨天的酒怎样?”他们也就喝了一杯酒。
“我是指我陪嫁的酒。”那可有趣了。
“有问题?”赵天朔想了一下,她嫁妆中最壮观的便是用三十辆马车拉的酒坛子,府里侍卫搬了一上午才全部搬进酒窖。
“没问题。”喝了身强体健,活力十足。
“那你在笑什么?”她看起来很开心。
万福的细眉轻轻往上一挑,甚是娇媚。“我那酒是百年陈酿,酒量浅的醉三天,善饮酒的人恐怕也不好过。”
“百年陈酿?”他讶然,
她得意的点点头,
“全部?”赵天朔问得很轻。
“全部。”
他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骤地从喜床一跃而下,赤身地捞了一件长袍披上,对外一喊,“温长开,世子妃的嫁妆酒一坛子……不,一口也不准往外送人,听见了没……”
咦!谁在叫我?
打了个酒嗝的温长开怀里抱了个喝了一半的酒坛子,斜躺在柱子边,一张关公脸显然醉得不轻。
“世子爷,温侍卫长醉了。”守在屋外的妙音代为回答。
“醉了?”这人明明不好酒……
“王爷那边来传话了,过午后世子再和世子妃到崇武堂敬酒。”传话的人走得歪歪斜斜,应该也醉了。
闻言,赵天朔眉头一拧。“过午会来不及进宫。”
另一名丫鬟冬芝连忙应道:“宫里来人了,让世子爷晚一天进宫叩恩,今儿个不上朝。”
不会吧,皇上也……这酒究竟有多烈,居然无一幸免?十分好奇的赵天朔不免想一尝为快,看有什么异于他酒的好滋味。
“别小看这百年陈酿,后劲十足,我建议你至多喝三杯,千万不要贪杯。”万福好意提醒道,否则就要出丑了。
“有这么厉害?”他不信。
“就这么厉害。”也不想想是谁酿的。
那些全是灵气空间种植的水果酿的酒,打她五岁起一年酿个几回,酒窖里酒满为患。
所以她才分装成坛做为陪嫁,清除几千个酒桶,日后还能再酿新的酒,以目前的岀酒量,开间酒铺子也绰绰有余。
酒放在空间里一年,等于外界的十几年,时时翻动沉淀,从五岁至今的十四足岁,足足放了九年,这还不成了百年陈酿吗?迟迟未开封的酒香沉得醇,闻香便醉。
万福还没去空间里看看呢,那些个老虎、狼、猿猴等动物醉成一片,就连长成参王的人参娃也红光满面,一身通红的傻笑。
一夜忙活,小夫妻又小睡了一会儿才起身,由于昨晚耗费了太多体力,两人都饿了,还未到午便提前用膳。
饱食一顿后,两人都恢复了精神,眉目传情的十指交握,同走往崇武堂向祖父请安。
他们以为会看到神情萎靡的亲众,因为大家都喝多了,不醉也难,但情形超乎想像,浓浓的酒味仍未散,一个个眼睛发红,眼袋浮肿,醉眼蒙胧的眯眼见人,有些站不住的小辈直接坐在地上,不时揉眼、打哈欠,丑态百出。
再看向景王和三位郡王,一样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惯饮烈酒的老王爷还稍能沉得住气处,其他三人都是一脸晕。
“祖父,你还好吧?上了年纪的人别贪杯。”赵天朔关心的上前,确定祖父的身子承不承受得住。
这酒真烈得连祖父这等酒国铁汉都中招了。
“没事,没事,就喝多了,浑身还热呼呼的。”头是有点晕沉沉的,但没有宿醉的头痛,不过这是好酒,才一喝下肚,他当年上战场受伤的陈年老疾居然减轻了不少,原本一遇冷天就发麻的手臂也立刻血脉畅通。
这酒酿得真好,他没忍住便多喝了几杯。
“你喝了多少?”服侍祖父的人居然没加以阻止?可是当赵天朔冷眸一扫,这才发现祖父身边常用的随从全不见了,换上的是随从的副手,军中挑出的精兵。
难道他们也被酒气熏醉了?
“……呃!不多,两……三杯而已……”看到孙儿凌厉的眸光,老王爷心一虚不敢说实话。
“确定才三杯吗?”他厉眸一眯。
被这般威逼,老王爷只好老实回道:“好吧!五杯……或许七杯,不记得了,敢向我敬酒的没几人,我也就应付应付。”
别人不敬他,他拉着别人干杯,要不是站不稳被随从拥下去休息,只怕一坛子酒就要见底。
“祖父,惦着你的年纪。”他还当自己是年轻吗?
“得了,得了,别说教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没回到封地以前我是死不了的。”老王爷念念不忘要回到封地,虽然他没住饼几年,但那是属于他的地方。
景王年轻时四下征战,立下不少丰功伟业,除了秦王,也就是当今圣上外,他是第一个封王的人,景、荆两州是他的封地,山高水深,平原辽阔,是物产丰饶的好地方。
后来为了辅佐秦王登基,他便由封地回京,倾其全力护住皇兄的帝位,以其在军中的威仪镇压不少蠢动的叛兵。
谁知这一来就回不去了,他有一名宠爱至极的爱妾便留在荆州,皇上虽与他是亲兄弟想也防他,害怕他功高镇主,因此赐予无数的美田和金银珠宝养着他,不让他再参与任何战事。
有点像圈养,一只遨翔在天际的苍鹰怎能拴在地上?他的抑郁和惆怅可想而知,这些年也老得快。
“祖父,我很快就会带你回封地的。”赵天朔保证,他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着,京城非长留之地。
景王闻言,欣慰的笑了。“好,祖父信你,不过你这媳妇儿真不简单,她那些陪嫁酒呀,不是凡品。”
有百年以上的窖藏吧!一坛子都少见了,她还一口气带了上万坛来,这已经不是财力雄厚了,而是奇人。
赵天朔眉一挑,露出得意之色。“你孙儿眼光好。”
“嗯!嗯!不错,一早就有人来敲门了,索要咱们的酒,我这头晕着,就叫他们自个拎一坛子回去。”谁知那些人还真不客气,左手一坛,右手一坛,一上午就一千多坛酒没了,还有人陆续上门。
“什么?!你让他们自己搬酒?”那不是等于老鼠进了米仓,大吃特吃。
“爹,你糊涂了,那可是百年陈酿,连官里都不见得有那么齐全,我还打算一种酒搬一百坛回去呢?”一坛子酒值千金,不卖留着自己喝也合适,缺钱时卖上几坛子,可是能赚得好年的开销。
“是呀!爹,别忘了自家人,我连车都调来了,就为了载酒。”他无酒不欢,最好喝酒。
正主儿尚未开口,景王的三个庶子厚颜无耻的把侄媳的陪酒当成王府的私酿,没问一声就准备瓜分。
老王爷看了三个儿子一眼,眸光意味深长。“这事稍后再提,先让世子、世子妃敬酒。”
他特意强调世子、世子妃,用意是告诉儿子们谁才是王府主人,而他们不过是客,要懂得分寸。
“是。”三人勉为其难的坐正,努力维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