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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福妻同行 第五章 哪来的梁上世子(2)

“哎呀!有烤鱼。”

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

“老和尚,夜深了,该归寝了。”他眼神太亮了,有鬼。

“闻到烤鱼香味就来了,那么大一条鱼,施主怕是吃不完。”广远大师拂了拂他的新架裟,神态自若。

“和尚不能吃鱼,犯戒。”他真是和尚吗?

他呵呵笑道:“菩萨说万物皆有灵,豆腐萝卜也有灵性,老衲吃它们是为了悟道。”

“所以?”

“所以烤鱼在老衲眼中也是豆腐萝卜,鱼是万物之一,老衲悟了便成道。”他口念阿弥陀佛。

十分傻眼的万福被歪理打倒了,她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庙里住持坐在露天石阶上,一同吃一条鱼,一同对着星空发怔。

赵天朔睁于眼睛的第一个感觉是——

痛!

但不是那种椎心刺骨的痛,彷佛下一刻便要死去,而是皮肉癒合又拉扯的痛,不那么惊心动魄,却又有着恍若隔世之感,再看到窗外的白昼,他的心不自觉跳动着再生的感触。

偏过头,他看见一道正在熬药的背影,但他很清楚那不是昨夜见到的“她”,此女的身形已有女子的体态,绝非十岁的小泵娘。

乔语儿正巧转过身,见他醒了,高兴的迎上前。“世子爷,你醒了?”

赵天朔的黑眸冷厉一眯。“你知道我是谁?”

“世子爷,奴婢的师父是贺迟。”看药熬得差不多了,她低身一倒,刚好三碗水熬成一碗。

“你是贺师父的徒弟?”

他记得贺迟曾是他父亲身边的死士,父亲死后,贺迟在父亲坟前搭了草寮,成了风雨无阻的守坟人。

“是的,奴婢曾是暗卫营的一员,五年前世子爷把师父和我给了姑娘,要我们把她当成主子听从命令。”

这些年来他们始终谨遵命令,帮着姑娘打理私产,为其扫除障碍,即便如此,姑娘对她而言还是一个谜,她怎么也看不通,姑娘身上有太多超乎寻常的怪事。

如一亩地能种那么多石粮的种子是哪儿来的?为何姑娘不出门,总能手拿非当季的果子啃着?冬天里弄来肥硕的活鱼却从不说出处,储粮的仓房更是莫名地出现品质上佳的各种杂粮。

泵娘的很多作为都难以解释,但她身为奴婢,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其余的从来不多问。

“嗯,你们做得很好。”这是赵天朔仅有的肯定。

听到前主子的赞许,乔语儿笑得很开心。“世子爷,药快凉了,你趁热喝。”

“放下,我一会儿喝。”他神色漠然。

“冷了药会变得更苦,世子爷你……”

赵天朔充耳不闻她的提醒,只问了一句,“你家姑娘呢?”

“她去相看……”

乔语儿话还没说完,赵天朔顿时脸色一变,气怒的喝道:“什么,相看?!”

她吓到了。“世、世子爷,你在气什么?”

他在气什么……微微一怔,他胸口彷佛有什么要爆开来,他却不知是何物。“她去哪里相看?”

才几岁就急着嫁人,她就这么怕嫁不出去吗?

赵天朔忽然觉得很烦躁,有点坐不住,可是他知道他的伤势并不轻,若不好好养伤,只怕寿元有损。

“正大光明殿,弥陀寺举办佛诞法会,姑娘陪着三姑娘到前殿相看人家……”听说对方人品不错,长相清秀。

“等等,你说相看人家的是她姊姊?”是了,她还有一个大她几岁的姊姊,正好在议亲年岁,想到这里,他本来得又急又快的怒气一下子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爽朗清明。

乔语儿一脸困惑,仍是答道:“是的,世子爷,三姑娘前些日子和曹家的婚事谈崩了,二太太心里不舒服,又让人看了一家。”

“嗯!没事了,你下去吧。”不是她,白担心了一场。

“世子爷,药还没喝……”她小火慢熬熬了两个时辰。

“我说下去你听不懂吗?”敢违抗他的话只有一种下场,死。

“可是……”他不喝她不安心,那么重的伤。

“你忘了暗卫的第七条戒规?”他冷声问道。

闻言,乔语儿脸色一白。“奴、奴婢只是关心……”

“你用什么身分关心?”他冷冷的反问。

“我……”她的脸色更惨白了。

暗卫营的女子只有两条路可行,一是死,二是成为主子的女人。

乔语儿虽无二心,但多少有些向往,以她们这种身分的人而言,不想死就只有攀附高枝,但她一时忘了她已非暗卫,而且主子也不再是世子,而是万六姑娘。

“怎么了,为什么药还没喝?朔哥哥,你不会怕苦吧?”万福一走进房里,看到碗中满满的汤药,便调笑的问道。

法会人太多,真是吵死人了,她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了。

看着她莹白小脸笑若桃花,两颊酡红,眼眸藏水,更加水灵清丽,他不由得心念一动,但仍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不是去相看人,看得如何?”他端起还有点热的汤药,喝了一大口。

堂堂男儿岂会怕药苦?但是……真的好苦,谁熬的药?

狠厉的目光一射,一旁的乔语儿忍不住身子微微发颤。

“看什么看,一堆的人,我眼睛都看花了,后来实在太累了,我就留窝儿和王婆子在那陪着姊姊,先溜了回来。”万福说完,手一擦,手心突然出现一颗大甜枣,一口一口的啃着。

其实她是懒病犯了,不肯久站,和姊姊说了一声便返回香客大院,人挤人的盛况还真没什么可怕,不如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有趣,吕洞宾追着嫦娥姊姊,天蓬元帅又贪嘴,太上老君说起他的炼丹炉……

“不怕她看错了对象?”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娘说过女人的婚嫁是第二次的投胎。

一想到母亲,赵天朔眼神微黯。

“看错了又何妨,只要她看上眼了,对方又不算太差,总有办法喜结姻缘。”她万家有得是银子,还愁拿不下一名男子,有钱连鬼都能使唤,何况是人。

“你想逼婚?”很像她会做的事。

万福摇摇莹润指头。“非也,牛不喝水,总不能压着它喝吧,要彼此心甘情愿,才能比翼双飞。”

大不了她去找月老聊聊,有月下老人的红线牵系着,千里姻缘怎么也跑不掉。

“那你呢?”赵天朔又问。

“我什么?”被问的人一头雾水。

“相看。”他取笑道。

万福没好气的啐了一声,“别学我娘,还没长牙就急着吃肉,我才不和人看来看去,姻缘天注定,该来的时候就会来,急也没用。”

她是仙胎灵骨,她的婚配不可能由人做主,虽被福神爷爷丢下人界历练,但她还是神仙,自由天定。

“如果没来呢?”赵天朔嘴角一扬。

她不在意的扬手。“没来就没来,这是天意,天意不违,刚好我也不想嫁,赖给包子养。”

“包子是谁?”此人罪大恶极。

“我的两个弟弟。”谁教两人嘴贱,老是说她嫁不出去。

赵天朔一愕。“令弟是包子?”

“两颗大肉包。”在万福眼中,两个弟弟就像两颗刚出炉的鲜肉包子,软乎乎地让人想掐一掐、捏一捏,他们不听话的时候,更让她想大口一张,吃个干净。

“令弟日后会成亲,有自己的妻小,姊弟再亲也亲不过亲骨肉,他们岂能养你一辈子?”赵天朔很不喜欢她过度依赖两个弟弟,他说不上所以然来,却知他从此时开始讨厌肉包。

“朔哥哥你想得太多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晓得,为何要先存起来担心,而且你当年给我的银票已经当祖宗了,一堆的钱子钱孙孝敬着,我不愁没银子花。”千金散去还复来,她手中的银子已是昔日的数倍。

而且有空间在手,哪天嫌这世道不好玩了,她便遁入其中,那里和福地洞天很相似,充满丰沛的灵气。

再说了,她也没想过嫁人一事,毕竟这副身躯才十岁,过个三、五年再说也不迟,爹娘宠她,她一说准成。

一听到钱子钱孙钱祖宗,赵天朔不由得发笑,“看来你赚了不少,能借些来花花吗?”

万福一双晶亮水眸微眯。“亲兄弟都要明算帐,你要借几分利?什么时候还?最多一年借款,我不跟你客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敢不给我利钱,我绝对砸破你家大门讨债。”

“姑娘,公子家是……”王府。

乔语儿不敢直呼世子爷,怕世子爷怪罪她守不住秘密,把他的身分泄露出去,在她心中他仍是主子。

“闭嘴。”

“话多。”

赵天朔和万福同时目光一冷,却未看向自认为很重要的乔语儿。

乔语儿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他们的神情都带着冷意?

“贺迟没教好她。”心大了。

“不错了,武力值我很满意。”说打哪儿就打哪儿,毫不迟疑,不过一旦有了其他心思,就难管教了。

“我再换一个。”赵天朔听不懂武力值是什么意思,但明白要给她的人武功一定要高,身手差的她还不耐烦收。

闻言,乔语儿相当不安,不敢再开口,脑中却不断想着世子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将她调离姑娘身边吗?

“不用了,只要不背主,我用得挺顺手的。”万福性懒,再适应一个新人多有不便,还是将就着用。

“姑娘,奴婢只有你一个主子,绝对不会有丝毫逆意。”听懂两人对话的乔语儿双膝落地,脸上难堪一闪而过。

暗卫一旦被舍弃只有一种选择,是当不回寻常百姓的。

“小埃妹妹,这样的人我不只一个,你真的不换?”心性不定的下人一旦生了异心,比敌人还可怕。

那声“小埃妹妹”把万福惊着了,她心坎儿一抽。“朔哥哥,你伤没好,快把药全喝了。”

他一定伤着脑子了,此时还看不出来,日后便会显现,脑伤最难治。

“苦。”药凉了。

“良药苦口,我可是切了半根参须给你补身。”万福取出剩下的半截,带着招摇意味。

看到比拇指还粗的人参根须,赵天朔惊讶的问道:“你又找到一株人参娃?”

她笑着摇摇头。“不是。”

“别人送的?”这年分的人参百年难得一见,谁送得起?宫中的几株都在太后那里,她怎么也不肯拿出来。

谁敢跟她抢呢!一句“身子虚”,连皇上也开不了口,孝道在前,身为子侄辈的哪敢不孝。

“你送我?”她杏目一睐。

“买的?”更不可能,拥有这般的品性,恐怕没人肯卖,留着救急,完整的人参娃更有价值。

“买不起。”若以市价来说,大概是天价吧!

赵天朔更加错愕了。“那它从哪里来的?”

“我种的。”她得意地一抬下巴。

“你种的?”他一脸的不相信。

“我有一个福地洞天,水好、土肥、气候适中,作物一种下去会比一般的作物生长得的更好。”万福并未说得太明白,只隐隐约约地让人猜测到她有一块福地,日后她拿出什么就不稀奇了。

“但不会好到这种程度。”看这根须的粗细,估算主根有一、两百年的年分,地再肥也种不出来。

一直跪着的乔语儿没人理会,不由得眼眶泛红。

“我本事呗!你不晓得我是天上神仙下凡吗?”她说的是实话,但没人相信,只当她在开玩笑。

“打雷时躲远点,人家当你扯牛皮。”扯牛皮做大鼓,雷声轰隆隆,全打在鼓面上。

雷公电母可疼她了,才舍不得伤了她。“药,一口喝了。”

看了一眼还有半碗的汤药,赵天朔眉头一皱。“我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用再……”

“喝。”

万福莲花指一比,再苦的药也涓滴不剩。

“朔哥哥,你比孩子还糟糕,你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吗?”若非灵水抢救得宜,他此时还在生死关头。

赵天朔面上一讪,自知伤势不轻,但好得太快启人疑窦。

“朔哥哥,你喜欢光着膀子吗?”他有二头肌。

他不解的低头一瞧,倏地脸一红,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未着上衣。“谁月兑的?”

“我。”万福扬声回道。

“小泵娘家的,不知羞。”他用右手拾起外袍,尽可能不牵动伤口,接着披在身上,两耳红得有如女子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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