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姨娘,你醒了……”
冯玉镶躺在床上,眼神迷迷蒙蒙的,似乎看到小秋蹲在床边喊她。
“小秋?”她是在作梦,还是……
“姨娘,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小秋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渐渐清醒,小秋的人影和声音越来越清晰。
冯玉镶看看房内,好陌生的摆设,“这是哪里?我怎会来到这儿?”她试图坐起身,却全身乏力又头晕,手轻压额际,突然想起昨天的事。
昨日左世平陪冯玉环回娘家,行前他说的那些话,狠狠刺伤了她的心,昨晚她难以入眠,不要任何丫鬟陪,独自在府里散步,但在左府里,他又不免想到左世平和冯玉环,更是气闷,不禁往大门走去,不顾守门下人的拦阻,她到外头漫无目的的行走,走着走着,突然感到一阵头晕,人就昏厥了过去。
“姨娘,小心,我扶你。”小秋轻轻扶她坐起,低着头,害羞的说:“这里是……是马力的家。”
“马力的家?”冯玉镶一头雾水,据她所知,马力的双亲早已不在,他跟在世平身边,住在左府,没有自己的家。“小秋,你怎会在这里,这几日我一直在找你,很是担心你……”
“我……是大爷救了我,把我安排在这里。”
“大爷救你?”
冯玉镶越听越糊涂,小秋便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听了小秋的陈述,冯玉镶大惊失色,“冯玉环怀了蒋德瑟的孩子?”
原来之前她被温氏召回冯家时,小秋行经冯玉环的房间附近,凑巧撞见冯玉环和蒋德瑟一起步出房外,还心焦的讨论着孩子的事。
她慌张跑回,不确定冯玉环有没有发现是她。
但冯玉环发现了,冯金城才把小秋召回,还让温氏对她说了一晚的大道理,要她以冯家女儿的身分,替冯家着想,守口如瓶。可有人还是担心,想杀小秋灭口。
秋说,翌日一大早,冯金城的确放她回左家,可她离开冯家不久后,就险些遭一名黑衣人刺杀,还好左世平刚好经过救了她。
秋回去冯家的那晚,左世平的真实身分才刚被揭穿,心乱睡不着,才会一早就出门,恰巧救了陷入危机的小秋。
得知详情后,左世平觉得小秋若回左府还是会有危险,遂将她安排在这间原本就是要送给马力和小秋当新房的房子。
马力也是隔了几日才知道小秋被安排在这儿,所以一开始还和冯玉镶心焦的寻找小秋。
“姨娘,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小秋一脸歉意的跪在床边。
“小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冯玉镶轻斥,“还有,你也别再喊姨娘,既然爹和女乃女乃都认了你,你就是我妹妹,还不改口叫我姊姊。”
“我可以吗?”小秋受宠若惊。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姊姊,这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轻笑。
秋看着她,怯怯的轻喊,“姊姊。”
“我的好妹妹。”冯玉镶握着她的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解的问:“对了,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大爷不放心你,要马力随时暗中跟在你身后保护你,你昨晚走到这附近时突然晕倒,马力就急忙把你抱进来了。”
原来是世平有特地交代,他并非不关心她了,还有先前找小秋的事,她还颇埋怨他都未帮忙,可真正帮到忙的人是他!
“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不过就是个小妾……”虽已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猜到他可能在筹划什么,更明了他当着冯玉环的面说的那些话皆是有口无心,可她还是忍不住话中带酸味。
“不,姊姊,大爷他很爱你,不放心你,才会让马力暗中保护你。”小秋急急的道:“何况你现在有喜了,你也要多保重自己,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你说什么?!我有喜了?”冯玉镶一脸惊愕。
秋微笑的点头,“昨晚大夫来看过,大夫亲口说的。”
“真、真的?”冯玉镶模着自己的肚子,不敢置信,但随即又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喃喃自语着,“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
得知好消息后,吃过小秋煮的粥,休息了一整个早上,冯玉镶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原本想早早回左家,但马力一早出门前曾交代小秋,他没回来之前,不能让她离开。
看在昨晚是马力救他们母子的分上,冯玉镶耐心的等到他回来,中午他一出现,她迫不及待说要赶紧回去让世平看看他们母子均安,可马力却摇头。
“为什么我不能回去?”
“大爷吩咐过了,让姨娘留在这里,暂时别出面。”
冯玉镶冷静下来细想,大抵猜到左世平的计策,他是要让冯玉环误以为她伤心绝望,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如此冯玉环便会松懈心防,之后他便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她不会破坏他的计策,甚至可以无酬配合演出小妾被抛弃的伤心戏码,让冯玉环更相信世平已经不爱她……可惜世平似乎不需要她的配合。
她也知道他一个人能处理好这些事,她不过就是想早点和他分享两人已有孩子的喜悦,哪怕只是偷偷地欢欣一下也好。
“既然是大爷的吩咐,那好吧,我就留在这儿打扰你们几天。”冯玉镶苦笑。
“姊姊说什么打扰,这房子是大爷的,你住在大爷的房子,那也是合情合理。”
“这房子是世平要送给你们的成亲大礼,我这是鸠占鹊巢呢。”她打趣的道。
“姊姊……”小秋害羞的低下头。
莞尔,冯玉镶突然想到一件事,赶紧先叮咛小秋。
“对了,小秋,这阵子你千万别出门,我在想那个要刺杀你的黑衣人,兴许是蒋德瑟派来的。”
“蒋、蒋公子?!会是他吗?”小秋一脸害怕,马力立即上前搂着她,虽没多说一句话,但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只是猜测,但为了安全起见,你暂时先别出门。”冯玉镶不想吓小秋,可该说该提点的也不能少。
冯金城愿意放小秋回左家,自然是相信小秋不会出卖冯家,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派人杀了小秋,再怎么说小秋都是他的亲骨肉,温氏也不可能,理由同冯金城。至于冯玉环和余金花,两个后宅妇人要买凶杀人,有点难度,找门路就是问题。
倘若不是冯家人要取小秋的命,那最有嫌疑的人就是蒋德瑟。
冯玉镶思忖着,不知不觉就说出内心所想,“这个蒋德瑟,我想他的手段也不比他爹软,当初世平的表哥说不准是被他害死的……”
“大爷的表哥?姊姊指的是吴宽表少爷吗?”小秋轻问。
“你认识他?”冯玉镶一脸惊讶。
“看过几次,但不熟,不过……”小秋两眼盯着她,欲言又止。
“快说呀!”
“姊姊,你、你曾跟我说过,说吴宽表少爷让蒋公子去跟老爷……不,跟爹提过要娶你,不过爹没答应,还警告你不许和他走太近。”
“有这回事?”冯玉镶愣了下,随即干笑,“我、我不记得了。”
“这事没闹太久,因为不久后林家大宅就被火烧光,吴宽表少爷也不知去哪里了。”
吴宽就在那场大火中身亡,只是众人误以为死的是林毅。冯玉镶脑中闪过令人吃惊的猜测,会不会是冯金城不愿把冯玉镶嫁给吴宽,所以才放火……不,这应该不太可能,吴宽只是一名投靠林家的远亲,即便林母真有心想替吴宽说亲,冯金城若摇头,也不至于得罪林家。
只消摇蚌头就能轻易解决的事,冯金城断不会大费周章去干杀人放火的蠢事。
再说那时林家已落难,谁还有心思提亲……等等,对呀,那时林家已陷入愁云惨雾中,吴宽没尽心去帮忙,反让蒋德瑟去帮他说亲,这,很不合常理。
冯玉镶不禁大胆假设那箱官银是蒋德瑟要吴宽弄进林家栽赃,然后蒋德瑟给他的好处就是娶冯玉镶为妻,虽然冯玉镶是庶女,但好歹也是皇商之女,怎样都比他一个无依靠的穷小子来得强!
这种假设极有可能,就怪她不是真的冯玉镶,要不,说不定会知道一些内情。
“对了,吴宽表少爷失踪后,蒋公子常来问你有没有看见表少爷,还问表少爷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小秋喃喃的道。
“吴宽告诉我什么?”她反问小秋。
“我不知道,姊姊你没跟我说,你也跟蒋公子说表少爷没跟你说什么,可是,那时候你好像很害怕。”小秋续道:“之后蒋公子也没特地找你,过了三年大家也都忘了吴宽表少爷。但今年……就是姊姊你挨打的前一天,蒋公子来冯家作客,他不小心喝醉了,在后院透气时遇到你,发了酒疯,对你又搂又抱的,你吓哭了,我又拉不开他,只能喊人来帮忙,慌乱中似乎听到你跟他提到吴宽表少爷,还有什么官银的事……”
“我跟他提吴宽,还有官银的事?!”她一脸惊讶。所以真正的冯玉镶其实知道吴宽偷运官银进林家的事?
她猜,吴宽是个半瓶子醋,或许吃定原本的冯玉镶懦弱不敢张扬任何秘密,是以,可能在几杯黄汤下肚后,跟她提到他和蒋德瑟的交换条件,当时吴宽肯定是一脸骄傲自大的跟冯玉镶本尊说,他一定会娶到她。
“我依稀听到你这么说。”小秋颔首,“可是后来玉环姊姊闻声前来,蒋公子一口咬定是你勾引他,玉环姊姊让小冬把你狠打一顿,你就只是哭,什么都没再说,隔天,玉环姊姊说她的玉簪不见了,后来在你房里找到,就、就更加狠毒的把你鞭打到差点丢了命。”提到这事,小秋余悸犹存,眼眶都泛泪了。
冯玉镶心头一惊,细细想了下,觉得这事不是那么单纯,很可能是蒋德瑟借刀杀人!
那时蒋德瑟发酒疯想非礼冯玉镶本尊,冯玉镶本尊情急之下吐露当年吴宽告诉她的秘密,原想借此逼退他,未料却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蒋德瑟一定很吃惊真正的冯玉镶扮猪吃老虎骗了他三年,为了永绝后患,他知道冯玉环爱吃醋,又早就不容这个庶妹的存在,肯定在冯玉环面前大肆加油添醋,说冯玉镶如何的勾引他,醋劲大发的冯玉环,趁着冯金城不在,温氏又卧病在床,遂以冯玉镶偷她的玉簪为由,把她活活打死。
后来她穿越,冯玉镶复活,许是她“失忆”,所以蒋德瑟才没又对付她……等等,所以之前蒋德瑟和冯金城到左家找冯玉环,独留在大厅中的蒋德瑟对她眉来眼去,极尽暧昧之能事,其实是在试探她看她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吓得托出吴宽的秘密打发他……
还好当时她老神在在的很,没被吓到,反还配合他,意外的保住自己一命,倘若她嫌恶的急急避开他,说不定他会误以为她想起以前的事,以他心狠手辣的作风,肯定会再次对她痛下杀手。
纤细柔荑轻压额际,呼,一下知道太多内情,还真是有点受不了,冯玉镶赶紧模模肚子,希望她肚里的孩子没因她心情起伏太大,跟着受到惊吓。
“姊姊,你没事吧?”见她模肚子,小秋紧张的问。
她轻笑,“没事,他会乖乖的待在他娘的肚子里,等他爹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后,来接他的娘亲,回去团圆。”
小秋微微一笑,“大爷一定很快就会来接你。”
“届时,就先办你和马力的喜事。”
“我……”
“瞧你还羞得脸红!”
她们姊妹俩说说笑笑,马力却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马力,你在想什么,一脸愁容?”冯玉镶问。
“我……”马力起身,欲言又止。
“对了,你记得把刚才小秋说的事,和大爷说一遍,也许这些线索能帮得上他的忙。”冯玉镶谨慎交代着,她不能回去帮他,也不知他的复仇计划为何,但这些事肯定是重要线索,能帮一点是一点。
她其实并不赞成他报仇一事,但蒋德瑟这人太邪恶,若不将他绳之以法,那就太没天理了!
“对呀,你要记得跟大爷说,等大爷把所有事都处理好,他就可以来接姊姊回去团圆了。”小秋其实不太知道左世平要做什么事,但她衷心希望他们一家能尽快团圆。
“大爷他……”马力眉头紧皱,似忍到不能忍,终于月兑口而出,“他报完仇后,不会来接玉镶姨娘。”
“为什么?”姊妹俩齐起身,异口同声的问。
马力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突然屈膝跪下,“玉镶姨娘,你很聪明,你想想办法救救大爷。”
马力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冯玉镶惊诧瞠目,和小秋面面相觑,也被吓着的小秋直摇头,不知马力为何突然做出令她们惊吓之举……
“就是前面这间?”
“是。”
在马力的搀扶下,冯玉镶小心地步下马车,看着眼前窄小的旧屋,她一脸疑惑,“你确定是这里?”
在马力央求她帮忙救左世平,并把一切据实以告后,冯玉镶才知当日她要左世平帮她引见他的贵人时,他为何脸色丕变,借故离开。
原来这个贵人,竟然要左世平报完仇后拿命来抵,马力才说左世平报完仇,不会来接她回去团圆。
也许她的话重了点,但这个贵人心理真的不大健全。
左世平的贵人姓左,原是个富商,他自认从不亏待下人,可有一回他带妻小出游,却被自己的贴身随从暗算,想杀了他谋夺他的家产,当时他全家人被杀光,他则被一名自小收留的长工救下,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马力。
左老爷获救后,连夜赶回府保住家产,官府不久后也抓到那名丧心病狂的随从,但所有亲人都被杀光,左老爷心灰意冷,不相信任何人,他将府里所有人全赶走,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守着大宅。
马力因感念左老爷自小收留他,不愿离开,常守在大门口,有时左老爷外出喝醉酒,马力就负责扛他回府。
有一天,左老爷同样外出喝酒,将醉未醉之际,遇到从火场死里逃生的左世平和老忠仆,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左老爷救了他们,后来老仆死了,左老爷听了左世平的遭遇,直觉认定那场火不单纯,一定是有人蓄意放火。
他煽动了左世平内心的复仇之火,告诉左世平他可以将自己所有财产全给他助他报仇,可他报仇后,不但要把财产还给他,还得拿自己的命相抵。
那时的左世平悲伤欲绝,心中的仇恨比烧毁林家的那场火还炽烈,自是毫不考虑就答应了。
相信人性本贪的左老爷,还让马力跟在世平身边,即便马力个性厚实,还救了他,但他认为钱财会使人改变,变得贪婪无比,他让马力跟在世平身边,就是想看一场好戏,看马力最后会不会显露贪财本性,杀了左世平!
而他也认为,世平变得富有后,绝不会遵从当初的约定,反而还会为了现有的富裕生活,背信忘义的杀了他。
唉,她只能说左老爷心中的阴暗层面,真是阴暗到一个绝境了!冯玉镶回想着马力的话,不禁摇头。
世平是个重然诺的铁铮铮汉子,他当然不会杀他的恩人,且他在报仇后一定会遵守承诺,将自己的命奉上。
马力说,世平已将一万两给了冯金城,但这个冯金城真是赌性坚强,才还清了赌债,又陆续的把一万两给砸进赌坊,其实赌坊早被世平暗中买下,为的就是要设局诈冯金城,他的目的就是等着接收米店,一来报了仇,二来将米店挂在她名下,日后他们母子生活应无虞。
世平如此为她设想,她又岂能置他不顾?再者,左老爷这号人物,对在现代当心理医师的她而言,不来会一会怎可以!
原先马力还多有顾忌,不愿带她前来,但冯玉镶告诉马力,她得先会一会左老爷,才知道要想什么办法化解这个僵局,再说,世平不让她回左家,纯粹只是因为不想让她坏了他的布局,目前她并无性命危险。
马力想了想遂答应她,这阵子左世平让他以保护她们姊妹为主,不需成日跟着他,马力这才瞒着他,悄悄带她过来。
看着眼前这间陋室,冯玉镶满脸疑惑,“不是说左老爷是富商,怎会住在这……”
“老爷他不愿接受大爷为他安排的大宅,执意一个人住在这里。”马力的话才说完,门内突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
“带了谁来,马上给我滚!”
“老爷,这、这位是大爷的……”
“我说滚,你聋了是不!”
“我聋了,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冯玉镶大步往前走,马力紧张的拉住她,她反拍拍马力,小声的说:“没事,交给我。”
她既然已经来了,岂能连面都未见到就滚回去,她没那么听话的!
冯玉镶径自往门口走去,先探头往里边一看,只见一个白发老者低着头,蜷着身子坐在矮凳上,里边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矮桌和矮凳,看来,他是在惩罚自己独活下来,不愿过舒适的日子。
唉,这又是何必呢!
“左老爷,我是左世平的……”
一踏进屋里,她才想自我介绍一番,原本蜷缩在矮凳的左陆生,突然像发威的老虎般,猛地站起,对她咆哮,“我叫你滚,你没听到是吗!”
担心她受伤,马力忙不迭挡在她面前,冯玉镶踉跄的退了几步,似受到惊吓的瞠大眼,张口结舌片刻后,在左陆生又想发飙前,她突然推开马力,朝他奔去。
“你这个……”
怒骂的话才刚开口,她陡地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左陆生,哭喊着,“爸、爸……你醒过来了,你醒过来了对吧!”
她突然抱着他痛哭的举动,让左陆生一时怔住,马力楞楞看着,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爸,你怎么变老了,不过没关系,你健康就好,健康就好。”冯玉镶哭得不能自已。
左陆生一脸愕然,眼前这女人莫名其妙对他喊“霸”,还对他的脸模来模去,照理他应该怒斥,把她赶走,可是,她给他熟悉亲切的感觉,再者她哭得这么伤心,他突然有点不忍心,或许是因为从她的外貌看来,年纪和他已死的女儿差不多。
惊觉自己竟对一个陌生女子心生不忍,三年来活在阴暗中等死的左陆生,不容许自己这样。他妻儿全殁,他一人独活已无意义,他只是在等,等左世平来杀他,证明他说得没错,人性本贪婪,为了钱,所有人都会忘恩负义,就像三年前他的贴身随从为了谋夺他的财产,冷血的杀光他全家一样。
左陆生狠狠推开她,“快滚!不要在这里疯言疯语。”
冯玉镶往后退,还好马力扶住她。
被无情的推开,冯玉镶整个人清醒过来,擦干泪水,吸吸鼻子后深吸一大口气,将激动的情绪缓下。
世间事真是玄妙,她穿越来到古代,已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未料,这个满头白发想索左世平性命,心理不大健全的贵人,竟和她现代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天啊,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我……我死去的爷爷。”冯玉镶硬转着。
原本她想要说的是“爹”,可她爹冯金城,马力认识,压根不是长这模样,再说若是她“爹”,冯金城还健在,她哭得死去活来也挺怪的,哭死去的爷爷倒是说得过去。她虽“失忆”,但依稀记起爷爷的容貌,也是有可能的嘛。
“什么爷爷,你刚刚明明喊我“霸”。”
这人耳力挺好的嘛。她面不改色的敷衍,“我想你可能老了,耳力衰退,听错了。”
“玉镶姨娘,我、我也听到你喊“霸”。”马力扯了下她后腿。
“可能我哭得太激动,声音含糊。”为免他们继续围攻她,她立刻主动攻击,“不过现下仔细一瞧,还真是差远了,我记得我爷爷他整个人体面的很,才不像你这么邋遢,披头散发的,唷,你是几个月还是几年没洗头了,还有这身衣服,有没有换过衣服呀你。”
他愿意骂她,还与她对话互动,表示好解决,跟他斗斗,让他生气蓬勃,赶走心头阴郁,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什么爷爷,我有那么老吗?我女儿要是没死,也才跟你一般大!”
“你在说笑吧,老爷爷。”不让他陷入悲伤往事中,冯玉镶立即讥讽道。
“不信的话,你问马力。”怒气冲冲的左陆生,指着愣在一旁看傻眼的马力。
待马力点点头后,冯玉镶乘胜追击,“好吧,就算是,但她肯定没我这么漂亮。”
“哼,笑话!我左陆生的女儿,那可是金枝玉叶,花容月貌。”
“啧啧,你这副吓人的鬼模样,能生得出花容月貌的女儿,那天下红雨都不稀奇了。”
“你……”原是富商的左陆生,向来都是被阿谀奉承、敬畏有加,岂能容忍被人讥讽,“马力,马上去给我准备一套干净体面的新衣服来。”
马力愣了下,一来,这是三年来,左陆生头一回要求添新衣,二来,他担心冯玉镶独留在这里,万一左陆生发怒伤了她,那他可难向左世平交代。
“马力,你还杵着做什么!”左陆生怒喝着。
冯玉镶对马力使眼色,示意他照做,马力看看眼前这情势,想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遂领命前去购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