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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有财路 第九章 没有叫堂妹还债的理(2)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上来就动手,难道没长嘴吗?”

任瑶瑶瞪着眼睛,顺手就抄起了擀面棍,前后两世从没骂过人,但这会儿眼见熟睡的弟妹被吓醒,隋风舟一身狼狈,她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恶人都当面团擀成饼,刀刀切成面条!

“哎哟,我说任家这小子怎么就要咱们来这摊子要银子呢,原来这里藏了个小美人啊!”一个地痞狠狠将一口痰吐在地上,咧着一口黄牙,一双老鼠眼扫过任瑶瑶因为气愤而起伏不定的胸口,婬邪又恶意。

“就是啊,咱们的银子算是有着落了,就是没人替小美人出头,直接带回楼里,说不定过几个月又是一个名扬塞安的花魁呢。”

其余几个地痞也是笑着附和,接着一抬手,把一路拖来的年轻男子扔到了任瑶瑶脚前。

任瑶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任月月和辉哥儿吓得厉害,一把抱了姊姊的腿,怯生生望向那些地痞,不敢说话。

任瑶瑶强忍着心惊,拍拍弟妹的头,看向那地上刚刚转醒的人。

“啊,是大哥!”任月月眼尖,第一个嚷出来。

正巧对方抬起头,待得看清任瑶瑶姊弟三个,立时就爬了起来。

“二妹妹,快把银子给这些人!快啊,他们要打断我的腿!”

任瑶瑶见任全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真想过去再给他两脚。

“大哥说的是什么话,没头没尾的,就算你有了难处,总要说个明白。这些人是什么人,上来就喊打喊杀差点伤了我不说,要的又是什么银子?我不记得我们家欠了谁银子。”

那领头的地瘩接话道:“小美人的嘴皮子倒是利落!怎么,任家小子,要我们帮你说道说道?”

任全狠狠打了个冷颤,哪里还敢“劳烦”他们,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了,赶紧道:“二妹妹,我在外边喝酒欠了二十两银子,你快帮我把帐付了,以后我有了银子一定还你。”

任瑶瑶狠狠翻了个白眼,若她不是重活了两世,大概就会信了这个堂哥的鬼话,但如今当然是没那么容易被骗,什么酒席要二十两银子啊,难道吃的是龙肝凤胆?不必说,这堂哥喝的酒前边怕是还有个“花”字吧。

只是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可不好说明白,于是带着弟妹又往后退了退,冷笑道:“大哥说笑了,莫说我们一家几乎是净身分家出来,就是一同过日子,也没有我一个堂妹给堂兄还债的道理,再说,我们一家开个小小的吃食摊子,勉强够养家糊口,别说二十两,二十文都拿不出。大哥的外祖家也在这城里,不如大哥去那处借吧!”

“死丫头,你敢这么说!”

任全确实当真跟任瑶瑶猜测的一般,在青楼里被花娘灌了几杯酒,醉中做了些不可明说之事,醒了发现囊中羞涩,想要偷溜却被捉住,一顿胖揍之后,就想着先借些银子再说。

这样丢脸的事,外祖家是不敢去的,接着便也想起了摆摊子做买卖的二叔一家。

可惜他运气不好,若是任大山在这里,想来也还能护着他,如今只有任瑶瑶带着弟妹,对于这个半点感情都没有的堂兄,别说二十两,就是二两她也不会给。

支摊子做买卖,虽说比种田轻快,但也得顶着太阳、受着风雨,赚回来的哪一文不是辛苦钱,怎么可能甘做冤大头给一个并不知道感恩的堂兄还债?

“大哥还是别吵了,早点去寻你外祖还债吧,正巧这里离衙门也不远,听说你外祖在衙门里做事,护着你一个外孙怕是不难。”

“衙门?”

不等任全应声,几个地痞倒是听个清楚,几个人对视一眼,虽然青楼背后也有人撑腰,但是能少惹祸自然更好。

相比那个什么外祖家,还是这小小摊子更好欺负。

“你们少给老子歪缠,赶紧拿银子来,再敢推托,老子就先砸了这狗屁摊子!”

那领头的地痞说着话又一脚踢到任全腿上,骂道:“没卵的家伙,赶紧拿钱,晚一会儿就废了你的家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白睡我们楼里的姑娘!”

这话粗俗又恶毒,任瑶瑶恨不得捂住弟妹的耳朵,但任全却是吓得如杀猪般叫唤起来。“死丫头,你赶紧拿了银子,有多少拿多少!再敢说一句,我就让女乃女乃打死你!”

他也是急疯了,口不择言的骂得厉害,说完还想起来去翻找钱匣子。

任瑶瑶想要拦阻,但又得护着年幼的弟妹,正是为难气恼的时候,竟有人一脚踢翻了任全。

隋风舟胸前挂着大片汤汁痕迹,很有些滑稽,却没人敢笑出声,实在是他神色冷得在这样的酷暑,居然都能刮下两斤霜花!

那地痞也是吓了一跳,但上下打量隋风舟几眼,便以为他是旁边书院里的书生,于是轻蔑一笑,吓唬道:“小子,我劝你别胡乱出头,小心给自己惹了祸!”

说罢,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笑得越发婬邪,“别以为学了那句什么‘牡丹花下死,做兔也风流’,就为了个小美人耽搁了……啊!”

不等他说完,怒极的隋风舟已是随手抄起一只陶碗砸了过去,正好砸到了地痞的嘴上,两颗门牙几乎是应声而落。

其余地痞倒是常打架的,一见老大吃了亏,不等他发话就叫嚷着冲了上来。

任瑶瑶一手揽住弟妹,一手扯了隋风舟就要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但是她却忘了隋风舟的身分,堂堂忠义侯府大公子,即便体弱不能习武,几乎成了侯府的笑柄,但怎么也不是这些地痞能欺辱的!

几个身穿灰衣的护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照面就踹得地痞们怎么冲过来的就怎么滚了回去。

隋风舟冷冷比了个手势,几个护卫松开抽刀的手,直接拿了刀鞘做根棒,打得一众地痞满地哀嚎。

任瑶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隋风舟怀里看了好半晌热闹了。

她赶紧红着脸站到一旁,张了张嘴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任全难得机灵一把,猜度着隋风舟是为了堂妹出头,于是爬起来跳脚嗔道:“打,给我狠狠的打,这些该死的东西,不过是睡了个最丑的花娘,居然讹诈我二十两!就是花魁也没这个价啊!”

任瑶瑶狠狠翻个白眼,这会儿恨不得自己不姓任才好,怎么就同这么个蠢货同族了!

听见动静,市集里其余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悄悄议论个不停。

任瑶瑶越发觉得脸上发热,下意识望向隋风舟,隋风舟会意,又比了一个手势。

早就觉得任全聒噪的护卫们,顺手扯了任全的衣领,把他同地痞们送做一堆。

一顿刀鞘砸下去,世界终于清静了。

隋风舟漫步走上前,那地痞头子这会儿终于被打得清醒了,若是再不知道今日踢了铁板,他也就在街面上白混多年了。

“公子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小人这次,小人不要银子,再也不敢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想隋风舟却是淡淡扔了这句话出来,惊得地痞头子很是以为自己耳朵被打得出现了幻听。

“替他们洗洗嘴巴,再要债也说话干净些。”隋风舟吩咐护卫道。

于是,一如来的时候那般突然,护卫们怜着任全与地痞们眨眼间就投了影子。

看热闹的人群最是机警,生怕谁把他们看进眼里的热闹拿走一般,很快也是一哄而散。任瑶瑶咽了咽口水,想说些什么,但今日这事怎么说啊……

“别怕,我回去换衣衫。”

隋风舟眼见任瑶瑶微微张着小嘴,满脸其名其妙的娇俏模样,冰冷的神色终于和缓下来。“记得,还欠我一碗冷面。”

“哦,好。”任瑶瑶连连点头,等到隋风舟拐过墙角,不见了影子这才想起来,“哎呀,我忘了说谢谢。”

今日这事,若是隋风舟不在,不曾护着她,别说是钱匣子保不住,就是摊子都要被砸了,她兴许也要被拉去青楼抵债。

“瑶瑶,这是怎么了?”

说来也是巧,刘氏和任大山方才正走到附近街上,见到灰衣护卫拎了地痞们往护城河去,还觉得奇怪,待得听人说起是自家摊子出事,两人急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刘氏拉着闺女儿子上下模索,没发现什么伤,摊子虽然有些乱,但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任瑶瑶怕吓到他们,尽量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刘氏恨得咬牙,大骂道:“全哥儿太不是个东西了,平日从来没当咱们是一家人,如今要找人还债怎么偏偏想起来了!那些地痞哪个是容易打交道的,就算不敢拿咱们瑶瑶去顶债,万一拉扯几下,咱们瑶瑶也没脸见人了。”

任大山怯懦的想要替侄子辩白几句,但眼见任月月和辉哥儿吓得脸色发白,大闺女也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就闭了嘴。

刘氏却是不准备放过他,“任大山,我跟你说,晚上回去老宅来人再闹,你也不能答应拿银子!这摊子是瑶瑶张罗起来的,咱们一家才有饭吃,就是有银子也要给瑶瑶和月月置办嫁妆,给辉哥儿读书!我当牛做马被人家欺负二十年就算了,你再敢把我闺女儿子搭进去,我就……我就带着闺女儿子去死!”

刘氏说着话就哭了起来,本以为分家另过就能喘口气了,哪知道躲进城来还要被连累,差点连闺女都保不住。

她是真伤心了!

任大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边是老娘亲人,一边是妻儿,他也知道自己窝囊,但夹在中间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任瑶瑶手下慢慢拍着哭泣的娘亲,再看看愚孝到木讷的老爹,心里叹气,轻轻开口道:“娘,咱们搬到城里来住吧。”

“啊!”刘氏愣了一下,就是任大山都抬了头。“闺女,咱们没有银子买房子啊……”

任瑶瑶早就想了无数次,如今机会正好,怎么也不好放过。

“娘,咱们买不起院子,可以先租着住啊,听说城南那里的院子很便宜,一个月才三五百文,以后来摆摊不用走远路不说,就是辉哥儿也该找学堂读书了。

城里贵人多,需要的杂工也多,到时候娘从绣庄接些绣活儿,爹做做短工,我看着摊子,咱们一家人不用多久就能攒出银子买个院子,将来我和月月出嫁,辉哥儿娶亲也都体面。”

刘氏本来就存着远离老宅的心思,只是她一个做儿媳的,就算遭遇让全天下同情,但主动开口撺掇男人离开婆家就是不孝,所以,她一直也没说出来。

如今闺女一条条说得清楚明白,先前侄儿又差点把闺拉去青楼抵债,她实在是怕了,理由也足够充分了。

“好,明日咱们就找院子。”刘氏抹了眼泪,狠狠瞪了有些犹豫的任大山一眼,恼道:“谁不愿意来就不来,娘带着你们过日子,就是饿死也不能让你们像娘一样被欺负得猪狗不如。”

任大山又低了头,任瑶瑶赶紧拉了娘亲收拾摊子,因为先前那事,今日也不会有多少客人上门了,再说天色也有些晚了。

一家人齐齐动手,拾掇得也是快,等到跟周家门房打过招呼就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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