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厚的云层困缚住骄阳,徐风轻吹,空气里难得的透着早秋的沁凉。
可惜九点二十五分的台北街头呈现一片紧凑忙碌的车来人往,没人有那闲情逸致注意天气的细微变化,唯独正由一栋高级办公大楼跨步而出的两个俊挺男人,脸上的闲适从容与周遭人们的庸碌急迫,恰成对比。
“托你的福,轻轻松松就和『帝亚』签下合约。”戴副银边眼镜的单擢安笑笑的说。
他身边那位比他高出半个头,少去他的斯文气息,但添了抹酷酷味道的帅哥,没跟他客气的回睨一记慵懒中夹杂不以为然的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拖我出来的,『副总裁』。”
“哎呀呀,被你识破啦!『总经理』。”听似不妙的语气,唇边却咧着恶作剧的笑意。
“真想扁你。”慵懒的眼神眯过一簇锐利。
“喂,我是你大哥。”这没大没小的家伙。
“我还以为你是路人甲。”迅速掷还一道回马枪,单靖扬在自个兄长微现错愕之际轻勾嘴角,潇洒的往停车处迈步。
别人若听见他们的对话,大概会认为两兄弟有嫌隙,但其实他们的感情好得很,好到别家手足为争家产不惜上演兄弟阋墙的戏码,两人却偏都不想接掌自家百货广场昂责人,要他们老爸别急着由总裁职位退休,两人再以三战两胜的猜拳方式,输的人当副总裁,赢的人即可当轻松自由许多的总经理,期限为半年。
他很幸运,这一年皆稳坐总经理宝座,于是他的副总裁大哥心有不服,有时谈公事便拖在公司纳凉的他出来陪他一块忙,就像今天跟帝亚珠宝社签合约即是如此,他还想在口头上占他便宜?门都没有。
“呿,这小子真不可爱。”
单擢安摇头低啐着跟上已走远的挺拔身影。说他是路人甲?这个酷哥也不想想老爸其实属意能力卓绝的他接任总裁,哪晓得他说他还年轻,不愿居高位,要老爸把总裁位置交给他这个虚长他两岁的哥哥。
拜托,他们单家的“飞扬百货广场”堪称台湾百货业龙头,他对于当个压力大到爆的总裁也没啥意愿好吗?经过协商的结果,老爸同意再坐镇些时候,由他们两兄弟自个去摆平副总裁和总经理的职位。
猜拳猜输的他只得认命当副总裁,但可没忘偶尔以让老弟增长见闻为由,拖他下水陪他洽公,没想到每次都没说什么随他出门的酷哥,早看出他不让他过得那么逍遥轻松的小小心眼。
不过他今天找他出来完全是以公事为重,帝亚是飞扬珠宝专柜的承租商,这次对方有意让其代理的国外珠宝进驻飞扬,藉他们的名声拉抬饰品声望,他当然要请身兼玩具设计师的老弟出场,鉴定一下对方的设计品味。
对别人来说,玩具设计师或许和首饰设计搭不上边,可他这个多家同业亟欲挖角的优秀玩具设计师弟弟,对物品的设计感一向比别人敏锐,只要能入他眼的设计品,即使非他专长的领域,也代表它具备值得投资的潜力,他当然要让他审看帝亚珠宝社提供的样品。
他拖他出来可是非常用心良苦哪,这个帅哥也好意思揶揄他是路人……咦?
一连串唠叨的思绪忽教前方骤然停住的俊颀身影截断,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靖扬走路或开车时从不理一些杂七杂八的情况,发生什么大事能让他半路停下?
俊眸眯视着斜前方,单靖扬一时弄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而引起他的迷惑的,正是站在他所停银色轿车旁的一名奇怪女孩——
一头削薄的俏丽短发,发尾微翘的烘托出她虽不美艳,却透着清新气息的巴掌大小脸,白衬衫加浅蓝色及膝窄裙,凸显出她身子骨略显纤细的娇小身材。她双手大张,线条完美的双腿亦张至窄裙绷贴腿上的程度,像在捍卫什么似,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左右溜转,唇畔的笑……像偷腥的猫。
没有错,就是她小嘴高高弯起,得意得如同偷到腥味猫儿的诡笑,让他不自觉停下脚步,她的身后并无东西可捍卫,她在得意什么?
“怎么了?”赶至他身旁,单擢安不解的问,他没看见两车相撞的意外事故,他家老弟为何杵着不动?
“她在干么?”单靖扬暗忖那位古怪女子的脑子是否正常。
“什么她在——嘿,是个女孩!”疑问随着他转看的视线忽转为讶然低呼,从不甩女人的靖扬居然会在街上主动注意女孩子……等一下!
“她在干么?”察觉女孩的怪异举动,他直觉反应的将问题丢回去。
有型剑眉浅浅挑动半边,单靖扬没好气的道:“我要是知道她在干么,问你干么?”这个老哥几时变笨了?
仿佛回应他像绕口令的回答,一串清亮嗓音荡入他耳里——
“先生,这里有停车位!”那位手脚齐张的怪女孩说话了,改变站姿身子微向前倾,一手拉背包肩带,一手用力朝辆黑色轿车招手,笑容可掬。
“嗯?帮朋友占停车位?”单擢安低语出可能的推测。
单靖扬不作如此想,有谁会喊自个的朋友“先生”?
清亮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用跟我道谢,我可以将停车位让你,但要收费,如果你不愿意,很抱歉,要请你继续找其他停车位。”
“要收费?”原本欣喜着终于找到停车位的中年男子问出了单靖扬心底的疑思。
马路边停车哪要收费?单靖扬直觉她的笑容突地变得像有所算计的狐狸。
这头,确实打着算计心思的蓝澄心胸有成竹的说:“台北街头的停车位可是一位难求,这个位置是我好不容易占来的,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时间是金钱,先生的也是,那么我以合理的价格转让这个停车位应不为过。当然,倘若你愿意花更多时间找停车位,我这个位置就留给别人喽!”
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就剩她所占的位置,要再花时间绕得昏头转向的找停车位,他也许会抓狂,因而中年男子问:“费用多少?”
“先生预计停多久?”轻轻柔柔的陷阱。
“整天。”毫不设防的实话。
蓝澄心笑得灿烂,“相逢即是有缘,给你个优惠价,一千。耶,别吃惊,花个一千能立即停车,不必担心车子被拖吊,更能安心的做你的事,值得的不是吗?”她本来还想开价一千五百元ㄋㄟ。
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单靖扬总算弄清楚她的企图,她简直就是个活动路霸,存心不良的占住停车位,等待猎物自动上门,再“大发好心”的转让位置。
时间就是金钱?真是一针见血的捉住人心弱点,令亟欲停车的人轻易掉入她的陷阱;合理的价格?以一小时一百的高收费计算,一天若上班八小时也不过八百元,她摆明坑钱敛财!难怪她笑得那样得意,她光霸占路边停车位,就能轻松进帐。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敢吗?”他忍不住低声轻嗤,始终望着蓝澄心的双眸嵌着难以苟同,到底是谁告诉她可以这样赚钱的?
“如果你指的是勇敢的话,好像是。杜姊前几天说她就读小五的女儿交了个小男友,让她担心不已。”单擢安幽默回答,他口中的杜姊是他和靖扬的秘书,在公司服务近十年。他明了弟弟所说的“敢”字带有针砭意味,然而不知是否眼前女孩笑得很坦荡,他倒觉得她有胆识,敢找停车位卖钱,反而老弟讨伐起不相干路人这难得一见的举动,令他颇为讶异。
像要测试他还会出现什么反应,他若无其事的将他往他的座车推进几步,好更接近那名巧笑倩兮的女孩。
未察觉自个兄长的别有居心,单靖扬只见黑色轿车里的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会,随即掏出张千元大钞给“活动路霸”。而她笑着道谢,背朝后往他所站处退开,让对方停车,那名男子赶时间般匆匆下车,跑往对街一栋商业大楼。
“先生,祝一天愉快,下次若再遇见我,我给你打八折。”
打八折!蹙眉盯着就在他跟前的黑色小脑袋,单靖扬发现他有股想伸手敲它的冲动,敢情她是在广结供她敛财的善缘不成?
“呵呵,今天运气不错,已经赚了两ㄊㄨㄚ——”喜孜孜的低语随着她愉悦的转身,突地中断在撞到的一堵结实硬物上。
抬起头,蓝澄心霎时有些恍惚,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十分好看的男性脸庞,五官立体,酷得很协调。她想也没想的伸手模向他的脸——
“做什么?”冷冷的低喝在她的手触碰到他前没有温度的落下。
“耶,不是活动看板?”她张大眼,以为是谁在路旁摆了尊真人大小的偶像看板。
单擢安噗哧一笑,前半刻他正诧异这名正面看起来更显清秀的女孩居然那么大胆想模靖扬,岂知下半秒她会迸出这么令人莞尔的话。原来她并非教靖扬出众的外表迷昏头,而是误认他是广告看板,有趣。
听见笑声,蓝澄心才发现酷酷的帅哥左后方还有位斯文、同样好看的男子,她微窘的往后退,觑着俊脸似乎比刚才更紧绷的帅哥道:“我没有藐视你的意思,只是直觉联想到看板……啊!”
右臂冷不防被用力一扯,还未说完话的她整个人惊呼的撞入他怀里,耳际飙过一串刺耳骇人的引擎呼啸声。
“你做什么?好痛。”她揉着撞疼的鼻子仰头嗔视他。这人干么乱拉她?
“你要是被抓去修理,才会痛死你。”他本来不想说话的,愠恼的薄责却硬是自动滑出他的口。她先前说什么?赚了两ㄊㄨㄚ?也就是她一早已经用之前的路霸方式坑走两人的钱?她就不怕遇到看不惯她恶质行径的人动粗教训她?还将活生生的他当活动看板,这若不叫藐视就是她本来就目中无人喽!
“抓去修理?”澄亮双眸困惑的眨了眨,发觉这男人突兀的行为与说话方式不大好懂。
“他的意思是你差点被疾驰而过的机车擦撞到,那恐怕不只皮肉伤而已。”见老弟大有当街揭穿、痛骂她另类赚钱方法的意图,单擢安赶紧插话,免得今天正义感突然大发的他当众给人难堪。
蓝澄心登时记起那串刺耳的引擎呼啸声。“原来你是好心拉我。”
“你以为我想?”在他大脑传达指令前,他的手已鸡婆的拉过她。
意外的回答呛得蓝澄心又是一愣,难道他本来打算见死不救
单擢安再次插话,“他是指我们正要开车离开,没料到会遇到突发状况。”怕她不信他硬拗的解释,他伸指比向身旁的车子。
她眸心倏亮,“你们要离开了?”
她晶灿眼里如火花般跳闪的不良企图,单靖扬轻易便看出,懒懒的,他颀长身子往车头一靠,双手抱胸,挑衅的睇睨她,“我突然想到要等一位朋友,不走了。”
见状,单擢安惊讶的望向他,很明白他是故意跟这女孩唱反调,可记忆中他不记得他曾这样浪费时间的杠上任何女人,这小子今儿个格外心血来潮吗?
“你要等多久?”她要多久才能再赚得另一笔外快?
“看你能在这里耗多久。”他奉陪到底。
想占用他停车的位置再向人揩油,她休想!
“什么意思啊?”这回蓝澄心自动的望向单擢安,再一次发现单靖扬的话很难懂,他等朋友跟她能在这里耗多久有啥关系?他又怎么知道她有在这里耗的打算?
“我们这位朋友没什么时间观念。”一记“你敢说实话我就踹你”的威胁眼神斜射而来,单擢安只得扯唇淡笑,随口胡诌。
“这样啊。”好可惜,她还想说马上能再小赚一笔。
正当她沉思着是否要陪他们一起等时,背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连忙接听。
“喂……是我,你到了?好,我马上过去。”简短的回应后,她结束通话,惋惜的看向两人,“本来我想陪你们一起等,可是,唉,真的好可惜。”
慨叹着,她微向两人点头,转身小跑步离去。
“她若留下来陪你等根本不存在的朋友,你真打算和她大眼瞪小眼?”前方的娇小身影逐渐跑远,单擢安好奇的问着身旁酷哥。
“你以为我会瞪输她?”瞪就瞪,谁怕谁?
他恍如研究稀有动物般审视他,“当了你三十年哥哥,我今天才发现你也会冲动的管闲事,是因为我一早拉你出来谈生意,你火气大的缘故吗?”
“你说呢?”待眼际那抹令他有意见的人影完全消失,单靖扬慢条斯理的转头回他一句。连他都不知自己怎会如此反常的管起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闲事,横竖这本就是个人骗人的光怪陆离世界,能做到独善其身已属难得,他又何需去管谁坑人,谁又被坑?
问题是,他就是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的管了,大哥想咬他?
要他说吗?“你该不是看人家可爱,想引起人家注意—”
“你想尝左勾拳或右勾拳?”犀利的问句劈头砸向他。
“啐,你愈来愈暴力了。那女孩一双眼睛水汪汪,笑得又阳光,是很可爱啊。”
不然你为啥从头到尾盯着人家看—这句话他识相的吞了回去,以免他那没大没小的弟弟先赏他一记手刀。
“运用她本身有利的特质让人失去戒心,好达成她敛财的目的,罪加一等。”有着一双澄澈无比的眼睛,却居心不良的当起诈财的活动路霸,实在不像话。
“你的口气好像勿枉勿纵的法官。”他边看他坐进驾驶座边说,人家付一千元的车主半声都没吭了,这个帅哥倒有想抓收钱的那人大打十大板的感觉。
“怎么?现学现卖,你也想等我将车开走好占停车位赚外快?那你可别坏了人家的行情,至少得要价一千。”
“明白,我这就上车行了吧。”苦笑着,单擢安赶忙绕坐进副驾驶座,可不想被放鸽子。有点没天理呵,让他跟这个老让他占不了便宜的人当兄弟。
驾驶座上,单靖扬为好不容易终于停下令他莫名有意见的“问题人物”的相关话题轻吁口气,俐落的发动引擎,驾车离去。
就在经过十字路口,他打转方向盘拐往宽广马路的瞬间,他不经意瞥见不久前离开的那个问题人物,正在街角一家咖啡馆里和一位年轻男子相对而坐,笑得好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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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保险公司业务二科职员室内,蓝澄心和同事曾佩晨正悠闲的享用午餐,其他同事藉跑外务之便顺道在外用餐,偌大的办公室里有着难得的安静。
“厉害哦澄心,这个月我们业务二科又是你荣登超级业务员第一名。”曾佩晨用手指向门外,表示走廊公布栏有张贴这项告示。
“第几名不重要,奖金多点才要紧。”抽张面纸擦嘴,她毫不避讳的说,她努力跑业绩可不是为了抢当好听的TOP1超级业务员,可观的奖金与丰厚的分红才是她的目标。
“你说的还真实际。”一般人被称赞多少会客套的谦虚几句,印象中这个比她晚进公司半年的同事好友,言谈间从不掩饰自己爱钱的个性。
蓝澄心大方点头,“只有实际的大钞才能填饱肚子,如果你喜欢超级业务员的加冕头衔,我卖你。”左手在她面前摊开,“五百就好。”
“喂!”她好气又好笑,她买个不是实至名归的头衔干什么?
“太贵?好吧,念在我们姊妹淘的交情,跳楼大拍卖算你两百好了。”
曾佩晨莞尔的反驳尚未出口,一道尖酸刻薄的嘲讽凌空划来——
“什么都能卖,想必你这个月高人一等的业绩也是在床上卖来的吧!”
毋需转看来者,蓝澄心即清楚出言不逊的是谁。
“胡媚,你别老说难听话毁谤澄心。”曾佩晨忍不住仗义执言,在他们业务二科就数胡媚看澄心最不顺眼,因为她的业绩总是屈居第二。
她的眼神倨傲又不屑,“当事人都默认了,你替人家喊什么冤?”
蓝澄心无所谓的一笑,不卑不亢的迎视她如女王的睥睨,“倘若真是这样,也是我厉害,做我们这一行的本就各凭本事拉抬业绩,胜者为王不是?”
“你!”竟敢反讽她败者为寇?气得她一时骂不出话。
“澄心——”曾佩晨的低喊里透露着不认同,不明白面对胡媚时而有之的贬损诋毁,为何她从不正面辩解自己的清白,惹得她这个好友有时也难免要动摇对她的信任,怀疑她真为了业绩出卖灵肉尊严,此时她还间接承认胡媚的指控,她到底在想什么?
巴掌大的俏脸上仍是那抹无所谓的淡笑。“我想胡媚不会喜欢听我的解释。”
“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再多的狡辩都只是欲盖弥彰,干脆忝不知耻的承认自个下流的手段。”总算找回伶牙俐齿,胡媚极尽所能挖苦她。
蓝澄心向曾佩晨微微耸肩,“看吧,话都被她说完了,你要我解释什么?”她像个没事人抓过桌上便当附赠的养乐多啜饮。
此举令胡媚险些气翻的大喝她的名字,“蓝澄心!”她胡大美女在跟这个没啥姿色的投机份子讲话,她竟连正眼都没瞧她,如同往常一样,半点怒气均未被她激发,反是向她寻衅的她被呕得半死。
随着她一句高八度的斥喝,蓝澄心事不关己的眼神终于调向她,“还有事……啊!我差点忘了。”问话未竟,她抓过一旁的背包,由里头拈出两张礼券凑向她,“这是客户送我的图书礼券,面额一千,我只向你折现五百,你要不要?”
胡媚只差没吐血!客户送她的礼券她居然跟她折现“送我都不要!”
狠撂下一句,她决定出去透透气,以免刚享用完大餐的她被那个什么都能卖的没格调女人气得严重消化不良。
“耳根终于清静了。”望见她扭腰摆臀的忿懑背影消失办公室门外,蓝澄心吁吐口气。
曾佩晨笑着调侃,“不走难道真跟你买客户送你的礼券?”
“为什么不?一千元的礼券卖她五百,她净赚一半,这种划算生意她哪里找?”
还说呢,真正不花半毛钱大获实质利益的是她吧。“喂,你别打我主意哦!”见她贼兮兮的扬着礼券弯向她,曾佩晨连忙说道。
蓝澄心脑中的算盘打得可响了。“一千卖你四百五,不买可惜哟。”
“才不要。”
贼笑咧得更深,“我记得昨天你好像说念高中的弟弟要买本参考书,但他还在考虑,因为他不想跟家人伸手要钱。”
呃,对厚,她那个节俭贴心的弟弟即使要买书也不随便拿家里的钱,有图书礼券他应该就能放心去买他想买的书。那就……“三百,再多就没了。”
“一句话,三百二十,要就成交,不要拉倒。”
“死澄心,连二十块也要,好啦!成交。”
一手收钱一手交礼券,蓝澄心笑眯了眼。数目虽然少,总也是一笔进帐,下次要记得跟她的客户多几张图书礼券来卖。
话说回来,提到进帐,她不免想起今早的损失,若非与客户有约,她就能陪那两个各有特色的好看男人等他们的朋友,等他们离开,再站在停车位上和下一位有缘人完成停车交易,想来就觉得扼腕。
“看你能在这里耗多久。”忆及那位棱角格外分明,俊中带酷的养眼帅哥所说的话,她柳眉不觉轻蹙,总觉得他的语意似乎不像另一位斯文温和许多的大哥解释的那样——他们的朋友没什么时间观念。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仿佛隐隐跳动着对她的不满,为什么?因为她误以为他是没生命的广告看板而生气?若是如此,他又怎会拉开她免遭车撞?
猜不透原因,她微摇头想甩去脑海里过份清晰的俊颜,猛地想到她忘记递名片了!依两人身上难掩的优质贵气来看,势必买得起高额保险,真是大意呀她。
不知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如果有,她一定要记得跟他们拉保险,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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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间塞车,对平时车流量大的台北市而言,早成家常便饭。然因结束一天的公务烦扰,单靖扬的心情很轻松,对时走时停的磨人速度并不怎么在意。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花时间绕道送我。”杜曼丽微感歉意的望向在公司是她的上司,私底下两人有如姊弟的单靖扬,她要离开公司刚好遇见他也要下班,推托不掉他的好意,遂坐上他的车。
“杜姊若真过意不去,以后我哥有公事找我就说我没空吧。”他沉稳的驾着车,似真还假的提议。
“你以为擢安会信?”她直觉好笑。她在飞扬总公司待那么多年,跟单家的交情不错,自然清楚两兄弟互推担任副总裁的事,尤其是靖扬,老总裁有意将公司交给他掌理,他却意兴阑珊的一口回绝。
“可见那家伙果真是修练有成的狡猾狐狸。”
她轻笑出声,“我现在总算相信擢安说的,你比他更有当老大的架式。”仍在公司忙的擢安若晓得靖扬这么说他,大概会想尽办法抓他回去帮他处理公务。
性感薄唇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可惜我排行比他小,不然就可以—”试试扁他的滋味的戏谑句子忽因又塞起车的状况停住,他炯亮有神的双眸眯出一道犀利光芒,瞟向左前方路旁一家精致咖啡屋内,那道靠窗而坐的纤影。
是她,那个早上让他撞见不良敛财行径的活动路霸!锐眸眯得更细,他清清楚楚瞧见她小脸上灿烂得过火的明媚笑容,不是她是谁?
“不然你就可以怎样?”杜曼丽好奇追问他只说了一半的话,很想知道他会说出什么“友爱兄长”的话。
“跟不同的男人喝咖啡可以敛财吗?”
“啥?”他把话题跳到哪里去了?
眉峰暗蹙,“否则一个女孩子干么老是在咖啡厅和男人喝咖啡?”
他没看错,早上那个男的较年轻,约莫三十上下,现在这个应该四十好几,头有点秃。不同的时间于不同的咖啡屋和不同的男人喝咖啡,对人家笑得同样甜美娇媚,她到底在做什么?
“最简单的情形就是约会喽。”随他眺视车外的视线望去,杜曼丽看见一家宾客满座的咖啡屋,大都是成双成对的顾客,她没作多想的回答。
然而听入单靖扬耳里,他的眉心愈蹙愈紧,映入他眼帘的笑颜以及她和对方不时凑近交谈,状似调情的举动,确实像极两人正在约会,而一天之内让他连见她和两个男人约会,岂不彰显出她的男友不只一人的事实?
真是不像话!不像话到令他有股冲动想下车揪她出来,押她回家。
“你看见认识的朋友在咖啡店?”总算思及他刚才的问句有些古怪,杜曼丽转望向仍定视车窗外的他。
车后传来催促的喇叭声,单靖扬这才察觉阻塞不动的车阵已恢复流动,他暗恼的拉回注意力,重新开车上路。
当车身和咖啡屋交错而过之际,他瞥眼照后镜那道一闪而逝,依稀笑意飞扬的身影,嗓音微绷的说:“没有,我只是看到咖啡店,随便问问而已。”
没注意杜曼丽一副服了他的好笑神情,他脑子里想的净是——那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女人,品行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