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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花有财气 第8章(1)

趋醒后,休养了几日,寒招财已能下床。

这几日里,杏花村的人在得知昏迷近三个月的她已醒,络绎不绝的来探望她。

她大伯、大伯娘和几个堂兄是最早来的,这几天来,她大伯娘更是天天带着熬好的鸡汤过来给她喝。

这日晌午,寒招财坐在堂屋里,边喝着大伯娘送来的鸡汤,边听娘和大伯娘闲话家常。

“我家得全说,外头生丝的价格近两个目涨了不少,咱们也得往上提一提,不能让人再压了价。”

“上回得全找来收丝的那位张爷倒是个好说话的,咱们说多少,他鲜少还价,哪像这位赵爷,老是把咱们的价一压再压,我看要是他这回再不让咱们提价,得让得永再找一个才成。”

“我也是这么同得我家得全说的,这回要是提不成价,咱们就再换一个人,咱们生丝的品质那是顶好的,还怕卖不出好价钱吗。就是可惜了那位张爷,竟然会坐上那艘客船,就这么淹死在淮江里头。”

听到这里,寒招财耳朵一动,搁下鸡汤问:“大伯娘,您说那位张爷淹死在淮江里,这是怎么回事?”

“差不多三个月前,那位张爷带着他儿子出门,搭上一艘客船要往苏云城去,谁知那客船在淮江上遇上暴雨,翻覆沉没了,听说淹死一百多人呢,还有不少人尸首都没能打捞起来,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什么?”闻言,寒招财撞不住满脸的震惊,“大约三个月前淮江有艘客船遇上暴雨翻覆?”

大伯娘点点头,“没错,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吃惊?”

“我……”寒招财一时之间愕然得说不出话来,算算时间,不就是她被二哥撞得昏迷过去的那时候吗?

这么说来,那压根不是梦,而是真的?

见女儿突然一脸震愕的模样,孔氏不放心的抬手模了模女儿的头。

“娘,我……”寒招财看向母亲,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啦,是不是哪儿疼?”见她脸色不太对,孔氏关切的追问。

“……没事,我只是有些累,想先进屋里去躺会儿。”她思绪有些紊乱,想回房去好好梳理梳理。

“好,娘扶你回去歇息。”盼了这么久,才把女儿盼醒,孔氏可不敢让女儿累着。

大伯娘也和孔氏一块扶着她,慢慢走回房里,叮咛了她几句,大伯娘便先走了。

见女儿阖着眼,似是想睡,孔氏问了女儿今天想吃什么菜后,也带上房门轻声离开。

母亲离去后,躺在床上的寒招财缓缓睁开眼,从在那艘客船上活活被痛醒过来开始,这三个月来所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清晰的滑过她眼前。

她从淮江里救起路挽风,而后两人一路到了绥城,再回到苏云城娄家……最后,她在庄子的房间里被人活活闷死。

那夜,究竟是谁杀了她?又为何要杀她?

想起在船上痛醒那晚,当时娄竹中了毒,这前后两次,幕后主使者是同一人?还是不同的人?

寒招财蹙眉思索,又想起最后她魂魄离体那会儿,听见闷死娄竹心的凶手说的那句话——

“四姑娘,你也别怨我,不是我要杀你,要怨就怨你自个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娄竹心得罪过谁?她常年待在娄家后宅,鲜少外出,若说最有可能得罪谁的话,只有娄家人了。

会是谁这么恨她,恨到买通人来杀她?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深思熟虑后,隔天晚上,寒招财将她离奇的经历,在饭桌上告诉她最信任的亲人们。

“……所以我才会昏迷三个月之久,直到后来被人给闷死,我的魂魄才得以归来。”

听她说完,寒家人全都震惊呆住,忘了用饭。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须臾,寒得福才回过神把原本就大的眼瞪得更大问:“招贴,你适才所说的全是真的,不是在说什么故事?”

寒家两兄弟,寒得福生得浓眉大眼,五官俊俏,大哥寒得禄则肖母,与寒招财有几分相像,长眉细眼,模样清秀,谈吐之间透着一股温雅的书卷气。

她正色颔首,“那些都是我亲身所经历的,不是虚假的故事。我记得我在绥城还寄了封信回来,把这事写在信里,你们没收到吗?”她觉得奇怪,打从她苏醒后,都没人向她问及那封信的事,宛如没看见那封信似的。

见丈夫和儿子都瞅向她,孔氏愣愣答了句,“家里没收到招财寄来的什么信啊。”

“兴许是半途寄丢了。”寒得禄接着疑惑的说:“可是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就这么离了魂,千里迢迢的附身到那娄家四姑娘的身上?”他不是不相信妹妹所说的话,而是这事委实太诡谲了。

寒招财揣测,“我在那艘沉没的客船上醒来时,正好就是哥撞昏我那天,也许在这同一个时间,她被毒死,而我的魂魄恰好被二哥撞出身子,就这么阴错阳差的被吸引过去,附身到她身上。”

虽然难以置信,但孔氏却是毫不怀疑的相信女儿所说的话,抬手就朝二儿子肩膀拍去一巴掌。

“看你干的好事,把你妹妹都撞得离了魂!敝不得呢,先节招财昏迷不醒,我去庙里替她求签,那签上说女儿有一番奇遇,但要经历一番波折才能苏醒,而后便能逢凶化吉,原来是这么回事。”

孔氏求的签诗,寒家父子三人也都知情,此时听她一提,寒仲文一脸恍然大悟,“当时咱们不知那签诗中所说的奇遇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回听招财这么一说,倒是应了那签诗所指。”

寒得禄也不得不信了,为妹妹这番奇遇啧啧称奇,提议道:“虽有波折,但招财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平安归来,娘,不如咱日一家子去庙里上个香,感谢上天保佑。”

孔氏一叠声答应,“好、好,明天咱们一块过去,顺道也求神明保佑你这次能顺利通讨乡试,高中举人。”

“咱们一家人全都能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寒得禄明白母亲对他的期待,但他性子平和淡泊,对于做官之事并不热衷,参加科考全是为了母亲。

“那是当然,不讨若是你这回能考上举人,也是好事一桩。”三个孩子里,孔氏对长子期望最大,希望他将来能谋个一官半职,光耀他们寒家的霉。

寒招财明白大哥的性子,替他说了几句话,“娘,大哥才十八岁,纵使这回考不中,往后有不少机会,你别把大哥逼得太紧了。”说到这儿,她语气一转,提出一个要求,“爹、娘,我过几日想去苏云城一趟。”

“你要去苏云城做什么?”孔氏问。

这寒家大事由寒仲文作主,小事由她拿主意,但寒家鲜少有大事,故而泰半时候都是由孔氏作主。

“我要找出先前那闷死我的凶手和幕后主使者,替我自己也替娄竹心报仇。”她不想让如此恶徒消遥法外,这样的恶人,若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也太没天理了。

寒得福随即兴致轨勃的应声,“招财,我帮你,我同你一块去苏云城。”

“你跟着瞎起哄什么!”孔氏呵斥二儿子一句,不赞成的看向女儿,“你都平安无事回来了,那娄家的事已同你无关,你别去蹚这浑水。”

寒仲文也劝着女儿,“你娘说的没错,这娄家是苏云城的大商贾,家大业大,咱们家远远无法相比,还是别去招惹他们。”他不想女儿再出什么意外。

“爹、娘,我想我离魂时不附上别人的身子,偏偏附到千里外的娄姑娘身上,说不定这一切全是老天爷所安排,为的就是想让我借此揪出那暗中谋害她的恶人。”

为了劝说爹娘答应,寒招财接着再说,“可我没能办成这事,所以后来也遭了难,被人给闷死,我想这或许是老天爷派给我仟务,若是不完成它,说不定日后老天会降下惩罚呢。”

听完她这番话,寒仲文与妻子相视一眼,一时间犹豫不决,觉得女儿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爹娘若是不放心,我陪招财去一趟苏云城吧。”寒得禄主动表示。

他觉得既然妹妹借用那位娄姑娘的身躯数月之久,也算是结下一个缘,该为她的枉死讨个公道。

孔氏驳回长子的要求,“再几个月你就要考乡试,怎么能这时候跑去苏云城,要不我看还是找你们大堂哥陪着招财一块去吧。”

见母亲松口答应,寒招财脸上一喜。

寒得福见状忙出声,“我也去,娘,我也同招财一块去,我身子壮,可以保护她。”他天生力气就大,六、七岁的时候,就能独自一人抬起一只鼎子。

寒仲文说道:“让老二也去吧,他们兄妹也好有个照顾。”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孔氏也没再反对,只是一再叨念着女儿、儿子,去苏云城不能莽撞行事,若是查不到什么线索,就赶紧回来。

寒招财和寒得福为了能顺利去苏云城,嘴上连连称是。

半个月后,寒招财在身子差不多恢复后,与寒得福和大堂哥寒得全,离开杏花村,前往苏云城。

这几年来杏花村逐渐富裕起来,村子里已有几户人家开始养马,寒仲文和兄长寒仲伯都各养了一匹,这回去苏云城,拉车的马便是寒招财家所养,由寒得福驾着马车。

寒招财离魂的事,除了家人之外,只再让大伯、大伯娘与陪她前往苏云城的寒得全知明,而寒得全此番前往苏云城另有一件事要办,便是想趁此机会在苏云城,替杏花村所产的生丝寻找合适的买主。

几人在四天之后抵达苏云城,找了间客栈下榻。

“招财,咱们都到了苏云城,你打算从哪儿着手追查那幕后真凶?”寒得全问,他有一张方正的脸,身形壮硕,为人精明干练,处事不急不躁,这些年来杏花村民,都将家里所产的生丝交由他统一卖给来收购生丝的丝绸商人。

“我打算先去路挽风。”想调查娄家的事,得先找一个强而有力的帮手,这个帮手,她一开始便打算找路挽风。

当初他欠了她的救命之恩,如今刚好能用上。

她原以为她与他不可能相见,没料到峰回路转,她魂魄回到自个儿的身躯里,能用自己本来的面目来见他,也不知在见了她之后,他能不能认得出她来?

“可你这般贸然去找路少东家,他会肯见你吗?如今你的模样已不是娄家四姑娘,你要以什么身分去见他?”寒得全提醒她这事,若非他素来深知这位小堂妹的性格和聪慧,当初在听说她那番离奇的遭遇后,只怕还不敢相信。

“我会找个人替我带封信给他。”她要给他的信已事先在家写好,里头写着她先前与他所说的那几句暗语。

寒得福没想那么多,自告奋盈,“招财,你告诉我路家在哪里,我替你送信过去。”

“二哥,我带你过去,顺道陪你和大堂哥认认这苏云城的路。”这趟过来,娘给她带了几十两的银子,她盘算着他们怕是要在苏云城待上一段时日,这段时间正好可以顺道看看有没有其它的货品,可以捎带回流仓县卖,同时也可以把他们从杏村带来的一些土产卖出去,当做是这趟来的路费。

“那咱们这就出门去。”难得来一趟这座繁华程度不亚于京城的苏云城,寒得福已迫不及待想出去开开眼界。

寒招财笑应了声,与他们两人一块走出客杕时,恰巧听见有人提起皇商之事,她停步倾听。

“……想不到娄家这回竟也入选了。”

苏云城乃是商贸重镇,城里商贾云集,故而城里的百姓,对各大商家的事也都十分关注。

“听说娄家这回是做了一只妆奁送进宫里,那妆奁做得巧夺天工,皇上了甚至夸了几句。”

“据说路家那珍珠砂画也很受皇上赞赏。”

“路家能入选不稀奇,娄家能被皇上指为这次太后寿辰的采办皇商之一才稀奇哩。最近这几年,宫里那些贵人寿辰的采办,都没娄家的分呢。”

“我听说那妆奁的主意是出自一个姑娘家。”

“就是出自不久前才溺死的那位娄家四姑娘之手。”

“竟是她啊,这娄家四姑娘先前才从那场船难里逃过一劫回来,想不到这才没几个月竟然死了,她这是命中犯水劫啊。”

“据说娄老爷在得知娄四姑娘的死讯时,哭得那叫一个悲伤啊,一把老泪糊了满脸,直说什么天妒英才。”

听到这里,寒得福轻碰了下妹妹,压低嗓音问:“他们说的那妆奁,就是依你的主意做的那个?”这件事,先前妹妹曾简单提过,但那时他只是听一听,并没怎么在意,如今得知娄家竟靠着这妆奁成为太后寿辰的采办皇商,不禁觉得妹妹很了不起。

寒得全也一脸佩服的看着她,他知道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四姑娘,就是她先前离魂时所附身之人。

寒招财轻点螓首,她倒是没想到,在她“死后”,娄德山会为她的死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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