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河很快就将杜鹃的叶子拿来,秦姌月将吐子捣烂敷在左脸上,这教她已经很丑的脸更为惨不忍睹,可是,她一点都不在意,还笑得很开心。
“很丑是吗?”
“没差,你的容貌本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彼此彼此,你的嘴巴也无药可救了。”
阎河噗哧一笑,当即招来某人冷冽的瞪视,他连忙往后一缩,可是,那双眼睛还是没有放过他,怔了一下,他终于明白过来主子是要他滚远一点。
姌儿姑娘如今不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所以他识相地模模鼻子退下,可是退下之前忍不住又看了秦姌月一眼,真的很丑,可是越丑,好像越得主子欢心,真是稀奇
秦姌月觉得阎河的眼神很怪,还有,他不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四爷吗?甩了用头,这个问题不重要,她轻快的道:“今日这么一闹,以后二姑娘应该不会找我麻烦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阎子骁看着她,竟然觉得这样的她充满魅力,令人着迷,他是不是疯了?她完全不同于他见过的女子,无论何种情况她总是潇洒自在,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而这也正是她动人的地方?
敛住思绪,阎子骁转而问:“你为何惹上二姑娘?”
秦姌月双手一摊,“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以欺负别人为乐,要不就是她太闲了,没事找事干,可是,为何不干正事,偏干蠢事呢?”
阎子骁唇角又是一抽,若是章二姑娘听见了,应该恨不得将她嘴巴撕烂。
秦姌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拍掌道:“我知道了,有些人生来脑子不好,喜欢干蠢事,不喜欢干正事,这不是她的错……对不起,我忘了二姑娘是四爷的侄女。”
阎子骁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问:“你若没有招惹她,她何必跟你过不去?”
“她大概觉得我长得太丑了,碍着她的眼。”秦姌月不解的皱着眉,“她不是应该对我好一点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丑八怪,正好可以衬托出她有点姿色,她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阎子骁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是不是拿她的容貌耍嘴皮子?”
顿了一下,秦姌月一脸无辜的道:“我不过说了一句容貌是父母给的,是美是丑,奴婢都只能欣然接受,二姑娘不也是如此吗?然后,她就一口咬定我说她丑……我真的没想到,原来她认为二太太很丑……其实,二太太也没那么丑,不过是生得很普通,不会想多看一眼。”
闻言,阎子骁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秦姌月不悦的噘嘴,“这很好笑吗?”
“你果然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麻烦精!”阎子骁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可是见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觉得是自个儿太大惊小敝了,也就抛到脑后。“我哪有喜欢惹是生非?”秦姌月很不服气的撇嘴,“只是管不住嘴巴,不小心就将所思所想月兑口而出。”
“你不知道一个丫鬟管不住嘴巴死得很快吗?”
秦姌月顿时蔫了,“我知道。”
今日深受其害,追根究柢就是对自个儿如今的身分没有认知,若不是他派人救她,她就是被打死了,章清宁也不会获罪,即使靖国公府没有她的卖身契。
“我早告诉过你,丫鬟就应该有丫鬟的样子,不知天高地厚,早晚……”
秦姌月举起双手打断他。“知道了、知道了,别唠叨了。”
唠叨?阎子骁的脸都僵了,是啊,他何时变得如此多管闲事?
“对了,今日四爷为了我从燕州回来了,这会不会给四爷添麻烦?”其实她很感动,他为了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得不谎称自个儿去了燕州|,如今却为了她现身,由此可知,他还是对她很好。
“虽然我从燕州回来,但又匆匆出门了,此事左堂会处理。”
怔愣了下,秦姌月佩服的道:“还有这样的事?”
“我说有就有。”
“是是,谁不知道靖国公府四爷最大了,就连国公爷都排在后面,即使你回来没打声呼又出门了,老夫人也会体谅你的。”这个世界很现实,父亲虽然拥有爵位,但儿子可直通最高权力,两相比较之下,实力强者胜出。不过也正因为他,以后再不会有人找她麻烦了。
阎子骁挑起眉瞅着她,“你不好奇吗?”
秦姌月机灵的摇头道:“不好奇,我只是个丫鬟,伺候好主子就好了。”
“若真的只当自个儿是丫鬟,你会闯进百草堂吗?”
秦姌月干笑了几声,赶紧脚底抹油,“我去给四爷前药。”虽然百草堂多得是药童,但是她来这儿就必然坚持亲自前药,这当然是看上了百草堂的药材房。
阎子骁也知道她的心思,不过却由着她,因为看着她进了药材房就像找到东西偷吃的老鼠真是有趣,而且越看越可爱,若她真的将所有药材搬走,他也不在意。
秦姌月当然不清楚他的想法,她完全迷上了百草堂的药材房,一心一意要将这儿研究个透彻。
看到秦姌月脸上的盛况,章清兰惊叫了一声,还好下一刻她想起夜深了,及时用双手捂住嘴巴。
“姑娘又不是见鬼了,叫得如此大声,不怕吓死人吗?”秦姌月轻拍着胸口,好像她真的被吓到似的。
原本从百草堂回来,她应该直接回房,可是想到最近她几乎耗在百草堂,没有关心一下三姑娘,今日就早一点回来与三姑娘闲话家常。
“我真以为自个儿见鬼了,你这是在唱戏吗?”章清兰伸手拍了下她的左颊,秦姌月夸张的抽了一口气,还喊了一声。
章清兰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拜二姑娘之赐。”秦姌月将今日惨遭章清宁围堵的经过仔细道来。“若非左管事来得及时,我今日就死定了。”
“为何没听说我四叔回来了?”章清兰如今跟其它两房都有走动,特别是大房的姑娘,她用心交好,因此消息比过去灵通多了。
“四爷当然没有回来,是四爷的药童求左管事出面解围,左管事不抬出四爷,二姑娘会放人吗?”
“这个丫头真是可恶透了!”章清兰恨得咬牙切齿,再仔细检査她还微肿的左颊,不由得心生愧疚,“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最近我与四妹妹、五妹妹往来密切,她见了很嫉妒,一直想找机会刁难我。”
“这也不能怪三姑娘,我太粗心了,根本没意识到有人跟在后面。”章清宁出场向来排场很大,她竟然没有察觉,真是自由的日子过惯了,完全忘了身分。
“你今日受的委屈,我会帮你过回来。”
“这倒不必,三姑娘只要扳倒二太太就够了。”二太太倒了,二姑娘的日子也到尽头了,而且依她那种被宠坏的性子,用不着花心思对付,她自个儿就会惹祸上身。
“我一直在等你,齐叔有消息传来了。”章清兰拉着秦姌月在榻上坐下,“你应该知道二伯母是忠勤伯府的姑娘吧。二伯母自幼就是出名的才女,名声、人品都是无可挑剔,听说当初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先皇属意的太子良妾有她,可是如今的太后不喜欢名气太过响亮的姑娘,大慨是怕她的风头压过太子妃。连先皇都说好,你可想象有多少名门世家争相娶她为媳妇,不过,她却从众多权贵世家之中挑上我靖国公府。祖母觉得自个儿捡到宝了,尤其宗妇就应该像二伯母这样的女子,可惜大伯父早就订亲了,祖父最重承诺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换人,最后二伯母当然只能嫁给二伯父。”
“二太太为何找上靖国公府?”若没有四爷,靖国公府已经没落了。
略微一顿,章清兰有些难为情的道:“说是我祖母教养孩子有方。”
秦姌月傻了,可能吗?
章清兰当然清楚她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除了不受管教的四叔,我爹和两位伯父都没什么作为,甚至可以说是平庸。”
“平庸不见得不好,最怕没本事却想做大事,害死自己还拖累整个家族。我只是觉得二太太能越过世子夫人执中馈,将国公府管理得有条不紊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怎可能因为如此简单的理由看上靖国公府?”
“二伯母为何要撒谎?”
“难说她看上靖国公府的公子吗?”
章清兰怔愣了下,“你是说,二伯母看上二伯父,想嫁给我二伯父?”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上二爷,但绝对是对靖国公府的某位爷芳心暗许,才会从多的求亲者当中选中了靖国公府。”靖国公府的四位爷都生得好极了,一般姑娘一见倾心是很正常的事。
仔细一想,章清兰同意的点点头,“没错,若不是见过我爹或两位但父,二伯母应该挑选包好的世家门第。”
不过,这也看不出来她跟三房有何仇恨,即便二太太看上的是三爷,她要嫁谁,这也是双方父母定的事,她不至于因此就怨恨三爷,还迁怒三太太和三姑娘。
“我娘也说了,她不曾得罪二伯母。”
“三太太性子好,凡事与人为善,确实不会得罪人。”
章清兰沮丧的垂下肩膀,“这岂不是白忙一场?”
“不急,四爷的药童答应帮我。”
一顿,章清兰深深的看了秦姌月一眼,“四叔的药僮会不会对你太好了?”
“这是应该的,我帮他的可多着呢。”
“他对你真的没有企图?”
“三姑娘看看我的样子,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李姌月一想到“四爷”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孔,很坚定的摇摇头,还自嘲的比着自个儿的脸——如今一半的脸还残留杜鹃叶子的汁液,离开百草堂时,“四爷”还对她皱眉,大概无法理解她为何不将脸处理干净,然后挥手叫她赶紧走人。
“你懂药材、懂医术。”
“他也慬药材、懂医木啊。”
“也是,不过他肯定不如你。”
“他确实不如我,可是他绝不会承认,”秦姌月摆了摆手,“三姑娘别乱想了,四爷的药童在我眼中都只是孩子,就跟阳哥儿一样。”
念头一转,章清兰也觉得自个儿胡思乱想了,遂一笑,“好啦,你赶紧回房清理干净,别再四处闲晃,免得吓死人了。”
“这也太不禁吓了,若是鬼,两只脚能着地吗?”不过,秦姌月还是起身快步离开,不只是脸,全身也黏黏的,她要赶紧洗个热水澡。
饼了一夜,秦姌月就见识到手上有没有人脉的差别,齐叔口中的二太太美好得无可挑剔,而“四爷”查到的二太太却是手段了得的厉害人物,从最不起眼的三房姑娘一路往上爬,最后成为伯夫人最宠爱的孙女,而她的好名声可以说是伯夫人一手创造出来的。
对此,秦姌月并不奇怪,一个人的名声好到满城皆知,绝对是人为操纵,要不,养在闺阁的千金又不可能四处趴趴走,如何教众人皆竖起大拇指?
这都在她的预料当中,不值得大惊小敝,真正教她两眼暴凸的是二太太的一段秘辛——
忠勤伯府当初看上的是三爷,可是二爷未娶,只能嫁给二爷。
“你确定?”秦姌月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阎子骁不屑的瞪了她一眼,“你是靖国公府的丫鬟,难道不知道二爷是个草包,而三爷好歹有个人的身分吗?”
秦姌月当然知道二爷属于草包等级,还,后院好些个姨娘,但因为权贵之家子弟很少人走科举之路,而是靠荫袭进入仕途,所以她自然以为三爷也是如此,并未留意三爷是如何当官。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哥哥未成亲,弟弟当然不好抢在前头,而且亲事乃父母之命,与三爷有何关系?二太太没道理将自个儿嫁错夫君的事怪罪在三爷头上,还因此憎恨三太太,想置她于死地吧。”秦姌月摇了摇头,觉得此事真的说不通。
阎子骁伸手弹一下她的额头,她吃痛的叫了一声,双手连忙捂着头,怒瞪着他,他嘲弄的道:“你怎么变傻了?哥哥未成亲,弟弟不好抢在前头,但是,可以帮哥哥另挑一门亲事啊。”
秦姌月怔了下,双手很自然地放下,“对哦,若是忠勤伯府坚持女儿成亲的对象是三爷,靖国公府帮二爷寻另一门亲事就好了啊。”
阎子骁忽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倾身靠向秦姌月,两人的脸瞬间仅相隔一个手的距离,“你怎么黑成这副德性?你脸红是什么样子?”
秦姌月顿时僵成木头人,生怕一动就教他看出异样,“……这有那么重要吗?”
他没想到近看她,她的眼睛更灵动、更明亮了,好像会说话似的,真美!半晌,阎子骁才回神道:“我觉得很稀奇,若是深夜时分你身着白衣走在园子,会不会只见到白衣,不见你的人?”
一顿,秦姌月皮笑肉不笑的唇角一抽,“四爷的想象力惊人。”
“这不是很合理的猜测吗?”
“四爷用不着费心猜测,我不喜欢穿白衣,白衣很容易弄脏,洗衣服很烦。”
“真可惜,我倒是很想看你穿白衣的样子。”
秦姌月仿佛听见一群乌鸦在头上叫个不停,不由得懊恼的伸出右手,食指抵着他的鼻子往后一推,“四爷别扯远了,我们在说二太太的事。”
他突然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从她手指传到他体内……心下一凛,阎子骁又恢复那张冷冽之中带着高傲的面孔,“你可知道二爷去年年底闹着要纳妾?”
“二爷的后院很热闹,多一个妾少一个妾没有差别。”二太太不只是名声好,还是个大度的妻子,二爷想要纳妾,二太太应该不会反对。
“那不是一般的妾,是个戏子。”
秦姌月一时傻住了。虽然二爷,但纳的妾皆为良家女,偶尔出现一个丫鬟也绝对通文墨,换言之,二爷自认为是文人雅士的风流。
这是靖国公府的奇耻大辱,国公爷为此将二爷关进祠堂饿了整整三日,如今还在禁足,就关在前院的大书房,国公要他熟读圣贤之言,可惜二爷是个不受教的,想方设法夜半时分出去私会佳人,国公爷逮了几次,打了也没用,只能明着禁足,却任由他凭本事偷溜出去。”
秦姌月眨了眨眼睛,慢慢回过神,“昨日二姑娘可嚣张了,看不出来二爷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二爷闹事与二姑娘有何关系?”
顿了一下,秦姌月狐疑的问:“没关系吗?”
“理论上,二爷闹事,二姑娘免不了受到牵连,但二姑娘早定下忠勤伯府的二公子,若非遇到大事,这门亲事不会黄了。”
“原来二姑娘早就订亲了。”
“三姑娘也定下陈家的表哥,你不知道吗?”
这个时代怎么如此喜欢亲上加亲?秦姌月不以为然地了撇了撇嘴,“我应该知道吗?”
虽然她游走四处听八卦,若能凑上去说个一、两句的,最多只是引导对方说得更多,但不会主动挖掘消息,就怕引起对方的警觉,这个时代的女人个个都是人精,她可不敢妄想算计别人。
“我以为府里可打听到的消息,皆逃不过你的耳目。”明明是个丫鬟,干的事比主子还多,他真的觉得她神通广大,若她是个主子,手上有人可用,今日只怕不会求到他面前,“你还是少管靖国公府的丑事。”
闻言,秦姌月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个男人怎么比她还像局外人?他真的是靖国公府的一分子吗?他会不会是老夫人偷偷抱回来的孩子?老夫人近四十才生了这个儿子,他生得如此俊美,说他不是靖国公的种,也不是不可能。
“你看什么?”阎子骁再一次倾身凑到秦姌月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看着看着心跳情不自禁的加速。
“……我哪有看你,我只是在想四爷为何一点都不在乎靖国公府的事。”她干么心虚?虽然他是美男子,但从医以来她看过的俊男美女无数,对长相早有了免疫力,可是这一刻,面对这张美得令所有人然失色的面孔,她竟觉得失魂。
“每个人都有自身的责任,又不是我的妻,为何我要管他人的生死富贵?”章四在这方面的想法与他一致,要不然,章四也不会如比潇洒地四处游历。
细细品味,秦姌月同意的点点头,还非常赞赏,“当你的妻子真好。”
“你知道就好。”
秦姌月这下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她知道有什么好?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他为何越看越觉得她可爱极了,尤其此时傻不隆咚的样子……抖了一下,阎子骁故作傲慢的摆了摆手,“好啦,你可去前药了。”
秦姌月还没回过神,可是她喜欢钻进草药的世界,所以没有异议的起身去了药材房。
虽然“四爷”提供很多消息,但是对秦姌月而言一切还是一个谜,完全看不透,只好将此事交由章清兰琢磨。
“四叔的药童真是厉害,连这种事也查得出来。”章清兰听了啧啧称奇
秦姌月忍不住送上一个白眼,这是重点吗?“三姑娘还是赶紧想想,二太太为何非置你们于死地吧?”
“我也想不通,不过,章家的亲事都要当事人点头同意。”
秦姌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有这种事?”这会不会太通情达理了?
“这是因为我曾祖父自个儿决定成亲的对象,且一生只有曾祖母一人,便立下这样的规矩,正因如此,四叔二十四了还未成亲,祖母也莫可奈何。”
“原来如此。”她早想过这个问题,大周男子通常二十成亲,四爷显然过了这个年纪,而靖国公府其它三个爷都早早成亲了,为何他还在逍遥?这会儿可理解了,一个男人生得如此俊美,任何女子入了他的眼都很平庸,难怪瞧不上谁。
“所以,忠勤伯府想结亲的对象若是我爹,我爹不点头,这门亲事也成不了。”
“如此说来,靖国公府不可能因为二爷未娶,就先让二爷娶忠勤伯府的姑娘。”
章清兰点了点头,“这门亲事肯定是我二伯父自个儿点头应了,至于我爹,很早就认识我娘,第一眼就打定主意娶我娘为妻了。”
“三爷很早就认识三太太?”
“是,我爹是我外祖父的学生。”
秦姌月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若说二太太一开始想嫁的人是三爷,但三爷拒绝了,两家却因为利益考虑不愿意放弃结亲的机会便退而求其次问了二爷,二爷点头了。而二太太很可能经由某人的口中得知此事,认为自个儿被忠勤伯府牺牲了,一直愤恨难平,不过忠勤伯府终究不同于靖国公府,她不想嫁也得嫁。
章清兰轻轻推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
秦姌月举起手示意她别吵,继续转着脑子——
二太太嫁得心不甘情不愿,而二爷偏偏又是靖国公府最没出息最的一个,再看看三爷,好歹靠自个儿的本事得了一个举人的身分,还是个痴心专一的好夫君,她不能恨吗?三爷坚持不纳妾,二爷却要纳戏子为妾,这样的落差看碟在她眼中会有多痛,于是长久纠结在内心深处的怨气、恨意、嫉妒终于爆发了,她不幸福,三太太也别想得到幸福,说白了,三太太是遭到迁怒,因为三太太嫁了她想嫁的男人。整理了一下思绪,秦姌月将自个儿的想法一一说给章清兰知晓。
章清兰显然吓到了,“不会吧?!”
“这只是我的猜测,二太太一步步成为忠勤伯府最受宠的姑娘,可见得是多么要强的人,如何愿意自个儿过得如此不堪?后院的姨娘已经够教人可怜她了,如今还要跟一个戏子抢夫君,她如何受得了?我想,若非二爷闹出纳戏子一事,二太太应该不会想借着安息香给三太太下毒,使三太太一辈子无子。”
半响,章清兰终于接受了,“我娘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二伯母就会鼓动祖母让李大夫给我娘诊脉、调养身子,可是,李大夫必然断定我娘得了宫寒再也不能生育,祖母因此逼着我爹纳妾……梦里的事会一一发生。”
“这位李大夫怕被二太太收买了。”
“什么?”
“大夫如此轻易断言一个女人不能生育,难道不怕逼死人吗?他治不了宫寒,也许别的大夫有此本事,他怎能随意断了一个女人的生育之路?若说他不是得到某人指示,我绝不相信。”
许久,意清兰才从震惊中缓和下来,“我从来没想过李大夫会被二伯母收买,只是你来之后,我不好请李大夫给我娘诊平安脉。”
“三太太出生书香门,家中人口简单,家人彼此互相扶持。可是二太太不同,她出生在生了一堆姑娘的忠勤伯府,不斗垮别人就别妄想往上爬,家人不见得是家人,更多是她的绊脚石,或是她的垫脚石。”她相当同意门当户对这个观念,相同的,接触的环境贴近,思考的方式相似,凑在一起才合得来。
“靖国公府的三个媳妇,我娘出身最不好,又不得祖母欢心,因此除了晨昏定省,她几乎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她少有机会接触二伯母,自然也没有机会了解二伯母的为人,对于二伯母的认识是从丫鬟婆子口中得知。”
“三姑娘应该劝一下三太太,无论出身如何,如今都是靖国公府的人,画地自封并非保护自己,而是明摆着你低人一等,这教别人如何看得起你?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正是这个道理。”
“我明白,最近因为我的关系,我娘已经开始跟大伯母走动,以后会越来越好。”
秦姌月赞许的点点头,“二太太心思歹毒,但不表示其它人也一样,总要接触了才知道。老夫人那儿也是,婆媳之间从来都是敌对关系,你爹不纳妾,老夫人就不可能给三太太好脸色,但你是孙女,你出去就容易多了,无论她对你的态度多冷淡,记得你们有相同的血脉,她是你的祖母,人要相处才有感情。”
章清兰看秦姌月,真不敢相信她跟自个儿一样十四岁。
“我所言字字珠现,你可要记住。”
“我知道,不过你懂的也太多了吧。”
“……多看点书,处事的道理就会懂。”
“哦。”
顿了一下,秦姌月忍不住问:“你对四爷了解多少?”
不知为何,最近总会不自觉想起这个男人,他为何习医?老夫人没有逼着他成亲吗?他真的连个通房都没有吗?他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传闻?
“不了解,一年能见他的次数大概三次左右——围炉团圆的日子、祖父母的生辰,不过,通常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太惨了吧!秦姌月唇角一抽,说不定她比章清兰更了解四爷。
“怎么了?”
“没事,只是景仰四爷的医术,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下个月祖母的生辰,你应该可以见到,不过最多只能远远见上一面,绝对没机会接近他,还不如请四叔的药童帮你引见,说不定还能说上几句,四叔一定很高兴可以认识你,与你切磋医术。”
秦姌月随意的点点头,赶紧借口回房休息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