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半晌不吭声,他不禁又道:“大概是十五岁左右时,我染了严重的风寒,一直高烧不退,结果我那蠢二弟也不知道从同侪那儿听来什么捉弄人的秘方,他抓了只松鼠绑狂在我床上,结果我翻身就将它压死了,害我从此以后怕死了有毛的动物……可是呢,我跟你说过,因为一个女孩,让我害怕的程度减轻了,我说的那个女孩,就是你。”
必子悦轻呀了声,可是混乱的脑袋仍无法理出头绪。
她回到自己的世界遇见了他,可实际上在那个世界陪伴她长大的也是他……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可是她现在彷佛陷入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混乱。
她被同一抹灵魂吸引,可是这抹灵魂在此处及未来各有一个躯体,有不同的身分和记忆,彷佛是不同的人,她倾心大哥,恋上了冯玉,可冯玉殁了,大哥又代替了冯玉,而她的心又出现了拉扯,总觉得自己像是……
思索着,阴影袭来,她抬眼,见他要亲自己,她连忙避开,却被他一把搂进怀里,哑声问:“为何不让我亲你?”
“我……”
“我花了漫长的岁月里等待你长大,等到你离去又等到你归来,如今咱们又回到原地,你却抗拒着我,到底是为什么?”他真的不解,他原以为她会开心地大笑,甚至喜极而泣,可是没有,她拿拒绝的眼神看他,教他受伤极了。
“不是……也是。”她确实是抗拒着。
“为什么?”他沉声问着。
“因为……”关子悦难以启齿,可是在他不悦地瞪视下,她只能嗫嚅地道:“我觉得我好像出轨了。”
“嗄?”
“就是、就是我喜欢冯玉啊,可是……”
“我也是冯玉!”他再次强调着。
“我知道,可是你也是关振宣,我从未与你这般亲近过……”她觉得自己要是接受了他,那就等同红杏出墙了。
“你先喜欢我的!你说过,你喜欢大哥,你喜欢的是关振宣!”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为什么他非得要嫉妒自己不可?
“对,因为冯玉和你是同一抹灵瑰,所以我被吸引。”
“既然是同一抹灵魂,你为何现在却执着在冯玉身上?我也是冯玉,我一直是冯玉,在这个世界与你相遇的那一个!”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是我……”
瞧她泫然欲泣,他随即松手,不敢再逼她,只是这种状况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完全不在他的猜想中。
“所以……你不需要我了?”他哑声问着。
“大哥……”她轻握着他的手。“不是的。”
“不然呢?”
“大哥,我只是要厘清一切,你给我一点时间,你不要胡思乱想。”她急促解释着,怕他又丢下自己。
冯玉静静地瞅着她。“好,就这么着。”
是他一厢情愿想得太美好,才会摔得这么痛,但既然这是她的决定,他就顺着她。
“不都是我吗?可她看我却像是陌生人……这算什么?你说,这算什么?”冯玉醉眼迷离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冯珏。“你在笑什么?你当我在说醉话?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冯珏双手环胸往后贴在墙上,垂眼看着差不多要醉趴的冯玉,脑袋里还在想着他方才说的事。
原来他就是关子悦一开始说的大哥,嗯……确实都是他,但好像又不是他。
别说关子悦混乱,他都觉得混乱了。
“我以为她会开心的,可是她却连亲近我都不肯……”冯玉喃着,脸往桌面一贴,醉晕过去了。
冯珏叹了口气,只能让冯玉在这儿住下,他离开时,差人通知了城东冯家。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夂,横竖当冯玉一张眼时,他就觉得脑袋痛得教他想立刻昏过去。反正子悦对于见到他压根不开心,他再拼命工作或讨她欢心,都显得没有意义。
这时,他听见开门声,艰辛地掀开眼皮,就见关子悦端了碗讲来,吓得他赶忙半起身,却又头痛得教他捧着头低吟。
必子悦将碗往花架上一搁,就站在床边瞪着他。
冯玉的心更凉了,她连替他备碗葛根汤都不肯了,这到底算什么?
“昨儿个有叫人伺候吗?”沉默了半晌,她才开了口。
“……嗄?”
“怎么,我不让你亲近,你就上青楼了?”
冯玉呆了老半天,像是想起什么,正要开口,她却冷着声道:“葛根汤给你搁在这儿,那个家你要回去就回去,不回去就算了!”
见她转身就走,他想也没想地拉住她。“子悦,你别误会,昨儿个我是约了冯珏喝酒,可我不想去城西冯家,所以冯珏才带我来这儿,我不知道这里是青楼!这里姑娘家是多了点,可我没想那么多,况且咱们兄弟谈事,也没个姑娘在场啊。”
冯珏那家伙,知道他醉了不会送他回去吗?混帐,亏他还特地赶去救他,没心没肺的家伙!
“放手。”
冯玉叹了口气,乖乖放了手,暗暗将这笔帐记在冯珏头上。
必子悦回头瞠他,拿起了花架上的葛根汤。“赶紧喝下。”
“……你替我备的?”
“我跟他们借了厨房。”
“怎么不叫止戈来接我回去就好?”
“我来瞧瞧你到底在这儿做什么。”
喝下了葛根汤,他再一次申明。“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喝醉了。”
“哼,以为自个儿身子好了,就可以花天酒地了?”
冯玉捧着头,乖乖地听训。他压根不爱喝酒,可是心里真是苦闷得厉害,不喝点酒让自个儿醉,就觉得日子难过。
“往后不会了。”这种醉后更难过的蠢事,一次就够了。
“最好是。”
冯玉正要再承诺,却见她凑了过来,像是在他身上嗅闻什么,他还可以瞧见她白皙的颈项。
他忍遏不住地吻上她的颈,吓得她连忙退后,大眼圆瞠着。
冯玉张了张口又抿了抿嘴。“抱歉,一时情难自禁。”
“……你没对其它姑娘家这么做吧。”
“我为何要对别人这么做?”他没好气地道。“你知道的,我一旦醉了就跟死了没两样,我还能使坏吗?”
“我怎么知道?”天底下有哪个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上青楼还能平心静气的?至少她不能。
冯玉疲惫地又往床上一躺。“我没事,想再歇一会,等我睡醒就会回去了。”
必子悦见状,想了下往床畔一坐。“你生气了?”
“生气的是你,我不敢。”他只是沮丧、失落而已,因为现实太残酷,和他的幻想相差太远。
“干么这样说?”她干脆侧身躺下,经抚着他有些苍白的颊。
冯玉张眼睇着她。“回去吧,姑娘家别待在这儿。”
“我等你睡醒再回去。”
“不是气我?”他疲累地闭上眼,只想再睡一会。
必子悦抿了抿嘴。“我希望你往后可以别再上青楼,如果非来不可,那你就带我一起来。”
“你说了算。”听出她的醋味,他却压根开心不起来,因为他根本分不清楚她这醋味是为了谁。
无奈叹息着,却突地感觉像是被亲了下,教他蓦地张眼。
“……我说过,乖乖的就有赏。”关子悦小脸绯红地道。
“你脸红了。”
“谁都会脸红好不好!”
“你以往亲我时不会脸红的。”
“那是冯玉。”
“我就是冯玉!”
“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吼到头更痛了。
“……我不知道,我就是混乱了,好像太亲近你,就是背叛冯玉,可是你明明就是冯玉。”她喃着,主动地窝进他怀里。“可是我不要你上青楼,你不可以有我以外的人,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我突然明白你的混乱了。”他无奈叹口气。“就像是我像个傻子一样地嫉妒着冯玉,可是我明明是冯玉。”
“对吧。”她抬眼道。
他垂睫瞅着她,突地亲上她的唇,她没有抗拒,只是小脸愈发地红,这对他而言就是种默许,于是他又试探性地吻着、撬开她的唇,钻入她的唇腔里,轻柔地纠缠着,感觉到她的回应,教他不禁加深了吻,乱了彼此气息,他情难自禁地把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她却蓦地抓住他的手。
他粗喘着气息,额抵着她的,听她道:“这里是青楼的厢房,你想做什么?”
“那咱们回家吧。”
“嗯。”
起身后连梳洗都省了,他套上外袍就拉着她走,一走出门外,见止戈还待在外头,他劈头便说:“还忤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备马车?”
“是。”止戈飞也似地下楼。
他带着她走过了大堂,上了马车随即又向她索吻。
“等等,你不是说还没成亲不可以……”
“那是冯玉说的。”他粗嗄喃着。
“你不是冯玉?”她没好气地道。
“……”他暂时不想当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