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旭正要接送白百合去菜市场买菜时,临出门前,大门对讲机响了,江文旭看见对讲机蛋幕里的是陈玉凤及耿育伦还有万凯的法务人员,他没应声,糟糕!懊来的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太早了!他与百合都还没想出应对的方法。
门口的人不耐烦地又多按了几次门铃,惹得耿君浩莫名其妙,“文旭,怎么不回?门口是谁?”
“找麻烦的人,当不在家吧!”
雹君浩亲自走到了对讲机旁,看见了外头的人,他的继母、弟弟居然会来找他?他一句话也没说的就按了开门键让他们进来,回头就看见江文旭的脸色,这才知道有事,“文旭,你今天来该不会跟他们有关吧!”
江文旭与白百合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心虚。
“君浩,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要你知道我是挺你的,我会在你身边……还有,还有百合也会!”
白百合听了,也只得猛点头。
话越说耿君浩越一头雾水了,但他也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他回到客厅等着,直到别墅大门的门铃又响起,江文旭为外头的人开了门,陈玉凤率先进门,后头跟着一脸为难的耿育伦,还有一向是面无表情的法务人员。
这个法务人员耿君浩有印象,因为人是他挑的,他喜欢这人公事公办、一脸难以循私的表情。
陈玉凤只觑了江文旭一眼,一脸的不屑,“我就知道你一没了工作,立刻就会跑来这里告状,说了也没用,公司已经不是耿君浩的了。”
雹君浩闻言,冷望了陈玉凤一眼,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玉凤看见耿君浩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端正坐在沙发上,像一个王者一般,沙发旁倚靠着一支手杖,若他不行走,不会让人想到那是一把助行的手杖,倒象是一把权杖。
陈玉凤残忍地笑了,但今天不同了,她会把耿君浩那张总是看不起人的脸撕烂,看着他像乞丐一般的被赶出这里。
“什商公司已经不是我的了?”
听耿君浩这么问,陈玉凤又看了江文旭一眼,这才大笑出声,耿君浩从小就觉得陈玉凤的笑容跟巫婆一样。
“想笑的话别在我屋里笑,想说的话就快说!”
雹育伦实在不想看局面演变成这样,他扯了扯母亲的手,“妈,既然哥还不知道,让文旭处理,我们过几天再来。”
“什么过几天,我今天就要看见耿君浩搬出去!”
“你说搬就搬吗?”白百合听着陈玉凤的决绝,相当不以为然。
陈玉凤不屑地冷看了白百合一眼,“耿君浩,你腿废了倒是挡不了女人爬上你的床啊!”
“你早上没刷牙是吧,嘴真臭!百合不是那种女人!”
“耿君浩,一个周安琪你还看不清吗?这些女人都是有目的爬上你的床的。”
“百合是我的看护。”
陈玉凤先是愣了愣,接着又笑了起来,然而她越笑,耿育伦的表情就越发青。
“耿君浩,你何德何能啊!身边都是忠心的狗,一个江文旭就算了,这个看护居然可以不支薪来当你的看护?”
雹君浩终于动怒了,这人一再地污辱他的朋友及心爱的女人,他怎能容许,“如果你是来污辱他们的,这里不欢迎你们。”
“江文旭他丢了工作,居然肯守在你的身边,这个看护,你应该也是没钱支付她薪水的吧!”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支付她薪水,还有,文旭在公司做得好好的,怎么会丢了工作?你们又凭什么来我家,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陈玉凤示意身后的法务人员,要他把文件递给耿君浩。
那法务人员才刚走了一步,文件就被江文旭给抢下。
“这事我会处理,请你们先离开。”
“离开!今天我来就是要看耿君浩离开的。”陈玉凤说完,还用力地推了耿育伦的肩,把他推向前,耿育伦看着母亲许久,才终于狠下心。
雹君浩看着表情起了变化的耿育伦,这才发现他一直当是个孩子的耿育伦,已经不知何时变了模样。
“育伦,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耿君浩,请你立刻搬出这栋别墅,这别墅的所有人是万凯,从今日起,万凯要收回别墅的使用权,别墅里只要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可以在限期内搬走,时限到月底。”
“育伦,就算别墅的所有人是万凯,但你别忘了万凯的负责人是谁……”耿君浩话没说完,就看见陈玉凤自信的表情,“除非,你们已经在我不知不觉之中抢走万凯了。”
“是!万凯现在的董事长是我,所以只有我有资格叫你搬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耿君浩望向江文旭。
江文旭与白百合本想能瞒多久是多久,但如今事情既然已经揭开就得说了,白百合知道场面不会好看,她走到了耿君浩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才对江文旭点了点头。
“陈玉凤及耿育伦前几天瞒着我召开了董事会,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份老董事长的遗嘱,上头说你不受教让老董事长十分寒心,所以决定要把所有的财产全留给耿育伦,你失了公司股权后,再加上董事会大多数股东的支持,耿育伦正式成为万凯的董事长。”
“我爸都已经过世那么久,这遗嘱也出现得太莫名其妙了。”
陈玉凤不但不承认,还把一切推到了他的头上,“是啊!幸好老天有眼,要不然公司被你搬空了怎么得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见遗嘱对你不利,才选择隐瞒。”
“我从不知道有这份遗嘱!”
“刘律师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律师是耿兴洪的律师,父亲过世时耿君浩曾向律师确认过没有留下遗嘱才让他依法办理的,如今他怎反咬自己一口?耿君浩不傻,当然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我该说你们的耐心让我惊奇吗?居然能到如今才动手脚。”
雹育伦的脸上没有心虚,但并非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动摇,这情况他不是没有疑惑,可是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做出选择。难道要为了一个对他总是十分冷淡的同父异母哥哥,去质疑自己的母亲吗?
“你这话是反过来指控我们吗?如果你一开始就老实地拿出爸的遗嘱,我不会做得这么绝,但你怎么能强占着明明不属于你的一切,还敢如此看轻我?”
雹君浩是看好耿育伦总有一天会成长到与他一同扛起万凯这个责任,只是他不知道耿育伦长大的证明,竟是用背叛他来达成。
“我看轻你?”
“我受够了总是活在你的阴影之中,受够了人人只要提起耿家,就只记得一个耿君浩,受够了连长辈想要撮合给我的结婚对象,她心里想的念的也是你!”
雹君浩因这话露出冷笑,“你明明就不喜欢晓薇不是吗?”
尹家与耿家算是世交,过去耿君浩花名在外,让尹建隆对他没有信心,所以转而想撮合女儿及耿育伦,但耿君浩一直知道尹晓薇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他,只是他从未对尹晓薇动过心。
“这本就是家族联姻,爱情可以婚后培养,但我不能接受她想着的人是你!”
雹育伦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耿君浩,“你躲在这里舌忝伤口的这两年,我把万凯经营得很好,我让人看见我的实力,而不是总说有你在幕后照看着,万凯这两年的成就靠的是我,不是你这因一个打击就再也站不起来的废物。”
雹君浩无言以对,因为就这一点来说,他的确是的,先不论万凯的成就是何人的功劳,他的确因为一个打击就一蹶不振,耿育伦骂得对!
但白百合可无法容许有人这么骂耿君浩,本来站在耿君浩身边的她,跨步上前拦在两人之间,出手推了耿育伦,“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你……”
“你凭什么说公司能有今天不是他的功劳?还有,别连名带姓的喊他!他还是你哥!不管万凯的董事长是谁,都不能改变你们的血缘!”
雹育伦知道自己理亏,他改了口,“我哥他车祸受伤后消沉太久了,虽然公司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变化,但长期公司领导人不在并不是好事,毕竟他连经营权易主了都不知道,若不是公司有我,这两年万凯真的不会出事吗?”
“我知道君浩他之前不该这样,但他如今已经站起来了,他还对我说想去公司看看,你们是兄弟,不是应该一起携手把万凯经营得更好吗?”
“是他先背叛我,他不该扣下我爸的遗嘱。”
“你不要让人挑拨了!你自己的哥哥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如果你不是很爱你的哥哥,当初你母亲都放弃治疗君浩了,你就不会坚持为他寻找新式疗法,君浩他告诉过我,这一点他很感谢你。”
江文旭知道耿育伦本性不坏,但耿育伦这辈子都活在耿君浩的阴影之下,久了难免心生不满,再加上他那个母亲在他耳边挑拨离间,而且耿君浩并不是一个很懂得表达感情的人,在耿育伦的眼中,母亲终究亲过同父异母的哥哥。
“百合,你也知道我失了经营权的事吗?”耿君浩由白百合的应对看出她早已知情,他嘲笑着自己,耿育伦说对了,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连百合都可以满他。
江文旭看得出来耿君浩似乎不能接受他们联合起来瞒他,他连忙解释,“百合说你最近个性开朗不少,也对腿伤复原有了信心,正在尝试让你可以不要拿手杖走路,如果你又受到背叛,她不知道你会不会回到过去那样的你,所以……”
白百合忧心忡忡,眼见耿君浩改个程度了,她不想要前功尽弃。
雹君浩看得清楚明白,但很难不因此而再次自暴自弃,“所以百合你最近对我好,是同情吗?”
“不是的!”
“怎么不是?早上我们本来还在斗嘴,你一听到我想回公司去看看态度就变了,你是同情我,想把我保护在这里,想能瞒我多久是多久吧!”
“我……”白百合无话可说,想瞒他是真的,说同情也多少有一些,但她对他并不纯粹只是同情而已。
“文旭,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连你也不相信我,认为我受不了这个打击?我还是个孩子吗?”
听到耿君浩开始怪罪江文旭,白百合连忙解释,“君浩,是我要求江大哥先别说的。”她好心疼,上天为什么不饶过君浩,非要给了他一点希望后又在另一件事情上打击他。
这个决定是江文旭跟白百合一起做的,江文旭不会把事情全推开白百合,“君浩,百合她是为了你!你知道陈玉凤她做得有多绝吗?她连你名下的所有户头都声请了假扣押,百合她不支薪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可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所以她必
须再去找工作,这些天她借口请假不是回家里帮忙,是到医院当病房看护,你要生气可以,但不该生百合的气。”
雹君浩听了自责不已,心疼白百合为他的付出,自己的立场自己捍卫,他质问着耿育伦,“你们做得还真绝啊!居然连我私人的户头都声请假扣押了?”
“你继承了爸的遗产多年,不知从中取得了多少不该属于你的财产,所以在清算完毕之前,你的账户都必须被扣押着。”
“好!很好的理由,你的手段果真够狠,有模有样了,看来我暂时不用担心夺回万凯之前,公司就被你搞垮了。”
“你别想要回万凯,万凯永远不会是你的了。”陈玉凤得意地说着,她为儿子筹谋了一生,如今功成,怎么会再拱手让人。
“你会不会再次失去万凯,是看你造假的功力,但能不能夺回万凯,是看我的本事。”
看着陈玉凤的嘴脸,白百合就觉得厌恶,她扣着耿君浩的双臂,不愿他就此放弃,“君浩,你该不会真想离开这里吧!”
“形势比人强,我得暂时离开。”
“你都知道她是造假的了,为什么不想办法对付她?”
雹育伦本就心存怀疑,如今一人一句造假,倒真让他恼羞成怒了,他怒斥着白百合,“不许再说我妈造假!”
“耿育伦!你瞎了眼是吗,还是你真的心狠手辣?君浩将万凯管理得很好,两年来没进公司也能稳定经营,他绝对不是庸才,然而你跟你妈如此无情、董事会更是不念旧情,你们不怕让人在背地里说闲话吗?”
雹育伦强装起来的狠心因为白百合的话而被心虚所取代,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退缩,陈玉凤强硬起来,“你凭什么在这里指着我儿子的鼻子骂?”
“是!不该骂他,该骂的人是你,毕竟做假的也是你!”
“无理取闹!”陈玉凤扣住了白百合的手拉扯着她,要把她拉出这屋子,“这屋子公司要收回了,你立刻就给我滚出去,否则我报警抓你。”
“你放开她!”耿君浩见陈玉凤扣住了白百合的手要扯她离开,他上前制止,“就算要赶人也要给人时间,我不会赖着不走,但伤了百合我饶不了你。”
见耿君浩为了白百合出头,耿育伦知道这个看护对耿君浩来说不仅仅是看护而已,既然他已经承诺会搬离,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妈,放开她,太过强势就显得是我们的错了。”
“你被耿君浩压在头上压了一辈子,现在你有机会翻身了为什么不强势起来?
别这么没用,今天我们才是有道理的一方。”
“有没有道理还要等遗嘱鉴定看看是不是真的,才知道谁是有道理的一方。”
“再说遗嘱是假的我就告你!”陈玉凤又推了白百合一把,因为不满而语出威胁。
白百合本就在施力拉回自己的手,陈玉凤这么一推让她失了重心,当耿君浩看见白百合有危险时已来不及,他抛了手杖疾奔向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后仰,后脑撞上矮柜边缘,然后侧倒在地板上。
雹君浩像被夺走了呼吸一般,发不出声音,只能扶抱起失去意识的白百合,着急地探视着她,当手掌感到一片湿润,抬起手掌一看,那里竟染了白百合的鲜血。
陈玉凤及耿育伦也被这一幕惊吓到发不出声音,只能呆傻地看着耿君浩轻轻拍着白百合的脸颊。
“百合,百合,你醒醒!百合。”
江文旭蹲到了白百合身边,见她血流不止,忙道:“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雹君浩听到救护车几个字才终于清醒,他立刻跑到玄关的鞋柜上拿了车钥匙。
“君浩,你做什么?”
“她一直在流血,我直接送她去医院。”耿君浩打横抱起白百合,直冲通往地下车库的楼梯。
江文旭目送着他们离开,回头看见了倒在矮柜旁的手杖,下意识地拾起手杖往通向车库的楼梯喊着,“你的手杖……”话才刚喊出声,他惊讶的发现,耿君浩自从方才白百合倒地后,就丢了手杖。君浩的腿伤果然早就痊愈了,一直好不了真的是心理问题!他只希望让君浩忘了手杖依然可自己行走的百合,能挺过这个血光之灾才好。
江文旭回望那对受了惊吓的母子,一向温文儒雅的他也露出了冷若冰霜的表情,“君浩已经重新站起来了,连腿伤都痊愈了,要解开你们玩的把戏也不久了。”
雹育伦先恢复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再勉强自己打直身子也已经显得气短,“告、告诉我哥,我再给他几天的时间,月底之前,他的私人物品跟他要一起离开这间屋子。”
“百合最好没事,如果百合出了事,那就不是君浩离不离开这间屋子的事了,你们受得起君浩的报复吗?”
陈玉凤还嘴硬着,不想在气势上输人,“那是她自己跌倒的,难道还算在我们头上?”
江文旭懒得再与他们多说,出声赶人,“现在你们快滚出去,我还赶着去医院看百合的情况,别耽误我。”
“你……”
“出去!”江文旭再一次出声赶人。
雹育伦知道就算他合法拥有这间房子,母亲刚刚才害白百合受了伤,若白百合真要计较起来,母亲也不能全身而退,现在不宜太过强势。
最后,耿育伦劝走了母亲,就算要处理这屋子的事,也得等白百合的情况明朗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