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扇门关闭,一肚子疑惑的谢俊恒抬头丢出手里的资料夹砸向好友,“坦白从宽,你对我的小秘书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看到你就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被砸的男人皱一下眉表示不悦,漫不经心说道:“我能对她做什么。”
“你没做什么,她怎么一脸见鬼的表情,难道你对小泵娘心怀不轨……”
冷冷地斜睨好友一言,卫简言嗤笑,“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喂,嘴巴别太过分了,曾秘书也不错。”
“有吗?”手指扯动着手里的文件,卫简言的心思回到第一次见曾绵绵的时候,明明只是个稚女敕的职场新人,却拚命把自己往老成打扮,中规中矩的衣服没有半点风情。他对这样的女人见得多了,应该毫无感觉,可不知为何,每每瞧见她又惊又惧的眼神就忍不住想要捉弄。
早就模清好友的脾气,谢俊恒啧啧两声,“你不准欺负人家,别说你和她第一次见面,我看得出来。”
“之前一面之缘而已。”放下一句敷衍的话,卫简言露出认真严肃的表情,“收起你一肚子的怀疑,难道在你眼里,我的口味已经奇怪到这样的地步?”
“没有最好。”
曾绵绵住的地方是一个半新不旧的住宅区,面试成功之后租下的一室一厅,虽然各项设施有些老旧,地点却很好,很受各种高级白领青睐,周围基本都是有素质、有礼貌人群。
所以,她从来没在家门口遇到过这样尴尬的情景,让她不由得想起白天那一场好戏、那个人。
昏黄的灯光下,楼门口隐约看到一对纠缠的男女,还时不时有些激烈的声音传来。
一天之内遇到两次这样的事情,曾绵绵的心情怎么都美妙不起来,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那双桃花眼漫不经心看向自己的样子,那么无所谓的眼神十分刺人。
她完全没有观看亲热现场的癖好,也十分乐于躲开这些麻烦,成全别人的好事,但是瞧着通往自己家的唯一路径被堵了,只能欲哭无泪,又回到那个选择,不知道是若无其事地穿过去走进楼里,还是等他们忙完。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震动。
拿出后看到上面显出的名字,她眉头皱得更紧,心底突然涌出无尽的疲累。为什么所有的倒霉事都在今天发生,不留一点喘息的空间。
不情不愿选择接听,对面立刻传来乱七八糟的诅咒发誓声,让她下意识挂断,就连一句“抱歉,我不方便接听”都还没说出口。
手机那边的人彷佛是没有料到会被挂断,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疯狂再打,按断,再打,按断,再打……对方完全没有放弃骚扰的打算,和曾绵绵杠上了。
此情此景如果被人看到,大概会怀疑曾绵绵欠了钜款被人追讨,可谁能相信只是一个疯狂的追求者。那个男生是比她高一届的学长,宣称第一眼看到她就爱上她,然后就开始了一年多不间断的骚扰,喝醉后这些举动还会变本加厉。
即便耐心如曾绵绵,看到这个男人的号码都忍不住烦恼,只因他的固执,无论怎么表示自己不能接受他,对方都不理会,如果她足够勇敢一点,用强烈的言辞拒绝……可是想到对方只是因为喜欢而纠缠,又忍不住心软。
“怎么办、怎么办?”愁眉苦脸嘟囔,曾绵绵觉得真是流年不利,天都黑了却被人挡在家门口,还被不喜欢的人一次次骚扰。这时候她应该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休息才对,这一天给她的意外实在太多了,承受不起。
任由手机在手里嗡嗡震动,曾绵绵打算保持一张冷脸快步穿过去,对,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前面那一对竟然大吵起来。
灯光下看不清楚背对自己男人的脸,只能看出高大的背影,女孩扯着他的手臂哀求。
“原谅我这一次不行吗?这一个多月你才见了我一面,我一直在等着你,真的好难过,如果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你还不一定出现,这些我都不怪你。这一天我们都很开心不是吗?你不能这样误会我。”
女孩哽咽得撕心裂肺,男人却好半晌只吐出两个字,“误会?”
漫不经心的口气、不经意的疑问,让曾绵绵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定住脚步没有走过去。
“真的是误会,我和他没什么的。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再和他联系了。”
听着女孩哭腔的乞求,男人轻叹一口气,伸手擦掉她脸颊泪水,举止亲密,声音却依旧透着一丝不经意的慵懒,浑不在意的感觉,“我没怪你,乖,别这么哭,妆都花了。”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女孩露出惊喜表情,“你原谅我了吗?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残忍,我们今天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
“是啊,很开心。”笑声温柔,男人轻声说道:“既然是我们的最后一天,当然要完美无缺,你知道我最讨厌哭哭啼啼地分开。”
看女孩还想解释,他停顿片刻继续开口,指尖还在缠绵地,声音却慢慢冷下来,“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好聚好散。有些事我都清楚,比如他买给你的房子,还有那枚钻戒,我不在你身边这一个月,你和他的国外浪漫之旅……别这么看着我,乖,我不可怕,别发抖,我送你的一切都不会收回来,它们都是你的。”
曾绵绵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事情,她和当事人一起愣了,甚至那女孩哭着冲进楼里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
用温柔的声音说出那样残忍的真相,这个男人的沉静让她深深地不安,又忍不住佩服那份冷酷,如果她能这样理智,大概也能免去不少麻烦。
手机还在不甘地嗡嗡作响,曾绵绵心思一转,终于决定解决这份麻烦。转身往远处走开,她按下接听键。
丙不其然,对方焦急的声音一连串地蹦出来,“绵绵,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为什么躲着我?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喜欢你,你都知道的,我想和你结婚。绵绵,你和我说话好不好?别这样沉默,我对你的心你应该懂的。”
不复平时忙着解释的狼狈,曾绵绵下意识学着男人的做法,任由对方把所有的话说出来,直到对方安静下来才静静开口,“柯同学,我不喜欢你,抱歉我的优柔寡断给了你误会,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一丁点都没有。我们不合适,如果你继续纠缠,我恐怕会十分讨厌你,这个号码我会放入黑名单,请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否则我会报警。”
痛快地说出这番话,曾绵绵不等对方辩解,毫不犹豫地挂断,加入黑名单,动作干净俐落。
她觉得,这一次自己应该做对了,犹豫不决的态度只会让对方觉得还有一线机会,平常总想着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不能太残忍,从不肯对任何人说出一句讨厌,今天才知道,明明白白拒绝别人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痛快。
长长舒了一口气,曾绵绵觉得浑身轻松不少……喀的一声,突如其来的清脆声音响在她身后。
吃了一惊,她倏然转身,打火机的微光亮起来,映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嗨。”火光一闪而灭,香烟的微光却在男人唇边若隐若现。
听到那些话的熟悉感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得到验证,她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
四周弥漫着昏黄的灯光,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对面人的脸,自己却能够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像是映到了眼底。
他吸烟的动作很优雅,表情不羁,像是捉到了有趣玩具的轻笑,嗓音温柔,“曾秘书似乎不太想看到我。”
眼睛睁得大大的,曾绵绵无言以对,和陌生的公司老板一天之内见到三次,两次都是和女人纠缠的画面,这该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
许久,曾绵绵有些干涩地开口,“卫总……好巧。”话音一落,又恨不得自己不曾开口。她看了太多不该看到的东西,或许不该表现得太熟稔,因为完全琢磨不透这个男人会怎么对付自己,亦或是,他并未在意?
这两种答案都让曾绵绵有些不舒服,表情紧张地愣在那里。
“是很巧。”
“卫总……”这样的狭路相逢并不美好,她拚命地想找借口离开。
指尖的香烟随意捏着,卫简言打断她的话,“很晚了,曾秘书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脸色一白,曾绵绵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让自己不舒服的感觉。
她是鱼,对方是钓鱼的人,可怜的鱼儿被捉到,好不容易作好心理准备从容赴死,却被钓鱼的人突然甩开,一松一紧间让人捉模不透,如同头顶悬挂一柄利剑,永远猜不透什么时候落下……
曾绵绵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原以为自己看到了了不得东西,却被对方忽视,一颗心被吊着忽上忽下,只觉得说不出的酸涩涌上心头,咬着唇不想再多说一句,迳自离开。
她不该,不该被一个初见的男人左右自己的喜怒,这是不正常的,不应该如此……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一切一定能够恢复正常。
曾绵绵走得很快,有些逃跑的意思,头也不回地冲进屋去,所以没有看到身后男人若有所思的表情。
卫简言的桃花眼轻轻一挑,嘴角露出一个有趣的笑容。
把自己拚命往一丝不苟、严谨路线打扮的曾秘书竟然是只敢伸出利爪推开别人的猫咪,脸上表情还是那么丰富精彩,真是让他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