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妹窗知道前往明山码头的路必领翻山越岭,可是她没想到会露宿荒野,然后必须围着火堆……如今虽然还未入秋,但山上已见凉意,总之他们离不开火堆,然后,当然无法避免与某人面对面。
没关系,又不是两人独自相处,可是,为何一眨眼睛秦豫白已经坐在她身边?
她应该挪动和双脚换个地方,不过她唯一可以凑上去的桔香正忙着充当芳姨的助手准备众人的晚餐,她还是别过去给她们压力。其实,她厨艺比她们还好,但芳姨自幼伺候娘亲,丢不掉骨子里的尊卑观念,她也只能交出勺子。
“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生气?我并非故意隐瞒自个儿的身分。”秦豫白深怕她不愿意给机会解释,索性直接挑明。
“我可以理解秦公子的难处。”严妹窗的声音很冷,想藉此划清两人界线。
若说她在跟他生气,有失公允,还不如说她跟自个儿生气,她怎么会犯下如此大的错误?庆幸他不知道她的心思,要不,她如何见人?
“你可以理解,但是无法原谅我,是吗?”
“这重要吗?”这个男人干么不离她远一点?难道不知道他的温柔很容易教人产生误会吗?上一次当就够了,再来一次,她会觉得自个儿是猪家的队友。
“这对我而言很重要,我并非有心伤害你。”
严妹窗冷冷的唇角一勾,“人不要太贪心了。”言下之意,她能够理解,他就应该满意了,要求船过水无痕,这说得过去吗?
“是啊,我好像太贪心了。”秦豫白的口气透着淡淡哀愁,这几日明明近在咫尺,她却疏远得像个陌生人似的,再也见不到过往的生气灵动,他感觉自个儿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一击,终于明白了,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将她放在心上。
严妹窗怔愣了下,口气不由得柔软下来,“谁能不贪心呢?我也常常如此,只能不断的自我告诫,太过贪心了,往往会失了自个儿的心,何苦呢?无所求,人生反而海阔天空。”
“人生岂会无所求?”
“人生当然会有所求,只是别妄求。”她对他不就是妄求吗?一看就知道是个极品的男人,怎可能落到她眼前?
“我是妄求吗?”
这是什么口气,楚楚可怜宛若个小媳妇似的,她岂不是成了恶婆婆?严妹窗顿了一下,僵硬的道:“我原谅你了,这总可以了吧。”
“你真的原谅我了吗?”秦豫白两眼一亮,欢喜的心情从声音中流箱而出,连带着四周的气氛也随之光彩明亮。
“……是是是,原谅了。”虽然知道这个男人很有魅力,可是直到此刻她才认清楚他是女性杀手!若没有拜倒在他的裤管下,那绝对是在感情方面智障好吗?“以后你不会再躲着我,是吗?”
“我没有躲着你。”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当然是能避则避。
“若你没躲着我,为何我想悄悄跟你说句话如此困难?”
这会儿妹窗觉得自个儿不是恶婆婆,而是抛弃纯情少女的坏男人。
“此行危机四伏,我们应该专注于四周安危,有什么话我以为到了京城再说,你觉得如何?”
“我不要。”
严妹窗觉得自个儿被雷劈到了,这个男人怎么又换成撒娇的小娃儿?老实说,她真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个男人,他绝对是把妹高手……瞧,她又不自觉会错意了,以为他在把她。
“先前你如何待我,如今也一样,好吗?”
深呼吸,严妹窗调整好自个儿的心情,就事论事的道:“你也知道时间不可能回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存在着相同的道理,更别说我们之间的买卖已经结束了。”
“我们之间从来不是买卖的关系。”
“你向我买药方,我卖你药方,这不是买卖关系,是什么关系?”
“对你而言,我们真的只是买卖关系吗?”
他们当然是买卖关系,只不过,她曾经幻想他们会有其它发展。
“无论过去是什么关系,终究是过去了,当然若是秦公子又想向我买药方,我们很可能又有新的买卖关系。”言而总之,他们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
“过去确实过去了,可是将来我们可以重新决定,不是吗?”
无论他有心还是无意,这个男人骨子里绝对是把妹高手。严妹窗打马虎眼的道:“我还不知能否平安到达京城,将来的事待进京之后再说。”
秦豫白不发一语的瞅着她。
严妹窗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半晌,秦豫白看起来很委屈的道:“好吧,我们拉勾约定。”
“嗄?”
秦豫白也不管她的意愿,强行跟她拉勾盖印,“好啦,你的将来我作主了。”
严妹窗顿时傻了,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为何她的将来他作主了?
许久,她还是没有回过神,不过至少秦豫白不再纠缠不清,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反正回到京城他应该也没有闲功夫理会她,当然也不会在意她的将来如何。
若非清楚秦豫白不是一个她可以抓住的男人,严妹窗觉得自个儿一定会陷进去,瞧瞧他为她准备的马车——车厢宽敞舒适,翻身打滚都不是问题。
她不能不承认他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又有潘安的美貌,这绝对是男神中的男神。
总之,这个男人若是有心追人,谁能抗拒得了不扑过去,那肯定是座石雕。
所以如今她只能一次又一次自我惟眠,“严妹窗,其实你不是人,你是石雕。”
可是,车厢再大再舒服也比不上床铺,再加上旁边有个桔香,想翻身又不方便,她根本睡不着,脑子不自觉的又绕着秦豫白打转。
他们明明已经划清界线了,为何他又要跟她扯些有的没有的?他这样扰乱她的心思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严妹窗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此时,打斗声隐隐约约黏进耳中,当子不自觉一僵,竖起耳朵再听仔细,真的是打斗声,她赶紧坐起身。
虽然知道此行危机四伏,但是这几日很安稳,她总觉得危险还在遥远的地方,渐渐放下警觉性想些有的没有的,没想到一转眼之间,刀剑近在咫尺,她终于强烈感受到生死可能就在一线之间。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她无法静静等待,小心翼翼靠近门边,悄悄推开车门探出头,正当此时,与敌人对战的秦豫白突然转头看向她,眉眼充满残酷的冷戾,完全不是她认识的秦豫白。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自个儿一定看错了,这只是一时的幻觉,可是秦豫白又不可能站在那儿再让她仔仔细细看一遍,他忙着跟敌人战得你死我话,不过从他斩杀敌人的凶狠,分明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个男人,与她认知中的秦豫白南辕北彻……
她感觉身体微微颤抖,她曾看过有关双重人格的文章,和他一对照,脑海无来由的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双重人格?
她始终深信一件事,世界上没有人完美无缺,可是秦豫白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很不真实,若说他内心住着凶残至极的另一个人,她反而觉得他变得正常了。“姑娘,发生什么事?”桔香带着睡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回过神来,严妹窗退回来,低声道:“敌人来袭。”
桔香瞬间清醒过来,急急忙忙便要往外冲,“我出去帮忙。”
桔香自幼跟着尹成练武强身,也懂得一点拳脚功夫,因此尹成让她跟着严妹窗搭一辆马车。
严妹窗伸手拉住她,“他们应付得来,我们出去反而给他们添麻烦。”
桔香瞥了她一眼,“姑娘留在这儿,我出去帮忙。”
严妹窗很不服气,“你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哪是外面那些人的对手?”
桔香正想为自个儿辩解,一把利剑从窗子刺入,还好桔香反应够快,将严妹窗推倒压在身下。
严妹窗觉得心跳得好快,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嘲笑桔香只有三脚猫功夫,不过念头一转,又是一把利剑刺进来,桔香反应机灵的抽出随身短刀刺向对方的手背,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车厢内的人会反击,不敢再进攻,可中下一刻换成车厢遭到袭击。
桔香将刀子刺进车厢用以糗住身子,空出来的另一只拉住严妹窗,而严妹窗也试着抓住东西不让自个儿成了破布女圭女圭,只是一次又一次翻转还是免不了受到撞击,还好很快就停住了,此时外面的打斗声也停住了。
饼了一会儿,箫河的声音传进来,“严姑娘还好吗?”
“我们没事,你们呢?”严妹窗和结香随身带上自个儿的包袱,一前一后爬出来。两人看起来相当狼狈,可除了擦伤倒是没什么大事。
“我们也没事,不过我们必须上路了。”箫河手臂上遭人砍了一刀,不过他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用块布简单的缠裹。
严妹窗看了车厢一眼,车厢倒还完整,可是轮轴变形了,唯一庆幸的是,原本拉车厢的两匹马被解下来了,现在跟其它马儿在一起,要不,敌人攻击马儿,马儿就拉着她们冲进山崖了。
“严姑娘会骑马吗?”
严妹窗点了点头,也许是过去多年逃亡的经历,父亲坚持严家的孩子不能不会骑马,“这会儿就要上路了吗?”
“对方可能没料到我们如此难以应付,此次派出来的人不多,若是他们贼心不死,倾巢而出,我们只怕逃不了,还是赶紧离开。一旦进了城镇,他们就不敢大张旗鼓的击杀我们。”
“我知道了,上路吧。”
此时箫齐已经牵了两匹马过来,严明下意识寻找秦豫白的身影,不过,全部的人都到齐了,唯独不见他的踪影。
“我们先走,公子和箫允留在这儿断后。”箫河显然看出来她在寻找秦豫白。 虽然不放心,但这会儿由不得她,还是赶紧上马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