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机会、没有机会,人就在她眼前,她却一点机会也没有。
一个多月了,邱孟恬仍未攻略慕槐这个男人,不要说施展魅力了,连让他目光往自己身上留连的机会都没有!
慕槐很忙,有时候甚至不回家,就连在家中也是板着脸,邱孟恬无往不利的招数,在慕槐身上完全没有用处。
邱孟恬从来没有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徒劳无功,她以为她能好好的利用洪心语这只小老鼠接近慕槐,再接近他的家人,他的父亲、母亲,那些金字塔顶端的人,发挥她受长辈喜欢的长才和大方等优点,让他们也喜欢她,好衬出洪心语的小家子气与寒酸样。
她被家人精心教养,学钢琴、芭蕾、学英文长大,她才有资格成慕槐身边的女人!
洪心语算什么?她就只是只小老鼠!
一个人待在偌大的房子里,邱孟恬看着电视正在播放的新闻,今天是魏氏集团总裁魏旭南大寿,邀请许多政商名流盛装赴会,当然最近风头极盛的慕槐也是媒体捕捉的焦点,他偕同妻子出席,洪心语在造型师的改造下,加上华美礼服加身,让她看起来就像自信的贵妇。
“这种场合……你怎么行?你根本掌握不住,只有我才行……”嫉妒红了邱孟恬的眼,那些闪烁的镁光灯,好多好多的钦羡目光,应该都是她的,不是洪心语的!她凭什么?
她忍不住埋怨起洪心语,那女人根本把她当外人。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她不曾正式见过慕槐的母亲,明明那骄傲的贵妇人就算中国、香港、台湾三地跑,仍常来见他们夫妻,但洪心语却从来不好好的把她介绍给慕舒颖,连带的慕舒颖也不喜她。
“别叫我慕姨,我不是你的长辈,我看看,喊我什么好呢?你就叫我慕女士吧,反正以后没什么交集。”
慕舒颖连正眼都不给她,转头就去找洪心语,语调亲昵。“小语,你来,看我给你带什么,设计师这季设计了不少新品,我觉得很适合你,跟慕槐出去约会就穿这件!”
而随着慕槐声名大噪,魏氏那些一场又一场的应酬,慕槐都带洪心语去了,甚至上周还在住在这里的洪振林,也和他们夫妻偕同出席重要场合,见了不少人。只有她,他们把她扔在家里,哪里也不带她去!
“姊姊防着我,把我当外人,怕我抢她风头,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哪里都不带我去。”
怨怒之下,邱孟恬打电话对疼自己的女乃女乃哭诉。“实习也只安排我在她的店,明明姊夫在征秘书,姊姊也不为我想,不给我机会,姊姊是不是嫉妒我要出国念书,怕我拿了英国的学位就会更接近姊夫?女乃女乃,我好委屈……”
看着电视,胡乱告状,邱孟恬眼中只有自己的委屈,认为洪心语对不起她。
正在跟女乃女乃抱怨着,诉苦着,一则插播的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是魏旭南正式宜布慕槐升任魏氏总经理一职,要慢慢将公司交给慕槐,自己退居幕后,镜头扫过魏旭南其它儿子们,那些人脸上青红相交的错愕神情……
而站在那里接受众人恭贺的慕槐,身边揽着他手臂的女人,是洪心语。
邱孟恬眼眶红了,她看着在镜头前没有表情,也没有表现的洪心语,想象此刻站在慕槐身旁,勾着他手臂共享荣光的人,是她自己。
如果是她,她一定是全场焦点,她美丽又年轻,身材又好,绝不是不出色的洪心语能比的。
不适合,对,洪心语不适合。
她才是最适合在活在那些灯光下的人。
“恬恬,不哭,你乖,女乃女乃给你做主!我把人交给洪家,他们就是这样照顾我孙女的!当初是谁打包票会好好照顾你?不怕!你回来,女乃女乃带你去找你大姨婆,一定要她给个交代!别哭啊……”
话筒拿在手里,邱孟恬没回应女乃女乃的呼喊,她看着电视萤幕,目不转睛地瞪着。
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新闻画面回放再回放,邱孟恬也没有睡意,她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神失焦。
在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门把卡的一声,开了。
空洞的眼神望去,门内出现了洪心语,一身新闻画面上的香槟色礼服,脸上的妆,但脸色不好看,嘴唇发白,一脸不适的模样。
而慕槐并未回来。
邱孟恬眼睛转了一圈,突地发声,“姊姊,你回来了。”声音语调没问题,就跟平时的甜美可爱没有什么不同。
洪心语在玄关月兑下高跟鞋,撩起长长的裙摆后才踩上室内地板,脸上有掩不去的疲惫之色。
“你还没睡?”洪心语基于基本的礼节,还是要关心一下借住在她家里的客人。
“姊夫呢?”邱孟恬却是望着她背后。“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还是在意慕槐呀,这一个月来慕槐不给机会,小女孩还是没有死心。
平时洪心语也许有心情回应,但她今天不舒服。
原本要与慕槐在宴会多待一会儿的,但她头很晕,又莫名的想吐,许是中暑了,慕槐也不放心,就让司机先送她回家,自己则继续应酬。
“我不舒服先回来。”至于她的丈夫在做什么,她没有必要向别人交代。
“那不就剩姊夫一个人?那多失礼呀,姊姊就是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如果带我去就好了,那种场合……”
“恬恬,你记得你住我家,目的是什么吗?”打断了邱孟恬的喋喋不休,洪心语不甚耐烦,她现在真的很难有好口气。
“你是学生,为了明年申请好学校时能有好看的经历而来实习的,我给你安排了工作,也把家里借给你住,你好好实习,我跟我老公的应酬就不劳你费心了。”这样的话,一年前的洪心语不会说,这是婚姻和事业成长的经验所带给她的自信及魄力。
她不是会高声斥责的人,也凶不起来,但棉里藏针的刺人倒是可行。
“晚安。”没有力气跟小女孩周旋,她头痛,想吐,决定今晚好好睡一觉,若明天一早醒来还是这样,她就要去看医生了,这真的很不正常……
拎着裙摆就要回卧房,但缩在沙发上的邱孟恬倏地跳了起来,拦住了洪心语的去路。
“姊姊,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被拦住了路,洪心语又累又想睡,她尽力耐着性子询问:“怎么了?”
部孟恬看着眼前个头没有自己高,身材也没有自己纤细匀称的女人,她想不透,为什么像慕槐那样的男人只看得见洪心语,却不看自己呢?
不,他会看她的,只要碍眼的老鼠不在眼前。
“我喜欢姊夫,把姊夫让给我。”邱孟恬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姿态高傲,像是她开了口,洪心语就要乖乖听她的命令。“我才配得上姊夫,你,不配。”
洪心语怀疑自己听错了,是她太不舒服才出现幻觉,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呢?
一个借住在别人家里的女孩,对女主人说喜欢她老公,要她把老公让出来,因为她不配?
她忍不住笑出来。“你在作梦吗?”
洪心语觉得自己年纪并不大,但此刻她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如此理所当然的抢她的丈夫,想要破坏她的婚姻,一点自己错了的意识都没有。
“你凭什么?念的不是好大学,工作上也不过是个店员,英文你会吗?姊夫接待外宾还要给你请个翻译吧,你能帮忙什么啊?你根本就不配跟姊夫在一起,姊夫不过是可怜你!你这样防着我也没有用,姊夫很欣赏我,你看不出来吗?他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她巴啦巴啦说个不停。
这情景洪心语有印象,眼前二十一岁的邱孟恬,跟梦里那个二十五岁的邱孟恬,形象重合了。
一样说出伤人的话,一样每一个字都刺在她心头,唯一的不同是梦里面的邱孟恬说她怀了慕槐的小孩,要她退让,给她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逼走她吗?而梦中的自己那么的软弱自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逃走了。
但现实中,梦里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慕槐厌恶邱孟恬,身为枕边人,她再清楚不过了,不可能“欣赏”邱孟恬,私下跟她发展感情。
女乃女乃为难她,她接受,因为那是血亲,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可眼前的女孩不过是个远亲,一个血缘淡到不能再淡的表妹,凭什么喜欢她的东西就想要抢走呢?
“出去。”洪心语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冰冷,不自觉带上慕槐板起面孔来训人的神态,令那张平凡的五官浮现了威严气势。“现在,去收你的行李,从我家滚出去。”
没料到洪心语没哭,没有大闹,更没有受伤的指控,只是冷冷的叫她打包离开,邱孟恬愣住了。
“你、你居然赶我?”这女人疯了吗?
“你住在我家,吃我做的饭,穿我洗的衣服,睡我换的床单,却想要抢我的老公,破坏我的婚姻,知道你的心意,我疯了才留你在我家。”
自己的婚姻,要自己捍卫。“你当我瞎了,没有看见你对我老公毛手毛脚?一个有点家教的女孩子会这样对别人的老公?我当你年纪小不说你,你居然有这么恶心的心思——滚,我不想看见你。”
洪心语气到抓起晚宴包拿出里头的手机,打了电话给刚走不远的司机,让他来接邱孟恬到车站,帮她买票回老家。
“司机十分钟后过来,他会来帮你提行李,钥匙不用还,反正我明早就换新锁,到了不用报平安,我跟你们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洪心语说完这些话,也不管邱孟恬惊讶的表情,她一脸不敢相信,事情居然完全不照她的剧本走。
“你、你赶我?姊、姊夫……”
邱孟恬无法接受,花了一个半月时间全然徒劳,还落到被扫地出门的下场,她还奢望着英俊又帅气,她心目中的完美另一半人选会留下她。
“别叫姊夫,我老公跟你没一点关系,我跟你也不是亲戚。你只剩七分钟的时间收东西,七分钟后我若还看见你在我家,我就报警。”洪心语摆出冷酷的姿态。
这感觉很不真实,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一年前有人对她说洪心语,明年此刻,你会变得很魄力,她一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但是……好爽。
不用顾虑礼貌,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直白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这感觉真的好好。
“洪心语,你得意什么!你不过就只是只老鼠!”计画彻底失败,邱孟恬露出狰狞的真面目,她对着洪心语走向卧房的背影,嫉妒地狂吼,“你会后悔的!跋我走,你一定会后悔!”
可回应邱孟恬的,只有重重甩上门的“砰”一声,洪心语再也不理会这个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