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醉酒,余疏影足足睡了整个下午,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满天落霞。
手脚都被裹得紧紧的,她费了不少劲儿才挣开身上的薄被,掀开眼皮,看见的虽然是熟悉的天花板,但脑子却转不过弯来——
她明明在酒庄的地下酒窖品着葡萄酒,难道那只是一场梦?
余疏影慢慢地撑坐起来,她不仅口干舌燥,而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她一边将脚垂到床沿穿拖鞋,一边甩着头让自己清醒,脑海里突然闪过部分片段,她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文雪莱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看见呆坐在床边的女儿,她便走进房里,“影影,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余疏影侧着脑袋看向母亲,“我是不是喝醉了?”
想起今天下午那混乱的场面,文雪莱没好气地说:“你不仅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余疏影依稀记得当时她的手抖了一下,那个盛着小半杯酒的酒杯就摔碎了,紧接着大家围了过来,她只看到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再往后的事情,她只有极模糊的印象,她好像被周睿抱了起来,那感觉飘飘然的,她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于是趁机打他的脸、咬他的肩,还掐他腰间的肉……
尽避她没什么力气,又打又掐也只能让周睿小小地皱了下眉头,但也算给了他一个教训,谅他也不敢捉弄自己了!
可惜,余疏影的设想和现实有不可逾越的差距……母亲告诉她,“你呀,发起酒疯就对着小睿搂搂抱抱的,一下子模人家的脸、蹭人家的肩,一下子又扯人家的衣服、抱着人家不肯撤手,害得我跟你爸都没脸看下去!”光是想像那画面,余疏影就吓得声音都变调了,“怎么可能?!”
“你要是不信,等下问问你爸。”若非亲身在场,她也不相信这丫头会这么疯癫。
余疏影深知父母的性子,他们肯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就算她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当下急躁地抓了抓头发,“周睿人呢?”
“他走了。”文雪莱微微地摇头,“我本来想让他在家里吃晚饭,不过他说他还有事要忙,我跟你爸都没敢留他,他可能被你吓怕了才急着要走。”
余疏影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身体直直地往后倒在床上。
文雪莱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把搭在床尾的衣服拿给女儿,接着说:“穿好衣服就出来吃饭。”余疏影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之后才听话地穿好衣服,到饭厅吃饭。
看见女儿那副窘迫得无地自容的样子,余军想她应该知道自己干的好事了,也不再重提她醉酒的事情,整顿饭都吃得很沉默。
晚饭过后,余疏影积极地收拾餐桌,文雪莱一手夺过她的围裙,然后将她推出客厅,“坐着歇一歇,歇够了就洗澡睡觉。”
余疏影坐下不久,余军也坐了过去,他问女儿,“头疼不疼?”
“有点沉。”余疏影很老实地说。
闻言,余军就进厨房给她兑了一杯蜂蜜水。
今晚父亲格外沉默,余疏影坚信这仅仅是暴风雨的前夕,毕竟她害得他在得意门生面前丢了脸,她一边喝蜂蜜水,一边转着眼珠子想办法,只是还没想完,父亲已经放下遥控器往卧室走去了。
将杯子拿进厨房的时候,余疏影趁机问母亲,“妈,爸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吧。虽然失了面子,但也没有生气那么严重。”正在洗碗的文雪莱语重心长地说:“你的酒量不好,下回不要随便喝酒。”
“要不是您跟爸都在,我肯定不会碰酒的!”她语气坚定地说,只差拍胸口保证了。文雪莱这才放心地点头,“你会这样想就好。”
苞母亲多聊了几句,余疏影就被赶回卧室休息。她磨蹭了一会儿才去洗澡,出来后,一手拿着吹风机吹头发,一手用Line跟孙熹然聊天。
孙熹然可能在跟男朋友约会,余疏影等了两三分钟没等到回覆,干脆就刷刷微博算了。
她一如往常地刷新“特别关注”的分组,刷新成功后,她便激动得放下了吹风机,“居然更新了!” 继那条焦糖布丁的微博,“倾城食谱”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更新。她先把微博收藏,然后再仔细阅读。
@倾城食谱:悠然午后,与一块松软香甜的蜂巢蛋糕相伴。在秋高气爽的时节,适量进食含有蜂蜜的甜点可清心润肺,缓解皮肤干燥问题。除此以外,蜂蜜也是绝佳的天然醒酒药,蜂蜜中含有一种特殊果糖,可以促进酒精分解吸收,减轻酒后不适感,对过度饮用葡萄酒而引起的头痛尤为有效。
看完最后一句,余疏影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难怪爸给我兑蜂蜜水喝了。”
文字下方,照旧贴上蜂巢蛋糕的配图以及浅显详细的制造过程。余疏影津津有味地翻阅着那长图,当她翻到涂黄油的步骤时,她低低地“咦”了一声。
这博主十分神秘,他不仅不露脸,甚至连手也不会入镜,而那张展示往蛋糕模具涂女乃油的照片,居然罕见地露出了小半截的食指,这肯定是男人的手,原来这博主真的是个男人……
刷完微博,她把头发吹干就爬到床上睡觉,大概是喝酒的缘故,她整晚都没睡好,因而周日也在补眠中度过。
进出易会结束后,外语系重新开始上课,余疏影的心情尚未完全收复,周一早上总是集中不了精力,讲台上的老师在说什么,她没怎么听进去。
坐在她身旁的孙熹然也好不了多少,课本摊在桌面上,她低着头像在认真做笔记,实际上却在空白的地方胡乱涂鸦。
终于盼到下课铃声响起,余疏影和孙熹然同时趴到桌上,面对面看见对方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都很有默契地叹了一口气。
孙熹然说:“你叹什么气?停课那两个星期,你起码去做了兼职,还偷偷地上了严世洋的培训班。而我呢,不仅虚耗了大把大把的青春,而且还浪费了大把大把的钱……”
余疏影同情地看着她,“你又去败家了?”
孙熹然点头,“影影,败家这种事开了头就停不下来,听说新开那家星达广场有办开业酬宾活动,今天放学我们去逛逛?”
余疏影有点犹豫,在孙熹然的游说下,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星达广场的前身是本市最具历史的百货商场,后来被投资商相中规划重建,扩展成集购物、娱乐、餐饮于一体的广场。借着开业的气势,入驻的商家纷纷推出千奇百怪的促销手段来吸引消费者。刚走进正门,余疏影和孙熹然的手里就拿了好几张宣传单和优惠券。
看见漂亮的衣裙,孙熹然的眼睛发光,她挽着余疏影的手臂,有说有笑地逛着,碰到适合余疏影的,她就把衣裙塞到她怀里,然后把人推进试衣间。
对于孙熹然的做法,余疏影早已经习惯。她不得不承认,专业败家二十年的孙熹然眼光确实不错,选的衣服都很好看,其中有两件衣服真让她爱不释手。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时,孙熹然对她说:“干脆两件都买吧!你在展馆做了两星期的兼职,买点礼物慰劳自己吧。”
想起衣橱那两套套装,余疏影就说:“我的薪水早被预支了。”她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孙熹然就笑了,“余疏影你傻不傻呀,周睿既然带你去买衣服就肯定没有让你付钱的打算。我敢跟你保证,你的薪水,他半分钱都不会扣!”她故弄玄虚地虚咳了一声,接着又说:“我看周睿只是借机送你新衣服,而你不解风情地抢着结帐,他不想跟你废话才这样搪塞你的。”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暧昧,余疏影装作没看见,“你跟周睿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吧,他到底在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呢?”
孙熹然信心满满地说:“我孙熹然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走眼的。”余疏影对她翻了个白眼,“是,知道你厉害了!”
收下她的赞美后,孙熹然又说:“你虽然底子不差,但还是差一点令人惊艳的感觉。如果你肯好好打扮,迷倒周睿想必不成问题。”
“谁要迷倒他呀!”余疏影接话。想起醉酒时对周睿做过的事,她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很不自然,醉酒什么的真的太可怕了!
幸好交易会已经闭幕,往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应该也不多了。想到这里,余疏影才安心了一点,但安心过后她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好好好,那就迷倒自己吧。”孙熹然不知道她那内心的复杂,甚至连她脸上那抹可疑的红晕都没有发现。 在孙熹然的怂恿下,余疏影最终把两件衣服都买了下来,直至走出那家服装店,孙熹然还在拿周睿跟余疏影开玩笑,说着说着,她们居然在这里碰见了周睿。
她们经过一家人满为患的店铺,余疏影走在外侧低头翻着新衣裙,突然挽住她手臂的孙熹然顿住脚步,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对她说:“疏影,我听见有人叫你。”
“谁啊?”余疏影也跟着停下脚步,紧接着,她就看见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周睿。这瞬间,她愣在原地,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发出声音。
周睿没料到余疏影今天会来这边购物,恰巧碰见她,他也没有表现出很惊讶。
孙熹然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射,周睿微微朝她笑了笑,先跟她说了句“你好”,随后才对余疏影说:“今天不用上课?”
余疏影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接话,“放学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睿今天穿得不算正式,没有穿西装更没有打领带,看上去还是那么的风度出众。他指了指身后那家被顾客围得水泄不通的店,“我过来店面看一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孙熹然和余疏影都转头看过去,看见那块精致高雅的招牌上刻着“斯特名庄”四个字,余疏影恍然大悟,而孙熹然只猜到一点眉目罢了。
余疏影问他,“微服出巡?”
周睿被她这个说法逗乐了,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不想影响他们工作而已。”
说完以后,周睿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歧义,又补充,“与其让他们腾出精力迎接我,还不如让他们多留点心思接待客人。”
在国际葡萄酒交易所评选的百强佳酿榜单上,斯特酒庄向来名列前茅,无论销量还是口碑都获得外界的一致好评。
在交易会举行得如火如荼之际,斯特酒庄首家专卖店已经高调进驻星达广场。这条消息出来以后,立即成为各大网站的热门新闻,在此风潮下,大批葡萄酒爱好者和收藏家纷纷前来参观或选焙。
之前忙着交易会和走访客户,周睿缺席了剪彩仪式,趁着今天有空,他特地到这儿来巡视一番。 余疏影“哦”了一声,站在她身旁的孙熹然悄悄地撞了撞她的手臂。她意会过来,立即为他俩做介绍。其实孙熹然也猜到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就是周睿,她主动跟他握手,“周学长,久仰了。”
礼貌地跟孙熹然握手以后,周睿问:“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吃顿饭吧。”询问过两位女孩的意见,他决定带她俩去吃西餐。
孙熹然最近在节食,她只要了一份水果沙拉。余疏影受不了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如常地要了一客牛排和一份马铃薯泥,又加了一块起士蛋糕。
话音刚落,余疏影就受到孙熹然的仇视,孙熹然低声说:“当心变成猪!”余疏影说:“只要有好吃的,我才不怕变成猪。”
“你是怎么吃也吃不胖,才敢这样说。”
听着她们的对话,周睿觉得好笑。抬眼看了看余疏影那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他不得不赞同孙熹然的话,那丫头确实是吃不胖的料。
当服务生循例问需不需要餐酒时,余疏影察觉周睿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已,唇边还挂着一抹略带戏谑的微笑,幸好餐厅内的吊灯极有情调,每盏都散发着昏暗而温暖的光,否则她脸上的红霞肯定无所遁形。
孙熹然听说过周睿不少事迹,且对他好奇已久,今天碰面,她兴致勃勃地跟他谈天,提及新开的斯特名庄,她更是一脸崇拜,“斯特的生意这么火,肯定是学长经营有方!”
周睿很谦虚地把功劳归于自己的团队,并向孙熹然发出邀请,“这周日我们会在斯特酒庄办一个露天酒会,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过来玩。”
“好呀!”孙熹然的兴趣已经很明显地写在脸上,“虽然我不懂葡萄酒,但我的男朋友也是行家,有机会的话我介绍你们认识。”
周睿点头,“到时候我把邀请函给疏影,你们可以一起过来。”被点名的余疏影困惑地抬头,“我也要去?”
孙熹然高兴地说:“你当然要去!你不去,谁跟我作伴呀?”在好友的死缠烂打之下,余疏影被半诱半逼地答应了。
中途接到男友的来电,吃完水果沙拉的孙熹然顺势离场,很识相地给他们制造独处的空间。临走前,她还对余疏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要好好把握,余疏影装作不懂。孙熹然离开以后,剩下她和周睿两个人,不知怎么地气氛有点微妙的变化。
就在她偷偷地打量周睿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抬,很突兀地开口,“你老盯着我干么?”
“哪有!”余疏影心虚地否认,同时还暗自月复诽他的眼睛应该长歪了,不然不会发现她正偷偷模模地盯着他看。
周睿没有跟她争辩,动作优雅地把七分熟的牛排切开,不紧不慢地放进嘴里。
对于那场失态的醉酒,周睿只字不提。余疏影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跟他道歉,“在酒庄那天我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周睿闻声抬头,细细地研究她的神情,接着饶有兴致地问:“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说给我听听?”余疏影咬了咬牙,回答,“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哦?”周睿挑起眉看向她,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拭过嘴角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不介意帮你恢复记忆,你希望我复述一次,还是重演一遍呢?”
余疏影正切着牛排,听了周睿的话,她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餐刀猛地划在洁白的骨瓷餐盘上发出突兀刺耳的声音。
坐在对面的周睿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视线落在她身上,懒洋洋地说:“看来你也不是忘得很彻底。”
“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印象,我都是听我妈说的……”她连眼尾都不抬一下,若看见周睿带着戏谑的笑容,她担心自己会因羞愧而咬舌。
“别紧张。那天你虽然喝醉了,但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没想到她脸皮这么薄,周睿连忙安抚。他只是调戏一下、看看她脸红的样子,不是存心让她难堪。
他的口风转得这么快,余疏影倒有几分错愕,此时正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他。周睿又忍不住逗她,“你好像很失望,你难道真想发生点什么?”
余疏影没有理会他的调戏,她对他眨着眼睛,小声地向他确认,“我真的没有……冒犯你?”
“你觉得你冒犯得了我吗?”周睿轻轻地说。
得到这个答案,余疏影终于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自己不会做出轻薄男人的事情,肯定是母亲不希望她碰酒,所以才编造谎话来给她一个警告。
看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周睿不由得感慨,这丫头真的很容易骗。
余疏影安心地挖着起士蛋糕,她边吃边问:“对了,那个露天酒会我爸爸也会去吗?”
“应该不会。”周睿回答,“余叔是教育工作者,不太适合出席这种场合。”
余疏影觉得可惜,父亲不在场,她可不敢碰酒,周日那场酒会算是白参加了。
余疏影要参加露天酒会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传到余军的耳里。周五晚上,女儿刚回家,他就开门见山地问:“斯特那酒会,你也要过去凑热闹?”
还站在玄关换鞋的余疏影应声,“对呀,周学长跟您提过?”
余军没有回答,他只说:“你去做什么,又帮不上忙。那可不是玩的地方,到时候会有很多媒体记者到场,你出点差错就有可能影响斯特的名声。”
“有这么严重吗?周学长还叫了熹然和她男朋友去玩呢!”余疏影不以为然,笑嘻嘻地说。
余军微微沉下脸,他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喃喃自语。余疏影没听清楚,当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就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露天酒会前一晚,周睿被余军叫到家里来,由于忙着落实酒会的各项规划,他很晚才离开公司,抵达余家时已经将近八点,晚饭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周睿没到,余家夫妇也没有动筷子,待周睿进门后,文雪莱才拿饭菜进厨房加热。
周睿早跟余军打过招呼,不料两位长辈仍执意等自己一起吃饭,他连忙进厨房帮忙,满腔愧疚地说:“真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文雪莱说:“怎么又说这种话呢?你就别跟我们见外了。”
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周睿拿碗盛饭时,文雪莱对他说:“拿三个就够了,疏影还没回来。”周睿的动作一顿,随后状似随意地接话,“这么晚还不回家?她好像比我要忙。”
“她跟朋友去看电影,说吃过晚饭再回来。”文雪莱将菜端出去,“别管那丫头,我们多吃点就是了。”
这顿饭周睿也没吃多少,他很少夹菜,吃的多是文雪莱夹到碗里的。晚饭过后,他就跟着余军进了书房。余军没有打开电脑,也没有翻开什么档案,沉默地看了周睿半晌,他才说:“酒会准备得怎样?”
“一切顺利。”周睿知道他有话想说,因而主动发问:“余叔,这么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余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一手将窗帘拉开,看向外面。对于他的沉默,周睿虽好奇,但还是耐心地等候着他的下文。
半晌后,余军重新将窗帘拉上,他回身对周睿说:“没什么要紧的事。明天的酒会你肯定是主角,情绪和心态都要稳,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点。”
周睿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抬眼看了看余军,随后恳切地点头,“我记住了。”余军坐回椅子上,恢复往时的状态,专注认真地跟他商议下一季的品牌推广方案。
在下一季,斯特在市场的发展将从导入期转入成长期,虽然前期的造势行销做得很成功,但余军和周睿都不觉得这是什么成就,毕竟导入期的本质就是烧钱,数亿资金砸进去就算抛进大海也会起个浪花。导入期他们整个团队挖空心思,想法设法地俘获消费群体的心,“奔向极限”的冠名宣传就是这两个时期的过度桥梁,周睿对此十分看重。
余军的想法跟周睿的相差无几,从露天酒会到“奔向极限”的录制与播出,他觉得周睿都应该严格地把关,避免差错。
周睿需要为明天的酒会做准备,余军只谈了一会儿就说:“今晚先到这里,其他细节我们下回再讨论。”
“好的。”在余军站起来之前,周睿就说:“不用送我了余叔。”
当他将要走到门边时,余军突然开口,“小睿!”
周睿闻声回头,余军声音平缓地说:“听说明天的酒会,影影也会去,她酒量不好,我不希望她明晚醉得回不了家。”他直直地看着周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跟余军对视半秒便收回视线,语气淡然地回答,“我明白。”
周睿离开不久,余疏影才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家。文雪莱在客厅看电视,等到女儿回来,她就走进厨房,“给你留了莲藕排骨汤,喝了再去洗澡吧。”
余疏影跟着母亲走进厨房,她问:“您不是说明天才熬汤吗?”文雪莱回答,“今晚小睿过来吃饭,所以就不等明天了。”
端起汤碗,余疏影才问:“来干么?”
“你爸可能跟他谈谈明天酒会的事情吧。”文雪莱催促女儿快点喝,并说:“等下别玩手机,上了床就赶紧睡觉,不然明早起不来。”
余疏影狼吞虎咽地喝完了排骨汤,随后动作迅速地洗澡睡觉。窝到床上,她很听话地不玩手机,正要关机,手机却猛地震动起来,萤幕上显示着“周睿来电”,她没有多想就接听了。
“回家了吗?”
“到了呀,找我有事?”
周睿说:“我忘记拿邀请函给你。”
经他这么一说,余疏影才想起这事,她从床上坐起来,“糟糕,我也忘记跟你拿。”她知道酒会有名额限制,进场把关比较严,没有邀请函可能进不去。
周睿回答,“等下你到楼下一趟,我拿给你,二十分钟以后到。”说完,就挂了电话。
余疏影出门时,爸妈已经睡了。她悄悄地跑到楼下,没过多久就看见周睿的车子转过来,寂静的深夜里,车轮辗压沙尘的声音尤为刺耳,她躲在角落里避风,当周睿减缓车速后,她才走出来。
萧瑟阴冷的秋夜里,她只在睡裙外套了件衣服就下来了,周睿见状便沉了嘴角,降下车窗,压低声音地喊了句,“上车。”
她刚拉开车门,周睿就说:“你不是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穿衣服吗?”她厚着脸皮说:“我懒。”
今晚周睿的心情不怎么样,跟她见一见面,他又觉得阴霾一扫而光。周睿从后座里拿了个盒子给她,她笑着问:“你家的邀请函这么大?”他说:“明天穿这个吧。”
余疏影将盒子打开,上面是一张精致的邀请函,下面则放着一袭礼服和一双高跟鞋。她微微诧异,“原来我明天的任务是当迎宾小姐啊?”
周睿笑了下,接着说:“不,你的任务是当我的女伴。”
余疏影不满地发问:“我明明是过去玩的,怎么又变成做你的女伴?”
“这是余叔的意思。”将手肘支在窗沿,周睿侧着脑袋看着她,“他让我看着你,不能让你喝醉。你明天就乖乖地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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