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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坑钱不手软 第4章(2)

第二日一早,不提莫湘蕾醒来时发现自己不仅睡在男人的怀里,甚至还不小心的把男人的里衣扯开,手也不客气的揽住对方的腰时,差点吓得从床上滚下去的窘态,出了屋子,她还是可以装装样子,把一个新上任的侯爷夫人扮得像模像样。

避家说穿了就是打理食衣住行,就算安乐侯府规矩再多,她也很有自信能够操持好。

但花了几天工夫,在安乐侯府里转过一圈后,她就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规矩多还有往例可循,可问题是安乐侯府跟一般的大户人家不一样,“平凡朴实”得快要让人看不下去了。

以她最在意的“穿”这部分来说,不只是日常衣服出现了这件勾了丝、那件褪了色的问题,甚至还没几件是合身的,这让她根本就不能忍。

她本来还客气地待在厅堂里,拿着自己的小针线筐子缝缝补补,后来干脆直接进驻他屋子,把所有的衣裳全都搬了出来,一件件的整理修补,遇到不合身的便一件件按照他的尺寸改合身。

也亏她的眼力早就练出来了,扫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哪里该紧哪里该松,哪里得长一寸哪里得收一寸,马上就心里有数。

衣裳改完了还不成,因为在一般的大户人家里,衣裳改过了或者是穿了两次就不是新衣裳了,不宜穿出去见客,还得备新的才成。

因为早知道安乐侯府里没人管这块,都是买成衣回府,她也懒得问说是去哪家成衣铺子了,直接翻账本看看能拨多少银子采买布料,请人来府里量身裁衣。

而这一翻账簿,就发现食衣住行,没有哪块是没问题的,让她一阵头疼。

莫湘蕾虽然从来不以做过大户人家的绣娘为耻,但是却也没有像此刻这么庆幸过自个儿待过那些大户人家。

她干脆拿了账簿,直接冲往前院去找夏侯彧。

本来安静跟着莫湘蕾的周嬷嬷,见状吓了一大跳,匆匆追了上去。

侯府里一团乱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可也不知道居然乱得这么严重,早些年……

早些年侯府里还不是一屋子男人时,似乎还没这么不象话。

这几日她和莫湘蕾一起查看侯府哪里需要整顿,看到最后她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皇后娘娘回报了。

这哪里是个侯府?京城里随便一个大户人家都过得比侯爷体面多了。

不过这样一团乱,也格外能显现新娶的侯爷夫人有没有本事。

如果不考虑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和那有损的外貌的话,周嬷嬷觉得莫湘蕾的规矩和气度看起来还是好的,行事作风也没有小家子气的感觉。

只是此刻她拎着账簿便跑的举动,又让周嬷嬷眼角直跳,实在怕她又像上回那样,一开口就让侯爷月兑衣裳。

就算现在成了亲了,但在光天化日之下来这么一出……那也不好看啊!

等她赶到前院书房时,就听到莫湘蕾在质问夏侯彧。

“夏侯彧,你老实告诉我,安乐侯府……是不是已经穷得要过不下去了?”她板着脸,严肃认真地问着。

夏侯彧正在整理有关舆图的资料,没想到她会突然冲进来,更没想到她劈头就问这莫名其妙的问题。

“怎么了?银两不够用?”夏侯彧看着缩在一边收拾的方圆,直接点名他,“方圆,不是让你去告诉管事,让他看夫人需要多少银两就支出多少银两吗?难道是库房里银两不够了?”

下人们都很忠诚,他不认为会有人阳奉阴违,只是这些年府里的帐都没专人在管,库房也是,府里很可能真的没有现银。

方圆喊着冤柱,“怎么会呢?咱们府里这几年可没大花销,而且每年庄子和铺子里也都有赚钱的,怎么可能会不够呢?”

夏侯彧点点头,转而问莫湘蕾,“怎么突然这么问?”

莫湘蕾拿着账本给他看,语气可以说是痛心疾首了,“你自己瞧瞧,侯府上下已经一年没有制过新衣了,还有被褥窗纱都没换过,这可不能说是节俭。”

谤本就像是落魄得只剩下个名头的官候之家,只有这样的人家才会省到这种地步。

本来新房里的东西都是新的也没什么问题,可等到她仔细看了夏侯彧屋子里的东西后,才发现事情没有她想的简单。

虽然旧东西有旧东西的好处,但堂堂一个侯爷屋里的被面都洗得褪色,都入秋了还在盖夏天的被子,床帐上的刺绣丝线被勾得看不出原貌,窗纱破了洞……若非家徙四壁,怎么会有这种景象?

她叫来管事一问,又翻了账本才知道,安乐侯府上上下下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府里也没谁备可以更换的用物,这让她怎不怀疑侯府很穷?

周嬷嬷赶来听见莫湘蕾一样样地指出这府里的状况时,她忍不住头疼了起来。

以前的夏侯府在老夫人和娘娘的掌理之下,可说是井井有条,连半分疏漏都不会有的,每季准时让裁缝量身制衣,被褥虽说不至于每季都换,但是像窗纱这种东西,夏糊纱、冬糊绢绸,也会随着夏冬气候更换。

哪像现在,客人来的话缺什么都临时采买,至于夏侯彧自个儿用的或者是其它几个管事和下人用的东西,怎么随便就怎么用了。

东西能补的就补,不能补的那就扔了,衣裳合不合身是一回事,布料合不合适又是一回事,对他们来说,好像身上有衣裳穿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细节都不是问题。

也怪之前侯爷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想着安乐侯府里也没个妇人坐镇,这衣裳上有所疏漏也是免不了的,但看着还算得体也就没多问,谁知道这里头问题居然这么大。

夏侯彧却没抓到重点,只觉得如果莫湘蕾认为这样不妥,那她就放手处理就好,干什么还心急的跑来?

在他随军出征前,府里的下人都让他遣散了,毕竟他一走至少一两年,用不上那么多人,现今留下来的大多都是他爹当年打仗时的亲兵,而他回京城后,也懒得再找下人。

一群大男人,本来就没有那么讲究,食能裹月复,衣可蔽体,住的屋子能挡风遮雨,也就没啥好挑剔的了。

“所以我不是让管事把事情都交代给你了吗?”夏侯彧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正确。

“你……”莫湘蕾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入了贼窝了,不再拐弯抹角,气呼呼的直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说什么庄子铺子有送钱,你自个儿看看这簿本,除了不能挪的大样对象,能够动用的全银可说是所剩无几了,就算你让我管,我也得要有钱才能管啊!”

这账册上时不时会有一笔不算小的花销,还没说用去哪儿了,总之仔细一算下来,也难怪堂堂一个安乐侯府过得这么寒酸了,这收入不算多,每个月的支出却没减少,要是还能够过上符合侯府排场的日子那也是奇迹了。

夏侯彧站在她的面前,朝着她弯下腰,一脸正直的说着无赖的话,“我就是这样的家底了,家里全都由夫人做主,其他的我也没办法。”

突然在眼前放大的眉眼,让莫湘蕾心头忍不住怦怦急跳,如果不是有着面纱盖着,她都觉得自己肯定要当着他的面出丑了。

而周嬷嬷是震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方圆纵使早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真面目,也忍不住掩面。

这才刚成亲呢!扁风霁月的君子样多少还是得先装着啊,瞧!都要把夫人吓跑了。

“你……你一个侯爷怎么说话这么无赖呢?什么叫做都让我做主,这一大家子要吃饱都要靠我想办法的话……你这不等于是吃软饭吗?”

说到最后,莫湘蕾自个儿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吃软饭是有点不好听。”夏侯彧点点头,笑着吩咐道:“方圆,去问问庄子里还有多少银子,尽快送过来,要不然主子我就真的变成要吃侯爷夫人软饭的了。”

方圆也是在他身边磨练已久,马上厚脸皮的配合自家主子,“主子,这要有多快呢?小的也要有个数,才能够催着庄子那头快把银两送来。”

夏侯彧瞥了他一眼,“还得问吗?自然是有多快就多快,没瞧着咱们侯爷夫人催着呢!”

“谁催了!”莫湘蕾急得跳脚,捏紧的手心里都发汗了,“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是说明明就是你自个儿着急,怎么能把事情推我头上?”

这种话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她一个刚嫁进来的新妇有多爱财呢!

夏侯彧宠溺的点点头,转头又吩咐着,“听到了没有?不是侯爷夫人急,就说是我急了,咱府上都快要没银两花用了,要是传了出去,堂堂皇后的亲弟过得这么拮据,这可不好听。”

周嬷嬷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是她印象中那个温文儒雅的侯爷,这一派无赖的模样,这这这……

莫湘蕾气得跺了跺脚,红着眼奔了出去,夏侯彧见自己似乎戏弄得太过,把人给惹恼了,也连忙跟了出去,而周嬷嬷震惊之后正要去追,却被方圆拉住了。

她甩了袖子,瞪着这个不好好伺候主子还拦着她的小子,没好气的斥道:“扯什么呢?没瞧见主子都走了,你还在这儿发懒?我得赶紧去伺候才成。”

方圆觉得自己可不能让这个啥都不懂的老嬷嬷搅了主子的好事。

罢刚主子憋不住的使坏,就是想要找机会跟夫人好好亲近亲近呢,好不容易达到目的,哪能让人坏事?

“嬷嬷,什么才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方圆非常认真的提问。

周嬷嬷没好气地回着,“伺候主子就是咱们的本分,臭小子,还不赶紧把我放开。”

方圆揺揺头,一脸正经地回答道:“嬷嬷错了!奴才的本分自然是要想主子所想,办主子想办的事,所以现在咱们可不能过去,要是扰了主子的事,那才是咱们做奴才的过错呢!”

周嬷嬷气得不行,觉得这小子就是一嘴的歪理,也不知道是打哪学来的。

她挣了几回,还是挣不开他的手,最后忍不住怒斥,“那你就是这样替主子着想的?主子们闹了口角,咱们做下人的本来就要赶紧劝着,偏偏你还阻拦我,要是出了什么事……”

“那就真的如主子所愿了。”方圆没有半点迟疑的接了口。

“什么?”周嬷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的反问。

方圆神秘一笑,看着主子们消失的方向悄声说着,“别说是我说的,咱家主子早就想和夫人多多亲近亲近了,就是找不到好借口而已,难得有这番机会,主子心底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周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圆呵呵笑出声,再联想到刚刚夏侯彧的表现,觉得这样的说法……似乎还真有可能?

她突然觉得自个儿真是老了,连看人都不准确了啊……

她脑子里那个温文儒雅,不近的侯爷形象似乎在一瞬间崩溃了。

莫湘蕾飞奔出书房后,也顾不得其它,直直奔回屋子里,抽出了一条包袱巾,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等到夏侯彧拖着伤腿追着过来的时候,她一个包袱巾都快要收好,只差最后打了结,背在身上就能够走人了。

“生气了?”夏侯彧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惹恼了她。

莫湘蕾不回话,咬着唇,把包袱拎在手上转身就要往外走。

“别走。”夏侯彧叹了口气,拦住了她,“如果我做错了,还是说错了话,你不说,我又怎么会明白?就是官府也得听完嫌犯的话,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我错在哪儿了。”

莫湘蕾瞪了他一眼,眼眶都红了,“你堂堂一个侯爷我配不起,什么婚事就作罢吧!”两个人顶多就是睡上一张床而已,其它的什么可都还没做,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没有任何的妨碍。

“你这是不喜欢理后宅的事?那也无妨,以后我请姊姊派几个老练的嬷嬷帮着处理就是了……还是府里太穷你瞧不下去?没关系!要不然我想想办法,把皇后娘娘亲弟这招牌拿出去,总会有路子可来银钱的。”夏侯彧想不透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能够让她气成这样,只得一个个理由去抽丝剥茧。

“我气?我怎么敢!”莫湘蕾拍开了他拦住她的手,结果用力太大,让他踉跄了下,好不容易站稳,却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你……你怎么了?脚疼了是不是?”见状,她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搀着他。

她丢了包袱,把人搀到桌边坐下,又急着出去找大夫或者是方圆来替他看看脚,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手早被他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好了,就看在我的可能又伤了的分上,你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是哪里不高兴了?”夏侯彧不管上的疼痛,定定地望着她。

莫湘蕾思绪慢了半拍,没想到他脚又伤了,还执着在刚刚的问题上,让她忍不住想猜测他……该不会是用伤来糊弄她?

“你是真伤了?”她怀疑的看着他的腿。

夏侯彧笑了笑,看起来似乎真的已经不疼了,“你自己瞧瞧啊!我可不骗人,刚刚为了追你,我不小心撞到了花台,这回你要是再跑走,我说不定真的没办法追上了。”

莫湘蕾看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暗忖着看看也好,要是他真的拿脚伤来骗她,她就不会再搭理他了。

“还不放开,要不我怎么看看你的腿伤得如何了?”

他从善如流地放了手,看着她撩开他穿着的长衫下摆,露出里头的裤子,膝盖处明显的血痕也映入两人眼里,他倒是不以为意,可她却在呆愣了下后,不等他说话,就赶紧拿了剪子把裤管剪开。

他整个膝盖露出来后,她忍不住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

交错的疤痕像是狰狞的蜈蚣爬在膝盖上,而因为撞伤,有些伤痕正渗出血,顺着腿缓缓地往下流。

她拿着剪子的手有些翻抖,然后看向另外一条腿,直接剪破了裤管,露出膝盖以下的地方。这一边的膝盖好上一点,伤痕没那么严重,渗出的血也很少,但那只是跟另外一只脚对比而言。

“我……我去喊大夫来。”莫湘蕾就是当年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吓成这样,可现在看着他的伤口,她却突然怕了起来,怕他的伤好不了,甚至会让他另外一只脚也废了。

她想站起来,却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点晕血,手中的剪子不知道何时落了地,腿都是软的,身子晃了下,就这么直直地昏倒在他的怀里。

周嬷嬷甩开硬缠着她不放的方圆,好不容易追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夏侯彧两腿是血的看着她笑,而他怀里还抱着晕过去的莫湘蕾。

周嬷嬷深吸了口气,觉得她难以跟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每天都在增加。

“侯爷,您这伤要怎么处理?”这些年的大风大浪也不是假的,周嬷嬷很快收起了震惊。

“请大夫过来吧!而夫人还得劳烦嬷嬷照料着。”夏侯彧轻抚过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

罢刚那画面是他特意让她看的。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擅长玩心机的男人能够有多可怕。

但只要能够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就是又赔上了自己的一条腿……那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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