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一碗饭菜很快就见底。
吃饭间,他也顺道提了方才韩金桂闹场的事。
“气都气饱哪吃得下,你说那是我亲妹吗?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也做得出来。”
坏了他的事还敢把她名声不佳的小泵推给他,她到底在想什么!
韩重华打探牛二那个人时,也把他家人的底都模清楚了,牛家小泵说是十八,实则已经二十一了,她因与一男子有了身孕而被夫家退亲,孩子打掉又勾搭另一名男子,在大牛庄已是声名狼籍,牛二家的人才急得帮她找个冤大头嫁了。
怕是又有孩子了,不嫁瞒不住。
“气什么,亲者痛仇者快,我琢磨着这么缺德撺掇人的也就那一位了。”还能有谁这般恨她入骨。
“钱少女乃女乃?”那日的羞辱,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乔立春好笑的叹了 口气。“见我过得好不甘心吧!如果我穷困潦倒的话,说不定她还会施舍我几两银子呢。”
“要收拾她吗?”
她想了一下,摇头。“何必呢,积点阴德,她那肚子都那么大了,让她平安生下孩子算了。”
“你呀,你是我韩重华的心头肉,我们来生个孩子吧!”他一拿开她手上的碗,随即身子一压。
“天还没黑……”她才说完,忽地,一只大手盖住她双眼。
“天黑了。”他轻笑地咬开嫁衣上的盘扣,舌头如小蛇般滑过玉雪颈窝,往下落无数细吻。
“真有那么急……啊!你咬我……”
她“吗”字还没落下,浑圆胸脯就被啃咬了一口,微疼,但气氛顿时很是旖旎。
韩重华笑得邪气的剥光妻子衣裤。“你不知道我很急吗?憋了二十五年了,今晚要大开杀戒。”
“轻点,会疼……”唔!好羞人,他把她的脚掰得太开了。
“好,为夫的会轻轻地疼你……”他对准了穴口,正要进入……“娘,你在不在?”
听着女儿甜软的声音,两个正要进入关键的大人霍地僵住,不敢乱动地互视一眼,苦笑。
“贝姐儿找娘什么事?”她将压在身上的大腿搬开,引起某人不满的轻哼。
“外面暗,贝姐儿怕,我可以跟娘睡吗?”不待娘亲点头,小短腿已咚咚咚地开了门进来,只给了两个大人一点穿衣时间……已穿戴好衣裳,很想说不的韩重华看到乔雅音湿漉漉的眼儿,顿时无奈的翻个身,躺在妻子身侧。
“好,但你不能吵喔。”乔立春向丈夫投以抱歉的眼神。
“嗯!”乔雅音很乖巧的带着自己的小棉被,爬上床睡在娘的另一侧,眼儿眯眯地笑得很开心。
有娘在身边,乔雅音很快就睡着了。
可是有一个人却饱受折磨,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像煎鱼似的,吵得另一人也无法入睡。
“你喔!多大的人还像孩子一样,要不你轻一点,别吵醒孩子。”看他那么难受,乔立春主动的靠过去。
一得妻命,韩重华如渴水的鱼,翻身一覆投入满水的池塘,欢快的游呀游,游了终宵仍不倦怠,直到鸡鸣。
饼了年,开春。
三月初六,“一心堂”挂匾,医药兼具的医馆正式开业,因有赵琳琅题字,因此生意还不错,开门见红。
铺子开在县城,韩家一家老小都搬来了,住在医馆后面的二进院,另在墙边开一道侧门方便进出,不用经过医馆打扰里面的看诊。
宝哥儿……年一过已五岁的乔弘书正式入学,于就近的学堂就读,乔立春给他买了一个小厮,陪同上下学。
不过乔立秋还是没有消息,乔立春托了很多人打探仍一无所获,唯恐乔家后继无人,没人继承香火,所以乔雅音虽改了姓叫韩雅音,乔弘书依旧姓乔,未有所变动。
如今两个孩子都叫韩重华爹,韩重阳二叔,亲昵得有如一家人,韩重华更像个亲爹,把孩子宠得都快登天了。
而慕容春秋在过年前有回京一趟,向他爹拜个年,告知他还活着,可是元宵前夕又来了,自个儿挑了间空屋便住下不走了,俨然如住霸王屋的房客。
白吃白住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他还与主人“争宠”,趁着韩重华看诊人在医馆时,他倒是逗得人家的女儿很开心,还教放学的小儿习武,甚至连女主人也没放过的送些银刀、铁剑、刺心矛,哄得别人的妻小乐开怀。
遇到这种撬墙角的,谁能不痛恨三分,若非韩重华涵养好,早就下毒将人毒死以免留后患,哪能让人还管闲事管到他身上来。
“你真的不回军营了?”
“不回。”他现在日日都如鱼得水,快活得很。
“三品官职扔了不要?”
傻子的行为。
“反正也没人去偷,摆着当我音容宛在。”他辞官了,虚职还在,每个月照领二十两军粮。
因为韩重华的用药精准,因此军医营还留着他昔日的方子,不让他正式卸职是想有需要时再征调他的医术,人不来没关系,伹药方一定要到,他最擅长的是外伤方面的药剂,这是其他军医所不能及的。
另外,也是赵琳痕的私心,他和韩重华、慕容春秋是莫逆之交,他希望他登基后他们能帮他,一在民间、一在朝堂,两人虽都性情古怪不受拘束,但值得信任、交付重托。
音容宛在,他当自己死了不成?慕容春秋咬着牙,很想一拳将某人的傻笑打掉。
“你还不回京吗?听说你的丞相爹找你找得很急,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女人定下来,眼光别太挑,看得过去就好,毕竟这世上的妖孽并不多。”与他相配的妖难寻。
“……你的话一向这么多吗?”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还有这本事,开口就停不下来。
“已有家室的人难免罗嗦,一回到家总有说不完的话,孤家寡人的人是体会不到有家的趣味,小儿聪慧,朗朗读书声,幼女娇憨,笑语不断,妻子坐在身侧……”他说的美好情景令人向往,宛若置身平凡百姓家最是幸福,没有争斗、机关算尽,只有宁静与祥和。
宁静与祥和,这是从杀戮战场出来的人最需要的,他们厌倦了杀人与被杀、鲜血和恶梦,能一觉到天明才是一心所求。
“缝衣刺绣吗?”慕容春秋愤然的瞪视。
“不,磨刀。”韩重华隐有不快的睨了他一眼,看其绝世容貌越看越不顺眼。
他喷笑。“也不是多贤慧嘛!她还是喜欢刀枪剑之类的兵器,嫁给你个。会诊脉开药方的文弱大夫实在辛苦。”
浓黑的黑瞳一闪愠色。“闺房之乐不可言,其乐无比,妙趣横生,可惜你孤枕难眠,夜深露重。”
冷呀!
“你在炫耀?”这男人真是可耻。
“是呀,看不出来吗?你已经在这儿住了很久,也该离开了,老是这么白吃白喝不觉羞愧?”他明着赶人,表示不欢迎死皮赖脸的客人,他食量太大会吃光家里米粮。
“还不够久,我打算买下隔壁的宅子,和你当邻居。”他当初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才把人拐进门?
慕容春秋不是想夺人妻子,而是存心给人添堵,韩重华心里越发寒,他莫名而起的恶趣味就越满意。
没理由一人有妻有子,大享天伦之乐,另一人形单影只,为曾经的错过而深深懊侮。
直到战铁兰死后,慕容春秋才赫然发视他心中一直有她,可他却来不及说出口,只能将这份爱意深埋。
闻言,韩重华切药片的手一握紧。“你这是在跟我过不去。”
“非也,看你恨得牙痒痒的找老婆,我全身痛快。”这种感觉像快马奔驰三百里,淋漓尽致的畅快。
他吸了口气,再吸,三吸之后心平气和。“慕容,你不回西南了吗?金狼军没了你有如断了右臂左膀。”
一说到金狼军,慕容春秋脸上闪过一抹黯色。“我爹是当朝丞相,我和赵四又是交情好得没话说的表兄弟,皇贵妃是我亲姑姑,如今赵四已掌握北境兵权,若我再掺和下去,会不会有外戚干政的闲话“你是说皇上在防你?”以防外戚坐大,干扰国运。
“目前还不会,伹一旦册立了太子呢?我在军中的威望并不低,若我登高一呼,金狼军大多会听命于我,他大概也怕我反过来控制赵四吧。”赵琳琅信他,愿交付军权,伹皇上只想玩制衡,让另一股新起的势力压制他。
哼!那他不玩了总成了吧!抽身而出,谁要当别人手中的刀,在皇权的争夺中任人摆弄。
“难怪丞相大人由着你游手好闲,不急着为你安插位置,幸好我早早引退了,没有卷入朝政的漩涡。”一名医官看似无足轻重,但是要谁死,谁就活不了,这是条暗线。
韩重华虽然只是一名军医,但他从入伍到离开足足在军营待了十二年之久,想来从他手中医治过的伤兵,有的已由小伍长升任校尉、中郎将,甚至是二品、三品的将军。
他们都欠过他救命之恩,也许不只一次死里逃生,这恩惠大过天,岂能不当恩人看待。
尤其他待的是盛名远播的金狼营,这些不畏死的汉子升官升得快,这堆武将也欠了他许多还也还不了的人情,而这些重情义的男人自然对他多是感激涕零。
他的三品医官便是这么升上去的,有太多人推崇了,联名上奏称许他医术过人、仁心仁术,这才功名加身,否则一般的军医最多五品、六品已经顶天了。
“少幸灾乐祸,看到你有妻就心满意足的嘴脸太令人厌恶了,我偏不让你顺心如意,在你没儿孙满堂之前,我就在‘一心堂’养老好了。”每日和这人斗上一回也惬意。
“你真不走?”他脸一沉。
“不走。”人生得意须尽欢麻。
看他神清气爽的扬眉一笑,韩重华很得牙口发痒。“要不,你去东北,那里认识你的人不多,少了这身张扬的红衣,你也能大干一番,你不是还想替惨死的战将军报仇?”
“报了。”慕容春秋拎起一颗当药材的红枣往嘴里一扔,嚼得津津有味。
“报了?”动作真快。
“他想踩着那人的尸体上位不可能,我不过略施小计而已,他便一口气从忠武将军降到归德郎将,连下三极,以后还有得他受,我要他活着体验求之不得的痛苦。”那个人是死了,伹战家铁军还在,他们不会容许自家将军被自己人害死。
秦修武的官路也到了尽头,他最大的错处是心太大,以为能轻而易举地将人取代,殊不知东北军信服的是战家人,当年战大将军打下的基业,除了他的女儿无人能承继。
“钝刀子慢割是吧!”一刀一刀,慢慢地剜。
“不让他痛,难消我心头之很。”慕容春秋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充满嗜血的冷芒和阴暗。
“随你。”他爱折腾便折腾去,有事让他打发也省得算计人。
看韩重华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嘴角勾起恶意之笑。“将一名女将军养在后院相去教子,你想她拿得起那根绣花针吗?”
黑眸一深,幽然静谧。“别再当她是那个人,她是我的妻子,我两个孩子的亲娘。”
他把宝哥儿、贝姐儿当成亲生儿女,看惯了生与死,反而不在乎血缘,有时非同源所出更加亲近。
想起为了银子不顾手足之情的亲妹,他还宁可多疼一些娇儿稚女,看他们用信任、崇拜的眼神喊他一声爹,他的心就软了,巴不得什么都给他们,包括他的命。
“心知肚明,何必自欺欺人。”越和她相处他越肯定,那人的神态、语调、平日的小动作,无一不相似,甚至无意间看她使出行云流水般的战家枪法,更是如出一辙。
“你才是自欺欺人,妄想着死人还活着。”忽地,韩重华不怀好意的勾唇。“若真是她,她对你也一点意思都没有,要不为何她从不点破呢?可见你在她心中轻如鸿毛。”
自个儿的妻子被人惦记着,任谁的心里都不舒坦,小绊瘩一粒一粒的往外冒。
慕容春秋身子一僵,面露怒色。“少得意,住后的日子还长得很,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你不想她当个普通女人?”没人愿意一生戎马。
“啊?!”战铁兰天生属于战场,她的马上英姿无人能及。
“若不姓战,她会投身军旅吗?”她是被逼拿起长枪,承担她不该承担的责任,泱泱太朝居然要女子守城,那要男子何“……”不会。
“因为她是战天鹰的女儿,所以她不能对镜点唇、鬓发插钿,身无半件女子饰物的做男儿打扮,有谁问过这是她要的吗?”他没见过战铁兰,却听过她种种不凡传闻。
一个女人要做到战铁兰那种成就,得付出多少代价,背后的惨痛过程只有她一人知情。
“你怎知她不是乐在其中?”慕容春秋的心在抽痛,他发视没好好了解那个女人是他最无的错误。
“不管春儿是不是那人,她视在是我韩重华的妻子,我会宠她、爱她、护她,让她一生再也无憾。”他爱的是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乔立春,她让他动心了,他便紧捉不放。
慕容春秋一脸阴郁的轻哼,扭头不理人。
“韩大夫,有病人。”
外间的药童一喊,放下药刀的韩重华一拂衣起身。
“多大年纪、什么情形、之前来过了没?先将人安置好,我净个手就来……”
“五十开外,月复疾,来过几回,他说来之前拉过几次肚子,左下月复隐隐作疼,还有些便血……”
一问一答的两道身影缓缓走向看诊的里间。
半扇门帘垂落,老者的声音由里而外透出,艰涩而急迫的诉说病情,一只修长的手落下为其诊脉。
看着韩重华专注的侧面、求诊者希望的目光、站在一旁递水递物的药童,以及进进出出买药的人,慕容春秋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他为什么会在此处流连不去……因为死去的战铁兰吗?
苍天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