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牧浣青回来,全府上下的人几乎都见到了,除了两年前出嫁的符蓉和林姨娘。不过林姨娘不出来与她见礼也是正常的,她没特别放在心上,直到她回到以前所住的院子里,听见丫鬟跟她说林姨娘已经被送出府,不再是侯爷的妾,而其他姨娘也被侯爷一并处理了,牧浣青才惊讶地呆住。
“全送走了?”
“是的,侯爷现在只有您一位夫人,没有姨娘。”丫鬟恭敬地回答。
在她眼前的四位丫鬟正是当初她嫁进侯府时,安排在她屋里伺候的这四人,这回她回苻亦是这四位丫鬟,但她们对她的恭敬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她们晓得这位夫人如今地位可不一样了。
牧浣青万万没想到符彦麟居然把姨娘都送走了,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她不用想也知道。
他这是在向她表明心意,如今他身边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女人。
“知道了。”牧浣青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吩咐她们准备沐浴一事,她要梳洗就寝。
她这次回来不打算待很久,便只带了力渊、心语和纪嬷嬷,加上柳氏姊弟共五名仆人回府。
侯府的仆人们见到纪嫂嬷他们三人跟着夫人后,精神和气色比四年前更好,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很好,便明白这位夫人的确会善待跟着她的人;如今侯爷亲自去接夫人回来,表明了他对夫人的重视和疼爱已经不同以往,众人对夫人更是恭敬有加,尽心伺候,不敢有差池。
这是牧浣青第一次在侯府过年,当她去向公婆敬茶拜年,以及向符家祖先祭拜时,符彦麟从头到尾都陪在她身边,让她忽然有一种的错觉。四年前,同样的场景,只有她一人孤单地受着,而这一次却有符彦麟全程陪伴。
她悄悄瞄向符彦麟,想起纪嬷嬷去打听到的事,说侯爷为了接她回来,费了不少心思,光是把姨娘送出府这件事,便遭到老夫人的反对,尤其是把林姨娘送走,更是将老夫人气得一个月不跟儿子说话。而老侯爷本就对牧家有成见,亦反对儿子把媳妇接回来过年,这些事符彦麟都一一和两老沟通,并且坚持到底,甚至瞒着此事不让她知晓,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才去庄子接她们母女回来。
由于两老对豆豆这个孙女异常喜爱,因此对她这个媳妇倒是和颜悦色了不少。原来符彦麟这么久没去庄子就是在忙这件事。林姨娘买通人害死小妾,这件事虽然被符彦麟压了下来,但是对林姨娘狠毒的心性,符彦麟很失望,再也留她不得,便将她送回娘家,可择人另嫁。若她想嫁,他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若她不嫁,他也会给她一笔银子安度后半辈子。
对于林姨娘,符彦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林姨娘,牧浣青禁不住摇头叹息。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却把一番精力全用在后院的争斗上,白费了上天给她的好样貌。
符彦麟这番心意再明白不过,也表明了他从来不放弃,说了要挽回她,他便用行动去证明,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分上,牧浣青若是不领他的情,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她的心已经开始动摇,加上每晚的春梦扰得她春心荡漾,害她现在都无法用正眼看他,就怕自己把持不住会后悔,一想到自己坚持了那么久才有今日的一片天,要她就这样弃械投降,她实在舍不得呀。
她很清楚,这道门一旦打开,影响的不将是她自己,还有女儿豆豆,她不得不慎思再慎思。
原以为把后院整顿好就是符彦麟的最后手段,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后招。
大年初一,百官进宫向皇帝拜年,符彦麟天未亮便起身准备,而牧浣青身为他的夫人,这回也得跟着他进宫。
牧浣青感到有些奇怪,照理说,前几年她可以缺席,这不就表示她也可以不用跟着他进宫?而他给的解释是,三品以上的大臣们在重要节日都会带着夫人进宫,所以他也得带她去一次,既然她爹牧大人都开始怀疑了,皇上也有可能会起疑心,因此她应该随他进宫去拜年。
牧浣青想想也有理。毕竟进宫不是儿戏,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便配合吧!
只不过她还是低估了符彦麟,这男人一旦瞄准了目标,不达目的绝不死心,而进宫拜年正是他的杀手锏。
臣子进宫给皇帝拜年,他们的夫人便是向后妃拜年。牧浣青在进宫之前,也大致学了些宫廷的礼仪,她心想不过就是拜年,跟着大伙儿一起吃喝敬酒、听歌赏舞,等到宴会结束就能回去了,可她哪里会想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会特地将她招上前说话。
“这事说来,也是皇上关心臣子,毕竟你们的亲事是皇上作主赐婚的,镇远侯又是皇上看重的人才,皇上总不能不关切一番。只不过四年过去了,镇远侯到现在还没个儿子,还把皇上赐给他的女人都转送出去,这事着实打了皇上的脸面,不过皇上想到镇远侯如此爱妻,不希望后院有其他小妾给妻子添堵,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你们夫妻恩爱,那么就应该‘同床共枕’,早日生个儿子,也好遂了皇上成全的美名,以及镇远侯宠妻至深之名,你说是不?”
轻轻柔柔的一席话,从皇后口中软中挟硬地说出来,听似女人之间的谈天,其实是转达了皇上的意思。
牧浣青坐在下位,低着头应着,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皇上知道了?皇上怎么会知道?是爹又告状了?不对,今早在宫道上,她瞧见了爹,她爹看到他俩同行,脸上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若不是爹说的,那么就只有符彦麟了。
牧浣青恍然大悟,只不过她还是不敢相信符彦麟会利用皇上来压她?
尽避心头震惊,她仍是小心应对,谦恭地说自己一定努力侍奉夫君,早日生下儿子,以报君王后妃的关爱之恩。
出了后宫,她和一群臣子夫人们往马车的方向走去,符彦麟已经在那儿等她,两人一块登上马车,当车门关上后,她转头看向符彦麟,只见他一脸沉静肃穆,看似威武镇定,耳根却微微泛红。
此刻牧浣青几乎可以坐实心中的猜测。这男人居然利用圣恩,想让她奉旨跟他圆房?
牧浣青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符彦麟被她的目光看得一阵心虚,但他极力假装镇定,心口却是七上八下。
皇后找她去说话这件事是他促成的,因为他知道,若要让她回府,最好的方法就是圣旨。
其实这也是他无意中想出来的办法。为了清理后院,他将皇上赏赐的女人转送出去,这事让皇上得知后十分火大,但皇上又不能在这事上直接对他发作,便借口朝政之事把他找去骂了一顿。
皇上本不会去管他后院之事,只不过当初他没与妻子圆房一事传到皇上耳中,知晓了他对赐婚一事的不满,惹得皇上十分不快,这次又把皇上赏赐的女人转送出去,更让皇上不高兴,才会针对他。
符彦麟知道皇上的心思后,忽然心生一计,编了个由头对皇上说后院女子太多,让妻子气得跑到庄子上图个清静,让他想生个儿子都不行,为此他烦恼不已,心情郁闷。
符彦麟向皇上吐露烦恼和心事,等于是主动向皇上示弱,让原本恼怒的皇上大为意外,听这意思是有意藉皇上之口向妻子求和。
皇上正为朝堂上的争闹以及马政的施行感到头疼,此时镇远侯有求于他,为的居然是那个不让他满意的牧家女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对臣子施恩的机会。得了恩情的臣子就得回报主子,皇上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因此很乐意的又干涉了镇远侯的家务事,便才有了今日皇后召牧浣青去说话一事。
皇后口头上的提醒,背后代表的便是皇上的意思。
牧浣青直直盯着符彦麟,后者被她盯得心惊胆跳,握紧的拳头都出了汗。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卑鄙,但他没办法,因为他不能逼她,否则只会把她推得更远,所以他只好让皇上出面。有皇上的命令,她就算再气,也不能抗旨,如此她就不会逃跑了。
他想当作不知情,继续装下去,但牧浣青才不让他再装死。
“符彦麟。”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直把他惊得眼皮猛跳,背脊都出了一身汗。
他僵硬地转头,一对上那清澈又深幽难测的明眸时,他的拳头又握紧了些,却还得硬着头皮撑着,不让自己的目光闪躲。
牧浣青直视着他,轻声开口:“当初咱们们的亲事,是我爹厚着脸皮去向皇上求来的。”
符彦麟心鼓大跳,看着她,薄唇抿得死紧。
她继续说:“你第一次进我屋子那夜,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才勉强来的。”
他闲难地吞了吞口水,更加心虚了。
“这种被人强迫的心情,我其实很能理解,也很同情,但我不懂的是,怎么连你也学起我那狡猾的爹,跑去向皇上告状了呢?”
她直言点出他的计谋,让符彦麟当场羞得无地自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是的,这曾经是他最痛恨的事,也是他抓着这把柄来冷落她,最后还找了由头将她遣送出府。
如今,他却得千方百计的把她找回来,使的还是当初她爹用的手段,连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但他仍用上手段,只为了留她在身边。
“浣青,我……”
她深深叹了口气,把脸转开,拿出帕子轻轻遮着嘴。“枉我还当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会这么不择手段,当初不知是谁说过,只要我不愿,就不会勉强我……”
符彦麟浑身都僵住,刚硬的脸庞泛起红晕,心头似有千百只蚂蚁在钻。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指他的死穴,让他反驳不了。
这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车内气氛僵滞得令人窒息。符彦麟脸色难看,可他丝毫不知道,妻子把脸转向一边,还用帕子捣住嘴,其实是为了掩饰上扬的嘴角。
他为了她,居然去求皇上,用的还是跟她爹同样的招数,她不但不生气,还得憋着千万别笑出声来。
在知道他把后院的小妾全部遣送出府,又为了她去承受公婆的怒意时,她的心就动摇了。身为妻子,能得到丈夫如此庇护,就算受了委屈也值得了。
她一直不肯接纳他是因为不信任他,或许他是个好父亲、好儿子,亦是受人敬畏景仰的镇远侯和总兵大人,但不见得是个好丈夫。
要她牧浣青从夫,得先对她证明他是个值得依赖的好男儿,而他选择用皇上来治她这招倒是高明,毕竟皇恩不会随便施舍,他既有求于皇上,事后就得回报皇上,这一点她很清楚,因为她爹在朝堂上打滚多年,她自是耳濡目染。
他为了她肯向皇上示弱,代表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这是把她放进心里了。
牧浣青一路都用帕子半遮着脸,当她憋笑时,一旁的符彦麟却是坐如针毡地苦熬着,他若知道她在偷笑,必然欢欣鼓舞,恨不得将她抱个满怀,对她诉说满腔情意,但她不想这么早被他知道,就是故意让他憋着难受。
回到侯府,符茂麟便被老侯爷找去议事房处理事情,牧浣青则回到自己的院子,却不见女儿踪影,问了纪嬷嬷,这才知道豆豆又被老夫人抱去了。
说来她这女儿的魅力着实不小,竟能把两老的心收得服服贴贴的。牧浣青梳洗了下,把簪饰和钗环卸下,换上家居的冬衣后,便去婆婆那儿请安。
也许是皇后特地找她去说话的事传到老夫人的耳中,因此在向婆婆请安过后,婆婆特地问起她这件事,语气也特别缓和亲切。
不是每个命妇都有机会被皇后单独召去说话,皇后这么做等于是看重她,也给侯府添了面子,这应该也是符彦麟为她着想的一份心意吧,藉此让她在公婆面前更体面,在侯府的地位更具有分量。
牧浣青陪婆婆喝了杯茶、说了些话后,便回到自己的院子,豆豆则继续留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纪嬷嬷也在那儿陪伴,毕竟她曾是老夫人的人,知道如何应付老夫人。
到了掌灯时刻,牧浣青用过晚膳、沐浴完后,便在寝房里看书,当符彦麟进来时,她知道该来的时刻终于来了。
只一眼,她便看出符彦麟紧绷的神情,以及那一双亮得似火的眼眸,她把书搁下,命柳氏姊弟去伺候侯爷沐浴包衣。
其实符彦麟已经梳洗过了,但还是装模作样的去浴房梳洗一番,当回到寝房时,他盯着已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背对他,同时将一旁的空位留给他的妻子,心情既紧张又亢奋,好似今夜才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丫鬟们早已被他遣退,他深吸一口气,拳头紧了下又松开。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也不想后退,对她,他势在必行,她怒也好、怨也罢,他都会受着,只要她是他的就行了。
想到此,他目光一凛,坚定地走向她,坐在床沿,又回头盯着她的后脑。
他伸出手想模她,但尚未碰到,便停在空中,迟迟没有前进,但也没有收回。
见他如此犹豫不决,她突然开口。
“等什么?还不把灯熄了。”
符彦麟一听,双目放光,立即去把油灯灭了。回来爬上床,躺进被子里,一双眼还在火辣辣地盯着她的后脑,故意把手臂贴上她的背,见她没抗议,他胆子就更大了,把脸贴近她,呼吸都吹拂在她的脖子上。
牧浣青其实也很紧张,他再不把灯灭了,就怕自己脸红的模样会被他瞧见,她才不要让他发现呢,现在是她占上风,怎么样也要乘机扳回一城。
她知道他故意贴着自己在试探她,也不说话,就要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果不其然,那不安分的手立刻模上她的腰,见她没拒绝,又把她的人圈进怀抱里。
她听到他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也感觉到他的变化正抵着她,她依旧不动,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去亲她的嘴。
她轻吟一声,这细小又娇软的嗓音如同进攻的号角,令他大为鼓舞,立刻压上去大举进攻。
他迅速褪下自己的中衣和裤子,把她身上的衬衣也月兑下,当手掌触模到她的肌肤时,血液都沸腾了。
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又已经许久没碰女人,加上想要她的已经累积不少,自是不会再压抑。
牧浣青也被点燃了欲火,梦境中的他与现实中的他终于重叠,那也被撩拨而起。
虽然生过一个孩子,但她每日在外走动,习武骑马,身子虽不如闺房里的女子娇女敕,却充满了弹性,那处秘境依然紧实,好似处子一般。
符彦麟放开手脚索要她,酣战了一个时辰后,总算在她体内释放出热情。
总算实现了心愿,真实地拥有她一回。符彦麟意犹未尽地亲吻着她,此刻的舒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牧浣青轻轻推着他。“起身,你压着我呢。”
符彦麟躺到一旁,见她起身,似要下床,立即又伸手将她抱回。
“去哪?”
“渴了。”
“你躺着,我去拿。”他立刻起身,即使未点灯火,他的视力依然很好,熟门熟路地模到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杯水。
经过了这一回,两人才算是真正做了实质的夫妻。符彦麟久未开荤,只做一次自然喂不饱他,但牧浣青在清理完身子后就自顾自地躺下,她今夜可不打算喂饱他。
所以当她发现他的手不安分时,她便开口拒绝。
“我下面疼呢。”她轻声抗议。
符彦麟心想,她好不容易愿意从了他,也不敢太过勉强她,便将欲火压下,只搂着她乖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