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晴朵从浴室里出来时,项东权已经站在床铺旁,手里提着医药箱,朝她招招手,要她过去坐在床沿。
她猫了眼房门,这个小动作被他察觉,他把医药箱放到床上,几个大步走过来,抓起她的手腕,直接带到床边。
“坐下。”他命令。
“不是要关系单纯点?”想起他稍早说过的话,她忍不住出声提醒,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受伤。
他瞪她,闭口不语,脸色很难看。
许久后,他双掌压上她的肩膀,让她乖乖坐下,动手替她消毒包扎额头、两只手臂跟小腿几处伤口。
尽避表情很僵硬,但他上药的动作很温柔,温柔到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件很珍贵的宝贝。
紧绷情绪慢慢放松下来,随着身上的伤口一一被妥善处理,她在心里吁了口气。
为了包扎她右小腿上的伤口,项东权坐上床,目光尽量不去看她被撩到膝盖的洋装下摆。
她的小腿放在他大腿上,他抬眼,专注看着她问:“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
“没有。”房晴朵垂下视线,眼神游移,试图把腿缩回来。
但他不让。
“真的?”项东权轻轻抓住她右脚踝,眼睛直视着她,浓眉微蹙,直觉告诉他,她没有说实话。
她抬眼,面对他质疑的眼神,没有说她右大腿外侧破皮擦伤,反而摇摇头。
项东权眯细双眼,不发一语的看着她,她下意识别开双眼时,他开口了。
“明明有人送你回来,为什么你会说机车刚起步?”
房晴朵皱眉,转头看他,摇摇头,用眼神告诉他她不想说,但他静静瞅着她,大有“你不说我们就这样耗着”的态势。
逼得她不得不开口。“这不重要。”
“我想知道。”他看着她,语气认真。
““少爷”不需要知道这些。”
“你就这么讨厌我?”项东权的表情彷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嗓音充满压抑的愤怒与受伤。“讨厌到连我的关心也感到很烦?”
听见这些话,她浑身轻颤,想缩回右脚,但他紧抓着不放。
其实她一点也不讨厌他,他的关心让她心里不断冒出甜蜜泡泡。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和执拗的双眼,房晴朵在心里重重叹口气,开口解释。
“我本来打算骑车回来,后来不小被车擦撞,机车发不动,老板看到了,又看见我受伤,才好心送我回来。”这就是全部经过。
“老板?”他眼神一闪,追问:“只是老板?”
“不然呢?”她皱眉。
“我以为你接受他的接送,”项东权顿了一下,双眼紧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是因为你们的关系?”
“他是很照顾我的老板,但仅此而已。”他果然误会了。
“我也算是你老板,你就不准我去接你。”这是最伤他的一点,她让别的男人接送,却拒绝他的好意。
我讨厌你们,讨厌你们的自以为是、讨厌你们自以为高人一等!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我根本不想来这里工作,如果不是我妈开口,我根本不想单独面对你。
想起她说过的话,他突然懂了。
他是她讨厌的老板,在她心里,他的地位远远排在酒吧老板之后。项东权扯动嘴角,露出苦涩笑容。
房晴朵见他脸上出现苦笑,没多想,右手抚上他脸颊,想要抹去罩在上头的悲伤。
温暖小手抚上脸颊的温柔触感,令他大受震动。
项东权眼神专注又炙热地紧盯着她,屏住呼吸,见她回过神后想抽回手,但他动作更快,大掌往前伸,紧紧握住她的手。
“晴朵,我以为你……”他苦温一顿。“讨厌我。”
她点点头,没有隐瞒。“原本是这样没错。”
“原本?”他抓住必键词,双眼盯着她不放,下颚抽紧,心里涌现希望。
“酒吧里的那通电话,如果没有被打断,我有些事想告诉你。”房晴朵看着他彷佛突然恢复生气的双眼,缓慢扬嗓。
“现在告诉我。”项东权神情坚持。
被他渴望的注视紧紧抓牢,她不自在动了一下。
“那时候不是不让你来接我,只是不想你在台风天出门。”她吞咽一下。
“刚刚被撞倒在地上时,我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如果拖太晚回到家,你是不是会为我担心?”
不是不让他去接?项东权呼吸快了起来,听到最后,整个人陷入又惊又喜的情绪里。
“是,我会!”他激动地看着她,用力握住她的手。“你刚到家时,我正要开车冲出去找你。”
“难怪你那时候会在车库。”知道他在车库里,是为了去找她,房晴朵像打了一剂强心针,鼓起勇气,把心底话说出口。“小时候那件事,一直是我心底的阴影,那天李爱薇说那些话,勾引起所有不堪的回忆,我想疏远你,可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晴朵……”他屏住呼吸。
“以前,你眼里没有我,可是现在你却常常专注看着我,影响我的思绪,温暖那段冰冷又黑暗的记忆。”她抛给他一记充满苦涩的微笑,紧紧揪住他的心。“那天你说“我想跟你认真交往,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能让我这么在乎”,我听到时,心情很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项东权胸膛急遽起伏。
“我觉得很惊讶、很高兴,却也很害怕。”房晴朵垂下双眼,把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统统告诉他。
项东权松开她的手,轻捏她的下巴,缓缓往上抬,豪能够一眼望进她眼底。
“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的眼神很清楚告诉我这一点。”她给他一个温暖浅笑,在他也跟着笑开时,轻轻补上一句:“尤其你刚刚还大吃飞醋。”
本来她真的很气他说那些话,才会故意一直叫他少爷,直到这一刻她突然想通,他刚刚说话那么令人生气,其实是因为他在吃醋。想通这点真好!
见她脸上又出现他最爱的慧黠神情,项东权从鼻孔冷冷一哼,出言纠正,“我是有点不是滋味,但没有吃醋。”
“没有吗?”她挑眉,笑看着他。
他不说话,看着她嘴角笑意里的狡猾,全身陷入一级警备,以及期待。她又想怎么反将他一军?
“本来我以为是吃醋,一个高傲的男人为我吃醋,代表他一定非常非常在乎我,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跟他好好认真交往看看,可惜你只是“有点不是滋味”。”房晴朵笑得像个无邪女孩似的。
“呃,其实也有点吃醋,”项东权脸色不太自然,轻咳两声,绷着嗓音,微窘承认。“不过只有一点点。”
她没说话,静静笑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红晕,突然觉得心里好温暖。
他不自在地转开视线,视线忍不住检查起她身上的伤,突然瞪大双眼,惊见她右大腿外侧有一小块殷红。
房晴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倒抽口气,刚刚两人拉扯之间,裙子往上跑了一小截,露出右大腿外侧的伤。
“这是什么?”他低吼,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掀开洋装下摆。
看见右大腿外侧整片破皮,还微微渗出一点血丝,他狠狠倒抽口气。她居然隐瞒不说这里也受伤了?
“啊!”被他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房晴朵伸出右手,想要压住裙子下摆。
但项东权不让她遮掩!
只见他一掌抓牢她右手腕,另一掌也没闲着,径自掀开裙子,开始检查她的左大腿。
“不要看!”她羞得双颊通红。他怎么可以掀开她裙子?
“我只有漏掉这里吗?”他不理会她的抗议,视线在她身上快速扫描。
“晴朵,说真话。”
“我等一下回房间处理就好了,你快放开我。”她握住他还抓着裙子的手,要他松手。
“晴朵,不要对我说谎。”项东权恳求地看着她,语气异常坚决。“你想要自己说,还是我动手在你全身检查一遍?”
“我……”她心里很犹豫,被他紧紧盯着,真的很难说谎,于是她别开双眼。“没有其它地方受伤。”
项东权手掌紧扣住她下巴,逼她看向他,静静瞅着她几秒钟后,僵硬吐道:“说谎。”
听见他的话,她浑身抖了一下。
察觉她的颤抖,他放开手,绷着嗓音又问一次:“最后一次机会,还有哪里受伤?”
她深深呼吸着。
“晴朵。”低沉嗓音透露出危险的警告。
“右后方肩胛骨。”她低喃。
“那里你怎么自己处理伤口?”项东权双眼直盯着她,声音听起来十分危险。
房晴朵轻咬着下唇,不说话。
接下来,项东权帮她处理右肩、右大腿外侧整片伤口,动作温柔但规矩。
他撩高洋装的下摆,感觉她全身紧绷,他很快处理好她腿上的伤,尽量缩短令她感到羞窘的时间。
“我现在要拉下洋装后面的拉炼。”他先给个预告,下床站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
“喔。”她心跳如击鼓。
项东权慢慢拉下拉炼,听见拉炼拉开的声音,她冷不防轻颤着,他深吸口气,喝令自己不准乱瞄,视线定格在她身体右半边。
当目光触及她右侧肩膀下半部的那片瘀青时,他不禁倒抽口气,脸色变得很难看。“痛不痛?”
她摇摇头,“现在还好,明天应该会比较严重。”
他不再说话,动作快速处理完伤口后,双掌拉拢往两旁敞开的拉炼,遮住她背部一大片美丽春光。
察觉他正在帮她拉拉炼,房晴朵感觉房里张力突然变得很大,忍不住开口发问,企图让氛围轻松一点。“好了?”
“嗯。”项东权应了一声,小心拉好拉炼,避免卡住她漂亮的黑发。
大功告成后,他扶着她站起身,沉默不语地护送她回房。
房晴朵站在房门里,仰着头对他微笑,说声充满感情的谢谢时,他在心里痛苦申吟。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全身紧绷地点点头。
她表情看起来有点困惑,正要关上房门时,他突然一臂挡着门板,一手绕到她后脑轻捧着,低下头,在樱唇上落下重重一吻。
房晴朵吓了一跳,但没有反抗,很快就沉溺在他深情的浓吻里无法自拔,最后还是他先抽身离开。
她一手紧抓着门把,稳住自己像麻释一样软的双腿,在他抽身离开时,低哑嗓音在她耳边快速说了一句:“这样好多了。”
项东权转身打算离开,不敢再多做逗留,但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他全身僵住转过头。
一回头,她立刻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上他的唇。
“晴朵,我不想伤害你。”他一边吻着她,一边痛苦低喃。
“你不会伤害我。”房晴朵紧紧抱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她给他一记甜美的微笑。“你会爱我。”
项东权低吼一声,将她整个人抱起,踏入房里,一脚踢上门板,将她放到沙发上。他得先跟她谈谈,她是不是那个意思。
“晴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转过身,点点头。
得到确认的答案,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全身发热的她,在他怀中颤动了几下,逼得他立即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