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央东承低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紧闭着的雕花铁门往两旁滑开约莫一公尺宽的入口。站在门口的巫绮欢,带着一抹浓浓的不安感走进花园内,厚实高耸的铁门这时在身后自动关上。
她如果心里有一咪咪后悔想逃的想法,现在也来不及了!
铁门已经关上,她已经被困住,困在央东承的地盘里。
夹藏在花圃里的投射灯通通打亮,欧式造景花园相当美丽,欧式喷水池,名家雕塑,繁复多色展现层次感的植物,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经过造景专家的费心设计。
但真正吸引她目光的,不是这座漂亮到可以当偶像剧场景的花园,而是眼前这栋义大利风格的建筑,相当巧夺天工。
她轻叹一声,“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我那老旧小套房可能连这家伙的厕所都不如,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厉害,当年——”
什么跟什么,她怎么还存着一丝痴心妄想?
爱记恨记仇的央东承不把她的皮给剥了就该庆幸,还妄想吃天鹅肉喔,要是真吃到了怕自己会消化不良,狂泄肚子吧。
欸,振作振作!
“巫绮欢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自己今天是来屠龙——呃,是来拜托他把平面专访机会施舍给你的。”
为了保住她的工作,为了养活豆浆,她豁出去了!
巫绮欢小心翼翼遵循着央东承透过对讲机的指示,来到了后院。
远远的,她看见一抹高大身影。
她顿住脚步,小手握拳,朝自己胸口槌了两下给自己打气。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平复紧张情绪,挺直腰杆昂首阔步走过池畔上前。跟他一步步拉近距离,她看着他的背影,肌肤是迷人的古铜色,性感得让人口干舌燥。
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就狠狠漏跳好几拍,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身上仅围着一条浴巾的央东承转过身来,踩着自信的步伐迎上前。
他高大结实,移动的姿态宛如一只优雅的豹子,优雅中带着强大不容忽视的气势来到她面前。
“小巫,好久不见。”
黑影蓦地笼罩,纯男性狂妄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巫绮欢的身高只能平视到他的胸口,那胸膛让她呼吸困难,心跳不断的加速,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这么多年没见了,连句问候都没有,真是太令人伤心。”他声嗓极冷的带着一抹嘲弄。
她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能力。“央东——央执行长,好久不见。”
她垂下眼眸努力忽视内心的狂澜,垂着双手拘谨客气又有礼的打招呼,她不敢对上他的双眼。
一句央执行长让他心情剧烈起伏,他脸色更冷冽了几分。“小巫,以交情上来说,我们不该这样生疏是吧。”
她没回答,保持沉默。
事实上,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秉持着多说多错的道理,尽量不要乱说话。
央东承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她身上,但巫绮欢一出现,他不由自主想要多看看她。他眯起黑眸,目光直勾勾的打量她。
她穿着一件黑色西装短版外套,简单白衬衫搭上单宁裤,朴素得可以却展现轻熟女曼妙的线条,原本的短发如今蓄成充满女人味的长发,长发扎成马尾露出好看的雪白颈子,衬衫扣子敞开了两颗……
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四年前那场激情记忆蓦地跃上脑海,她身体的线条,她迷人的气味,她的申吟声,在他怀中获得高潮的记忆依旧鲜明——
“我们可是多年老邻居呐,这么生疏我真不习惯。”央东承甩开脑海中那些旖旎画面,语气更森冷了几分。
巫绮欢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山上温度低,而是他冷到骨子里的声嗓。“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身分不同,我理当喊你一声执行长。”
哈,跟她谈交情?先不顾念昔日情谊的人是谁?
她真想提醒他,但……算了,计较那么多干么,浪费时间不说也浪费唇舌。
央东承目光无比冰冷。“再喊一声试试看。”
“央执行长,我噢——”她哑口无言瞪着以秒速贴到自己眼前的那堵如钢铁般的精壮胸膛。
“抬头看着我。”如寒冰般的声音从她顶头撒下。
她像着魔似的,缓缓抬高低垂的小脸。
当她的目光越过那薄削性感的唇,经过高挺性格的鼻梁对上那双鹰般锐利双眼的瞬间,骇人的黑影迅速落下,她来不及思考,下颚迅速被大掌用力扣住,小嘴被那张性感却抿着怒气的唇给攫获住。
脑袋糊成一团,呼吸没了,心跳如擂鼓,她双腿颤软的跌入他的怀里。
他的一只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把她拉更近,他加深这个充满怒气的吻。
他在心里厌恶自己,明明早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她,拥有强大的自信绝对能冷静跟她对话。
但她那一声又一声生疏的“执行长”让他炸毛,再也冷静不了,直接出手制止,封住她的嘴看她还能如何逞口舌之快。
巫绮欢被吻得莫名其妙,被吻得头晕目眩,她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抽光了,呼吸困难。她在他怀中挣扎,觉得自己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觉得自己快死掉了才获得自由。
但央东承一放开她,她很没用的双腿一软,往后跌坐在地上,就站在池畔边缘的她,很倒楣的扑通滚落游泳池里。她在池子里载浮载沉,央东承冷眼旁观没有救人的打算。
她好不容易才在池子里站直身子,双腿胡乱划了几下回到池畔,她呛到水猛烈的咳嗽着,咳到脸色涨红成了猪肝色。
央东承上前一步,高大如神只的站在池畔边缘,居高临下的对她宣布,“巫绮欢,这是你欠我的!当年我鼓起勇气对你坦承爱意,你却用抛弃逃离来践踏我的真心,你真够残忍的!”
巫绮欢甩了甩湿透的发,抹去脸上的水珠,狼狈的她花了点时间才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抬头,看着他眼底的风暴和控诉,她满月复无奈。
他的指控是事实,可却未免太严苛了。
当年逃跑,一部分是一时之间理不清自己内心的混乱,她把自己给了他不全然是出自于冲动,他突然间在她心中变得鲜明,占有一席之地,让她意识到自己对从小崇拜着的东烨哥或许不是爱情,而只是一种向往亲人般的依赖……
当时,她陷入极度的混乱当中,她必须厘清他和东烨哥在她心中的位置,才会选择逃走。
“央东承,我不是逃跑……”
她的狼狈,她因冷而瑟缩的模样,她那脸无奈和浮着心酸的眼色让他心底狠狠一震,差点就心软了。
不!他不能心软。“这是你活该生受的惩罚!”敢将他的真心狠狠踩在脚底下,就该付出代价。
浑身绷着怒气的男人转身就走。
原本想解释却被打断的巫绮欢,狼狈的抱着湿透的身子离开池畔,打着哆嗦绕着原路离开后院。
她因冷而不断的全身发抖,她强撑着被央东承的冷酷伤害击倒,忍着寒意艰困的踏出每一个步伐。
当她跨过大门后,身后的铁门迫不及待自动滑行关上,像巴不得她快滚似的。
门关上,她顿时双腿一软蹲在地上。
她像只可怜的小猫蹲在漆黒的路边,强忍的泪终于夺眶而出,不断坠落的泪珠汇聚在下巴,她哭得惨兮兮。
爱记恨的央东承的确够狠,他这招报复,比当年自己被崇拜的东烨哥劈腿还要痛,她感觉整颗心被央东承亲手撕碎,似乎再也缝合不起来了。
一杯又一杯威士忌,央东承不知自己喝了几杯烈酒。
没有复仇后的快感,感受不到一丝胜利得意的滋味,他神情阴郁、情绪紧绷,瞪着窗玻璃中反映着的自己身影,目光变得严酷,他心口甚至划过一阵阵揪痛,眼底透着一抹谴责,他对自己方才的行径感到后悔。
他低咒一声,将又空了的酒杯往旁边柜子一搁,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手爬过黑发,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将巫绮欢那瑟缩发抖的身影赶出脑海,但那张带着苍白、带着无奈苦楚的小脸,那双带着不满控诉和委屈的水盈盈眼眸却占据他的心思。
该死的!他竟然无法丢下她不管。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家浑身湿透搭车下山铁定不安全,她会不会边走边哭在山区迷了路?别墅位于偏僻的半山腰,她会不会模不清山路走进树林里,或不小心踩空跌落山谷……
种种可能性在他脑内发酵,下一秒央东承从沙发跳起来,迈开大步冲出屋外。
他沿着家门口的产业道路找寻她的身影,冲入树林区一手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他掩不住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在树林里遍寻不着巫绮欢的身影,他冲出马路不死心的继续找寻她那单薄甭单的身影。
央东承一路不放弃的来到产业道路和山路的交会处,就着微弱的路灯照映,他看见了她,此时一辆公车停在站牌前,她抱着浑身湿透的自己正走上车。
公车司机对她的状况似乎有着不解,在她上车时开口询问。
他看见巫绮欢跟公车司机摇了摇头,公车司机没再多问,直接关上车门开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公车下山才转身往回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因为心情过度紧绷的关系,额头背脊还有手心竟然冒出汗来,他的呼吸甚至变得急促,踩在地上的脚步竟然有些无力的虚浮。
他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树干,高大的身躯缓缓往下滑,一跌坐在草地上。
他闭上眼睛,冬夜冷透的山风吹鼓他身上的衬衫,吹乱他一头有型的黑发,那似钻入骨般的冷意让人忍不住发颤。
那挥不去的冷意醒了他半醉的脑袋,也让他的理智清醒。
对一个将自己自尊心踩在地上的女人,他压根不需要浪费任何一丝力气替她担心。
他够仁慈了,方才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