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睦元堂之后,这一天的认亲之路算是正式开始了。
程元秀独自一人给老夫人、卫康和陶氏请了安,卫旬没有出现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所以也就根本没预备卫旬的红包,可程元秀却总觉得大家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同情。其实卫旬之所以会娶她,不正是因为同情吗?她不想被同情,可却总改变不了处于劣势的处境。
见过长辈之后,她又分别见到了卫旬的几个子侄。
卫金戈、卫金甯和卫金僖自不必说,连卫旬已经出嫁的大侄女卫金匀、二侄女卫金梧也都在。
她们昨晚随着夫君来参加婚礼,特意暂住了一晚等着见程元秀一面,要知道她和卫旬的事可是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她们也都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美人,能把她们那烈马性子的三叔给驯服,还闹得非她不娶。
见了之后才知所言不虚,这位娇滴滴的三婶确实生得漂亮,虽说侯府的几个女人也个个出挑,可是却少了她那贵如初雪、不染纤尘的气质,那么精致的一个女人,仿佛水晶般一碰即碎。
卫康和陶氏是见过程元秀的,可那时她穿得素净,又略显狼狈,低眉顺首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忽略。可今日再见才发现真是人靠衣装,只是稍稍打扮了一下而已,她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仿若裹在彩绸中的明珠,玲珑又剔透,再瞧她知书达礼、听话懂事的样子,更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所以卫家夫妇心头对她眼疾的那丝介意,也消散了不少。
与老夫人、侯爷夫妇和一众子侄见过面后,这还并没有结束。
都城侯卫康这一脉是老侯爷的嫡出,而老侯爷的侧室与庶出孩子也都在侯府里住着,所以程元秀陪着老夫人用过午膳过后,又随陶氏去各房认亲,一路认下来之后已是将近傍晚。当她终于回到檄羽阁时,双腿间早已疼得麻木,刚一回房就差点受不住般跌坐下去,幸亏沛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而后又将程元秀扶到了软榻上歇息。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卫旬还是没有回来。
程元秀没有胃口,只让沛玉给她打水沐浴,好解一解这一身的酸乏,因为实在累极,所以她只好留下沛玉伺候,对方也就难免瞧见了她一身的红痕。沛玉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先是红了脸,而后忍不住心疼道:“小姐,姑爷他也太……”
程元秀轻叹,她还能指望卫旬心疼自己吗?他肯娶自己为妻已经是莫大恩惠,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求什么其他的了。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卫旬带了一个郎中回府,他说得玄乎至极,好像对方是一个了不得的神医似的,任何疑难杂症于他来讲都不在话下。而侯府的人偏还真信他的忽悠,将那“神医”奉作上宾,眼巴巴地看着那神医给程元秀把了脉、瞧了眼,神神秘秘地捣鼓了半晌过后,说出一个她意料之中的结论。
“三女乃女乃瞳内有气急昏蒙,然目视尚见。”神医一捋胡须,“依老夫愚见,三女乃女乃这是阴虚血少、竭劳心思、忧郁忿恚所致。”
卫康听得云里雾里,两眼直冒圈。
最后还是陶氏问道:“还有没有治?”
神医一笑,“自然有得治。”他不着痕迹地瞄了眼卫旬,拈着胡须道:“本就不是大病,只是一直没有好好医治才会久而不癒,如今老夫给三女乃女乃开上几副药外敷内服,不出半月便可大好。”本来装得挺好,可最后手上力道没拿捏准,差点把假胡子给拽下来。
陶氏和卫康只顾着高兴,也没有注意。
神医也没感觉出来,拉着胡须演上了瘾,“老夫行医多年,还真没有……”
卫旬眼尖地瞄见他那摇摇欲坠的胡子,一步迈过去捂住神医的嘴,“行了,神医,快去拟药方子吧。”
“唔唔唔。”
“颂安,请神医去偏阁。”
演技还没炫够的神医就这么被七手八脚地被请了出去。
程元秀本是累极了的,可瞧见这滑稽的一幕,也难免心生莞尔。
确认她眼疾无碍之后,卫康和陶氏也离开了,程元秀又忍着疲倦伺候着卫旬换衣、沐浴,沐浴饼后,卫旬去外面打了套拳,再回来时就见程元秀已经侧卧在榻上了。
她质地飘逸的绯色纱裙铺在大而闺的大床上,仿若大片红莲,程元秀的小脸陷在软枕中,在乌发红裙的衬托下更显得素白,她似已睡着,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乌青。卫旬翻手月兑下外衫,赤膊爬上床,顺手将她软绵绵的身体搂入怀中。
程元秀嘤咛了一声醒来,咕哝道:“要睡了?”
卫旬的鼻子蹭着她的耳,“不困。”
程元秀艰难地睁开眼,“那你想要做什么?我伺候你。”
卫旬撩开她的衣裙将手探进去捧住那浑圆的酥胸,“可我想做的事,你伺候不了。”他含住程元秀的耳垂,用胯下硬邦邦的灼热顶了顶她,喉间滚出不悦的哼哼声,“早知你这么容易坏,我就不做那么狠了,这得多久才能好?”
程元秀被他说得脸红,一声不吭。
卫旬一直搂着她不肯放手,半晌过后以为她睡着了,忍不住问:“睡了?”
昏昏欲睡地程元秀强撑理智,“还没。”
卫旬被yu/望胀得睡不着,可碍于她下面有伤又不能做些什么,于是就想拉着她说话,“我听说你今天还送给大家礼物了?”
新媳入府,本该给小辈见面礼的,卫旬知道程元秀境遇艰难,所以自掏腰包帮她贴补了不少的嫁妆,而那些见面礼也该是从嫁妆中出的。可今日卫旬才回府就见卫金僖喜孜孜地向他炫耀手中的珠络,他这才知道程元秀除了见面礼之外,还给几位侄女每人都编了一串珠络,就连卫金戈,都收到了她亲手缠的剑穗。
程元秀咕哝道:“嗯……”
卫旬又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程元秀迷迷糊糊地说:“定亲之后就开始准备了。”她在卫旬怀中蠕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声音飘忽,“别人都以为我眼睛不好,刺绣、纳鞋难免会惹人生疑,所以简单地准备了点小玩意。”
卫旬问:“何必这么麻烦?”
程元秀用脸蹭了蹭软枕卫旬,“多数的嫁妆都是你贴补的,我自己又囊中羞涩,送不起什么好东西,只能亲手编就,送一份心意罢了。”她越说声音越低,显然已经是在要睡不睡的边缘挣扎着,一双长睫已是虚虚地阖上了。
卫旬没有说话,似乎在琢磨什么,片刻后,他忽然说:“卫金戈那小子不爱玩剑,你送他剑穗有什么用。”
程元秀没回答,卫旬撑起身子看了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无趣地躺回来,慾望虽已消退,但心晴也没好起来,忍不住本哝了一句:“咕,花这么多银子娶的,结果连个剑穗也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