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雅风、苦薏秘密结婚,辛雅风在增列条款写明:
第七条,三年婚姻内,若有一方不小心让婚事曝光,需自行承担责任,各自的亲友各自处理,不能牵连到对方的生活。
苦薏同意了,以为只要到户政事务所登记完毕就了事——
“违约呢?”
她这个人很大方,很容易相信人,所以条款列出来,她也没有想到要有对应的罚则以防对方踩线。
不过行事谨慎小心的辛雅风想到了,并且提出来,“若有一方不守约定,办理离婚……”
“不行!西门家一定要尽快拿到土地,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三年没满,谁提出离婚就是对不起朋友不讲义气!”
辛雅风点了点头,可以认同,但麻烦还是得避免……
“欸,知道啦,不就是防我拿家人当借口厚脸皮去贴近你,你想避免麻烦嘛……唔,你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之前草儿住在千秋大人家里时,我只要有空就拿草儿当借口跑去看我的梦中情人,嘻嘻。”苦薏想起西门千秋就笑得傻兮兮,这时候才认真想这个问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千多个日子不算短,她和辛雅风的秘密登记难保不被家人发现,以苦家难缠的个性她一定逃不过被追杀,是应该要有对策。
苦薏眼珠子溜溜转,手指一弹,爽快地说道:“这样好了,要是被家人发现,必须麻烦对方配合时,一次罚一千……太少?我簿子里没什么钱,种花赚的钱都用在栽培新种花苗上面,你不要太坑人,最多罚两千……”
“十万。”
苦薏两根手指还没放下来,听到辛雅风一口价就开十万,她张大嘴巴,彻底地看见一张无情无义的脸!
“一次耶!你这个不是吓阻,是从根本杜绝!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朋友吗?朋友是互相帮忙——”
辛雅风一张脸刷下来,他就是怕她拿朋友当借口靠过来。
“可恶,我真那么不幸被家人发现,随便拉个阿猫、阿狗我也不会找你帮忙。”苦薏重新打开笔盖,在合约条款底下注明:
三年内,任何情况之下都不得影响到对方的生活,违者一次罚款新台币十万元整。
什么——
知道了。
什么嘛,真是诈骗集团!
苦薏沾了一下口水,数着白花花的千元大钞,“一、二、三、四、五……十五……三十五……五十五……七十五……一百。哇啊……真的十万元耶。”
她觉得自己好像诈骗集团,明明看到辛雅风和辛家老人一战他尽力了,当场她都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但是事后她忘不了写合约时的屈辱……不不,她是为了苦家人的
鼻气和骄傲,伸手叫他缴罚金。
十万块哪,每天吃好住好有人伺候还开口跟他要钱,她还真是诈骗集团。
“感谢您如期缴款,这张是收据,请收好。”所以为了跟诈骗集团做出区别,她很正式的签名盖章写收据给他以示负责。
辛雅风拿到一张剪成花瓣形状的黑色卡片,她用银色金属笔写了字——
缴款人辛雅风先生因违反与苦薏小姐的秘密结婚条款,需缴纳罚金,故支付苦薏小姐新台币十万元整。
苦薏把钱收进口袋里,四处东张西望参观辛雅风住的积木屋。
辛雅风答应把她弄出去,当天早餐时,就和一票老人展开大战——
苦薏把脚踏车停在主屋侧门,和辛雅风走进餐厅。
辛家人各有各的活动,有人睡得早,晚餐提早吃,有人应酬多,经常在外面吃,有人工作忙碌留在公司吃饭,因此一家人会尽量利用早餐时间一起吃饭。
“妈,苦薏搬进来那么多天了,在此之前您是否应该先派人通知我一声?”名义上,辛雅风是苦薏的丈夫,于情于理他是有权知道。
“辛雅风,你交女朋友没带回来给我看,这不要紧,你娶老婆,让我做了婆婆,是否该知会一声?你不声不响!我宠儿子,我包容你,没有关系,但是我们家里还有长辈在,你可曾把曾祖父、曾祖母,爷爷、女乃女乃和你父亲放在心上?”辛雅风的妈雍容华贵,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依然维持得很好,口才……也相当好。
辛雅风母亲一番话,辛家三代六双怨怪的眼神有如飞刀般咻咻咻一致射向辛雅风,
让坐在一旁的苦薏都有中刀的感觉。
第一回合,辛雅风娶媳未报,目无尊长在先,败阵。
早餐之后,辛雅风单挑始作俑者,和曾祖父离开餐厅,到偏厅去进行第二回合大战。
辛雅风的胜败攸关苦薏的权益,苦薏赶紧踩着脚踏车,从主屋外围绕到偏厅的窗口,听到两人的交谈声……
“您用土地利用外人逼我结婚,把婚姻当成儿戏的人反过来责骂晚辈,这并不公平。”
对啊、对啊,明明是自己带头使坏,上梁不正反怪下梁歪。苦薏在窗口外听到辛雅风为她说话,还挺窝心的。
“那块地是祖先留下来的,我用你的婚姻绑地,目的是要你慎重处理祖先留下的土地——以防你轻率行事,外人三言两语你就把家产都卖了。你不分青红皂白,颠倒是非!”
咦……跟她听说的不一样。
辛家老人盼望子孙贤孝,能够将祖先留下来的土地永世流传下去,这是每一个长辈的期许。
就像舅舅们不务农,他们也舍不得把外公生前留下来的农地卖掉,直接借她耕作,就是希望土地不要荒废,将来留给下一代。
如此说来,准备卖掉祖先留下来的土地……辛雅风反而成了辛家的不肖子孙?
“据我所知,曾祖父您也处理掉不少祖先留下的土地,辛氏集团才有今日的规模。再者,您把土地交给我之前,已经与西门千秋交手多次,您心知肚明西门千秋对这块土地势在必得,在我跟您要地之时,您才做顺水人情给我,同时订下荒诞条款,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曾祖父,您此举是在为难我。”
唔……原来辛雅风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么说起来——
哇啊……不愧是辛氏集团的创办人,明明是利用土地把烂摊子丢给西门千秋去收拾,当着曾孙的面,还振振有词顺势教训人,连她都被老人家给骗了,佩服、佩服!
“你是未来要继承辛家所有产业的人,你的肩膀是否扛得起,公司内的眼睛都在盯着你!我是为难你、还是磨练你,在于你一念之差!不过……你现在是当着我的面承认你败给西门千秋,被逼着结婚,你和苦薏这桩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吗?”
老人家的话,让苦薏起鸡皮疙瘩,再也笑不出来……她一直都只站在西门家的立场,努力想帮西门千秋取得土地,帮草儿化解厄运,她还当着辛雅风的面,怪他不帮忙
就是不讲义气,她不曾为辛雅风想过——
西门家为了迁移祠堂改风水而购地,事关西门一族未来的命运,牵涉重大,西门千秋下了封口令,所以购地内幕没有几个人知道。
外人眼中,西门千秋购地,只为炒地皮。
然而在辛家,这桩土地买卖背后,是辛氏集团创办人对未来接班人辛雅风的考验。西门千秋斗辛家老人,迟迟拿不下土地。
但这笔土地交给辛氏集团的未来接班人辛雅风,短短时日他就败给西门千秋,被逼着交易结婚,他还有多少能耐扛下整个事业集团的重担?
先别说辛氏集团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看,眼前辛雅风就过不了辛氏创办人这一关!苦薏贴在墙上,深深吸了口气,九十多岁的老人家脑袋还能这么清楚实在值得竖起大拇指,不过她相信辛雅风会赢在年轻灵活的脑细胞上——
“我和苦薏之间没有感情,我和她去办理结婚登记是情势所逼,如果曾祖父……”辛雅风这个死脑筋!
“如果太爷爷想听到这些话,要说几百遍我都可以说给您听,但是不要逼阿风说违心之论!”苦薏大声的截住辛雅风的话。
辛雅风转头,他看见苦薏从窗口冒出来,还打算攀着窗户爬进来。
窗沿高,苦薏个头小,只见她一只脚跨上来,跨了半天才构到边……
“你怎么可以躲在外面偷听?”对于如此不光明的行为,辛雅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走到窗边,低声斥责她。
“快,拉我一把!”苦薏伸长手,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把她拉进来。”辛家老人果然是狠角色,眼见堂堂辛家的曾孙媳妇儿偷听兼爬窗,无礼又粗鲁,还面不改色。
辛雅风眼睛瞪着苦薏,缓缓伸出手……
苦薏看出他的不情不愿兼不乐意,眼神还很犹豫,他的手一伸过来,她马上牢牢握住,让他甩也甩不掉!
辛雅风摆月兑不了,这才探出身体,轻扶她的腰——
“老公,拉我上去。”
辛雅风正要把她从窗口捞上来,不料苦薏娇滴滴一唤,吓得他当场放掉!
幸亏苦薏已经攀住他的肩膀,她用力一扑,把辛雅风给扑倒,两个人一起在地上滚了一圈……
辛雅风被压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被撞昏过去,他动也不动,没有把她推开。苦薏扑得太猛,整个胸部压在辛雅风脸上,窘得她脸发烫,又撞得好痛——太尴尬了,她痛得一时爬不起来,等到眼前金星散去,才慌忙从辛雅风身上滚下来,决定来个选择性失忆,当做没发生这回事,起身拍拍灰尘。
“你们两个不要紧吧?”辛家老人在沙发坐着,看两人摔成一团好一会儿没动静,倾身关切。
“我很好。辛……老公,你还好吧?”苦薏转头见辛雅风还躺在地上,顿时娇妻上身,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辛雅风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苦薏,那张表情看来已经忘记自己身在战场,把战甲给月兑掉了。
苦薏脸红红的,以为是她的胸部把他的脑袋压坏了,一时不好意思看他,还好她清醒着,而且记得自己爬窗进来的目的。
她前脚一跨,披挂战甲,护在辛雅风身前,握起两只拳头冲向辛家太爷——
“你想做什……”辛雅风还来不及拉住她,就看着她傻眼。
苦薏冲到辛家太爷身后,揄着拳头很殷勤地帮老人家捶背,尽避辛家曾祖父还耳聪目明,她还是贴近老人家的耳边说话……
“太爷爷,您知道阿风有个朋友叫东方潦吗?”女人最好用的武器当然就是笑脸和温柔了,这一招是老少咸宜的。
“嗯。”辛家太爷面无表情,一脸严肃。
苦薏接着说道:“东方潦是我的表姊夫,我和阿风透过这层关系认识,我们到他家吃饭时聊过天,互相欣赏对方,私底下有联系,见过几次面以后就陷入热恋了。”
老人家瞇着一双眼睛瞅着辛雅风。
辛雅风脸色当然不会好看,苦薏嘴里嚷着把她弄出去,却在他想办法时跳出来搅局,这么快她就想毁约了?
苦薏瞥见辛雅风那张冷脸色,一副和她划清界线的表情,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又丢下炸弹,大声宣言,“我爱阿风,是我拖着他去登记的!”
辛家曾祖孙两双眼睛同时移到苦薏很厚的脸皮上……辛雅风的脸色更沉了。
苦薏蹲到曾祖父跟前,捶完背,接着捶腿。
“太爷爷,我们才刚开始谈恋爱,阿风他就向我求婚了,但是我们交往不久,认识不够深,我觉得一切都还太早,我根本还没有心理准备要走入婚姻生活,而且……”
“不是你要求去登记吗?”辛家老人年纪大,可容不得年轻人以为他记性不好就想糊弄他。
“对啊,我拒绝阿风的求婚,但是阿风他因为我朋友多,异性缘太好,好几次使性子,我拿他没办法,为了让他放心,证明我很爱他,就直接拖他去登记了。”苦薏随时
谨记要顾好苦家的颜面,哪天不幸她的配偶栏上有名被发现她才不会死得太难看。
其实……刚才苦薏在窗口那么大声一喊,家里的人怕出事,偏厅的门已经悄悄被打开,就连窗口外也站了几名高大的护卫。
苦薏抱怨辛雅风吃醋的话声未完,门外一片手滑、脚滑,有人打翻茶水,有人掉了扫把,连窗口外最剽焊的辛家护卫都栽了跟斗!
听的人大呼受不了,讲的人声音又大又响——
“后来我跟阿风有商量,登记只是先把名分定下来,一方面我有自己想做的事,还无法专心当他的妻子,一方面也是给彼此时间。太爷爷,都怪我跟阿风爱得太冲动,一时昏头就跑去登记了,我们没有考虑到双方家长的感受,辜负长辈们的期待,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对不起。”
“……你家里的人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辛家太爷这么一问,可让苦薏伤脑筋了,万一在这个环节没处理好,老人家说要见她父母,那就麻烦了。
“太爷爷……您也知道,我跟阿风顾着谈恋爱,我们都没来得及跟家里说就先闪婚了。我妈她高中的时候对我爸一见钟情,隔天就搬进我爸家里帮他洗衣服了,我爸个性比较传统保守,隔好几年才接受我妈。我爸一直觉得他让我妈吃了很多苦,看我的个性跟我妈一样横冲直撞,他就很担心我……其实我阿爸心脏不太好,他是受不了刺激的,再加上我跟阿风家世背景悬殊,他是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连婚礼都没办、也没请亲朋好友吃喜饼,没有风风光光的嫁出门就住进男方家里这件事。所以太爷爷,这件事情能不能先不要让我家里的人知道?”
“……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要明白,你跟阿风的婚事在这个家里还没被承认,错在你们一切都不照规矩来,不能怪辛家不懂礼数!”不知道是苦薏的按摩有力,还是她的话真有说服力,辛家太爷口气严厉,脸上的厉色倒是少了几分。
“谢谢太爷爷。您尽避放心,等您承认我跟阿风的婚事以后,我会跟家里说明原由。不过太爷爷,阿风他很过分,他不曾透露他有这么显赫的家世,而且就住在我的隔壁也都没说……太欺负人了……”
苦薏说着、说着,委屈地扁嘴,对着辛家老人,一张表情说明了她这几天的心情。
早知道辛雅风是超级有钱人家——规矩繁多——的少爷,她也不敢自作主张去办登记,引来这一连串的风波。
这一切有一半是辛雅风的责任,所以她才赌气没和辛雅风联络。
辛雅风出差回来,发现她被家人强行带进来,因此才爆火气。
所以一顿早餐让大家不愉快,所以紧缠着曾祖父闹脾气,全都是因为辛雅风深爱她,护着她导致的结果。
苦薏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一句西门千秋和土地,她也没有为了帮辛雅风,和老人家针锋相对,她帮老人家捶肩捶背兼帮自己拉同情票,顺便让辛家老人了解——
辛雅风和她是被爱冲昏头,不顾后果跑进户政事务所,他们的结婚不是一场交易,也就没有辛雅风败给西门千秋这回事。
辛雅风明白了……苦薏是为他着想,不希望她帮西门千秋取得土地的过程,却影响到他辛氏集团未来接班人的位置,甚至害他伤到一家人的感情,才跳出来帮腔。
他的目光忽然无法离开她的背影,想到方才两人的接触……
“算了,是我拉他去登记的,木已成舟,我也不想再和他生气了。”苦薏展现她的风度,只给辛雅风扔了一个白眼以示原谅,顺利让事件落幕。
苦薏转移话题的功力是一流的,转眼间她马上把大家带离她和辛雅风的结婚风波——
她蹲在老人家的身旁,仰头崇拜地说:“太爷爷,住敖近的人经常提起您,大家常常竖起大拇指说您是活菩萨,大慈善家,以前这儿穷乡僻壤,多亏有您的开垦,给大家创造就业机会,年轻人才能留在家乡工作,您经常回馈乡里,还盖学校帮助学童,而且还不只盖了一所学校,我姨婆家附近就有一所辛夷大学,那所也是您盖的吧?以前我听姨婆说那时候大学很少,所以大家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