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甄华回到邮局,靖刚正好在柜台办理她交代的事,没有什么异样,但她却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反倒有股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本台播报,今晚强烈寒流来袭,全台皆有降雨可能,请民众外出务必注意保暖及携带雨具。并请留意使用保暖电器产品时,务必要保持室内空气流通,以免发生危险……”电视机里,美丽的女主播用甜美的嗓音提醒着。
但此刻,在这空气流通又非常温暖的室内空间里,吴景生不只提早体验到如强烈寒流一样会让人颤抖的冽寒感受,危险度更是高达百分之两百。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吴景生的双手被人强压在桌上,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就插在桃心木制的办公桌上,等着对面的男人一个下令,这把刀就会让人抄起,硬生生地剁下他的手指头,数目则看对面男人的心情而定。
严子卫犀利冷锐的眼神睇向他。“高兴。”
吴景生的双手手指……不,搞不好是整条命,可能就要在今夜玩完了,但玩他的人居然回答他只是因为他高兴?吴景生想翻桌,但他不但做不到,也没那个胆,只能无济于事地追问:“你知道你一揭发我,会断了多少人的后路吗?就算今天你因为高兴而了结了我的这条命,但接下来会有多少人追杀你你有想过吗?你这么做
除非有必要的原因,不然根本不值得啊!”
严子卫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踌躇或担忧,仍旧一派轻松,彷佛他讲的那些后果是别人的下场,不是他的。
“我做事从来不问值不值得,只问尽不尽兴而已。老实说,你所做的一切,跟我本身真的没有直接关系,但间接有关,只能算你倒楣。”谁教他是帮秦海明打通官道的其中一个重要桩脚,刚好很碍他的眼。
严子卫年纪轻轻就掌管数间公司,还能并购大型企业,没有三两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成就?虽然严子卫在商场上打滚的时间没有吴景生久,但经历绝对不输他,搞不好甚至比他见识得更多,不然,怎有办法台面上台面下都吃得这么开?
“那……那我把资料交出,并中止一切行动,你可以放了我吧?”吴景生开始哀求。
面对吴景生的哀求,严子卫露出亲切善良的笑,笑得吴景生差点要哭出来,哪有人带人带刀来还露出这种笑的?
“吴先生,老实说,因为我的任性造成你现在的不便,我也满过意不去的,如果今天你放弃了你本来打算要做的事,而人又安全无恙的话,我想,就换成你要被追杀了,所以,如果你真的愿意妥协,做个面子给我,我不只会留你一条命好好享
晚年清福,还顺便帮你带走大票怒火将会烧得很旺的追杀者。你说,我是不是够好心了?”严子卫笑得灿烂,办公桌上那盏淡黄色的台灯将他脸上的恶魔胎记映照得熠熠生光,更让他现在的样子显得阴诡冷诈。
“是……是怎样的带走法?那……那些人才会放过我?”吴景生忍不住牙关打颜。
若严子卫没说,他自己都没想到,如果真的放弃本来要做的事,那群本来都能沾到好处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但严子卫说他有方法……
严子卫加深笑容,恶魔胎记因此扭曲变形,他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小小小小小小的空间。“只会痛一咪咪而已。”说完,他的表情倏地变得冷然,挥手对压着吴景生的两名手下示意之后,便将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离开。
室内,顿时响起一声声凄厉哀号,直到第五声……
因为,刚刚严子卫挥手示意时,是比出五根手指。
***
三更半夜,如果有人闯进你家,你会怎样?
三更半夜,如果有人闯进你家,而且面貌不善,你会怎样?
三更半夜,如果有人闯进你家,不只面貌不善,还会劈腿,且刚刚好目前身分就是你男友的话,你会怎样?
理智回笼的杜甄华,绝对会先赏他一巴掌,然后食指指着大门口,要他用滚的滚出去,就算他是房东也没得商量。
但、是,好死不死,通常她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时,只会半张着迷蒙的眼,搞不清楚东南西北,还会对着叫她起床的人憨憨傻笑,目的只有一个,快快让她回去睡觉吧!
理智要回笼,还要一段时间。
然而,那个恶老板兼房东再兼会劈腿男友的严子卫,可没浪费时间等她清醒,直接拎住她的耳朵,发狠大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有内伤?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体还没好?知不知道你那个快来?知不知道今晚寒流来袭?知不知道?!”
媲美狮吼的质问,让杜甄华浑沌的脑袋一下子清醒,望着他一边大骂,一边指着某个方向的手指,原来……害她被从睡梦中挖起来的,就是房间小桌上那些空了的冰淇淋盒子。
“就只是吃了几盒冰淇淋嘛……”她嘟着嘴回道。
耳朵拉扯的力道马上成等比级数上升。
“吃几盒?你现在这种破身体有资格吃吗?你那个来不是都会很痛吗,还敢吃冰的?而且今天寒流来,你居然在这么冷的天气还给我吃冰?你以为猪不怕冷吗?”
“痛痛痛痛痛啊!放手啦!放手啦!”杜甄华拍掉他拉着她耳朵的大掌,皱眉揉着耳朵。“你管那么多干么!这么晚回来,一定又是把腿劈到人家家里了,哼!”她揉揉眼睛,转过头,背对他躺回床上,她才不想跟负心男多说话呢!
“给我起来!”他还没骂够。
她不知道,当他处理完吴景生的事,身心倶疲地想找她沉静一下心情,哪知一回来,就看到满桌被挖到见底的冰淇淋空盒,窗户也没关上,冷风飕飕地不断吹进来,而习惯踢被的她还不时打喷嚏,他刚刚命人剁掉吴景生手指的凶性马上复发,只是他顶多骂骂她而已,不会真的对她动手。
杜甄华没理他。
已经准备甩掉的负心男,根本不用听他的命令!哼!
等了一会儿,确定她真的不打算理会他,严子卫绕过床尾,来到她面前,本想再次拉她耳朵痛骂一顿的大掌,在触及她的脸庞时,感受到一抹湿意,他的心猛地一窒。“你……哭了?”
“哼!我才没有,你看错了!”伸手狠狠抹掉泪痕,她才不承认呢!
严子卫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她忍不住呜咽一声,随后马上拉起被子盖住脸,不想又被他嘲讽。
说真的,是她没有勇气,开不了口,不然她应该早点跟他分清楚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舍不得什么。
他轻轻地,但不容她抗拒地拉下被子,命令道:“眼睛睁开。”
杜甄华把眼睛闭得更紧。
“张开。”他再说一次。
呼呼呼,哇,耳边风好大声喔,他也不说清楚是哪里张开,这样会让人误会耶!
“你再不张开,我就拿三秒胶来,让你永远张不开!”可以试试。
杜甄华一点都不怀疑他会来真的,而且一定会顺便把她的嘴巴也给黏上,她马上睁开双眼,一个超级无敌宇宙霹雳的刺眼小物马上像根针似地刺痛她的双眼。
他跟小三的定情之物!
严子卫正拿着那两条让她倍感心痛的项链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你……你……你你你……实在是太……太过分了!居然……居然这样刺激我……呜呜呜,我分手就是了,我不要再这么痛苦了,随便你跟小三这样那样又这样,我都无所谓了。我……我祝福你们……呜……溺死在爱河里、白首到病死、孽缘定三生、一辈子被高利贷追杀也不离不弃、早结婚早超生……”
没什么度量的祝贺词还在没完没了,手心忽然一凉,杜甄华低头一看,他居然把那两条项链放到她手里。
“敢扔掉你就死定了。”
“你——呜呜……你实在是太没良知了,你把跟小三的对链交给我,是要教我接受事实吗?我已经很心痛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欺负我?!”
她会不会八点档看太多了?这种狗血的台词怎么说得这么溜?
“这两条项链不是对链。”严子卫淡淡解释。
“你的意思是,这两条项链都是你要送给小三的?呜呜呜……太过分了!我连半条都没有,你太偏心了!”
如果有万能遥控器,他真的很想拿来关掉眼前这出烂戏码,不过根据靖刚的说法,这出烂戏好像是他导出来的,看来他得自己想办法收尾了。
“听好,这两条项链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是我要送给谁的。”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哭音顿住,杜甄华愣愣地看着他。“所以……”
严子卫满意的睨着她,嗯哼,继续,问点正常的问题吧。
“你干么去偷人家的对链?”
他毫不客气的对着她大翻白眼。
“你现在是要我带你去自首吗?”
严子卫缓缓转过头望向窗外,天很黑,但没有什么云,应该没有雷可以劈,所以他只好劳驾自己了。
“猪……不,不能再污辱猪了,你这个笨女人,没事吃点什么补补脑子可以吗?那两条项链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我买的,更不是我要送给谁的,是你那天差点撞到的那个女人掉的,我现在交给你,是要你想办法物归原主!”一气呵成,解释得清清楚楚,某人再听不懂,他绝对一枪毙了她。
杜甄华泪湿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眨了好几下,然后才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厚!那你干么不早点说清楚?”她瞪着他,食指点在他的鼻头上,指控他害她白掉那么多眼泪。
罢刚才剁掉人家五根手指头,严子卫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再多一根。“我当时只是说,那是别人的,我有说错吗?是谁只凭一句话就胡思乱想、乱吃飞醋的?我的人格被诬蔑我都没说什么了,你还好意思指控我?”
她收回手指,头垂得低低的,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在乱想耶!
有人在反省了,这是好现象,但严子卫没忘记大半夜把她从梦乡里挖起来的目的。“现在,换你解释清楚,为何在内伤还没好,风大雨大,加上月事快来时,给我吃这么多冰?”
这档事还没解决啊?她还以为小三这么重要的事都已经落幕了,应该就要天下太平了,不过既然他要答案,她就给他答案,“女人失恋都嘛会吃冰淇淋,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你好婆妈喔!”
“杜、甄、华!”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被这个小女人给磨到火气飙升,更不用说他天生耐心不足。
杜甄华捂住耳朵,下一秒,聪明地先整个人偎到他身上,用娇软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道:“今晚好冷喔,你用你的体温温暖我,好不好?”误会既然冰释,就不用再冷战下去了,她好想念他的味道。
严子卫的气焰以惊人的速度消失。这女人,总有办法让他成钢的心变成绕指柔,但他还是刻意板起脸来,不然,迟早被她爬到头上。“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算了吗?”
已经在他头上的她没有被他冷淡的语气及锐利的眸光吓到,反而娇笑一声,将他抱得更紧,感受着两人因身体密合而窜高的温度。“哎呦,好久没抱你、没跟你一起睡了,我好想你喔!可以继续睡了吗?我好累喔,今天的天气又很适合冬眠,可不可以放过我?”她知道他不是真的要凶她,一皮天下无难事。
把他吃得死死的是吧?哼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咦咦咦?“你、你干么压上来?呃……很晚了,你不去你的房间吗?啊!我的睡衣!啊!痛!咬……咬轻一点啦!啊啊……内裤不要用扯的,会破——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现场,被褥枕头凌乱,娇喘的人儿不断求饶,在这场“体罚”之中完全被吃干抹净,直到被喂饱的严子卫紧搂着她瘫软无力的香躯沉沉睡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