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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出头天 第六章 当我的妻吧(1)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不过一名庶女而已,哪来的胆气敢拂嫡母的颜面,大言不惭地说是她求庶女,而非庶女求她。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在她的后院里她会镇不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因为大姊姊不想嫁秦王。”这便是她的筹码。

人生是一场赌博,赌赢了,春风得意,落败了,垂头丧气,看看个人的手气,一把定输赢。董氏语滞,“你……”她居然一言命中她的罩门。

“其实我嫁不嫁并不重要,主要是大姊姊不想嫁,她不想嫁就必须有人代嫁,否则侯府就犯了大逆不道的欺君大罪。”这要是降罪下来,重者诛九族,轻者家产充公,流放三千里。

“不是非你不可。”董氏咬着牙道,不让年仅十五的小丫头牵着鼻头走,她到底还是瞧不起庶女。

成清宁赞同的点头。“的确,不是非我不可,可是只剩一个四妹妹了,母亲放心把她放在高位,不怕她有朝一日得势反过来对付你,以皇家的威仪逼你让出正室之位,扶香姨娘上位?”

她会怕的,因她十分在乎身分、地位,更不容许别人抢走她硬要来的位置,董氏的婚姻建立在掠夺之上。当庶女有个好处,那便是到处有小道消息可听,别人一见她无害的纯真表情,便会守不住嘴的把陈年往事像倒豆子似的倒出来,因此她知道这个便宜爹有个念念不忘的李家表妹,事隔多年,爹的书房暗柜还藏着小表妹的画像。

“她敢——”她会先活活掐死香姨娘。

“母亲何必撂狠话,我们心知肚明,四妹妹从来不是心宽之人,她对你和大姊姊向来心怀怨恨。”成清贞是锱铢必较的性子,对她好她认为理所当然,毫无感激,可一旦稍有偏颇,她便怀恨在心,誓言一报还一报。深知四妹妹个性的成清宁从不给自己结仇恨,还会巧妙地转嫁给董氏和成清仪,让她们被恨得莫名其妙。不过她们也不在意吧!庶女在两人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给吃、给住,日后添一笔嫁妆也就了事,无须了解庶女在想什么,她们翻不出什么么蛾子,徒增笑柄罢了。

董氏被她的话堵得一阵气闷,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话,四丫头是个心狠的,不会放过错待她的人。

“你要什么?”

“首先是嫁妆……”

不等她说完,董氏急躁的打断她的话。“我已经按分例准备好了,不会少你一分一毫。”

闻言成清宁轻笑,“母亲所谓的分例指的是庶女的分例吧?满打满算六十六抬,可是我若是寄名嫡女,母亲这是要寒碜谁,你把秦王府当寻常百姓家了吗?还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堂堂的亲王竟娶寒门女?!”

“这……”好像是少了些。

“一百二十抬,不包含王府的聘礼,我要嫡女的分例,母亲给大姊姊备什么就给什么,还有两万两压箱银,丫头、婆子就不用了,秋凉院那几个就够用了,请把她们的卖身契给我。”她不会任嫡母在她身边安插眼线,自己的人自己培养。

“你未免狮子大开口,想掏空侯府的家底。”她不给。

成清宁笑着轻摇螓首,发际的蝶恋花镶红宝金步摇苞着一晃,映得她娇颜更美。“母亲,这些年你捞了多少心里有数,女儿就不好揭穿你了,不过请你记住秦王是真正的皇室中人,他丢不起这个脸,皇上亦然,太后更看重小儿子迎亲。”

一提到太后,身形微晃的董氏脸色略白。“好,我给,希望你不要吃撑了吐出来!”

“还有王府的聘礼,我要全部跟着我进门。”一样也不留。

“什么?!”董氏忿然。

成清宁笑摇莲花指,“母亲先别急着怪罪,听我说分明,内务府出来的聘礼是针对王妃而做,你的品级不够,很多逾制的东西你用了会给府里招祸,更别提大姊姊一向喜欢用最好的,她可是连诰命都没有呢。”董氏闻言倒抽了口气,她确实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只单纯的认为好东西都该留给自己的女儿,看来是真的留不得……

“我会一样一样让人对照礼单,母亲最好说服大姊姊拿出来,是她自个儿不想当秦王妃,既然不是秦王妃就不能侵占秦王妃之物,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左掏金,右掏银,天上下起红宝石雨,有这等好事吗?

“你……你……三小姐,我小看你了,巧言善辩。”她把人顶得无话可说,面面俱到。失败者的嘴脸,她不介意。

“最后就剩下我那些私房了,当初说好了要给我当陪嫁,所以我一并带走了,母亲不用担心我婚后会抛头露面,我已找好掌柜打理铺子,每个月初一、十五向我汇报,两个月查一次帐……”

董氏完败。

她不仅拿不到一两银子,还倒赔了好几万两银子,为了让太后满意,她砸大钱充场面,把侯府嫁女儿办得热热闹闹,连同侯府的聘礼,绵延好几条街的嫁妆竟有一百九十八抬。

太后知情后送了一对玉如意,以及赤金镶东珠红玛瑙头面,加上两抬嫁妆,凑吉祥数两百抬,浩浩荡荡地抬进秦王府。

当成清宁坐在喜床上,她恍若在梦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嫁了,还嫁给一个只看过一次面的陌生男子。

都入了门,她还把印象中的九皇子当成秦王,心里回忆着他生的是什么模样,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姐,好古怪,这王府里一个人也没有。”好可怕,冷冷清清的,没人闹洞房,也无划酒拳声,静得不像在办喜事。

“要叫王妃,你得记住了,不然人家会说我们宁平侯府出来的丫头没规矩。”王爷是军旅出身,纪律严明。

“是,要改口。”荷心小声的应下。

“荷叶,你别责备她了,放轻松,王府不是龙潭虎穴,既来之,则安之。”唉!这凤冠真重,快把她的脖子压断了。

要不是为了凤冠上一百零八颗鸽卵大的粉色珍珠,成清宁老早一把摘了它,往地上一砸,那些全是银子呐。唉!庶女的财迷性子,改不了的劣根性。

“王妃,你不能再把自己当成未出阁的姑娘,一切要以王爷为主……”王爷才是府里的主人,他说一就不能顶二。

“荷叶,我饿了。”饿了一整天,她看见什么吃食都会两眼发光,恨不得一手烤羊腿,一手酱牛肉。

一听主子说饿了,一脸无奈的荷叶拿出装了一口一个的一口酥点心匣子。“王妃,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没……没事,这酥饼做得小小的,不会噎到。”就是吃多了口会渴,口渴了喝水,喝了水便想小解。

“小……王妃,这王府真的很静。”若是只有她一人,她肯定不敢在夜里走动,阴气森森的。肚子有些饱足感的成清宁动起脑子,问道:“荷心,你说你没看到人,真的一个也没有吗?”

荷心打了个哆嗦,“也不是说没有,奴婢指的是丫头、婆子,除了咱们带来的人外,这门里门外站岗的全是侍卫,他们面无表情,一脸冷肃,问他们什么也不答,站得笔直像一柄长枪,连眼睛都不动。”

“啊!防守得好森严,他们怕有人刺杀王爷吗?”也太慎重了,重重的防卫固若金汤。

她的话虽不中亦不远矣!秦王的确在防人,防的是最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人越往高处,所拥有的越少,连最亲的至亲也不能相信,尤其身在皇家,骨肉亲情是一大笑话。

“王妃,王爷还来不来?奴婢看外面阴阴暗暗的,连盏灯也不点,王爷想来也来不了吧!”想到王爷身有残疾,最心宽的荷心也不免担忧几分,新婚之夜不在喜房度过算什么洞房,小姐的委屈有谁怜惜。

“他不来我才好独占整张床呀!瞧我睡姿不雅地老是翻来滚去,正好成全了我。”没人跟她挤,看她爱怎么滚就怎么滚。

成清宁打小就有踢被的毛病,守夜的荷叶或荷心夜里要起身好几回替她盖好被,免得不爱关窗的她着凉。年岁大了些,手上有了点钱,她便让人买来十来斤棉,扯了一块布做成好几个抱枕,往床上一搁就滚不了,这才免了丫头们频伺候,夜一深也能睡个好眠,不用盯着她。

“王妃,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你和王爷是夫妻,成亲的前三天王爷得在新房过,否则对王妃不好。”严谨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绷,好像主子快成为弃妇了还无动于衷。

她苦笑,凤冠下的清丽小脸满是无奈。“荷叶,你看不出我是苦中作乐吗?不给自己找些乐子,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王妃……”就连一向心最硬的荷叶都面露不忍,心疼她家小姐硬被夫人代嫁,小姐连“不”都说不得。这便是身为庶女的宿命,好事轮不到,看人吃肉啃大鱼,一旦有事就顶上,为嫡女消灾解厄,成清宁恶趣味的想着。“荷叶、荷心,凤冠很重,我可以取下来了吗?”

活受罪呀!一顶凤冠起码二十斤吧!又镶宝石又镶珠,还是赤金的,内务府好大的手笔,给秦王妃好大的脸面。

“不行。”斩钉截铁。

“不行啦!王妃,要掀了盖头才行。”语气轻柔,带了点哀求,就怕她一时任性坏了礼俗。

“那叫人来掀呀!”她困了,想睡觉。

“这……”谁敢去叫呀,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唉!总不能让我在这儿坐上一夜,你们主子身娇体虚,会死人的。”硬撑着不睡,明儿准变成一个女鬼,披头散发,脸色发绿,双眼浮肿,眼眶四周呈现青紫。

严重睡眠不足。

“呸!呸!呸!胡说什么,新婚日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话,去去去,坏的不灵好的灵,主子大富大贵……”荷心念念有词道,就怕一语成谶。

能嫁入秦王府是多大的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但本来可不是主子的,而是别人不要的,一旦秦王府发现了真相,只怕所有知情的人都会受到连累,首当其冲是代嫁之人。

“再贵就要顶天了,你们再出去外头瞧一瞧,看有没有人,找个人来传话。”真是怪了,大婚之日连个喜娘也没有,秦王受了伤连性子也变了吗?孤僻冷漠得不近人情。

“我去。”胆大的荷叶一应。

不一会儿,这丫头满脸惨白的回房,手脚冰冷的彷佛僵成木杆。

“怎么样?没人?”存心冷落新娘子吧?果然不是一门好亲。

但是又如何,她也不是来结亲的,只求不结仇。成清宁自我安慰,她本来就打算当个“深闺怨妇”,王爷待她好就做夫妻,反之独守空闺她也能自得其乐,人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活不下去,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

“有人,但……全是男人。”

“不理你?”她想到广场上的卫兵。

“是的,不管奴婢说了什么全无回应,目光冷得像要将奴婢千刀万剐。”她鼓起勇气直视,却被冻得全身发冷。

不耐烦久坐的成清宁眼珠子一转,绝美笑靥一绽在红盖头下。“你们想不想把王爷招来?”是招,不是请。荷叶、荷心当下一凛,齐声一问:“王妃又想调皮了?”

“是让我们提早结束这好似坐苦牢等人来洞房的好办法。”她的人品有这么糟吗?不值得信任,瞧她们一脸惊惶。

“王妃的法子不会害了奴婢吧?”知主莫若婢,主子是何德性,贴身丫头最清楚。成清宁还当真思忖了一下。“应该不会。”

“王妃,放火烧王府是杀头大罪。”荷叶以自己服侍主子十年来的经验判断,这种事不是不可能。

为了达到目的,主子什么都敢做,像是那个芳疗馆,她设计了大小姐,让其出面向侯爷夫人说项,指称不过是赚些脂粉钱的小铺子,母女俩都想只是弹丸大的铺子,不疑有他地任由她当私房去捣鼓。

结果开张的第一天才晓得铺子有三进院大小,楼高三层,要入内得先缴一笔“会员费”,免费试用三天,三天后再决定要不要当长期会员,一年金额预缴百两,而所用产品另收费,要买来送人也相宜。

谁家的铺子在开张不到一个月就赚进万两银子,董氏和成清仪瞧得两眼发红,可是说好了是私房,不缴入公中,想伸手进入里面可难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飘过,肉痛不已。

“欸!我是好人呐!怎会做这般没品的事,再说现在也来不及,咱们忘了买火油……”一把火烧了也是办法,她居然没想到,真是安逸久了,脑子都生钝了。

“王妃……”陪嫁丫头们心慌慌。

“好了、好了,不吓你们,咱们采用温和的手段,先礼后兵。”讲理讲不通再用拳头……呃,她的拳头好像没人家大……嗯,靠心计好了,总能搞得王府鸡飞狗跳。

先礼后兵?这还不吓人!两个丫头都是暗自捏了把冷汗,担心主子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来。

“荷叶,你站在门口,大声向外喊:王爷,我家王妃说她困了,你快来把她的盖头掀了,她好梳洗换衣,大家各自安睡。”她又不是傻了,等不可能出现的臭家伙一夜。

“奴婢去喊?”荷叶的脸色变了又变,一脸挣扎。

“难道要本王妃亲自上场?”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她们会更丢脸,堂堂王妃竟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荷叶面皮一抽,硬着头皮上,“不,奴婢来。”

连吸了好几口大气的荷叶这才走到门口,面朝外用着月复部的力量一喊。晚风萧萧,夜已宁静。

秦王府很大,大到让人似乎能听到回音,空荡荡的府邸有如幽谷,风声伴着余音缭绕不去。不一会儿,一名侍卫跑了过来,站在门外的台阶前,中气十足的回覆王爷的传话——

“王爷说请王妃自行就寝,他就不过来了。”不过来?成清宁嘴角往上一弯,正合她意。

不过她也要做做样子,表示王妃也有脾气,不是活摆设。

“烦转王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到夜里本王妃的眼睛就不太好使,看近看远有些模糊,若再盖上个盖头,万一打翻个油灯什么的,请王爷别见怪,顶多烧了一座王府罢了。”她说烧了就烧了的语气彷佛在谈论今儿风有点大,不带半丝火气。

烧了王府……那侍卫脸色一变,不敢轻忽。“小的这就去回禀王爷。”

“要快,本王妃没什么耐心。”嗯,这新房有什么东西比较耐烧呢?侍卫的腿脚快如疾风,一溜烟就消失在黑暗中。

约过了一刻钟,喀啦喀啦的声响由远而近,是木头轮子转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啪!啪!是重重的踩地声,有人抬着轮椅上阶梯,四道铁杆似的人柱立于轮椅前后,一阵凝肃席卷而至。

“你要放火烧了本王的宅子?”低沉嗓音虽轻柔却叫人无法忽略,漠然而无情,冷意森寒,冰珠子一般冻人。

成清宁语带惊讶,“是谁这么缺德欺骗王爷?妾身柔弱得风一吹就倒,比碗重的物事都拿不动,哪来的天大胆子敢触犯王爷你。”唉!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她还得应付他。

主子柔弱?能在田里跑上一圈,还挑着地肥浇了两畦地才罢手的人哪里柔弱了?两个丫头忍着不抽动眼皮。

“你是说有人传错话?”

陷害人陷害得很顺手的她一点头,“肯定有人挖坑,王爷别往里头跳,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被传成克夫。”

“三长两短……”新婚夜她居然诅咒他?坐在轮椅上的皇甫桓手臂一紧。

“还有,王爷,既然你来了,能不能劳动你的贵手先把盖头掀开,不把它拿掉妾身就不见天日,这凤冠重得快把妾身压死。”压得她背都弯了挺不直,一会儿得滴两滴精油在浴桶里,好好泡个澡舒缓筋络。

“你就为了这件事找我来?”她可真敢。

“不然呢?”请他来泡澡吗?

而且她也没真要他来,谁晓得他这么不坚持。

“不要再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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