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希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裙,活似古装剧里的村姑,此时她人被关在一间简陋的茅屋里,从窗子望出去,能看到好几个古人站在外头,她知道自己这是穿越了,穿越就算了,糟糕的是她居然穿成了河神的祭品,茅屋外的那几个村民,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在看守她,等着明天河神娶妻的祭典上将她献给河神,让她真想抱头呐喊,有比她更惨的穿越吗!
也因为拥有原主的记忆,赵晴希知道她穿来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南风国,而这个村子叫梅来村,是四胡县里一个穷困的小村庄,每年一有风灾,也就是台风,就会闹水灾,村民的生活苦不堪言,加上迷信无知,他们竟求助于河神,连办了两年的河神祭典,每个月都献上一名闺女。
她只要一想到那些当祭品的新娘都沉入河底化为白骨了,便不由得打起冷颤,她才不想被当成祭品丢入河里淹死,对这种残酷的祭典也是气愤的,她想阻止村民们继续这种荒唐无知的杀人行为。
赵晴希的父亲在她国小就过世了,他是名警察,逮捕过许多坏人,是她最祟拜的人,所以她从小就很有正义感,也立志像父亲一样当个英勇的警察。
辛苦将她抚养长大的母亲,虽然认为女孩子当警察太危险了,但知道她是想继承父亲的遗志,一路上也很鼓励她,可惜她考上警大没多久,母亲便因为太过操劳病逝了,但个性开朗的她仍努力朝着目标前进,读完警大,在基层待上几年后,追随父亲的脚步进入刑事组,跟着前辈们一起办案,替无辜枉死的受害者伸冤。
赵晴希穿越前最后的记忆是她在追捕某个犯了两起杀人罪的凶嫌,凶嫌抓了民众当人质,为了救出人质,她和一名前辈分工合作,由前辈引开凶嫌的注意力,她再出手相救,没想到凶嫌另有帮手,从背后偷袭她,她就这么和父亲一样死在嫌犯手中……
她模了模后脑杓的肿包,还泛着疼,原主就是不想被当成祭品才会逃跑,岂料摔了一跌,就这么撞到头死了,她因而穿到她的身上。
也因为这样,村长命令村民们在外头看守,将门锁得紧紧的,连送吃的来都不会开门,只从钉有木条的小窗子的缝隙扔进来,对她防备得很。
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等她逃走后,她还要找官府拯救这个迷信的村庄!
赵晴希靠近窗子,看着几个看守的村民,目光定在其中一位离她最近的男人身上,有原主记忆的她,很快知道这位大叔平常对她还不错。
她可怜兮兮的朝他喊道:“洪大叔,放了我好不好,我上有爹娘要养,下有弟妹……”
“晴丫头,你是撞昏头了吗?你爹娘早就死了,你也没有弟妹。”洪大叔一副她脑袋坏了的模样瞅着她。
赵晴希想了想,还真的是,原主叫赵晴,今年二十岁,几年前爹娘相继染病饼世后就成了孤儿,婚事也没人安排,平日都是自己种野菜养活自己,过得很刻苦。
“那我爹娘死了,我更是孤苦无依的孤儿啊,我不想死……”
洪大叔心地不坏,也觉得她可怜,但也只能无奈的劝道:“晴丫头,你是河神大人选出来的,你就认命吧,要不河神大人大怒,下次发洪水会死更多人的。你这丫头命苦,跟在河神大人身边享福也是件好事……”
赵晴希双手捉着木条,继续说服道:“洪大叔,这世上并没有河神!我被扔进河里会淹死的,那些被当祭品的女人早就都死了……”
此话一出,洪大叔脸色一变,斥责道:“你别再说这种对河神大人不敬的话,会受到惩罚的!”
她仍不死心的道:“洪大叔,难道你不觉得那些当祭品的女人很可怜吗?在我之后还会有人牺牲吧,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大叔,你不是也有个女儿吗?她今年十岁,等过了五年……”
洪大叔脸色一变,“闭嘴,别再说了!我再帮你拿颗馒头和水,你多吃点。”
“洪大叔……”赵晴希还想叫住他,却见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她看向其它人,他们心虚的瞥了她一眼后便转过头,没人靠近她。
赵晴希不禁一叹,这些村民既可怜又可恨,明明知道送给河神的祭品只有死路一条,却害怕得不敢抵抗,但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才不想穿越重生后又惨遭淹死,她想活着!
她再次试着想打开门,从她被关在这里之后,她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但大门真的被死锁了打不开,茅屋里头她也都仔细看过了,没有其它出入口,她完全逃不出去。
不,她一定要逃走!赵晴希眸底迸出坚定的光芒。
明天她会被用来祭拜河神,到时村民们势必得将她带出去,她再趁那个时候想办法开溜好了,这些村民们手无寸铁的又没有枪,凭她的身手,她才不怕打不过他们。
赵晴希在心里做好了盘算,接着便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梅来村长年水患,村民们普遍过得不富裕,但幸好地处通往几个大县城的要道,平日总会有许多旅人、商队经过,村民们靠着摆摊做生意或者开旅店,勉强能维持生计。
悦来客栈是梅来村里最好的客栈,称不上富丽堂皇,但建了两层楼,还挂着大招牌,看起来还颇有大客栈的气势,住客几乎都是外地人。
此时,在悦来客栈的二楼,有个身形颀长、穿着青袍的男人负手而立,从二楼的窗子俯看着下方的市集,那张清俊好看的脸面无表情,一双冰冷的眼眸波澜不兴。
“大人,属下查到了。”
听到背后传来声音,男人徐缓的转过身,微微掀唇,“说吧。”
去打听消息的有一行人,为首的护卫毕恭毕敬的道:“大人,被捉的姑娘叫赵晴,是村里无父无母的孤女,被关在西边的一间茅屋里,外头有好几个人看守着,打算明天巳时拿她祭河神,还有,祭祀的地点也找到了,据说村民都会把祭品迷晕后放在小舟上,顺水流入一个洞穴里,那个洞穴据说就是河神住的地方……”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向前呈上。
青袍男子名叫严官泓,是当今皇上册封的钦差大人,专门查办像河神娶妻这种怪力乱神的案件,他接过了地图,摊开在桌上仔细的看着。
护卫又道:“大人,这梅来村很爱赚外地人的钱,却很有防心,明着问这河神祭典的事,村民们都是一概否认的,不过属下遇到一位大婶,她的女儿在一年前被挑中成为祭品,她至今对这件事仍颇有怨恨,才能打听出一些事来。
“大婶说,这祭典已经持续两年了,是由当地的地保王员外主持,王员外是前两年来赴任的,他来了没多久,便找来法师说是河神大怒,村子里才会常常发生洪水,必须办祭典才会平息。村民以他马首是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尤其是村长,对王员外可巴结了,而河神住的山洞很神秘,听大婶说,连村民们都不敢随意进去,就怕冒犯了河神。”
严官泓听完,冷嗤一声,他犀利的盯着地图上的那个洞穴道:“我倒要看看这洞穴里藏有什么秘密,拆穿河神的真面目。”
这个河神娶妻的案子是他临时接的,有个官员的女儿一个月前在这村庄里失踪,说起来是件不光彩的事,那个官员千金和长工私奔却不幸失踪,长工跑回去求救,口口声声说那千金是被村民当成祭品献给河神。
辟员起初不相信,但又觉得长工没有理由骗他,于是他们先是找上四胡县的县令求助,却被县令斥为无稽之谈,那官员只是个九品按察使司狱,官阶比县令小,也不敢如何,只好亲自到村庄里找人,可惜都没有下落,却也感觉到这村子带有古怪,村民像在隐瞒着什么,后来是听说他专门查办这种离奇的案件,特别拜托他帮忙。
人命关天,又刚好严官泓手上没别的案子,便应承了。
花了几天时间,他们一行人在三天前快马来到梅来村,佯装商人住进悦来客栈,严官泓让手下分头调查,终于打听出有用的消息。
梅来村地属偏远,县令管不着那么远的地方,都是由当地地保充当村民和县府沟通的桥梁,看来那个王员外大有问题,风灾水患不如实禀报县府,竟迷信的找来法师举办祭典,这是太过愚蠢,还是背后有什么阴谋?
严官泓是办过许多诡异离奇的案子,但他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之事,而且最后他也都证明是人为操作,人心反倒比妖魔更可怕。
幸运的是,明天就是一个月一次的河神祭典,这会儿查到祭典时辰和河神洞穴的地点,他赶得上救出准备当祭品的姑娘,先前的祭品或许都不在人世了,连那位官员千金存活的机会也相当渺茫,不过能救一个算一个。
严官泓对属下吩咐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这个洞穴,弄清楚洞穴里藏有什么,查探有没有活口,一定要避免打草惊蛇,待明天祭典开始,人被送进洞穴后,再一举把姑娘救出来,将所有涉案的人都一网打尽,来个人赃俱获。”
“是!”
严官泓细看着地图,思索后道:“看来要进这洞穴得泅水,我也一块去。”
“大人,这太危险了!”
“是啊,也不知道洞穴里面有什么……”护卫们急忙反对。
“身为钦差大人还怕什么危险,别说了,快去准备!”严官泓沉声道。
护卫们听了,不敢再多说,退了下去。
严家代代为官,尤其严官泓的祖父和父亲在大理寺担任大理寺卿,可说是深受皇上的重用,到了他这一代,皇上也有意让他传承父职,可是他却拒绝了,只想查办像河神娶妻这样光怪陆离的案件,皇上拗不过他,只好顺他的意,封他为钦差。
严官泓会对怪奇案件如此执着,全因为在严家有个男丁活不过三十岁的可怕毒咒,在这三年内,他的大哥和两名堂哥都在满三十的前夕意外身亡,且至今仍查不到原因,成为悬案,而今年他已二十九,再三个月就满三十了,他是下一个被诅咒的人……
他向来不信邪,笃信证据办案,会请求皇上让他调查这些奇怪的案件,也是因为他想解开那个毒咒之谜,他深信只要解开各种离奇难破的案子,总有一天,他也一定能捉出藏在那毒咒之下,真正杀害他三名兄长的凶手。
赵晴希原本决定趁着隔天一早村民们将她带出茅屋之际,伺机打倒他们逃走,但她忘了一件事,原主平常只吃野菜裹月复,瘦得不成样,压根没有力气,她挥出的拳头都成了绣花拳,跑没几步就气喘吁吁,很快就被捉个正着。
接着,她被喂了药,期间她虽拚命的挣扎,却敌不过捉住她的大婶们的力道被强行灌药,没多久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她有知觉时,彷佛睡了一顿好久好久的觉,她先是感觉到光芒,阳光炽热的晒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好热,接着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她的眼前依然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四肢也动不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是她体内的药效还没全退吗?
当双眼看不见时,四周的声音便变得格外清晰,赵晴希听到风声、水声、鸟叫声,还有她听不懂的语言,疑似是法师在念经。
祭典已经开始了?
“河神大人,请保佑梅来村所有村民平安……”
赵晴希看不到,却可以想象村民跪拜河神高呼的画面,觉得真是愚昧迷信至极,他们全成了害这些无辜女子枉死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