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几个按捺不住的千金们几乎要冲上去扯了虞婧的脸,却在几只手已经快抓到她脸上时,船舱入口传来一记拔尖的公鸡怒喝声——
“你们在做什么?”
这群几乎要扑到虞婧脸上的贵女们纷纷瑟缩着身子,恭敬的喊着,“见过宸王殿下、海瑞公公。”
“你们想造反啊,虞姑娘是你们可以碰的吗?”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海瑞公公,挥动着手中拂尘,莲花指指着那一群贵女。
玄墨对着海瑞公公使了眼色,示意他先不要急着质问,自个儿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群女人张牙舞爪围剿虞婧的画面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虞婧马上起身,一把圈着他的手臂,委屈的告状,“表哥,你得为我作主!”顺手指着那几个骂他的女人。“她们骂我是狐媚子,贱蹄子,野女人!”
“她们为什么骂你这么难以入耳的话?”玄墨轻声问着虞婧。
“不……宸王殿下,这一切都是误会……”几名贵女焦急地为自己开月兑。
“是啊,误会误会,我们不知道她是宸王殿下的表妹……”
这太后何时有这么一位外甥侄女,她们怎么都不知道,这会儿被她给坑了,真是冤啊,这一群被玄墨瞪过的贵女们一个个是急得差点腿软。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我说这玉佩是表哥给的,她们就说我是小偷,偷了表哥的东西。
“我说所谓王子配公主,少爷配小姐,歪嘴配斗鸡眼,表哥自然配表妹,她们就骂我狐媚子、贱蹄子、野女人。”虞婧故意将那些骂人的话再说一遍。
玄墨眉宇拧起一股风暴,扫了那几个女人,眼神冷得让在场的几个人是吓得全身打颤。
“表哥,你说我有说错吗?表哥配表妹天经地义,不是吗?”她扯了扯玄墨的衣袖。“我收了表哥的玉佩又怎么着,当表妹的难道没那资格?”
玄墨点头,“婧儿,你没资格谁还有资格,表哥的玉佩你就安心收好,你的委屈表哥会为你追讨。”有这自己送上门可以正大光明将她收在他羽翼之下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表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那你一定得为我作主啊!”
“放心,表哥会为你作主的。”玄墨嘴角隐隐微勾,心下暗忖:傻女人,自己亲口说的,表哥配表妹天经地义,这下你逃不掉了。
“嗯,就交给表哥为我讨公道了。”玄墨这个半路认的“表哥”真是好用,虞婧赶忙用力点头。
这下那群贵女们个个浑身发软、双脚直抖,宸王生气了,一会儿她们不知道会怎么凄惨……
玄墨森寒语气冷冽如冰碴,“护国公的嫡长女,礼部尚书的二千金,威武侯的三小姐,太传的二千金……你们这几位小姐的教养可真好,市井里泼妇骂街的话骂得可真顺口。海瑞公公,辱骂皇亲国戚该当何罪?你去把她们的父兄找来,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导的。”
“是,老奴这就去办。”海瑞公公随即让自己身后的那些小太监去把这些女人的父兄给找来。
“宸王殿下,我们错了,请原谅我们。”几个贵女吓得腿软,跪在地上求他放过自己。
玄墨懒得理这些女人,拉着虞婧便往船舱外头走去,“婧儿,跟表哥过去,皇上要见你。
海瑞公公,这里交给你处理,该怎么处理不需要本王教你吧!”
“宸王殿下请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这话一出,那些贵女们更是哭得凄凄惨惨。
海瑞公公扫了眼那群跪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不长眼的千金们,心底冷哼了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找死就不会死。
这宸王可是护犊子的主,得罪宸王谁也别想安生,还得罪宸王心尖上的人,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女人,这回不死也得剥层皮。
玄墨将虞婧带到皇帝跟皇后休憩的船舱,虞婧飞快瞄了眼,里头只有皇帝跟皇后两人,还有两名小太监,看来这两位大人物是私下召见她,屏退了闲杂人等。
“民女见过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虞婧跪趴在地上,学着古装剧的动作问安。
“虞姑娘,起来回话吧。”皇帝抬手示意,语调温和。
“是,谢皇上,皇后。”虞婧又一叩首谢恩,这才站起身。
“来人,赐座。”
小太监即刻搬来一张圆凳子让虞婧坐下,被皇帝赐座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虞婧也不矫情,赶紧坐下。
“虞姑娘,你的义举朕都听宸王说了,不仅医术高超,更难得是你年记轻轻如此深明大义,救了宸王一命,更救了朕的许多黎民百姓。
“你不顾自身安危帮宸王完成使命,甚至不畏艰难将圣物平安送到京城,你立了这么多人功,却不愿意朕在朝堂上褒奖你,这让朕过意不去,你说朕该奖赏你什么?”
今天正好有这难得的出宫机会,他便让宸王带她上画舫,让他这皇帝见见这名掳获皇弟,让他动了想婚念头的女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皇上,民女只是做自己本分该做的事情,如果皇上真要给民女奖赏,就请皇上给我当初那些买药材的银两,让民女回去翻修房子,民女不能一直寄住在宸王府里,这样会害宸王被人背后非议的。”虞婧赶紧跪下说道。
“咦,那你当初救下宸王之时,不也让宸王在你的院子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别人非议?”皇帝有些好奇问着。
他这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立了大功,却什么奖赏也不要,只要求把买药银两如数还给她,这女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回皇上,民女只是一名孤女,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没人会来管民女闲事,再说,民女是大夫,医治病患收留病患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也不怕人非议。”
皇帝顺了顺胡子,看了眼皇后,很满意虞婧的说法。“皇后,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皇上,依臣妾之见,不如封虞姑娘为县主,赐她黄金万两,一座宅子,奴仆等等。”皇后含笑提出自己的看法,“既然虞姑娘是个孤女,想必也无婚配,皇上不如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皇上,您看臣妾这建议如何?”
“皇上,皇后的好意民女心领,这些恩赐万万不能,民女只是做一个子民该做的事情。”
傍她房子、金子这些倒还好,要给她赐婚,她是万万不能要,她宁愿牺牲房子、金子,也不要跟一个不爱的人跟他共度一生,在现代嫁错了还可以离婚,在古代想要离婚可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御赐的姻缘了。
“虞婧,这事就这么定了,这是你应得的,你也别推辞,朕就封你为明仪县主,赏黄金万两、一座宅子,赐婚……这一时之间朕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人选,皇后你说呢?”
不要啊,皇帝老大,拜托您千万别给我赐婚啊……虞婧在心头对着皇帝做着无声的呐喊。
“皇上,这明仪县主跟宸王可是有共患难之情,更有救命之恩,他们两人的情谊可不同旁人,而且宸王年纪也不小了,您可不能再放任他这样胡闹不肯点头娶妃,不如就为他们两人指婚吧!”皇后跟皇帝一搭一唱的,掩唇一笑,指着玄墨,而后捣着唇在皇帝耳边说着耳语,“况且……”
皇帝一听,朗笑一声,拍了下自己大腿,“哈、哈、哈,朕还真不知道自己何时走失了这么一个表妹。”
“不错,的确,表哥配表妹也是天经地义,不过朕已经有皇后你了,这个表妹就让她嫁给宸王,相信皇弟会好好对待表妹的。”
虞婧下巴掉下,双眼大瞠,嘴角严重抽搐,整个人瘫坐在船板上,这是现世报吗?那也报应得太快了吧……
她都还没来得及从这现世报的震撼中回神,还来不及开口反对,便听到隔壁船舱传来尖叫,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连同焦急的传报声传来——
“皇上,皇后,不好了,小皇子乱抓东西吃被噎到……现在整个人脸色发黑……”
什么?!皇帝跟皇后衣袍一撩,马上赶往隔壁船舱,跪坐在船板上的虞婧也顾不得这桩赐婚要怎么办,也赶紧起身,跟着玄墨一起过去。
棒壁船舱里,只见一群人围着小皇子,几名御医围正撑开小皇子的嘴,试图将他嘴里的东西挖出来。
虞婧一看连忙大吼,用力推开挡住的人群。“住手!你们不可以这样子做,这样反而会害了小皇子!”
太医院院使符凌随即怒斥她,“小皇子生命危急,御医们正在抢救,不懂医术的人不要干扰御医们的急救!”
“庸医!”虞婧怒喝回去,心急的一把推开那个手伸进小皇子嘴里的御医,“你们这急救方法不对,会害死小皇子的,就算救醒,也有可能成为痴儿!”
虞婧不顾所有人闻言大惊的神色,一把抢过脸色发黑哭不出声音的小皇子,火速将他翻过身。
“你胡扯什么,还不快把小皇子放下!”符凌大喝道。
虞婧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动作飞快的将小皇子放在自己手臂上,让他抬高,脸朝下,撑住他的肩膀,虎口托住他的下巴,另一手的手掌心拱起,快速用力拍击小皇子后背肩胛骨中间,约莫拍到第三下时,一颗葡萄自小皇子口中掉落,滚到一旁皇帝的脚边。
“哇!”这颗葡萄一掉出来,脸色已经发黑的小皇子瞬间撕心裂肺的哭嚎了起来,哭声响彻整个船舱。
这道哭声让所有人瞬间松了口气。
“好了,没事了。”虞婧将脸色慢慢转为赤红的小皇子翻身过来,交给心疼得不得了、抢着抱过小皇子的皇后。
虞婧低下头喘口气,眼角余光瞄着那颗滚到皇帝脚边的葡萄,心口一提,猛然惊觉自己有可能打了未来的皇帝!
没有经过皇帝皇后允许,这样对小皇子进行急救,就算她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连忙跪到皇上面前请罪。
“事出紧急,民女莽撞,惊扰了皇上跟皇后,未经皇上跟皇后同意私自拍打太子,还请皇上跟皇后恕罪。”
“你何罪之有,要不是你出手抢救小皇子,小皇子现在恐怕已无救了,快快起来。”皇帝不想追究她的不敬行为,摆手示意她起身后,担心的凑过去看着依旧嚎啕大哭的小儿子。
“谢皇上、皇后开恩。”虞婧磕头谢恩后起身。
虞婧抡着衣袖檫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渍,瞄了眼围着小皇子跟皇帝、皇后的那一大群人,喘口大气,浑身有些虚软的往船舱外走去。
她并不担心因受到惊吓现在正在嚎哭的小皇子情况,有御医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脚软的扶着船壁走出船舱,这才发现画舫正在回航。这样正好,等画舫一靠岸,她就要第一个冲下画舫,远离玄墨才成。
希望皇帝跟皇后被小皇子那么一吓,会忘了他们刚才给她赐婚的那回事,身分、黄金、宅子都不用给也没关系。
嫁给玄墨听起来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宸王的身分,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饭,玄墨贵为王爷,怎么可能只娶她一个老婆,她才不要跟别的女人共用老公!
只是她想要安静的偷偷溜走,有人却不让她如愿,百里少渊高举着手大声喊她。“虞姑娘,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这时候船正在靠岸,你别站在哪里,小心被碰撞到跌倒。”
虞婧真的很想月兑下脚上的绣花鞋塞进百里少渊的嘴里,正想反吼回去要他安静,别那么大声,整艘画舫突然一个剧烈摇晃,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倒去,不意撞进一个熟悉温暖的胸怀之中——
“小心。”
罢被皇帝跟皇后乱点鸳鸯谱的虞婧,现在看玄墨是怎么看怎么怪,没好气的推开他。
只是这才刚推开他,她整个人又因画舫靠到岸边时产生剧烈晃动,摇摇晃晃的又撞进他怀中。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站都站不稳,是不是晕船了?”他索性将她圈回自己臂弯之中。
“我没晕船,我是被自己方才没有经过皇帝允许,用那方式对小皇子进行急救,可能导致自己脑袋可能要搬家这事给吓得现在还腿软着。”她摇头推开他,找了个借口。
“皇上跟皇后没有你想像的那般不近人情。”
“最高权力统治者的心思永远是让人捉模不定的,况且我又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自然会感到恐惧。”她脚步慌乱地走向甲板。“船停好了,我要下船了,别拦我。”
她得赶紧下船,打包好行李,离开宸王府才成,再不走就会被人把她跟玄墨绑在一起。
“瞧你走得摇摇晃晃的,不怕掉进湖里?”玄墨索性将她一把抱起,步下画舫。
“玄墨,等我!”百里少渊挥手追了过来。“我还要请教虞姑娘,方才用的是什么方法救小皇子的……”
玄墨大庭广众毫不避嫌的抱着她走下画舫,将众人都吓傻了,误以为自己看错,一向不近的宸王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名女子离开,还有,那女子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