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被玄墨跟黄茹玉两人一起用膳和乐的画面给恼得失眠的虞婧,索性不睡了。
棉被一掀,一大清早拿着斧头便在院子里劈柴,力道不对,劈下的柴禾到处飞溅,经过的人不注意,都有可能会被那些飞出来的柴禾给砸中。
被劈柴声给吵醒的玄墨,这才刚拉开门扉就有一个东西朝他面门直劈而来,他身形一闪那东西落在身后,眯眸一看,是一块拳头般大的木柴。
他挠了挠眉头看着那个像是在劈柴泄恨的纤细身影,还在生气?
这婧儿是怎么了?
从昨天下午回来后整个人就阴阳怪气很不对劲,甚至不愿意理他,他应该没有哪里惹到她不开心吧。
难道是那桌海鲜她吃得不够痛快?如果是这样,待这事情解决完,他再让人备上几桌海鲜,让她吃个痛快便是。
不过一想到昨天她看到那一盘海鲜,直发亮的双眼跟猫咪看到鱼几乎是一模一样,可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涌起一种想亲自喂养她的冲动。
“劈、劈、劈,我劈死你!”
虞婧双手握着斧头柄用力的劈着一块木柴,她几乎是把这块木材当成了恼得她一整晚无法成眠的家伙一样,狠劈着泄恨,嘴里还念念有词。
“玄墨你这混蛋,竟然用美男计这不入流招数,招蜂引蝶,看我不劈死你……我劈……我劈……”每次一想到他和黄茹玉两人相视而笑的温馨唯美画面,她就一团火窜上来,手中斧头更是用力劈着。
玄墨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后,看到她劈柴的那蛮横模样和嘴里的话,原来是在骂他,地上那块被她砍得支离破碎的木柴,敢情是他的替身?
他全身上下顿时有一种好痛的感觉,不过也是一头雾水,他是怎么惹到她了?骂他不入流,招蜂引蝶,还这样拿着斧头劈他?
“黄茹玉你这墙角也挖得太快了,有人像你这么不道德的吗……”
听到“黄茹玉”三个字,他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她是被黄茹玉给气的,而他则是遭到无妄之灾。
不过,她在气黄茹玉什么?黄茹玉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
就在她又高高举起斧头,打算一鼓作气将那个被她劈得坑坑巴巴的木头给一刀砍断之时,她的手腕冷不防被人握住,身后传来玄墨温和淡然的嗓音——“你这样乱劈会受伤,这角度下去,届时木柴会往上弹,砸到你的额头。”
虞婧没好气的侧过脸瞪他一眼,这害他一夜失眠的家伙竟然一早又让她看到他,积住胸口的那簇闷火顿时“轰”地一下爆发了出来。
“放手!”她扭了扭手腕。
“别乱动,你拿着斧头这样很容易伤了自己。”玄墨握着她的手腕暗劲一使,那斧头笔直的往下方那块木柴劈下,木柴瞬间断成两截。“要这样劈柴,才不会受伤,懂吗?”
“你这么厉害,你来劈啊!”虞婧没好气地道。
“谁一大清早惹你了?”他明知故问。
“没人惹我,表哥!”虞婧咬牙切齿重重的喊他一声。
“还说没有,那声表哥感觉都快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他沉笑了声,手拧了拧她的鼻尖。
“你别乱捏,你又不是我真的表哥!”她拍掉他大胆造次的手。
“我觉得你都快化身成小花,往我身上扑来狠狠咬下一大口。”他拿起斧头和一块较粗的柴禾,劈了起来。
“小花……敢情你当我是狗了?!”虞婧愣了下,想起有回闲聊时他说过,他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取了一个很俗气的名字叫小花。
他停下劈柴的动作,反手模模她的头,“你就算是狗,也是条很有个性的宠物狗。”
“我才不要当宠物狗,我要当猫,只要我不开心、不喜欢,爪子一张,撕,抓得你鲜血直流!”她学猫咪亮出利爪抓人的动作,作势朝他一抓。
“学得倒是满像的。”他继续劈柴,三两下就将一旁散落的柴禾给劈完了。“看来你喜欢猫?”
“那时我跟你说过的啊,我以前养过一只萌哒哒叫小圆的折耳猫咪,圆滚滚的脸蛋、骨碌碌的大眼睛和一对折耳,一看到它,所有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哪里晓得她穿越了,爷爷女乃女乃命丧河底,小圆还在宠物旅馆里,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一想到这里,她心情更不好了。
她突然间沮丧起来,让玄墨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想到我的小圆而已。”她吁口气,甩甩头想把心底的郁闷也甩出去。“我饿了,我要去巷口喝碗豆浆,你自便。”
“桌上就有早膳,你出门喝豆浆做什么?”
“早膳?”虞婧回头往一旁院子里树下的那张桌子上一望,上头竟然真的有豆浆、包子、馒头、烧饼油条等等,甚至还有小米粥跟几样小菜,水煎包诱人的焦香传来,这香味勾得她顿感饥肠辘辘起来。
她一愣,食指直指着那一桌丰盛的早膳,“我在这里劈了一早上的柴,为什么没有看见这些东西?”
“我让寒夜准备的,你去净手准备用早膳。今天市集休息,我们到这附近的甘霖寺逛逛,听说那里今天有庙会。”
昨天从黄府回来后,虞婧以中午吃太饱为由便没有再用过晚膳,一晚未进食肯定饿坏,因此他才让寒夜多准备些早膳。
“你今天不用上工?”她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g水净手。
“是。”他是特意请了假,反正他是黄茹玉的心上人,黄府的人也不敢刁难他不让告假。
“既然甘霖寺有庙会,那我们赶紧用完早膳,到庙会去做生意,希望还有空的摊位可以摆。”
“虞婧!”
认识虞婧这些日子,他发现她跟他所认识的姑娘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个性虽然十分健谈活泼,却也爱恨分明、睚皆必报,完全与那些爱忸怩做作的女子——例如黄茹玉不同。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不用费心机,完全是心里有什么话说什么。
她看似无忧无虑,虽然没有家人,但独自生活也过得乐观进取,每天起早出门做生意不喊累,见了谁都笑脸迎人。
虽然如此,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常见到她眉宇之间带着一抹寂寥地独坐月光下,也不知在想什么,有可能在想她的爷爷女乃女乃,也有可能是叫小圆的那只猫,有一回,他还见到她偷偷拭了泪……她的这份寂寥让他看了很不舍。
听说过甘霖寺风景优美,之前听了阿水提到甘霖寺今天有庙会,他便想着要带她去散散心,让她知道,也许,她如今的生活里没有爷爷女乃女乃、没有小圆了,但她还有他。
没想到,她竟满脑子只想着要做生意。
“怎么了?”
“你有很缺银两吗?不够多少跟我说,我让人准备来便是。”他抛开手中斧头,气呼呼地朝她走来,“你可以让自己好好休息一天吗?”
“我现在没有很缺银两,就是觉得有庙会人潮一定很多,不做生意可惜了。”
“难得一天不做生意,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他冷声问道。
“到寺庙上香叫休息?休息不就应该是抱着棉被睡大觉吗?”
“甘霖寺礼佛完可以在附近逛逛,据说那里风景十分优美,去走走看看会让人感到心灵开阔。”
“原来你说的休息是去沉淀心灵,接受大自然的洗涤啊,只是天气还很热,去爬山很累呢……”
她的回答让玄墨受挫无比,觉得自己人生当中第一次主动邀女子出游,对方竟然说要抱棉被睡大觉,这大热天的抱什么棉被,想中暑比较快!
他也恼了,“你到底想不想去?不去就在屋里睡你的觉。”
“去,去啊,为什么不去,吃完早膳我们就出发。”
不解玄墨为什么突然想要带她去上香,不过,去看看佛袓也好,也许这样内心就不会感觉到空虚,就不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还要靠砍柴来纡压。
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夹了颗水煎包放进嘴里咬着,再喝口粥,看他还站在原地,唤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来用早膳啊,上香要赶早你不知道吗?”
玄墨走过去,他这才坐下,虞婧马上夹了颗水煎包给他。
“吃吃看,这包着韭菜跟冬粉还有肉末的水煎包很好吃,明天让你的手下再买。”
“没问题。对了,婧儿,平日你已经够忙,我现在经常不在,很多事情无法帮你的忙,你就不要再四处忙着张罗吃食,劈柴挑水那些活计以后交代一声,会有人准备的,不要累坏自己了。”玄墨学着她喝了口粥咬口水煎包,咽下后如此叮嘱她。
虞婧直觉他一大清早的突然交代她这些事情,应该有什么隐情。“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玄墨夹了口小菜放到自己碗里,点头道:“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最近我会住在黄府晚上轮值时暗中调查,也许不能常回来,你自己一切要小心,别累着,还有钱财上无虑,别再每天做这么多香药丸累坏自己。”
“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原来他是因为明天开始要在黄府轮值,会有好几天不会回来,今天这才特意抽空要带她去上香啊,想到这里,她心头不自觉的漾起一抹甜蜜,昨晚持续到方才的恶劣心情,一扫而空。
只是,这抹甜蜜也很快消失就是,一想到他明天开始便不回来,黄茹玉就会有很多机会跟他接触,她的心情就不太好,整个人也突然没什么食欲了。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昨晚他跟寒冰交代准备早膳,说了一堆吃食都是她喜欢吃的,听得寒夜眼角直抽,怎么这一桌她喜欢吃的早膳她就吃那么一点而已?
她摇头,“我们还是现在就出门吧,拿几颗包子馒头在路上吃,早点上完香便能有更多时间到四处溜达。”
“也……”玄墨这个“好”字都还没说出口,大门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响。
“一大早的会是谁?我去看,你再多吃一点。”
玄墨走向门边开门,看清来人后,他嘴角不由得暗暗一抽。
小翠一见到前来开门的玄墨,马上亲切的道:“韩默,我们大小姐是来找虞姑娘的,不知道虞姑娘在吗?”
“韩默。”黄茹玉站在小翠身后,正脸蛋羞红、难掩兴奋的直瞅着玄墨。
“大小姐?”这黄茹玉一大清早上这里来做什么?玄墨脸色微沉地看着黄茹玉跟汪嬷嬷。
听见大门边传来女子细碎的声音,虞婧困惑的放下手中碗筷前去一探究竟。“表哥,是谁?”
小翠一看见探出头来的虞婧马上不请自入,热络笑道:“虞姑娘,是我们。”
见到小翠,那表示黄茹玉应该也来了。
虞婧心情顿时更不好了,昨晚到今早的火气,加上知道玄墨要到黄府轮值的闷气全部回来了,只是她不能表现在脸上,还得强颜欢笑。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小翠,你怎么一大早就来我家,是你家小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虞姑娘,我没有不舒服,今天来是奉我爹之命,邀你一起到庙里上香的。”黄茹玉笑盈盈的走上前。
“上香?”
“今天是甘霖寺一年一度消灾超渡亡灵的普渡祈福法会,我爹每年会命人到甘霖寺认捐普渡供桌,普渡完后那些米粮跟千粮会发给贫穷百姓。”
“这是好事啊,不过……怎么会要邀我一起?”
“是这样的,只要是在府里有点脸面的下人,每年这一天我爹爹都会要他们一起到甘霖寺焚香祈福。虽然虞姑娘你并不是我黄府的下人,但爹爹的意思是你现在在帮我治病,与我黄府也是有关系的,因此想请你也一同到寺里上炷香,求佛袓保佑事事平安顺利。”
黄茹玉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原来是这样啊……”竟然拿她爹来压她,黄茹玉当她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吗?黄茹玉不就是怕自己不去,自己不去玄墨就可能不会去,抬出黄老爷来,自己就不好说不想去了。
虽说她跟玄墨本来就是要上甘霖寺去,可现在黄茹玉打着她爹的名号过来,让她觉得好像被人胁迫一样,忽然一点也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