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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万福 第八章 阿好婆上门投靠(2)

“爷,您的女乃娘跟扬森从玉合县过来看您,这会儿刚到,正在大厅。因为您昨晚刚清醒,御医又交代您需要静养,因此属下没马上带他们过来。”威豹来到任楷床边,向趴在床上养伤的他禀告。

任楷脸上毫无血色,他看着威豹,“让人领他们过来吧,我感觉好多了。”

“是。”

威豹一离开内室,任楷又虚弱地闭上眼睛。这一次受伤真是九死一生,若大家知道他这个结束十多年战争、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差点因为一点小伤而病死,恐怕会笑掉大牙。

近两个月前,在回边关的路上,任楷为救太子而身中毒箭,经过半个月的休养,背上的伤口便愈合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一个小学徒疏忽,未将上药用的竹板先泡在酒里消毒,直接替他上药,导致他伤口发炎化脓,整个人陷入昏迷。

军医们束手无策,直到太医来将任楷身上的腐肉挖掉,搭配针灸与汤药治疗,他才从高烧昏迷中恢复意识,清醒不久就收到皇令命他回京休养,然而他现在十分虚弱,加上季节的变化,气温相差过大,回京途中他染上肺炎。

本就可以说是吊着一口气回京的他,在回到京城前两天遇上大雨导致的泥石流,逃命过程中,他肩上的伤口因马车剧烈晃动以及几次严重撞击车壁再度撕裂,血流如柱,因此他又发烧昏迷,直到昨晚才清醒。

“少爷,我的少爷,您没事吧,您这是怎么了?倒霉事一妆接着一妆!”女乃娘哭哭啼啼地进了内室,看到趴在床上养伤的任楷,泪水不断流下。

“女乃娘,放心吧,我没事,战场上也曾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没事的。”任楷吃力地自床上坐起。

一旁的威豹赶紧拿过旁边的软垫让他斜靠着,又拿来大氅为他披上。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您现在这伤跟在战场上哪一样。”

“不一样都是受伤。”任楷牵强地扯出一抹笑,看着心疼他的女乃娘。

“当然不一样,您在战场上都是好了痊愈后,遇上战事才会再受伤,可不像现在这样伤未好又再度受伤,这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难怪这才多久没见,您就瘦成这样!”女乃娘拿出帕子擦着眼泪,“明儿个老奴就到永业寺给您上香祈福,请方丈帮您办个祈福法会,让您远离灾痛。”

“女乃娘,遇上战争或天灾,哪里能够每次都平安无事,祈福这事就不用了。”他压根不相信这些算命祈福之事。

“什么话,肯定是少爷不信这个,不到寺庙上香,才会意外不断,这是老天爷给您警告来着。”

一旁的扬森好笑地看着叨叨念着,一点都不把任楷当成大将军的女乃娘,随口一说:“娘,依我看,任楷灾难不断,说不定是他的小娘子已经另外嫁人,没有他的小娘子庇护,他才灾难连连,现在祈福是没有用的。”

“怎么可能,少夫人当年说要守着少爷,等少爷回来,哪有可能嫁一一”女乃娘斥责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大变,“糟了,该不会是少夫人出了什么事情,没有办法继续守着少爷……”

“女乃娘、扬森,那江湖术士说的话你们也相信,要不是那道士危言耸听,蛊惑祖母,我现在会处在这种两难的局面?”连和离书都不知要送到哪里。

“少爷,这可不是迷信,这是一一”女乃娘正要长篇大论,矫正任楷的态度,外头传来两记敲门声音,告知威虎以及两名手下回来,正在门外求见。

任楷道:“让威虎进来。”

他想到自己交办威虎的事情,这几个月过去,只来过一封信,告知他畅儿被卢旺的人丢进河底,生死未卜,已派人沿着下游去寻,之后便迟迟未再有进一步的消息与下文。

这么久了,恐怕是凶多吉少,这让他的心情十分低落,一怒之下让手下将高知县与卢旺官商句结的证据送到皇上手中,现在就看皇上怎么处置这事。

“见过爷。”威虎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京,还没来得及回去换件干净衣裳,便急急忙忙前来见任楷。

任楷开门见山地问道:“找到人了吗?”

威虎皱眉,“爷,属下沿着河道一路往下搜,一直到两河汇流处,两岸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始终没有苏姑娘的下落,也没有溺水女尸出现过,后来又去了大林村,这才知苏姑娘曾经回来过。

“她将自己的屋子当作雕刻雕版的酬庸赠与虎子,跟虎子谈好他成亲后就带着阿好婆住到那屋子,也到村长那里写了契约,第二天苏姑娘就再度消失。属下去找虎子一家询问,他们说苏姑娘出远门,属下沿路寻找都没找到,回去想问问虎子苏姑娘有没有跟他们联络,奈何他们家惹了事,已将房子卖掉搬走,属下尚未查到他们的踪影。”

听完任楷拧起那对英气剑眉。

“爷,属下调查过了,整个大林村的村人都没有嫌疑,唯一有问题的是,请村长证明的契约书上日期与县衙登记的不同,村长的意思是因为不急,所以等他忙完了有时间才到县衙登记。”

“这听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妥。”任楷接过小厮送进来的汤药,“畅儿的事情只能继续搜查,江萱的事情呢?”

威虎从衣襟里取出一块润泽透明、白璧无瑕的玉佩,“爷,请看这个。”

任楷眸光一亮,接过这块雕着麒麟弄月的玉佩,不敢置信地抚模着玉佩上雕刻的纹路,问道:“这玉佩在哪里找着的?”

“属下是在黎阳县的一间当铺找到的,当这玉佩的正是一名年约十五岁、叫江萱的姑娘活当,她当时典当这玉佩曾说了,因为要上原户籍地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怕钱不够,先将玉佩当了,日后她会回来赎。不过过了时间她一直没有出现,属下便将这玉佩赎回。”威虎回忆着当时当铺掌柜同他说的话。

“原户籍地?”

“这块玉佩不是当年您临离去前送给少夫人的那块玉佩吗?是您最喜欢的那块呀!”女乃娘看着任楷手中的玉佩惊呼,“那年老奴去探望少夫人时,少夫人还跟老奴说她对不起您,她没能来得及将玉佩带出来,玉佩还埋在梨花树下……”

“你说什么,梨花树?!”

女乃娘点头,“是的,少夫人当时年纪小,深怕您送给她的玉佩会弄丢,因此将玉佩埋在老宅的梨花树下,但是接手老宅的那户人家跟本不给少夫人和林嬷嬷时间收拾行囊,直接将她们赶了出去,害她们连玉佩也没法挖出来,为此,当年少夫人还大病一场。”

梨花树……

任楷脑中思索着,低喃道:“当时畅儿所提出的交换条件便是要我将梨花树下的木匣子挖出,当时她说过这是朋友的东西,莫非……她说的朋友是江萱?”

威虎、威豹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有这可能。”

“只是,如若真如那当铺掌柜所说,江萱要回原户籍地处理一件重要事情,那原户籍地不是黎阳县,又会是哪里?”

女乃娘又想到什么,叫道:“当年、当年少爷您从军后,不知道又从哪里来了一名道士,说少夫人与您相生相克十二年,建议老夫人把少夫人的户籍单独迁出去,还说要把少夫人送走,才能保少爷这十二年平安无事。”

“胡扯,简直是无稽之谈!”一听到又是道士做的好事,任楷一股怒火都不知往何处发泄。

女乃娘马上联想到,“少爷,正是为了这个原因,老夫人把少夫人的原户籍挂在老奴这里,只办了个临时的户籍让少夫人住在任家老宅。”她因为丈夫与亲人都在玉合县,才赎身留在玉合县,没有随着上京城,只是没想到才多久时间,任家上上下下百余口就被流放了,她也因此逃过被流放的命运。

“不过在石林镇生活了十年的江萱为何会突然离开,前往玉合县办重要事情?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会让她离开生长的地方,只身一人前往千里远之外的地方办事?”这点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办理寡妇身分呗!”一旁的扬森耸耸肩说着。

“寡妇?”

“少爷,你这十年一直待在军中,大概不清楚前几年皇上曾经颁布一条再婚法令吧?”

任楷摇头。

“还不是这场仗打太久,男人都快死绝了,农田都无人耕作,人口严重短缺,皇帝便鼓励女人再婚……”扬森将那条法令大约说了下,“打仗时很少人敢去县衙替自己丈夫办理失踪或是死亡,都是真的接到通知才去办理,并领取哀恤金十两。

“现在战事结束,很多男人都没有回到家,因此登记成为寡妇的妇人就多了,县衙大门每天跟菜市场口一样热闹。”

听完儿子所说,女乃妈紧张地搓着手,焦急的揣测,“哎呀,少爷,您说您最近灾难连连,会不会跟少夫人有关?该不会是她也去替您办理死亡登记,解除了您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吧?”

任楷皱眉。虽然他不信数术之说,不过女乃娘的话倒是点醒他,他可以从玉合县县衙查到江萱的下落。他道:“威豹,传信到玉合县,让人到县衙调江萱的户籍。”不管如何,要先找到江萱才成。

“是,属下即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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