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这条小巷吧,天气太热,别绕路了。”苏畅儿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毒辣的阳光,模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指着旁边这条幽静的街巷,“这条小径走到底左拐就是卢家。
任楷今天受卢旺的邀请要去卢家吃饭,因为有空闲时间,他先驾马车陪苏畅儿到县城交一批印刷书,才回到镇上准备前往卢家,却发现通往卢家的路正在整修,所有的马车皆不可通过,于是她就拉着他走向巷子抄捷径前往卢家。
任楷看了眼这条幽静得近乎死寂的狭隘小巷,“你确定?”
“当然,我以前住一一”她突然闭嘴不说了。
“你以前住这附近?”他抬眸看着两旁长满青苔的破旧院墙,跟着她一前一后走进这条只有一个人身宽的窄巷内。
她摇头,“我不住这里。”
“那你怎么清楚这里有条小巷?一般的外地人是不会注意到这种路的。”
“你别问我这些,我脑子受过伤,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些艰深的问题。”她目前拥有的江萱的记忆,几乎都是江萱在大林村的生活,关于这镇上的事,她只对卢宅内部有印象,其他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为何她会这么熟悉这附近的街道巷弄呢?
他伸手拉住她,问道:“你受过伤?”一听到这事,他的心不禁一丝丝抽疼,“伤到哪里了?”
“这里,疤痕还在呢。”她指着一边脑袋,“我只记得当时疼死了,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才醒,听说我差点没气了。”
他手抚上她受伤的部位,语气轻柔,心疼地问道:“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还会疼的话,我现在大概只能躺在床上让人服侍。”她拉下他的手,摆摆手调侃自己,“不对,没有人会服侍我,我应该是躺在床上等着饿死才是。”
任楷看着乐观开朗的她,心中总是有着说不出的心疼。他沉声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饿死,我会照顾你的。”
“就算没有你,我现在也不会饿死,哪里需要你照顾。”她刚刚送到书斋的那些书销路可好了,方才宝库书斋的掌柜可又追加了三百本。
他难得感性一把,暗示她自己愿意照顾她一辈子,结果这个小傻瓜竟然这样泼他一桶冷水。
按着军中同袍的说法,当男人对心仪的女子说这话时,女子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扑进男人怀中,怎么苏畅儿的反应跟一般的姑娘一点都不一样?
任楷怔愣的看着一点都不明白他心思的苏畅儿,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她才十五岁,对于感情这方面的心智还未成熟。
“对了,你不是说住在卢家不方便,所以才搬出来,有什么事情也会尽量在外面谈,怎么今天要到卢家去?”她本不想多事,可任楷对她真的很不错,她不想看着他掉进陷阱里。
“卢老爷有事找我商谈,顺便邀请我一起用晚膳。”
“那你最好提高警觉,小心些。”
他挑眉,“此话怎讲?”
“还记得卢萧萧要请你陪她到月霞观的事情吗?我听到他们父女……”她将那天听到的事情告诉他。
任楷沉思片刻,眯起眼眸,嘴角绽出一抹凛冽的冷笑,“看来今晚是场鸿门宴啊。”
她盯着他,“那你还去吗?”
“去,为何不去?”
“你真不怕死耶,明知是鸿门宴还敢去。”
“我从来不怕死,不去就得不到我想要找的东西。不是有句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今晚我定要去看看卢家父女想怎么把我当猴子耍。”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诚与不屑。
她蹙眉看着他这陌生的神情,无奈地道:“那你保重。”
他拉住她的手,“万一我不慎被设计了,你会怎么做?”
“你说你要是贞节不保啊?那千万不要寄帖子给我,我没银子可以包红封,我怕拿一篮鸡蛋去当贺礼会被人轰出来。”她马上在胸口前比个大叉叉,一副要她的银子就是要她的命似的模样。
“你这无情的丫头!”他一把把她扯进怀中,将她整个人紧锁在胸怀中。
苏畅儿在他如铜墙铁壁般的臂弯中动弹不得,被他炽热的气息包围,甚至听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地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不放!”
两人紧密的契合让她想挣扎都困难,紧张地抡拳捶着他的胸膛,“你要死了,要是被别人看见,我还要不要活啊!”
他握住她握拳的小手,贴在自己激跳的胸口上,吻着她的发丝,低声抱怨,“我对你的心意你都没有感觉到吗?尽说这些惹人生气的话。”
苏畅儿听到这话,吓傻了。等等,他说什么、什么心意?他的意思是他喜欢她?
她竟然被一个老骨董表白!
任楷看着她傻愣着不相信的表情,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直接捧起她的脸蛋,吻上她微张的小嘴,做出两人意外接吻后他就一直想做的事一一吻她。
水女敕的娇唇一如记忆中美好,像朵清晨沾着朝露的花儿,让他忍不住沉醉其间,流连在这幽香中,尽情地享受这甜美如花蜜般的滋味。他轻轻施压,灵舌撬开她微启的唇,滑进她的小嘴与她的粉舌纠缠翻搅。
天啊,她居然被一个老骨董级的帅哥强吻!而且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是保守的老骨董,他的唇那么炽热,他的吻那般热情,不停地在她的唇舌间翻搅,吻得她浑身发热,脸儿发烫,意识飘散,只能凭着本能回应他……
直到这条窄巷里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后门传来声响,任楷才不情愿地撤离这让他一吻便上瘾的红唇。
他气息略微紊乱,望着怀中脸蛋酡红的苏畅儿,拇指月复来回摩挲着被他使坏吻得红肿的水漾红唇,轻声说出他想叫唤许久的名字,“畅儿……”他卷着她一绺发丝,征询她的意见,“畅儿,等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你跟我一起回京可好?”
随着迷茫的思绪逐渐恢复清明,脑子不再被他浓郁的男性气息给迷惑,苏畅儿用双手将他推离一臂的距离,“你现在是要为你轻薄我的冲动负责?”
他沉点下颚,“算是吧。”
她咬着下唇,“那不用了,我不要你对我负责,一人一次打平了。”
见她不答应,他道:“你不让我负责,我同意,不过我坚持你必须对我负责。”
她瞪大眼,“你说什么?我吃了这么大的亏都没让你负责,你竟然要我负责?!”
“反正不管怎么说,当时是你先轻薄我的。”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虽然是男人,但这些年来始终洁身自爱,清白被你夺去,你自然得负责。”
“有男人是这样子的吗?”她气得磨牙,用力拍开他圈住她的手臂。
“我想对你负责,可你不让我负责,那只好我委屈点让你对我负责。”
“你可真委屈啊。”她语气森森,嘲讽道。
“对象是你,我委屈点无所谓,男人嘛,吃点亏无妨。”他耸耸肩。
苏畅儿觉得自己一口心头血都要喷上九重天了,她从不知道任楷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她冷冷的睨着他,觉得应该把话说清楚,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对某人的一生负责。只是当她抬头与他对视,眸子接触到他那闪烁着流光的迷人眼瞳时,一颗心不禁扑通乱跳。
她清了清喉昽,压下自己心头依旧紊乱悸动的心,沉声说:“任楷,我不知道你的身分背景如何,也不知道你是否娶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对于婚姻,只要是我认定的那人,我不在乎对方的身分高低,但我不当人家的小妾,而且想娶我的男人,我必须是他的唯一。”“畅儿,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动心的女人,在遇上你之前,我甚至认为自己会孤独终老。”他沉思片刻又道:“有一件事情我不想瞒你,我到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一个无辜的小女孩,现在应该是个姑娘了,是当年上战场前,我在祖母逼迫下娶的,我想找到她,与她和离,还她自由。”
“你有妻子还来招惹我?!”一听这话,苏畅儿气得一脚往他小腿肚踢去,“要是你找到她,她不愿意跟你和离呢?”
“那我还是会到衙门申请和离。”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无情,人家等你那么多年,你一回来就要休了她!”
“畅儿,她现在只有十四、五岁,正是议亲的年记,继续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直到终老,对她才残忍。”他捧着她的脸蛋,表情严肃地说道:“我若真的无情,可以三妻四妾,也可以让她继续住在乡下,不带到京城,眼不见为净,可那对她来说不公平,我不能扼杀她的一生,她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
苏畅儿对他这番话感到非常震撼,她真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古人,怎么会有这种胸襟?古代男人不是都把女人视为所有物吗?他竟然如此为他那位小妻子着想,想来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错过的话有些可惜,何况她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她敛下心头所有的火气,问道:“那你找到她了吗?”
“有关她的消息,全被卢家父女抹去了,卢旺甚至让卢萧萧假冒她,不过我已经从另一个方向查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她眉尾一抽,“这卢家父女真不是东西,你自己跟他们打交道小心点。”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卢家父女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我的监控之中。”
“那就好。走吧,这条巷子虽然阴凉,但没有风,怪热的,不适合聊天。”
他拉住她的手腕,“畅儿,你的意思呢?”
她停下脚步,回身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可以试着跟你好好相处看看,不过你要回京时,必须先把那件事情处理好,我再告诉你我的想法,若我对你还是没有那种可以共度一生的感觉,你不要强迫我。”
“成,我有把握能带着你跟我一起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