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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诱成亲 第10章(2)

坐在囚车里,高久思回首怔怔的望着水云镇的方向,已离开一天,早已瞧不见水云镇了。

她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水云镇,而此去京城,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何叔、三胖哥、阿禾、方全、何婶他们,还有安长念,她与他夫妻一场,终是无缘厮守终生。

爹娘和爷爷女乃女乃生前,费尽心思想要保她平安,没想到她终究逃不过这一劫,不过至少多活了十几年……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数人纵马而来,这里是通往京城的驰道,来往的车马不少,她没再多看,回过头,抱着膝盖,遥望着前方湛蓝无云的天际,漫不经心的想着安长念知道她被抓的事了吗?

想起他先前的告白,还有他父母很想见她的话。她嘴角不禁抿着笑,眼眶却微微湿了,心想幸好她没有答应他,否则这回的事,便要连累他了。

这么想着时,陡然间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前面的,给我停下!”

她霍地侧过头,看向策马来到囚车边的人,不敢置信的瞠大眼,是安长念,他竟追来了。

几名押解的官差在安长念护卫的阻拦下被迫停下,为首的捕头怒道:“我等奉命押钦命要犯进京,尔等是何人,为何拦下我等?”

此人生得魁梧壮硕,满脸虬髯,声若洪钟,保安城县令为了确保人犯能平安押解进京,特令捕头亲自押送。

安长念没理会他,径自看向坐在囚车里的高久思,满眼关切的问道:“思思,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别怕,我来救你了。”他砸了言府之后便快马加鞭,追了一天才追上她。

那捕头以为他想劫囚,刷地拔出腰间佩刀,怒声道:“你们别想劫走囚犯,兄弟们,把这些胆敢来劫囚的都给我抓起来。”

其他七名官差闻声,飞快拔出佩刀。

见状,安长念这才看向几人,一开口便霸道的命令,“谁说本少爷是来劫囚,本少爷乃泰阳侯世子兼礼部员外郎,我命你将囚车中的人给放了。”

那捕头是个认死理的,即使见到庞度取出泰阳侯府的腰牌,证明安长念的身分,也未迫于安长念的胁迫而放人,“此人乃朝廷悬赏的钦命要犯,我等奉县令之命要将其押解进京,请世子爷勿妨碍我等办事。”

安长念呵斥,“她不是什么钦命要犯,她是本少爷的妻子,你们好大的胆子,为了贪功竟上下勾串,诬赖她是钦命要犯,将人强行押走!你现下放了她,本少爷可以饶你一命,不治你的罪。”

那捕头闻言一楞,却仍是不肯放人,理直气壮道:“此事县令调查得很清楚,此女乃柏家余孽,卑职职责所在,恕在下不能纵放人犯,也请世子爷莫再阻拦卑职押解人犯进京。”

见他执意不肯放人,安长念震怒得打算强行动手抢人,“给本少爷把这囚车砸了!”

斑久思连忙出声阻止他,“住手,你不要乱来!”劫囚可是重罪,她不能让他为了她犯下大罪。

“思思,莫怕,我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他哄着她。

“我不要你救,你走吧。”她不想因为自己而令他也受到牵连。

“没救出你,我不会走的。”

她板起脸孔,决然道:“安长念,就算你把囚车砸了,我也不会跟你走的,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回去,若是你再乱来,以后都不要再来见我!”

他急道:“你知不知道你若真被押送到京城,会发生什么事?”她会被处死的,他追来,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进京城处死。

她仰起下颚望住他,“生死有命,我不怕,横竖我早就该死了,这十几年都是多活的。你走吧,别为难这些官爷,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追来,甚至为她不惜劫囚,他能有这份心意她觉得已足够了。

见她死活不愿跟他走,安长念恨恨的磨着牙,接着冷不防从那捕头的腰间把囚车的钥匙抢了过来。

那捕头吃了一惊,以为他仍要劫囚,心一横,打算豁出性命也要阻止他时,不想却见他打开囚车,自个儿爬了进去,与她坐在一块。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陪你到京城。”他说着握住她的手。

她一楞之后,眼眶一热,眼里蓄满泪水,“你不需要这样的。”

“我答应过会陪着你。”他将她揽进怀里,抬起衣袖擦着她脸上滚落的泪。也许从他对她说出“思思不哭,我陪着你”这句话时,便已注定他再也放不下她了。

庞度见到自家世子爷自个儿钻进囚车里,明白他是铁了心要陪着高久思,也没劝阻,抬手让其他护卫各自翻身上马,跟在囚车后。

让世子爷坐在囚车里,至少比帮着世子爷劫囚要好得多。

没有人想得到养尊处优的安长念,竟真的一路坐在囚车里陪着高久思来到京城。

就连押解的捕头也对这位世子爷刮目相看,一路上见到两人之间的深情,他曾产生过一瞬间的动摇,想着要不干脆把人犯放了,成全他们。

但那动摇也仅只一瞬,接下来他仍继续坚守自个儿的职责。

而对安长念的不离不弃,高久思动容又感激,他是安长念,也是她的初六,此时他们两人在她心中已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人。

倘若他再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去,她不会再迟疑,会毫不犹豫的颔首答应。

若是老天爷肯让她度过这一劫,她愿意跟他到天涯海角,可她怕自己已没有机会了……

当囚车抵达京城,安长念离去前,紧握着她的手承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等我。”

斑久思没说一句话,笑着轻轻颔首,她不敢开口,在这离别之际,她担心自个儿一开口就会掉下泪来。不论他能不能实现他的承诺,他能在这一路上陪着她,没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囚车里,她已是由衷感谢。

安长念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赶着要去想办法营救她。

回京的路上,他接获消息,先前被捉拿的那几人已陆续被问斩,时间急迫,他无法再多担搁。

斑久思贪恋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一分别,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再见,因此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要将他的身影深深的烙在心里。

安长念没回府,而是直接进宫求见姊姊安皇后。

慈云宫里,安皇后接见弟弟,她斜卧在软榻上,美艳的脸庞慵懒的斜睨着弟弟。

“你可终于回京了,爹说你是去接当初那救了你的姑娘,人呢,带回来了没有?”她与弟弟相差了十岁,母亲身子骨不好,弟弟可说是她一手带大的,因此姊弟俩感情很亲厚。

“带是带回来了,但是她……”安长念简单将高久思的身分告诉她,“所以她被押到刑部去了。”

“她竟是柏家的余孽!”安皇后闻言惊讶的坐起身,接着神色一变,厉声警告弟弟,“以后你别再见她,她的事也别再管了,以免受到牵连。”

“我与她拜过堂,成过亲,她是我的妻子,我岂能对她弃之不顾。”他语气一转,央求道:“姊姊,你替我求皇上开恩,饶了她吧。”

安皇后正色道:“皇上命人严查此案,正要拿这些人杀鸡儆猴,绝不会轻易饶了她的!这事姊姊无能为力,也不是你管得了的,你别再插手了,你对她已算仁至义尽,她若是个明理的,也不会怨你。”

她虽贵为皇后,但前朝的事不是她能干涉,她能得宠多年,是因她将这其中的分际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该管的绝不会插手,自不会为了高久思去触皇上的禁忌。

安长念不死心,“姊姊……”

安皇后不让他说完便打断他,很多事她都纵着弟弟,只因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此事涉及朝廷政争,不是她和安家能沾的。

“够了,莫再提此事,这事不是你能碰,也不是爹娘他们能管的,你可别为了她,给家里招惹来祸事。”

没能求得姊姊为高久思说情,安长念出了慈云宫,神色忧急的寻思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救高久思,姊姊不愿帮高久思求情,爹定也不会答应,一直到回到侯府,他还是没能想出办法搭救她,他紧皱着眉,连去向母亲请安的事也忘了,心事重重的直接回了房里。

陆氏得知儿子回来,见他迟迟未来请安,心下觉得奇怪。以往儿子若出远门,回来后定会先向她请安,且这回他前往水云镇,是为了要带回那姑娘,但她却从总管那里得知,他是独自一人回来,并未带什么姑娘,明白约莫是出了什么事,遂让下人去召儿子过来。

陆氏没等多久便见到儿子过来,见他紧蹙着眉峰,愁容不展,她关切的询问:“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带那位姑娘回来吗,人呢?”

“她被抓进刑部了。”

“发生什么事了?”陆氏讶问。

安长念将高久思的身分告诉母亲,接着说道:“我进宫去求见姊姊,想请她向皇上求情,但姊姊不肯答应,还让我别管这事。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处死,我要亲自去面见皇上,为她求情。”

陆氏听见儿子的话后沉吟须臾,正色问他,“你无论如何都想救她吗?”

安长念毫不迟疑的答道:“她是我的妻子,做丈夫的在妻子有难时,岂能抽手不顾,就像若您有危难,爹也绝不会弃之不顾。”

闻言,陆氏徐徐开口,提起他幼年时的一件事。

“你可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我带你进宫去探望你刚入宫的姊姊,那时你顽皮的四处乱跑,惊扰到正在御花园的太后。太后喜静,喜欢独自一个人坐在风雨里赏花,当时宫女和太监们都退到了亭子外,你却淘气的钻了旁边的矮篱,闯进风雨亭里,宫女们发现,连忙进亭里要把你带出来,进去后才发现,太后突发心疾昏倒在椅子上,连忙召来太医,这才及时救治了太后。”

“记得。”他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在此时提起这桩陈年旧事,太后早在五年前仙逝,他不可能请太后出面为高久思求情。

“皇上素来孝顺,得知因你而救了太后一命,特别从身上摘下一块随身玉佩赐给你。”

他想了想,似乎有此事,点点头。

“那面玉佩,你后来搁到哪里去了?”陆氏问道。

“我不记得了。”那时他还年幼,见皇上赐他一面玉佩,也没当回事,回来后就随手不知放到哪里去了,连当时皇上说了什么都不记得。

陆氏徐徐再告诉儿子,“皇上赐给你那面玉佩时,曾说念在你救了太后有功,将来你可持此玉佩求他一件事。”所以她曾叮嘱儿子要好好收着玉佩,也许日后用得着。

听到这里,安长念顿时明白母亲忽然向他提起这件陈年往事的目的,登时面露惊喜之色,“我这就去把那面玉佩找出来。”君无戏言,找出那面玉佩,他就可以拿着去面见皇上,为思思求情。

然而事隔十来年,那面玉佩他已不晓得放到哪里去,和婢女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着,可一直到半夜都未找到那面玉佩。

眼见已有一丝希望,然而就在满怀喜悦时,那近在眼前的希望却越离越远,安长念阴沉着一张脸,气恼自个儿当初为何没听母亲的话,将那面玉佩好好收起来,以至于现下遍寻不着。

想到高久思身陷囹圄,还等着他去救,他重重朝自个儿扇了一巴掌,“那么重要的东西,谁教你不好好收着!”

“世子!”婢女们见状惊呼一声。

“给我继续找,没有找着谁都不许休息。”

为了找出那面玉佩,接下来几日,安长念与下人几乎把府里上下全都翻了一遍,每一个角落都找了再找,却仍找不着那面御赐的玉佩。

身陷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一开始高久思仍怀着一丝期待,也许安长念真的有办法能救得了她,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半点消息都没有,就连他都不曾来探望过她,她那一点期盼的心渐渐凉了下来。

她不怪安长念,他应是尽力了,只是她犯的是死罪,他多半也使不上力救她。

几日前来审讯她的官员曾告诉她,先前抓获的那几名逃月兑之人都已陆续伏诛,当时她已心里有数,她要逃过一死的机会十分渺茫。

“吃饭了,吃饱点,好上路。”狱卒依例,替几个即将砍头的罪犯送来杀头饭,让他们能饱餐一顿再上路。

斑久思看着狱卒送来的这最后一顿饭菜,即使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惊惶惧怕。

她听见有人放声大哭,也有人恨天恨地的咒骂不休,她也怨恨为何自己这一生从未害过人,却要遭受到这般残忍不公的对待。

可再多的怨愤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她抱着膝蜷缩起身子,在这最后的时刻,她努力让自个儿去回想这短暂的一生曾度过的那些快活的日子。

爷爷女乃女乃对她的呵宠疼爱,还有何叔、何婶、三胖哥、阿禾、方全一起替她把烧掉的茶铺重建了起来,还有她与初六共度的那段时日,想起这些事,她嘴角微微漾开笑意。

再想起他陪着她坐在囚车里时,曾对她说:“等把你救出来后,我带你回去见我爹娘,再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以后咱们生三个孩子,一个姓安,一个姓柏,一个姓高。”

斑久思陷入回忆里,幽幽的回想着自个儿短暂的一生,直到狱卒来把牢门打开,喝了一声,“提人犯高久思。”

她抬起头,缓缓站起身,她不怕了,虽然这一生太短暂,可是她拥有了很多很多。

只可惜没能再见安长念一面,不过不见也好,免得见面徒惹伤感,她也不想让他看见她这般凄惨的模样……

安长念这几日疯魔般的寻找着那枚玉佩,除非倦极,否则他不肯阖眼,只要一张开眼就继续找,他住的寝院几乎都要被他给拆了。

见儿子这般,泰阳侯叹息一声,也没干涉,放任他将侯府搅得一团乱。

陆氏当初告诉儿子玉佩之事,是想让儿子持此玉佩请皇上开恩,赦了高久思的死罪,却没想到儿子竟没好好收着那枚御赐的玉佩,以致遍寻不着。

她已从丈夫那里得知,高久思明日午时便要行刑,再找不到,只怕来不及救她一命了。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安长念神色紧绷,不眠不休的找了一整夜,熬得两眼通红,在听见鸡鸣声响起时,他愤怒的一拳重重捶在柱子上,没时间再找下去,他掉头往外走,决定要直接去法场劫囚。

脚步匆促间踢到一物,让他踉跄了下,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木雕的白狼;多年前他曾养过的一头白狼,他很喜爱这头白狼,不过它在几年前病死了,因此他让人给它雕了尊木雕,当做纪念。

在这一刹那,一段已遗忘的久远记忆宛如黑夜里的晨光乍然亮起,他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那枚玉佩他究竟放到何处了,立刻狂喜的拔足往外跑。

法场上,五名死囚依序跪在地上,在监斩官分别宣告罪名,并核实几人的身分之后,刽子手开始行刑,高久思排在第五个。

法场外围了一圈百姓,当第一个死囚被刽子手砍了头之后,高久思被捆绑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看很快就要轮到她了,她闭上双眼,努力回想着所爱之人的面容,一一在心里向他们道别。

轮到她时,她缓缓睁开眼,再看这世界最后一眼,当刽子手的刀架在她颈后,她默念着安长念的名字,想带着对他的记忆离开这人世,忽然间,由远而近的传来一道急促的嘶孔声——

“圣旨到,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濒子手的刀已高高提起,闻言停手看向监斩官。

监斩官瞧见手里拿着圣旨,骑着快马飞奔而来的安长念,起身相迎。

安长念翻身下马,将圣旨交给监斩官,由于这一路赶得太急,他额上布满汗水,语气喘促的说:“我请来圣旨,皇上开恩赦免高久思死罪,着你即刻将人释放。”

监斩官接过圣旨打开来看,确认皇上确实赦免高久思死罪,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安长念早已等不及,亲自过去一把推开了刽子手,将高久思扶了起来,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思思,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受惊了。”

她怔忡的望住他,不敢相信他竟来了。

见她傻傻的望住他,安长念以为她吓坏了,紧紧将她拥入怀里,拍抚着她的背,“没事了,别怕,没事了,皇上赦免了你的罪,你不会有事了。”他在安抚着她时,也在安抚着自个儿,差一点,她就要成为刀下亡魂,方才看见刽子手站在她身后,那一瞬简直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还好总算赶上了。

她抬眸定定望住他,“你真的来了!”在她以为自己必死的那瞬间,他带着圣旨来救她了,死里逃生让她此时的心情悲喜交集。

“我说过我定会救你,这几天我都在找一枚玉佩,还好就在不久前我总算想起来,当年我养的白狼病死后,我拿了些物品给它陪葬,也随手拿了一枚玉佩放进去,我适才就是跑出城去再把玉佩给掘了出来。”

为了拿回这枚玉佩,他一路骑着快马飞奔到城郊的山上,再匆匆赶回京,拿着玉佩进宫求见皇上,唯恐误了时辰,他一刻都不敢停歇,直到此时,胸口还急促的鼓动着。

斑久思听得糊里糊涂,“那枚玉佩很重要吗?”让他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来看她,还把下葬的东西再重新掘了出来。

“重要,我就是靠着那枚玉佩才能请来圣旨救你。”

先前他拿着那枚玉佩进宫面圣,皇上在见到他手里的那枚玉佩,听完他所求的事,问了他一句,“你确定要拿这玉佩换她一命?”

“没错。”他毫不犹豫的颔首,“在臣遭遇船难,流落到水云镇时,是她救了臣,并收留臣,后来臣与她拜堂成了亲,结为夫妻,如今妻子有难,为人夫者岂能见死不救,因此请皇上开恩,赦免她的罪。”

“你与她已成了亲?”皇帝有些意外。

“在水云镇时,她女乃女乃病重,她想为她女乃女乃冲喜,故而求臣与她成亲。”

听完后,皇帝一口应允他所求之事,“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吧,朕就破例开恩一次,成全你这番情义,赦免她的罪。”

看着两眼布满血丝,眼下带着浓厚的黑影,满脸憔悴的安长念,高久思能想象得出他有多急多慌,她心中顿时一阵炽热,决定这一生除非他不要她了,否则她与他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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