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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的太子爷 第10章(1)

“感情不错嘛。”阮柏宙站在三十六楼入口处,双手垂在身侧,冷冷瞪着他们亲密的互动。

这句话宛如一道冷锋,徐徐刮过三十六楼。

“总裁。”依薇停下动作看向他,脑子突然闪过蓝可伦跟他接吻的画面,随即飞快转开视线。

察觉她避开自己的反应,阮柏宙重重沉下脸,嘴唇轻抿——她为什么突然别开视线?

“我先进去忙。”赵之峰收妥手机,临走前补来致命的一击。

“对了,学妹,今天我会转告我妈你决定要搬来的好消息,搬家那天我也可以去帮你,需要我就说一声。”

糟——

依薇根本不敢看阮柏宙,内心暗暗叫糟。

他本来就反对自己搬去学长母亲那里,现在又从学长口中听见这件事,不晓得他会有多生气?

“嗯,谢谢学长。”她硬着头皮道谢。

学长不知道阮柏宙曾警告过她不准搬去他那里的事,见他说得一派轻松,她却开始头皮发麻。

丙然,赵之峰关上门后,阮柏宙便开始一连串的质问,“你要搬去他那?”

“嗯。”她低着头,轻应。

“过来。”阮柏宙伸出手,紧紧扣住她手腕,把人拉进自己办公室。

砰!门板被重重关上。

他一直拉着她走到办公室中央,才松开她的手,没好气的命令:“解释,我要你的解释。”

依薇抬头,看向他铁青的表情,深吸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必须紧紧握成拳头,才有办法开口。

“我一直都找不到房子,学长他妈妈好像很希望我搬过去,所以我——”

“所以你就决定抛下我,跑去住在别的男人家里?!”他粗鲁打断她的话,胸膛因怒气不断上下起伏。

“我没有要住在谁家里,那是一间单身套房。”

“依薇,我也很希望你搬来跟我同住,我真的搞不懂,你拒绝自己的男朋友,却跑去另外一个男人那里的心态到底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我们都比较好。”

阮柏宙终于爆发怒火,咬牙低吼:“是对我好,还是对你好?”

依薇愣愣看着他,心口漾满苦涩。“你什么意思?”

他闷着脸,不吭一声。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迟迟不肯说话,才慢慢表明自己的决心。“如果你不想说话就算了,反正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沈依薇,不要让我觉得你想脚踏两条船。”阮柏宙大掌用力捏住她下巴,眼底情绪复杂。

听见他的话,她宛如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脸色当场刷白,看着他问,“我脚踏什么?”

“你自己心里有数。”他低吼,不愿意再说第二次。

“如果你真心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她深吸口气,知道提起他父亲他就会愤怒,也不愿他们的关系更僵,只能将许多不能说的话放在心里,而这些压抑成了一股委屈,阵阵热气直冲双眼。

虽然她很快别开脸,举步想要冲出办公室,但还是被眼尖的他看见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阮柏宙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掌紧握住她手腕,使劲一扯,将她瞬间拉入自己怀里,双掌捧起她的脸,细细打量。

“怎么了?!”她哭过?他心头一惊,双眼瞪大。

“我没事。”她想别开脸。

但他不让!

“没事才怪。”他双掌牢牢控制住她的脸。“真的没事。”

“你要自己乖乖说,还是要我耍手段才肯说。嗯?”阮柏宙眯细双眼,直觉肯定跟老头有关。

最近老头动作频频,今天还摆了他一道,肯定也会从她这边下手。

“你要耍什么手段?”依薇怔住。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双眼危险的盯着她数秒后,才缓缓扬嗓,“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

阮柏宙放开她,长腿一跨,走到门边,喀啦一声将门上锁。

这是在干么?依薇心漏跳一拍。

“我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她快步走到门边,却在半途被走回来的他揽住肩膀,半强迫的拖向办公室里头。“你干么上锁?”

他把门上锁,万一刚好有人上来找他,知道他跟她把门锁上、关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公司内部又要传成什么样子,如果传进董事长耳里……

不行!

“你不说,我们就待在这里干耗着,直到你主动说明为止。”他双掌紧紧扣住她肩膀,神情坚决。

她与他对看了几分钟,最后败下阵来。

比坚持,自己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我刚刚都看见了。”依薇小声开口,脸上飘过一抹剌痛。

“看见什——”话说一半,他突然噤声,脸色转为暴怒。

“老头把我跟那个女人单独约去那里,自己却不出现,我早该想到。”

“董事长也叫我过去。”

“他也把你——”阮柏宙紧据唇线,满脸盛怒,看向她的双眼多了一抹不安,焦躁低吼,“那是假的!”

“我知道。”她苦涩一笑。

她说她知道?那就好,害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他轻吐口气,低哼,“知道还浪费眼泪?”

“我没办法控制眼泪,不过,最让我伤心的是——”依薇深吸口气,想要将眼中恼人的泪雾逼退。“董事长是真的很讨厌我。”

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抬起一掌烦躁的爬梳着浓密黑发,不耐怒斥,“他到底想怎样?”

“柏宙,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你父亲的认同?”

“我不稀罕他的认同。”他轻哼。

“可是我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同。”这样柏宙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才有可能是微笑,而不是漠然。

依薇静静看着他,犹豫要不要把何女乃女乃告诉自己的事告诉他。

“老头是那种妻子跟母亲出殡都不会到场的人,我们不需要这种人的认同。”谈到这件事,阮柏宙脸上出现令人浑身发颤的冰寒。

“可是——”依薇焦急的想要再说些什么。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见她眉头皱得快打结,阮柏宙神情一凛,决定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

“走。”他揽着她的肩,快步往外移动。

“去哪?”她被他强势带往电梯。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去结束我已经忍无可忍的事。”

“你到底想拉我去哪里?”

阮柏宙沉默不语,拉着不怎么配合的她踏入停车场,直到两人坐上跑车,才揭晓答案。“去找老头,跟他把话说开。”

就在这一刻,依薇突然意识到,自己永远不会告诉他何女乃女乃说的那件事,那是董事长疼爱儿子所做的保护,她不想破坏这份心意。

但她要如何以此为前提,修补这对父子之间的感情?心底无声叹口长气,依薇发现自己好像走进一个大哉问里,答案是令人沮丧的无解。她没有自信能在不告诉他那件事的前提下,让他们冻僵的关系开始有春融的迹象。

“柏宙,你想跟自己的父亲撕破脸吗?!”依薇瞪大双眼,伸手就想推开车门下车。“不要去。”

他的回答更简单,叩一声,迅速锁上车门。

“我根本不该回来接手公司,给了他不该有的幻想,以为能藉此操控我的人生。”阮柏宙用力踩下油门,跑车很快的在停车场内高速奔驰起来。

“不要去,你疯了吗?”她双手抓着他右手,见他这气势,简直就是要去跟董事长摊牌。

他没理会,直到遇上红灯,稳稳停下车后,才转头伸出手,温柔抚模她的脸,深情凝望她。

“对,我快疯了!”他压抑多时的愤怒与恐惧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俊颜扭曲,咬牙低吼,“再不摊牌,我怕真的会失去你。”

“柏宙,我不去住学长那可以了吧?”见他脸色坚决,依薇慌得立刻自动让步。“不要去找董事长,求求你。”

万一真的撕破脸,他跟他父亲便是两败倶伤,她或许无法让他们父子关系修复,但至少要做到不能因为她而更糟,否则她怎么对得起对自己那么好的阮女乃女乃。她不想成为害他们父子关系彻底决裂的凶手,绝对不行!

说完这些话,依薇满脸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相对于她的着急与不安,他则显得更加淡定与沉着。

阮柏宙眼角瞥见绿灯亮起,收敛心神,缓缓收回手,视线转向前方,悠悠吐道:“来不及了。”

他已经决定,今天就把话说开。

听到这几个字,她的心重重一沉!

阮柏宙把车开进了阳明山别墅门口,奥迪跑车直接驶到主屋门前。

车身停妥,他迅速熄火、拉起手刹车,开门踏出车外,砰的一声重重甩上驾驶座车门。

依薇眼睁睁看着他怒气腾腾绕过车头,长腿几个跨步冲到副驾驶座,替她打开车门,朝她伸出一手。

她看眼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掌,摇摇头,一脸祈求,“柏宙,你正在气头上,现在进去肯定没好话,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阮柏宙二话不说,弯腰,直接牵起她的手,用力一扯,把她拉出副驾驶座,快步朝主屋内部移动。

“你家老爷呢?”他对着迎上前来的吴管家冷声道。

“我在这。”阮治庆刚走下楼梯,表情有点讶异于他的到来,视线转到依薇身上,马上瞪她一眼。“怎么把她带到家里来了?这里不欢迎她!”

阮柏宙静静看着阮治庆的反应,心里更加确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这阵子我也算忍够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阮治庆皱眉。

“在公司里,她总是对你恭敬有礼,你却从没给她好脸色过,你以为你摆臭脸的对象是谁?”阮柏宙走到阮治庆面前,神情冷肃,口中的话一字一字从牙缝中硬挤出来似的。

“她是我放在心里头的女人,你这样对她,等于是在我身上剌一刀,你知不知道?”

“你、你么”阮治庆脸色涨红,暴怒大吼,“你这是和父亲说话时应该有的态度吗?我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滚出我的公司!”

“很好,难得我跟你也有意见相同的时候。”阮柏宙冷冷一笑。

就怕事情演变成这样,依薇急得眼眶发红,拉拉他的手,低声恳求,“柏宙,拜托你少说两句。”

这对父子一样倔,唇枪舌剑对冲起来绝对会弄得两败倶伤,她不想看到那种场面,可是自己又能怎样?她根本拉不住火爆对骂的两个大男人。

“你不用在那边假惺惺。”阮治庆一肚子火气没处洒,视线扫向依薇的红眼眶,心头更怒,扯开喉咙大吼起来,“如果不是你,我跟我儿子也不会闹得这么僵!”

“如果不是她三番两次挡着,我早就想跟你摊牌。”阮柏宙看了眼红着眼眶、强忍委屈的她,胸腔迅速累积浓浓不舍,动手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挡在她跟阮治庆之间。“你的破公司自己管,我不会再踏进广庆一步。”

“你、你——”阮治庆气到说不出话。

“我跟依薇迟早会结婚,到时候就不发帖子给你了,反正你向来不爱参加婚丧喜庆,就不劳烦你多跑这一趟。”阮柏宙面无表情说完,扣住依薇的手腕,转身就走。

“你、你——”阮治庆抬起手指着儿子,脑袋一阵晕眩。

“老爷,小心身体。”吴管家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滚开!”阮治庆推开吴管家,走向大门。

“老爷,少爷正在气头上,您别再过去。”吴管家再次冲上前,扶着气得不轻的阮治庆。

“柏宙。”依薇一手被他扣住,另一手紧紧抓着他袖口,希望他能停下脚步听自己说句话,无奈他人高腿长意志力强,整个人宛如沐浴在地狱火焰里,谁都难以

撼动这个男人钢铁般的决心。“柏宙。”

阮柏宙把她拉到跑车旁,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对她发号施令——

“上车。”

“不要。”斩钉截铁。

“不要?”他挑高眉。

“去跟董事长道歉好不好?”依薇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苦苦哀求。

“你这样对他说话,他表面看似坚强,说不定其实很伤心,刚刚他被你气得满脸通红,你不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吗?”

“他根本不关心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干么担心他的身体?”他摆明这事没得商量。

“自以为是的老头,凭什么让你心里那么难受。”后面这事最令他不爽。

看着她眼眶微红、眼神焦急,阮柏宙抬起手,探向她皱成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自己居然让她担心成这样?他心里气老头,但更气自己!

“真正让我心里难受的不是只有董事长。”见他根本不听劝,她深吸口气,心一横,决定把话一股脑儿通通吐出来。

“依薇?”他微瞪。

“真正让我难过的是你们明明是父子,怎么能比陌生人更像陌生人?”依薇说出自己的想法,看着他正要抚向她脸颊的手掌,抬起手狠心一挥,拒绝他满腔怜香惜玉的柔情。

她挥开他的手?阮柏宙心脏猛然紧缩一下,错愕的看着她满脸的气愤与着急。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跟你无关,他对你不好,其实是冲着我来,你只是倒楣的出气筒。”他连忙解释。

“你真的这样想吗?!”怎么办?这对父子怎会像成这样?完全听不进别人想要对他们说的话。棘手呐!“依薇……”

“董事长讨厌我,不是因为他讨厌你,相反的他非常爱你,只是董事长太习惯用命令的方式对人,而你是少数不接受他命令的人。董事长之所以讨厌我,是因为你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折,尽避你才是让他挫败的源头,他也不愿意针对你发飙,所以才把怒火转嫁到我身上。”她讲得这么用力,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听得进去几句?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就算老头也不行。”

“除了我在乎的人以外,没有人可以伤害我,柏宙,你能不能放软身段,先对你父亲示好?!”依薇见他似乎有点动摇,连忙加紧脚步劝说,“拜托,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话都说到这分上,如果他真的爱她,拜托请听进去一半,不,就算只听进三成也好,只是他肯吗?

“我……”阮柏宙迟疑起来,发现自己正在心软。

他别开视线,避开她充满恳求的眼神,正巧瞥见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阮治庆,脑中突然想起老头缺席两场丧礼的记忆。

阮柏宙冷下脸,咬牙怒哼:“我根本不在乎他心里怎么想,这种不在乎的行为,我还是跟他学的,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为了几件破公事,居然不来送母亲跟女乃女乃最后一程。”

“柏宙!”她猛皱眉,忧心低喊。

原以为他稍稍软化了一点,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坚持?难道他真的要一辈子和父亲呕气,问题是他们心里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啊!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

做才能修补他们恶化的关系?阮女乃女乃,您在天之灵,帮忙想个法子解决吧!

“上车。”阮柏宙声音转冷。

“去跟你父亲道歉好不好?!”见他坚持,依薇急得跳脚却也莫可奈何。

“你不去,我就不上车。”

他实在好难劝,顽石可能都比他好说话。

居然威胁他?阮柏宙怒容满面的瞪着她,大口大口喘气,难以抉择的痛苦出现在他扭曲的脸上。

最后他重重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坚定的冷静。“问你最后一次,走不走?”

“除非你进去道歉。”她摇摇头。除了这点以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跟他谈。

如果阮女乃女乃还在世就好了,说不定她老人家有办法化解这一切,不会跟她一样,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只能干着急……

“没有人可以命令我该做什么,就算我爱你也不行。”父亲对母亲和女乃女乃的冷漠态度是他永远无法原谅的事,尽避他再爱她,这点他也绝不会妥协!盛怒之下的阮柏宙气得失去理智的怒吼,把心一横,几个跨步冲向驾驶座。

砰!车门被用力甩上。

现场静默两秒钟。

依薇知道他正在等自己上车,但她,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她在赌——

很快的,引擎发动,跑车发出震撼人心的低吼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剌耳的声响。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的车就完全消失在她视线里。

她输了,她输了,阮女乃女乃,她赌输了……依薇眼眶冒起一片泪雾,抬手抹去不争气的眼泪,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抬起沉重步伐一步一步往外移动。

他居然真的狠心把自己丢在半山腰?他好可恶。

全副精神用来面对阮柏宙的她,压根没注意到在身后默默注视这一切的阮治庆。

“叫辆计程车过来,吩咐警卫室的人让她在大门口等着,别让她自己走下山。”阮治庆下令。

“是,老爷,我马上交代下去。”吴管家点头。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老宅大树,无风自动摇曳起来,落在依薇身上的树枝黑影宛如一只手,正无声安慰着小小抽搐着的肩膀。

化解掉这一切的最佳解药,其实就是她——沈依薇。

自己的儿子、孙子是什么个性,已过世的阮女乃女乃心里再清楚不过,再加上她对依薇的认识,孙子配什么孙媳妇最搭,有谁能比她这老人更清楚?那栋房子是留给孙子最幸福的遗产,至于这对父子之间看似无解的僵化关系,其实并非真正无解,只是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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