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薇手里捧着一大束花,恨不得把头埋进花堆里不要见人,双脚快步走向电梯,直到躲进电梯里才大大松了口气。
阮柏宙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生日?还高调得让人送来一大束玫瑰花,随便算一下,少说也有一百朵以上。
她在收到这束花的当下,还想不起来今天是自己生日,签收时,花束一歪,里头的卡片不小心飘落地面。
事情发展到这里本来还有挽回的余地,偏偏那张卡片让公司里有名的广播器捡到,还顺便把里头的字一览无遗。
当广播器一改从前轻慢的态度,堆满笑脸,双手恭敬的奉上阮柏宙亲手写的卡片时,她马上就知道——他们交往的事,将在五分钟之内变成公开的事实。
只是依薇没料到的是,当她埋头冲进电梯里时,拄着拐杖的董事长阮治庆突然莅临公司,还把广播器叫过去问话。
阮治庆从自己中意的媳妇蓝可伦那里,听到沈依薇跟阮柏宙之间的事后,这件事他一直搁在心上,直到最近身体好点了,才特地进公司一趟,打算亲自确认事情真伪,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一幕。
便播器之所以被称之为广播器,绝对有他必然的形成要素,阮治庆只需轻轻问上一句,广播器立刻滔滔不绝把前因后果、真的假的一股脑通通报告给董事长知。
他越听脸色越难看,在广播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冷冷说句谢谢后,脚步踊跚的走进电梯里,直奔三十六楼。
依薇抱着花,坐在座位上发愣,还没想好要怎么安置这些花,内线电话马上响起。
她暂时先把花放在桌面上,抓起电话,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阮柏宙语带笑意的醇厚嗓音。
“收到礼物了没?”
“收到了。”她语气无奈多过兴奋。
“喜欢吗?”阮柏宙又问。
“喜欢到想现在冲进去掐死你。”依薇用冷静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口气,缓缓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嗯……”他沉吟一下,“没想到你的喜欢如此强烈?”
她听了,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口气。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她想知道惨案的源头是从何而来。
“我找姓赵的进来摊牌那天,他提醒我的。”他乖乖禀告。
“算了,是我不好,当初只要求你保密同居的事,忘记请你谈恋爱时要低调一点。”
直到这时候,阮柏宙才赫然惊觉她似乎不像预期中高兴,甚至还有些无奈。女人不都喜欢收到花吗?
“你等我一秒钟,我出去找你当面讲比较清楚。”交代完后,他放下电话,直接开门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称不上开心的表情,他微微皱眉,“我送你花,你不高兴?”
“收到花我很高兴,可是你送花的方式太过高调了。”
“为什么不能高调?”阮柏宙沉下脸,语气再也轻松不起来。
他们交往是喜事,就算发出公告昭告全公司员工,他都认为只是刚刚好而已。为什么不能弄得人尽皆知?
“我跟你之间的谣言本来就满天飞,现在又被人看见你送我花甚至亲笔写了卡片,拜网路发达所赐,我敢打赌,现在整栋楼都知道我们正在交往。”依薇轻声叹口气。
“知道就知道,有什么大不了?”他真的不懂,别人都能送,怎么他就送不得了?
“女友生日,男友送花,这是天经地义。”
“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欢被乱传感情的事,感觉很没隐私。”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八卦,她已经腻烦了。
明明没有的事也能被人传得乱七八糟,没想到他还自行制造话题,这下子八卦肯定会被编得更精彩了。
见她一脸不高兴,阮柏宙的脸也跟着拉长。
两人之间盛开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气氛却是一个北极、一个南极,心理距离相差很远,用“冷”这个字就可以把两人简单形容完毕。
气氛僵持不下,阮柏宙沉着脸,深深看她一眼,身体包裹在一股怒气里,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依薇眉心轻皱起来,低头看着鲜艳的玫瑰花,咬着下唇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之所以送玫瑰花,还不是希望她在生日这天可以开开心心,他跟她不一样,本来就对那些流言免疫,没有想到这一层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猛吸一口气,双脚绕出办公桌,想要跑到他面前,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送的花,只是对流言有点感冒。
就在依薇刚绕出办公桌,正要跑向他时,突然感觉整栋楼轻微摇晃起来,吓得她陡然瞪大双眼,全身瞬间僵住!
斑楼先是左右晃动,几秒钟后,转为猛力的上下震动。
“啊——”她双手捣住耳朵,全身怕得直发抖。
爸妈走的那天,也出现过类似的恐怖地震,从那天起,只要有一点点小地震,她就会慌得脑袋一片空白。
自此,她的世界就缩小成只有自己,每次地震来袭,她都会想到是地震夺走双亲,让这个世界上唯二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离她而去,害她孤孤单单一个人……
想到这点,依薇闭紧双眼,眼泪不自觉滑落脸颊,浑身抖得更厉害,一股冰冷的恐惧从心里往外扩散。
“依薇?”
宛如春风般的担忧嗓音传入她耳里,还来不及睁开双眼,便感觉有人环抱住自己并将她揽在怀里,下一刻就被一股熟悉的温暖紧紧包围。
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轻靠在阮柏宙胸前,从他身上不断汲取必心。
地震一发生,赵之峰就迅速拉开办公室门板,本想冲出去看看依薇的状况,就看见依薇已经有个可以安慰她的人。
他不愿打扰他们,一边悄悄关上门,嘴里一边轻声嘟囔着:“学妹被太子爷带坏了,也不怕被人撞见。”
站在门板后,他忍不住失笑摇头,嘴里念归念,心里却很高兴看见他们如此恩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依薇发现自己慢慢不抖了,才仰起头望向正一脸担忧垂目看着自己的阮柏宙。
“那个花……”她想跟他道歉加道谢。
不料,他突然低头,以吻封住她说到一半的话,直到吻得她双腿发软,才依依不舍结束这记深吻。
“不要再提那束蠢得要命的花,刚刚你抖得好厉害。”阮柏宙紧紧抱住她,心里充满懊悔。“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花。”
幸好自己刚刚有故意放慢走进办公室的速度,耳朵张得老大,才得以听见她那声蚊子似的轻喊。
如果他没察觉她的异状,她该不会就一个人站在原地直发抖吧?
“我不是讨厌花,以前有跟你说过,我真的很怕地震,尤其父母死于一场大地震后,之后每次地震我都会像刚刚那样,觉得很可怕又无助。”依薇发现他误会了,连忙解释。
“这大概就是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吧?”阮柏宙点点头,深情注视着她,“以后每一次地震,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
“真的?”她眼睛乍亮。
“不要随便怀疑我说的话,我说到就一定做到。”他对她笑得很自信。
“讲得跟真的一样。”看着他充满自信的微笑,她也跟着微笑开来。“我很喜欢那束玫瑰花,谢谢你,还有我心情不好不是你的缘故,是我自己心态没有调整好,对不起。”
“什么谢谢你跟对不起都不是我真正想听的。”阮柏宙睨她一眼,伸出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晃动。“那你想听什么?”
听见她的问题,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方唇贴近她耳朵,一字一字慢慢说:“我、爱、你。”
一秒钟、两秒钟,阮柏宙在心里数到第二秒,看着眼前爆红的耳根子,朗声大笑开来。她果然很容易害羞。
“少得寸进尺了。”听见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依薇轻瞪他一眼,双手往他胸前一推,轻哼,“放开我,我要去工作了,别在公司里头这么放肆。”
“这算哪门子放肆?下次想观摩一下什么叫放肆,跟我一起回美国公司巡视巡视,你就会知道我们有多小儿科。”他双臂圈抱着她,大有她不乖乖说,自己就这么天荒地老跟她耗下去的架式。
“说不说?”
“偏不说。”她想推开他。
可是他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