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野外的乐趣对孙淼淼来说无比新鲜,她捧着活蹦乱跳、过度活泼的溪虾爬上岸,大丰收。
纳兰燎火叹了很长一口气,他不应该让她下水的。
他看也不看那些溪虾,声音里都是怨念,“你把衣服披上吧……别感冒。”他不想流鼻血,当场丢脸,只能不情愿的贡献出外套。
顺着纳兰燎火的目光,孙淼淼终于发现自己身上若隐若现的透明,这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恨不得一头栽进溪底不要出来了。
纳兰燎火见状又叹口气,把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盖,大手拂过她的颈子,那柔细的发丝令他禁不住置于掌中搓揉了下,然后手指松开了,指尖落在她细致的脖子,那触感令他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这些动作时间不过一秒,他只觉得喉咙干涩,赶紧调开目光。
“虾给你,等一下带过来。”他沉声吩咐,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男人“守寡”事小,“守活寡”事大……呸呸呸,他胡思乱想些什么,
狼狈的回到放锅具的地方,把已经砍一小段,留下一端竹节的几个竹筒简单清洗,用准备好的木柴生火,将调味过的糯米填入竹筒,开口端密封,放在炭火上慢慢烤熟。
孙淼淼带着清洗过的过猫和溪虾坐到他身边,看他切切洗洗,熟练的把她带来的食材往锅子里丢。
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做起家事有模有样,一点也不马虎。
等饭熟了,两人开动。用水煮熟的野菜沾着野山葵和酱油,滋味令人难忘,溪虾虽然体型不大,但肉质鲜美,甜美清脆,孙淼淼食欲大开,吃得一手甜腻,至于竹筒饭,有点焦,却一点也不影响米饭的美味香Q。
“我要那个,麻烦了,谢谢。”纳兰燎火微微笑,用筷子指着她手上的虾,态度是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他是需要被照顾的男人。
本来要往自己碗里放的虾只好拐弯,去了他碗里。
纳兰燎火吃得津津有味,“生日快乐!”
嗄,孙淼淼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今天你长尾巴,生日呢。”
“我还真的忘了。”
“二十一天,你说的。”他记住了。
她记得自己就提过那么一次,想不到他真的记住她的生日,想来今天的出游爬山还有一早陪她吃饭,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节目。
有人用心为她做这么多,只要是人,哪能不感动,她的心因为这种会让人沉沦的温柔疼痛了。
他愈来愈好了,好到……想不顾一切的喜欢上他。
“也对,女人多一岁除了长智慧,也没什么好惦记的。”
她喷饭,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上一秒才为他贴心的行为感动呢,结果下一秒又打回孙猴子原形了。
“我很满意我目前的年龄好吗?”她瞪他。
“我没说你这年纪不好,我是指谈恋爱,结婚生子呢?有在你二十八岁的计划表里吗?女人这年纪最适合结婚走入家庭了。”他试探的问,问得很含蓄,意味却很露骨——选我、选我啊,要是你有计划表,我是你未来人生选项里的头号候选人。
“这种事情要随缘吧,又不是我想结婚就能结得了……”他的话题骤转,一下从生日跳到她的婚姻大事,跳Tone也跳得太快了。
“婚姻大事要积极进取,随缘太宿命了,我若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会让她知道我喜欢她,给她幸福和快乐。”
“听你的口气是找到真命天女了?”她是何其敏锐的人,尤其是感情,可是有很多时候,装傻比较实在。
这是什么回答?纳兰燎火气结,差点送她白眼。
她不是应该感动得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吗?在这里除了她就是他,他能说的除了她还有谁?
纳兰燎火压根忘记自己的情史可比长城,像孙淼淼这种稍微有点理智的女人都不会来对号入座,飞蛾扑火。
“是我说得不够直白吗?”他搔头。
她听不懂没关系,他不气馁,他是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的那种人,要是这样就被打败,他就不是纳兰燎火了。
澳弦易辙,他又说:“换个方式说,你对我有好感吗?好感不用很多,一点点也行。”
他纳兰燎火曾几何时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问女孩子喜不喜欢他?会不会是以前造孽太多,因果循环,现在好不容易碰到合意的女人,却吃到苦头。
孙淼淼放下碗筷。
做为循规蹈矩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普通女人而言,没有被男人当面告白的经验,她一颗心因为纳兰燎火的直白,酥酥的、麻麻的,被他散发出来的电流狠狠电了一下。
被这种帅到没有天理的男人告白,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感激涕浮,甚至感恩祖宗有灵送来一个白马王子,可是她喜欢纳兰燎火吗?
她喜欢。
撇开他以前在情场上的辉煌战绩不谈,和他在一起总是不用想太多,非常轻松,他有着与众不同的思考模式,不拘泥束缚,有着更开阔的眼光和心态,他不给人压力,甚至她只要负责开心的笑就好了。
她喜欢和这样的纳兰燎火相处。
可是爱?
她不是那种玩得起爱情游戏的人,爱一个处处留情的男人,根本是玩火自焚,她没那本事。
他的确是超强病毒,让她想来想去,脑袋严重当机了。
“别开玩笑了。”她很久才迸出这句话来。
“你看我哪里像在开玩笑,我这二十几年就今天最正经,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她嘴巴微张,对上他的黑眸,蓦地,垂下眼睫,手指不自觉的卷成了麻花绞着。
“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可是在未来的二十七年,再无数的二十七年都有我在你身边,你觉得这个提议不好吗?我年轻专情,只要遇到认定的女人绝不变心!”
孙淼淼没有笑,她静静的站起来,走到溪边,看着溪底静静躺着的石卵和枯叶,然后感觉纳兰燎火来到她身边,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
“你知道我结过婚,有过一段婚姻吗?”看似四两拨千斤,其实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在他心中投下的是什么样的震撼弹。
他不知道。
人之常情,他的脑袋有一下子是空白的,白白一片,什么都没有,但心里是急着想说点什么出来缓和一下被他弄僵了的气氛,可心愈急,一向反应灵敏的脑袋却停摆,动也不动。
“我说……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
纳兰燎火愕然,她知道,她知道什么?
这一错过,就一直到稍后,天气忽然变凉,两人怕下山会碰到下雨,连忙收拾了东西下山去,都没有机会再提。
例假日过去,孙淼淼照常准时上班,照常为了她想要完成的进度加班,那天的事情就好像只是寻常对话,说完了不必挂心,就像打水漂,石块扔进水中,两忘烟水里。
只是一向加班不到九点不下班,以工作为生活重心的人,今天反常的在下班时间准点背起背包准备下班,这看在其他同事眼里,就像天要下红雨了,大有文章啊!
苹果妹年纪最小,哪忍得住这种八卦的大好机会,她探头看到老大不在办公室,便踅了过来,“淼淼姊,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吗?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和朋友有约,想早退。”
苹果妹摇晃着食指,“这不叫早退,是百年难得出现的正常下班呐。”
“夸张,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用不着这么夸张的形容词吧,把她说得好像是工作狂,她只是喜欢今日事,今日毕。
“那么淼淼姊和谁有约?男朋友?还是什么男性友人?说来闻香一下。”她简直是一只小狈仔了。
“猜对了一半,对方是男的没错,不过,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男性友人,别乱想了,阿育若知道你把心思放在别的男性同胞身上,可是会变脸的。”阿育是苹果妹的男朋友,经常骑着一辆山叶125来载她下班,两人感情稳定,已经有只要存够钱就结婚的打算了。
“他才不会,我相信他,他也很相信我,我们才不会胡乱怀疑对方。”她连忙否认。“还有啊,他的钱都在我这里,想作怪,门都没有!”
她那拥有饱满自信的表情,让孙淼淼想起爱情阶梯那为妻子凿阶梯的丈夫,以互信为基础的感情,想必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孙淼淼看着苹果妹洋溢幸福笑容的脸蛋,她扯了扯苹果妹的发梢,“我会等着你们的红色炸弹的。”
“哪少得了你啊!不过,真的不能透露一下吗?淼淼姊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在哪上班?长得帅不帅?”
“他不是我男朋友。”
“这么神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不到淼淼姊的口风有够紧的。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背起背包,“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苹果妹嘿嘿的笑。
“我得走了,掰掰!”
离开工作室,孙淼淼挥手招了一辆小黄,坐进车里,向运将说明要去的地方,车子很快的驶离了这条热闹的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