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跟程少华交往?”
这天晚上,章晓阳买了晚餐过来,劈头就问徐瀞远。
两人挤在小房子吃饭,徐瀞远坐在床沿,章晓阳坐在一旁椅子。章晓阳问了以后,打量徐瀞远的表情。
徐瀞远反应冷淡。“是谁跟你说的?仕英?”
“王仕英也知道?”章晓阳惊愕。“不是他跟我说的,我前天来找你,看程少华接你出去。还有一次深夜经过,想跟你打个招呼,发现你不在。我等了一个小时你都没回来。你睡在外面吗?睡哪儿?该不会在程少华那边吧?”
“对,睡他那里。”徐瀞远无所谓地承认。
章晓阳震惊,原本还以为程少华是对自己有意思,想不到他的目标是徐瀞远。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
“王仕英为什么会知道?你们不是都没联络?”
“和程少华出去时,遇到他。”
“他……什么反应?”
“好像满难过的……”
懊难过的是我吧?章晓阳心中苦涩。她跟王仕英交往,他却为着前任女友伤心。就因为前任女友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王仕英……你还爱徐瀞远?那我算什么呢?徐游远的代替品?更呕是那位程少华也一样,目标是徐瀞远,之前却还藉故跟她献殷勤,我算什么?!
章晓阳脸色一沉。“当年你确实狠狠重伤王仕英。”她压抑对徐瀞远的嫉妒,深吸口气,镇定下来。
想了想,叹道:“不管怎样,你愿意走出来,开始和别人恋爱,这是好事。我为你高兴,你终于肯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这不是恋爱。”徐瀞远放下便当,看着章晓阳。“我跟程少华不是那种关系,我不爱他。”
“你不爱他?你都在他家过夜了。”
“我不爱程少华。”
“不爱还跟他睡?!”
“我跟王仕英的是爱情,跟程少华的不是,我跟他只有性关系。我找他发泄生理需要,释放压力,让脑子休息,就这样,这不是爱。”
章晓阳倒抽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怎么有这种想法?你这是……是在交炮友吗?徐瀞远,女人怎么可以跟不爱的男人上床、做那种事?你不觉得恶心?你也太随便了。”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改变主意,我会杀了郑博锐,下次开庭,他要是再减刑,我就动手。所以,我不可能和任何人建立感情关系。”
“你又这样说?我不是劝你打消那个念头?这不是报仇,这是在毁灭你自己。”
“对,我打算毁掉自己,拉郑博锐陪葬,跟他一起下地狱。”
“你实在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徐姐,我曾那样敬重你,觉得你聪明又很有智慧,但是你竟然变得这么堕落,甚至随便跟男人乱搞,想不到你会变成这样。”
这时,徐瀞远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章晓阳看见来电者,心中一凉。
是王仕英。
徐瀞远要拿手机,章晓阳劫走,把手机关掉。
“你没资格跟他说话。王仕英因为被你毁婚,伤心欲绝,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生活。你现在还要跟他藕断丝连吗?我一直同情你,觉得你因为妹妹的事刺激太大,才放弃王仕英那么好的男人。
有几次遇到王仕英,他问起你,我一直帮你说好话。但现在我后悔了,王仕英如果回头跟你来往,只会害了他,你不配伤害那么好的男人。你要做的事太恐怖,太愚蠢,现在和你牵扯到的人只会不幸。你没办法给任何人幸福,你不要再去撩拨那个可怜的男人了。”章晓阳愤怒地对她咆哮。
“你气什么?这是我的人生,跟你无关。”徐瀞远纳闷,章晓阳的反应也太大了。
“手机还我。”
章晓阳握紧手机,站起来,怒视她。“既然我说破了嘴,你还是坚持毁掉自己,那好,等你杀了郑博锐,在监狱里浪费生命时,我再去给你探监,看看你后不后悔,看这愤怒要带你堕落到什么地步去!”
手机怒砸床上,章晓阳走了。
徐瀞远检视手机,她没接到王仕英电话。
但他又传来一封简讯——
“可以见面吗?”
徐瀞远左手拇指,移至删除键,迟疑着,想着章晓阳的话,把心一横,删了简讯。却又握紧手机,手机按在胸前。好难受,她喘不过气。
章晓阳唾弃的表情,尖锐的话语,纵使她表现得无所谓,但其实每一字句都像利刃剌激她。
这狭小的四面墙,像张着血口的怪兽挤迫她。
她心跳快,手心出汗。
可恶,可恶的郑博锐,你毁了我妹,你也毁了我,你这个人渣!
徐瀞远拉开抽屉,拿出水果刀。她马上去终结一切,发狂地想着立刻冲去郑博锐住处,把他杀了!这样矛盾分裂的情绪她不要再忍受了!徐瀞远气得失去理智,握着刀,就开门出去。
哪知一开门,看见程少华站在门外,正要敲门。
他惊讶,看着她。这女人是怎样?满面怒容,就不会笑着欢迎他?
“要出去?这么晚?”
“你来干嘛?”
“来平衡一下。”
“平衡什么?”
“每次都是你跑来我那里睡,今天换我来睡你这里。”
程少华走进房里,徐瀞远跟进去。
“不行。”
“为什么?”他往床上坐,一副当这是自己家。
“没发现这里很小吗?太挤了。”
“怎么会?”他拎高手里的塑胶袋。“我不是空手来的,这是过夜费,好几瓶雪碧呢,开心吧?”
“神经病。”徐瀞远骂,他却笑得开心。
他长腿交叠,身子往后,双手撑在床。姿态放浪不羁,黑眼睛热烈地注视她,嗓音慵懒低沉,像催眠似地诱惑着她。
“过来……我要抱你。”
“……”徐瀞远僵在原地。
“过来啊,你拿着什么?刀子?干嘛?削水果吗?”
傍他这么一闹,徐瀞远冷静下来了。
方才暴躁的杀人冲动,多不智,拎着刀,冒失跑去找郑博锐?她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成功?
她好傻。
徐瀞远看着这嘻皮笑脸的家伙,真不知该谢他还是跟他生气。
他高大身形,占据整张单人床,宽阔胸膛,像避风港。她意识到自己满腔愤怒,瞬间被他的笑容摧毁。
她凛着脸很故意地说:“我不是要削水果,我是要去杀人。”吓死他。可是,他的反应是大笑。
“想吓谁啊?”他躺下,双手枕脑后,竟还给她翘起二郎腿。“别以为这么讲就能把我吓跑。”
“你不怕?”徐瀞远过去,手中仍握着刀。
她在床沿坐下,看着他。他就这么镇定?就这么不怕她?
她俯低脸,黑眼瞳直视他,目光闪动,悄声道:“也许,我会杀人,我是杀人犯。你不觉得……我这个人挺变态的?”
苞家人不亲,爱人王仕英为她伤心,朋友章晓阳被她气走,她如今孑然一身,她有什么好,能让这男人费神纠缠?假如是为着yu/望,这阵子的欢爱也够了,新鲜感早褪了,他这会儿是在积极什么?
徐瀞远不懂,若在三年前,她打扮时髦,精神爽朗,顶着设计师头衔有自己的工作室。那时,吸引这位大作家还有道理。如今,她旧衣素裤,不修边幅,个性乖僻,阴晴不定。既不温柔也不体贴,只是个停车场收费员,有哪一点值得他着迷?
“你会杀人吗?”程少华听着,笑意加深。“我怕什么?如果你是杀人犯……我就……逮捕你!”
徐瀞远惊呼。
程少华拽住她,刀坠落在地,人被他锁入怀里。
他一个翻身,将她钉在窄小床铺。以一种要吞噬她的炙热视线盯着她,教她呼吸困难。他低头,堵住她的嘴,同时抬手熄了桌上台灯。
小房黑暗,在黝暗里,他们亲吻,他们激烈交缠,褪去彼此衣物,在挤迫的小床铺亲热。
单人床窄小,在墙跟书桌之间,空间局促,害他们缠绵时,不是他碰着墙,就是她撞到桌子。可这些碰撞,却带来更强烈快感。床那么小,空间太挤,于是要靠得更紧密。
当他进入她时,徐瀞远拥着身上男人,承受他蛮横的力道,他越粗暴强焊,就越能教她痛快,埋于深处的愤怒、无处发泄的凄苦、不被了解的悔恨,都在那暴风似的激情中消失。
那是个真空世界。
她不用坚强,她拥抱单纯原始yu/望,兴奋尖叫。
他是坚硬的刺,扎穿她。
他每次都让她在高.潮中,有死去感。没有苦痛的死去,极乐的死尽。在那短暂死亡中,那里,只有不停高涨的狂喜。那里,回忆止步,苦痛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