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柔醒来时看到自己在陌生的客厅里,还横躺在沙发上,才在迷惑不已,就看到路驰雍从浴室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只穿了件白色浴袍。
她瞪视着他,心里很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会跟他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难道他是那种人面兽心,会迷奸女下属的人吗?自己是被他这样那样了还是还没?
“抱歉,不知道你这么快就醒了,不然我会穿好衣服再出来。”路驰雍淡淡的说,一边用白色毛巾擦拭着湿发。
她马上坐了起来,艰难的润了润干燥的嘴唇,忐忑不安又气势很弱的开口问:“经理,请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心里不断呐喊:他不应该是那种人啊!不应该是设计下属喝醉,再带到旅馆一逞兽欲的人啊!她无法相信他是那么卑鄙的人!
“这里是我的公寓。”路驰雍俊眉微扬,慢悠悠地说:“你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我没办法把你送回家,所以才带你来这里,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咳——”崇柔差点被口水呛到,她脸红了,很尴尬的别开视线。
经理讲话还真直接,怎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怀疑什么……
所以,他也知道她把他想象成人面兽心的家伙喽……
“你跟家人同住吗?这么晚了没回去他们会担心,你还是快点跟他们连络比较好。”他把她的包包递给她。“不过你的手机一直没响,是不是没电了?有带备用电池吗?没有的话,我这里有很多种充电器,看看有没有你能用的。”
她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涌起不好的预感,心里不安极了。“不可能没人打啊,我妈一定会打给我……”
母亲管得极严,即使上了大学,她最晚的门禁是十一点,现在也一样,十一点前一定要回到家,如果跟朋友出去玩需要过夜,也一定要先报备。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路驰雍挑眉。
崇柔努力在包包里找手机,头也不抬的说:“不是啦,经理你不要那么极端,我只是觉得奇怪,我妈绝对不可能不打电话给我,除非……”
除非她父母又吵起来了,母亲才会又气又伤心的忘了打给她。
“除非什么?”路驰雍即便只穿着浴袍,仍是气势万千,他像老鹰盯着猎物一般,警戒的盯着她看。
“没什么。”她吞回到嘴边的话,摇了摇头,家丑不可外扬。“是我家里的事,经理没必要知道。”
某人绝不是可以被吊胃口的人,他强硬的盯着她看。“可是我要知道,告诉我。”
崇柔迟疑了一下。
经理为人霸道又有仇必报,同事若被其他部门的人欺负,他一定伺机寻仇,若没有机会,他也会制造机会。
所以她最好不要忤逆他的意思,不然倒楣的是自己,他绝对会报复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爸妈这阵子常吵架,如果吵得太凶,我妈太伤心就可能忘了要打给我,不过经理,现在这个不重要,我的手机不见了,我找不到我的手机,你有看到吗?会不会掉在你家里哪个地方了?”
他马上用自己的手机打给她,他有研发部每个人的电话。
“怎么样?”她怀抱着希望间。
他白她一眼。“你有听到任何手机在响吗?”
“没有。”唉,所以她的手机没在他家里?
因为喝了酒,她中间去了好几次化妆室,又在化妆室接了两通电话,该不会顺手把手机放在大使馆里的化妆室了吧?
“可能掉在大使馆了……”她懊恼的说。
“我想也是。”路驰雍的视线落在她沮丧的小脸上。“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可能叫人起来帮你找,我明天会请大使馆的人找一找。”
“谢谢。”她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经理,你打给佳琏好吗?我有事拜托她。”
“拜托她帮你对你妈说谎?”他洞悉了她的意图,她尴尬的笑了笑,他把手机交给她。“你自己打吧!我去换件衣服。”
他换了套白色的休闲服,回到客厅时,就见她拥着包包在放空,同时听见她肚子发出绵长的月复鸣。
她抬眼无神的看着他,他马上说:“我知道,你肚子饿了,不过我这里没吃的,叫外卖吧!”
“外卖?”她很惊讶。“这么晚了还有外卖?”
“这问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港式饮茶有外卖,要吃什么自己勾。”他把外送单递给她,再给她一枝笔。
“都好贵……”鲜虾肠粉一份要两百八,叉烧包也要两百六,最最简单的萝卜糕一份也要一百五,她实在勾不下手。
由于家里只靠公务员母亲维持家计,父亲长年没有收入,画画的原料又用得凶,所以他们的生活向来简朴,也不会浪费钱在吃大餐上,都是自己煮。
“我只说有外卖,没有说是平价外卖。”他盯着她,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他带回来的女人,一向都是挑贵的打勾,只有她千难万难,一副不知怎么勾选的为难样子,让他的心微微骚动。
“你家冰箱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我可以随便煮点东西来吃……”她认为只是果月复,真的没有必要浪费钱。
“我也要吃。”他皱起了眉头。“我在宴会里没吃东西,现在也饿了。”
“那我就随便煮点东西,我们两个吃。”崇柔话接得很快。
“如果你看了冰箱还能煮出东西来,我就吃。”他唇角微勾,淡淡的说。
“我就看看。”崇柔讪讪地说。
小学时,妈妈要上班,下了班还要帮学生补习赚外快,常常九点、十点才回家,而爸爸则是整天高喊着艺术不见人影,她得负责自己和弟弟的晚餐,冰箱里有什么就煮什么,她很能变通。
不过,他的冰箱还真是让她英雄气短,竟然只有两大排进口的矿泉水,一些番煎酱、糖醋酱和胡椒盐,而且都是一小包一小包,应该是吃速食没用完的,另外还有一盒没开封的蛋,然后就没了。
她翻遍了厨房的柜子,只找到一包面粉,如果是面条还好一点,面粉能干么啊不过,话都说出去了,她还是硬着头皮用面粉加蛋,煎出两盘阳春版的煎饼,旁边挤了两种酱,再煮了蛋花汤洒上胡椒盐。
她以为他又会皱眉,然后拿起外卖单来叫外卖,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然没有皱眉,还吃光光。
“你会煮菜?”事实上他认为她做的煎饼和蛋花汤比港式饮茶好吃太多了,虽然简单,但厨艺精湛。
食材这么少,她还能煮出美味来,如果食材丰盛,她不就可以煮出满汉全席了?他有些后悔平常没多准备一些食材了。
“从小苞妈妈学的,因为我要照顾弟弟。”巧润的唇绽了开来,她喜孜孜微笑说。
看到他把东西都吃完了,她真的很高兴,掌厨者最高兴的莫若如此,看到别人把自己煮的东西吃光,比自己吃饱还满足。
“你还有弟弟?”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几岁了?”
她忽然眼睛一红,有些哽咽地说:“十二岁。”
“这么小?”他有点惊讶。“你跟弟弟差了快一轮。”
好想哭……她吸了吸鼻子,这才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他过世时才十二岁,在我心里也永远停留在十二岁,不知道他长大会是什么样子,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双目凝视着她。“是生病吗?。”
她感伤的摇了摇头。“是溺毙。他跟同学去海边游泳,他明明就不会游泳还下水,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眉峰一聚,皱起了眉头。
老天!他真怕女人哭,如果跟他哭着要买名牌包,或哭着不要分手,他都会觉得很烦,可是她那泪水盈眶的模样,却让他想拥她入怀安慰她。
这个女人竟然一个晚上就占据了他的心,这史无前例,更何况她还是他的下属,他向来不搞办公室恋情也坚决反对,认为这样会无心工作,同一个办公室的情侣吵架也会殃及办公室的气氛,而现在,难道他要打破自己的原则了吗?
“不说我了。”她拭去泪水,振作了一下,冲着他一笑。“我只有一个弟弟,已经过世了,经理你呢?你有兄弟姊妹吗?你看起来不像有兄弟姊妹。”
这样霸道、记仇又独来独往、从不跟大伙一起聚餐的人,想也知道是独生子,才会有那种唯我独尊、所有人唯我是从的气场。
“哦?”路驰雍波澜不兴的说:“因为我为人霸道、会记仇又独来独往,不跟你们聚餐,想也知道一定是独生子,才会有如此唯我独尊、所有人唯我是从的气场吗?”
“啊?”她楞了愣,她心里想的都被他看穿了,好尬尴,他会不会记仇啊?会不会在工作上找她麻烦?
看她一脸傻不愣登的模样,路驰雍忍俊不禁噗哧一笑,不等她回过神来,他就说:“我有个姊姊,不过她长年旅居纽约,早早结婚,又早早离婚,后来再婚,现在又离婚了,前阵子才回来,我们的感情谈不上好还是不好,她大我十二岁,从小我们就没话讲,她又住在国外,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也没有共通话题,说我像独生子也没错。”
“你的父母呢?”她看了眼偌大的公寓,不像有别人住。
“老早就离婚了,是在我国小毕业那年离的。”他面无表情的据实以告。“母亲已经再婚,住在京都,父亲女友不断,现在不知道在世界哪个角落游戏人间、孚受人生。”
“那经理你、你是怎么长大的?”想到他可能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她突然结巴了起来。
“想到哪里去了?”路驰雍看了她一眼。“我还有爷爷女乃女乃和三个姑姑,我一直和他们住,爷爷前几年才过世,女乃女乃很疼我,姑姑们当然也是。”
崇柔陪笑,弱弱地说:“我想也是,经理你看起来就不像在育幼院长大的人。”
真是越描越黑,她这样要怎么在这个险恶的社会中生存?路驰雍唇边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对着崇柔不疾不徐的说:“你收拾下厨房就睡吧,客房空着,里面有盥洗用具,你原本的衣服我已经放在里面了,我还有文件要看,明天早上七点叫我,我送你回去后再去公司加班,我有重要的工作要和美国的客户视讯会议,记住,一定要叫我。”
她傻乎乎的看着他走进书房里关上了房门,然后就真的不再出来了。
哪有这样的?她好歹是客人,虽然厨房是她用的没错,但哪有叫客人收拾厨房的道理?还吩咐她叫他起床?他自己不会调闹钟吗,为什么要她叫啊?她实在无法理解耶!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加上要准时叫人起床的压力,崇柔一夜没睡好,她带着熊猫眼,准时在早上七点去敲路驰雍的房门。
“经理,七点了,起床喽。”叩叩叩!“经理,你有听到吗?起床了!”
她都已经叫了半小时,他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她也没有手机可以打给他,找来找去,他家里连室内电话也没有,一整个考倒她了。
叫了这么久都没有回应,难道已经出去了吗?
最后,她抱着一线希望,试着转动门把,发现没有上锁。
“经理,我要进去喽……”
是他自己说有重要工作,要跟美国的客户视讯会议,对方可能已经在准备了,如果她没把他叫醒,耽误了他的会议,那她可担待不起,就算冒着擅闯他房间的罪,她也要把他叫起来。
“我真的要进去了哦,经理……”
她缓慢的转动门把,紧张不己的打开房门。
安静的房里,深色窗帘阻挡了早晨的阳光,大尺寸的双人床铺着雪白的床单,有个男人趴睡在床上,一条浅色被子横在他劲瘦的腰背上,一双古铜色长腿扰人心魂,他的头发凌乱但浓密,俊挺的侧颜正安静的闭着眼。
蓦地,他动了一下,她竟然看到一点点的……
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竟然果……果睡……
她用力吞咽口水,无法正常思考了。
“几点了?”
突然间,他出声问她,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她被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互瞪着床上浑然不知自己已撩动了一池春水的某人。
“已、已经七点半了,我、我有叫你,是你自己一直不起来……呃,你快起来,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她心跳一百、忙不迭的带上门禺开了!
但愿他清醒之后会忘了她曾进到他房间的事,也会忘了他果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