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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留级生 第7章(2)

连着三天,他们分别到甄信卉、甄济国及甄济业家里吃饭。虽然一开始有点尴尬,大家也显得有些局促拘谨,但在史嘉蕾卖力的搞笑及炒热气氛下,情况渐渐好转。

史嘉蕾深深觉得要拉近甄道民跟大家的距离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第一天去甄信卉家吃饭时,她意外发现她那一双龙凤胎的婚纱照居然都是她认识的一位婚纱摄影师拍的,于是她跟他们一起看了婚纱照,还承诺等他们有宝宝的时候,要替他们跟那个摄影师拗一组全家福照。

言谈之中,她知道甄信井喜欢手工艺,家里还有一间工作室,里面摆满了她的各种作品,也知道李允忠喜欢钓鱼,假日时常常跟钓友一起出海。

她跟他们闲话家常,说说甄道民不为他们所知的笑话,过了非常轻松的一夜。

至于甄济国,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甄道民的父亲甄济民过世时,他还只是个大学生。他喜欢户外活动,爬山健行,而她的主播老婆周倩倩在婚后便离开主播台,在家相夫教子,最大的乐趣居然是看韩剧,恰好老妈也迷上韩剧好几年,还逼她跟着一起欣赏,所以她也能跟周倩倩聊聊韩星的八卦及绯闻。

他们的孩子,最大的甄道真才二十,正在谈恋爱。老二甄道新一直搞不懂的数学难题,甄道民指点了他一下,他就茅塞顿开,直把甄道民当偶像。他们最小的女儿,十一岁的甄德嘉目前正热衷于碧丽丝女圭女圭,史嘉蕾刚好有个是超级玩家的好友林爱玫,于是把手机里那些林爱玫传给她的女圭女圭照传给了甄德嘉。

甄德嘉看见林爱玫那一堆精心打扮及改造的女圭女圭,既惊奇又羡慕,还直喊着要史嘉蕾把林爱玫介绍给她认识。

说起来,气氛最僵的应该就是第三天在甄济业家时。

甄济业本身其实是个简单不难懂的人,但他的妻子张晶却是个厉害角色,之前在甄广那儿,他们闹得有点不愉快,一时要补救是有难度,可其实会造成这么大的嫌隙,是因为另一件事。

两年前,他们的儿子甄道平因好大喜功而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让子公司陷入危机及风暴之中,最后还劳动甄道民亲自飞了一趟美国,以他高超的斡旋手腕及广阔的人脉才解决了危机。

之后,他将甄道平降级以做惩戒,连点人情都没得讲。甄道民当然知道这样会得罪他们,让原本就已经紧张的亲属关系更加脆弱,可为了服众,也为了给甄道平一个检视自己及重新学习的机会,他还是下达人事命令,将甄道平连降两级。

为了这件事,甄道平跟张晶母子俩一直不能释怀,至今还怨着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冻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史嘉蕾相信只要有心,凡事都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在离开甄济业家并回到他们的住处的当晚,史嘉蕾便跟甄道民聊起了这件事——

“欸,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她坐在床上,面对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甄道民,一脸慎重。

甄道民先是一愣,然后看着穿着T恤、运动裤,T恤底下还穿着运动内衣的她,“怎么?你想跟我更进一步了?”

她一听,立刻涨红了脸。

“真是如此的话,你穿这样也太没情趣了。”他当然知道她不是要跟他谈这个,纯粹只是想逗她,看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窘样。

“不是那样啦!”史嘉蕾羞急的否认,“我要跟你谈非常严肃的事情。”

他扬唇一笑,“闹你的,怎样?”他走到床边,从另一侧上了床。

同床了几天,史嘉蕾已经不会在他爬上床时感到尴尬害羞,然后想逃了,现在的她很自在。

“我听爷爷说你降了道平堂哥两级,他跟伯母很不谅解你……”

闻言,他已知道她要说什么。

“广兴集团虽是甄家的,却也不全然是。”他神情一凝,“广兴旗下有六个子公司,为了管理它们,我必须有一套准则,堂哥犯的错不是个小错,如果他不必因此受罚,其它人服吗?”

她没急着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听着他的说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皇亲国戚。堂哥做事急功近利,从不瞻前顾后,那次失败代价虽然惨痛,却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我降他级是希望他能重新磨练,等待再起的机会,绝不是他们以为的挟怨报复或是铲除异己。”

听他一本正经的讲着这些事,史嘉蕾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道吗?”她眨眨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你让我想起“步步惊心”里的四爷。”

他微愣,皱了皱眉头。他虽不爱看影视新闻及明星八卦,但当时李晓曼非常迷这部戏,常常跟他提起。

他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我比他帅多了。”

她咧嘴一笑,一脸陶醉,“四爷也常常这样弹若曦的额头耶!”

他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除了弹额头,四爷还对若曦做了什么?”

“我想想……啊!”她话才说,他已一把将她擒进怀里,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记。

“他一定有这么做吧?”他眼底闪动异采,目光炽热得让她头顶快要冒烟。

她羞赧的推开他,故作镇定,“我在跟你说严肃的事情。”

“我也很认真在听。”

“我跟你说,”她正经八百的跪坐着,两眼直视着他,“我认为你要修补你跟大家的感情及关系。”

“喔。”他懒懒地答。

“既然你是出自好意,真心为他好,就应该让他知道。”她续道:“就像是房子漏水一样,不知道哪里漏,就得认真的去找出裂痕在哪里,对吧?”

她这个比喻倒是让他挺有兴趣的。

“现在你明知哪里裂了,怎有放着不修补的道理?”她一脸慎重认真,“漏久了,房子会坏的。”

她这番妙喻触动了甄道民的心,他惊讶的看着她,“真让我吃惊。”

“什么?”

“你居然会说出这么有智能的话来。”

她气恼的推了他一把,“什么啊?人家本来就很有智慧!”

甄道民笑睇着她,“人人都有智慧,只有高低之分。”

“你说什么?!”知道他在取笑自己,史嘉蕾气恼得抓起枕头打他。他没有躲,只是笑。

突然,他的私人手机响起,他抓起搁在床头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写着“赵功勤”三个字。

“喂?兄弟,怎么这么晚?”

听他叫一声兄弟,史嘉蕾便知道来电的人是赵功勤。接下来,她听见手机里传来声音,虽听不清赵功勤说了什么,但听得出声调很急。

“嗯?”这时,甄道民脸上的笑意忽地消失,“真的?好,我知道了,谢谢……OK,我打几通电话了解一下,嗯,掰。”

他跟赵功勤的对话很快便结束了,史嘉蕾看着他,忧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甄道民沉默了两秒钟,模了模她的头,“没事,你先睡,我去书房处理一点事情。”说完,他旋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显然那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的事情。

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好沮丧。

音乐声震耳欲聋,周家乐在昏暗的的夜店包厢里,正与一名金发碧眼的英国男子靠在一起交谈。她喝了酒,有六、七分醉,心情十分放松。

男子将唇贴着她耳边说话,大手揽着她的肩,轻轻摩挲着。气氛很好,心情很好,她想自己今晚会跟他共度春宵。

突然,她感觉到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在震动。

她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着James,突然,她酒醒了一半。

推开英国男子,周家乐抓着手机快步走出包厢,朝着较为安静的地方走去。

“喂?”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电话那头传来甄道民的声音。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听见了吵杂的乐声,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我酒量不差。”她边说着,边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很好,我只问你一件事……真的吗?”

越接近洗手间,越听不见乐声,而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她听见他说了什么,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沉默了两秒钟,冷哼了一声。

“你消息很灵通呢!杂志明天才会上架。”

“所以是真的?”他的声音一沉,听得出他的不悦及愠恼。

“是啊。”她挑眉一笑,“我可是忍了一个星期才决定诉诸媒体的……”

“周家乐,”他咬牙切齿的打断他,“你在玩什么把戏?”

“肯定不是小孩子的把戏。”她语带挑衅。

谁教他之前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教训她,女人报仇可不想等三年。

电话那头的甄道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抚情绪。

“你对我不满就冲着我来。”

“你错了,我对你没任何不满。”周家乐一笑,“相反的,我很关心你,因为关心你,我希望你知道你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很清楚我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甄道民的声音明显不悦,甚至是恼怒的,但他在压抑、在隐忍。

“是吗?”周家乐哼出鼻息,“记者追查过后,可是挖出了不少内幕呢!”

“我希望你不要那么做。”他像是在恳求,但实则是警告。

“如果我偏要呢?”

“那么你会后悔。”他说。

周家乐故意挑衅,“你想吓唬谁?”

“我不是在吓你,只是好意提醒。”

“甄道民,等着看好戏吧!”她冷冷一哼,“你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静的。”语罢,她按了结束通话键。

明天,那本八卦杂志《惊爆一周间》就会上架,到时一定会掀起滔天巨浪,让甄道民及史嘉蕾,甚至是甄家及广兴集团招架不住。

她周家乐是从来不吃亏的,敢让她出糗,那她就朝他泼屎,看谁厉害!

“走着瞧,谁让我难过,我就让谁吃不完兜着走,你也一样!”

热腾腾的《惊爆一周间》上架了。

从一早,广兴集团就接电话接到手软,为了过滤来电者的身分,三名总机小姐简直忙翻了天。

不为别的,只因不断有各报及各电视媒体的记者打电话来求证,并希望能跟甄道民见上面、说上话。

当然,他本根本不想理会。

没多久,他开始陆陆续续接到朋友及家人的来电,每个人劈头就问:“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那是周家乐的诡计,是她为了报复他、伤害他而想出来的泼粪计划。

她向《惊爆一周间》爆料,说她在自己的别墅里接待宾客的当晚,遗失了一只价值三百五十万的红宝钻戒。而当晚,唯一进入她卧室并待上一段时间的人,便是英文名字为lames的企业负责人刚低调完婚数月的妻子。

她虽未指名道姓,但杂志却引用当晚出席的其它宾客的发言,影射那唯一进入周家乐卧室,并可能偷走三百五十万红宝钻戒的人便是他甄道民的妻子——史嘉蕾。

杂志里以图片及文字“还原”着当晚所发生的事情,说得绘声绘影,煞有其事。其中还夹带着记者跟许多目击者及当事人的访谈内容,以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包装着不实的指控。

周家乐对记者表示她与James是很好的朋友,因此也十分的喜欢他的妻子,并百分之百的接受她、相信她。那晚,James的妻子弄脏了衣服,于是她非常热心的带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并将自己昂贵的洋装借给她穿。后来下楼时,James的妻子跌了一跤,她还很替她担心。

之后,James的妻子匆匆离去,当时她并没有多想,直到宴会结束后,她回到卧室才赫然发现自己摆在床头柜上的红宝钻戒不翼而飞。

她第一时间并没怀疑任何人,只以为钻戒应该掉在哪里,可她几乎把整个房间翻过来了,却还是找不到。

她对记者说,她非常不愿意怀疑好友的妻子,也担心伤害她与好友的情谊,因此原本打算自认倒霉,隐瞒此事,可经过一星期的沉淀,她做了最沉痛的决定,就是说出此事。

她说她为的不是寻回红宝钻戒,而是不希望好友受骗上当,娶贼为妻。

《惊爆一周间》接获她的爆料后,立刻花了几天的时间调查史嘉蕾。在杂志中,他们提及史嘉蕾的出身背景,求学及工作阶段所发生的种种,还爆料她是为了钱才嫁给James,而James则是为了能出席股东会议而以金钱收买了她。

记者甚至找到已经离职的贾欣宜,由贾欣宜口中证实了这件事。

整篇报导耸动至极,却几乎都未经当事人亲口证实,可即使是这样,仍引起轩然大波。

罢结束跟姑姑甄信井的谈话,甄道民放下手机,不自觉的拧起眉心。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惊爆一周间》才上架短短两个小时,彷佛全台湾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似的。

甄信卉是从女儿李一凡那儿听到这件事的,第一时间便打电话来问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她非常生气,还说要去找那个破坏甄家及史嘉蕾名誉的周家乐对质算帐,要不是他一直劝她、安抚她,并答应会妥善处置这件事情,她恐怕真要冲去找周家乐了。

“Boss,”李晓曼敲门走了进来,神情忧虑烦闷,“公司外面聚集越来越多媒体跟记者了,你打算……”

“别理他们。”他话锋一转,“对了,今天的会议全部取消。”

“是。”李晓曼点头。

她想,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能若无其事的开会,其它人也无法心无旁骛,与其这样,取消会议是最好的决定。

“那个……嘉蕾还好吧?”李晓曼问。

“她或许还不知道。”他沉吟须臾,像是有了决定,“我得回家一趟。”

史嘉蕾一早就送甄广回郊区的别墅,肯定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等她回到家,或是接到别人告知的电话,就会知道家周乐是如何诬蔑了她。

他担心她会怕、会慌,会跑到这儿来找他。

这时,想必他们家附近也全是记者了,她要是一出门就会被活逮,然后……

不行,活像非洲草原上的鬣狗般的媒体记者,一定会将她生吞活剥。

忖着,他立刻抓起钥匙,“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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