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苏旭伦担心不已的问。
“那是红蓝花吗?!吧燥时仍如此美丽,盛开时肯定更美。”她回避的顾左右而言他。
他抿紧了唇,“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么难得一见的花终于让我找到了,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又是为了什么从一朵盛开的花变得枯萎了呢?”
她眼眶一红,看着这个从小时候开始,每每在她需要人陪时,永远会出现在她身边安慰她的哥哥,没想到在她最最心痛的时刻,他也从祁连山回来了。
辟紫熏咬着下唇,泪水一滴滴的滚落眼眶,“他骗了我,你是对的,我不该不相信你……”她声音喑哑,充满了绝望。
“你在说什么?”
“他真的是为了取得我家财产而接近我的,呜呜……”她哽咽的看着他,“你说对了,他对我的好完全是在作戏,全是手段,都是骗人的……呜呜……全是骗人的!”这种椎心刺骨的痛几乎要将她给撕成了碎片,她可悲的发现,她就这么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身心全给了这样的男人,一个只想着要利用她的男人……
苏旭伦强压下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的渴望,轻握她的手,给她温暖的力量,让压抑许久的她可以好好的大哭一场。
一直到她的哭声转成无声的抽泣,他起身走到洗脸的盆架前,为她拧来一块湿毛巾,轻柔的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
“你有什么打算?”
辟紫熏摇摇头,感觉泪又要落下,她接过他手上的毛巾,轻轻的捂着哭到发疼的眼眸。
“那就暂时别想了,先把身子养好要紧。我回去煎药,再拿来给你。”
“麻烦你了……”她哽咽的说着。
他满是不舍的道:“傻瓜!我是你哥哥啊,说什么麻烦。”
苏旭伦起身,扶着她在床上躺好,为她拉好了被子,再深深的看了眼她合上眼的苍白脸孔。
他暗暗的叹了口气,步出房间,就见金滔跟小蓉在门厅外候着,他走了过去,面对金滔的询问,只是避重就轻的答,“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哭了一场。小蓉好好看着你家主子,我先回去煎药,再拿过来给她喝。”
“我知道了。”小蓉马上往房里跑。
他向表情凝重的金滔告辞离开。
房内的官紫熏在大哭一场后沉沉的睡着了,她作了个梦,梦到了阙穆沙,梦到他们有说有笑、恩爱甜蜜,然后画面突然变化,他变成了在花厅里那个狰狞冷酷的男人,她瞬间从梦中惊醒,全身冷汗冉冉。
她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到处都有他们恩爱记忆的房间,她的胸口一紧,突然急喘起来。不!她要离开这里,不然她快要无法喘息了。
她急急的下床,拿了外衣套上后就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从厨房端了午膳的小蓉回房,见到床上空空的,很是疑惑。
“奇怪,小姐呢?”她连忙放下餐盘,转身找人。
待苏旭伦带着煎好的药汤回到穆沙府时,心急如焚的小蓉已在府里找了一遍,她气喘呼呼,又急又慌的向他告知状况。
“小姐不在府里,门房说她出门了,可她身子骨这么弱,是出去做什么?”
“我们快出去找找。”苏旭伦突然感到极为不安,快步走出府外找人。
不久后,就在金滔处理完事情回来得知消息后,也紧急的加派侍卫们一起外出找人。
时值正午,街道上熙来攘往,人车众多,一大群人都没找着她的人影,苏旭伦焦急不已的继续寻找,终于看到了官紫熏神情恍惚的走在街上。
“紫熏!”他一边朝她大叫,一边跑过去。
辟紫熏没有听见,她神思飘忽的走着,脑子里想的只有——日后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面对阙穆沙?知道了他们成亲的真相后,她还能自欺欺人的再跟他生活下去吗?
不!她不能!她低着头,无声的落泪。
“紫熏!快走啊!紫熏!”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传来惊慌的大吼声,她好像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失魂落魄的她眨了眨泪眼,缓缓的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同一时间,一辆马车正高速的驰骋而来,就这么正面撞上了呆立在原地的她。
砰!一声,街上百姓惊恐的尖叫声跟着响起。
他的心在瞬间被撕裂了!苏旭伦眼睁睁的看着双眸空洞的她被马车撞倒,像个破布女圭女圭的被车轮辗过,浑身是血的倒卧在地上,刺目的鲜血从她背后缓缓的流出来,成了一道小小的血河……
“天啊!撞死人了!”街上行人吓得魂飞魄散,但没人敢靠近查看。
苏旭伦面无血色,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去,跪倒在她身边,在看到她血肉模糊的脸孔时,脸上刷地一白,心整个都凉了。
此时,出外寻找的小蓉和侍卫们也闻讯跑来,个个脸色惨白,小蓉当场痛哭出声。
一阵混乱后,官紫熏被紧急送往中春堂,她的伤势太重,五脏六俯皆受损,颜面也受创严重,情况危急。
京城百姓已知受伤的是阙穆沙最宠爱的夫人,早已奔相走告,没多久收到消息的金滔及官亦祥便急匆匆的赶过来,官亦祥在看到病杨上惨不忍睹的官紫熏时,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的?我的女儿……”
“小姐……”一直待在病榻旁的小蓉,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还是金滔先回过神,“我已经派快马通知爷,他会赶回来的,但是她可以撑下去吧?至少得撑到爷回来啊。”
他虽然不是医者,但跟着主子什么大风大浪的场面没看过,看到夫人的伤势如此严重,他很担心她生存的希望渺茫。
“她太虚弱了,能不能撑过今天我都没有把握。”
苏旭伦心痛如绞,他来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在一旁的沈大夫也摇头叹息。
“你们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啊……”官亦祥太过悲痛,激动的大叫后,眼前突然一黑,昏厥了过去。
最后,官紫熏在苦撑三日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没有人敢将这个令人心痛的消息,告知正赶回来的阙穆沙。
阙穆沙在一路跑死了好几匹马后,终于回到京城。
他衣服蒙尘、俊脸上有着没有打理的青色胡须,神情看来凝重而疲惫,他很快的翻身下了马背,脚步未停的直奔厅堂嘶吼,“她人呢?人呢!”
厅堂的一角站着好多奴仆与侍卫,小蓉哭瘫在地,金滔亦老眼红肿,不只是他们,好多人的眼睛都是肿的。
但他看不到他们,他只看见厅堂正中央,一身白袍的苏旭伦双手环抱着一坛骨灰,面无血色、失魂落魄的跪坐着。
阙穆沙怔怔的瞪着那个冷冰冰的坛子,“那是什么?!那该死的是什么?!”他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的心脏像被人恶狠狠的掏了出来,鲜血淋漓。
仿佛直到此刻才听见他的嘶吼声,苏旭伦缓缓的将呆滞的目光对上他的,“她死了……”
他倒抽了口凉气,大声怒吼,“胡说!不过是被马车撞了,怎么会死?!她连在大火中都没事!”
苏旭伦没有说话,神色木然。
金滔上前一边拭泪一边道:“爷,那天……有很多人看见夫人的情形——”他说不下去了,哽咽低头,老泪纵横。
其他人都难过的跟着哭泣,他们其中有很多人都看到当天的惨况。
“小姐,我应该要紧紧守着你的,如果有我跟着,你也不会出事,呜呜呜……呜呜呜……”小蓉又哭了起来。
他们到底在哭什么,他的紫熏呢?!他脸色惨白,全身好似陷入冰窖。
“不可以,不可能!”浓浓的绝望当头罩下,剧烈的心痛让阙穆沙受不了的想大声怒吼,他一把冲上前,揪着苏旭伦的衣领怒吼,“你这该死的家伙,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为什么不救她?!”
“她伤势太重了,我没有办法,我想救她……但她还是走了,我的心又何尝不痛?!”苏旭伦咬牙怒视着他,救不了她让他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空气突然变得凝结,四周静悄悄的,就在气氛要让人喘不过气来时,他痛苦的咆哮出声。
“为什么……至少让我再见她一面,是谁、是谁准你将她火化的?!”
“她毁容了!”苏旭伦痛苦不已的低喃,“惨不忍赌,身无完肤,我相信她如果还有一口气在,她会要求不要让你看到那样的她,希望在你心里留下最完美的一面……”
阙穆沙顿时面如死灰。
他将抱着的骨灰坛放到桌上,从怀里取出一方迭好的丝帕,放到桌上打开,里面是官紫熏从不离身的贴身玉葫芦坠子,但已经碎成数块,可见当时的冲击,刀道有多大。
阙穆沙身形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倒退一步,瘫坐在椅上,魂魄像被抽出了躯体,那痛苦至极后看不出表情的神态,令在场众人感到不忍。
一片死寂中,他蓦地发出有如受伤野兽的嘶吼,陡地起身,暴戾的朝苏旭伦欺进,但他只是静静伫立原地,眸中的伤痛不比他少。
“你不是她!懊死的,你也不是我,你凭什么决定这一切!她是我的妻子!”他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爷!”众人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见他面露凶残,个个又惊骇无措。
“你凭什么?!凭什么?”阙穆沙咬牙一拳又一拳的揍向苏旭伦。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没有还手,也没有闪躲……他的心很痛,他知道他的心也一样的痛。
苏旭伦被打到满脸是血,倒卧在地。
“滚出去!出去!”他像是一头受伤的困兽,恨不得把他给打死。
拭去嘴角的血渍,苏旭伦缓缓的起身后,踉跄的走出去。
砰的一声,阙穆沙突然握拳槌向墙上,关节立即渗出刺目的鲜血,接着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楚哀号,胸口气血翻涌,噗的一声,喷出一道鲜红的血箭。
“爷啊!”金滔惊恐的奔上前扶他。
“出去,全出去!”阙穆沙甩开他的手,咬牙低吼。
他抚着仍然剧痛的胸口,张着布满血丝的眼眸。
他爱她,他真的爱上她了啊,老天爷怎能如此残忍的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
他的心好空虚,还有一块不明的东西不停的膨胀、膨胀,他的血液像被堵住了般,他的心脏应该停止跳动才是,但它为什么还在跳着?
他握拳用力的槌着自己的胸口,一拳又一拳,只希望自己此刻能立刻死去,与她在黄泉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