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殷飒站在马旁,准备扶清荷上马,为了赶路,他没特地寻马车让她乘坐,而是打算亲自载她返回南疆。
清荷以往出入不是乘坐轿子便是马车,这是头一回骑马,心头有些紧张,她小心翼翼的跨上马鞍,不想随即有一双手扶在她腰间,将她推上马背。
还没坐稳,紧接着身后便覆上一具温热的身子,环在她身侧的手臂扯动缰绳,马儿便开始走动了。
马一走,没防备的她轻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偎向身后的殷飒。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惶恐,他环在她身侧操控缰绳的双臂略略收紧一些护住她。不久出城后,他便策马奔驰。马一跑起来,她随即脸色发白,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说:“王爷,我、我能不能坐到后面去?”
马儿越跑越快,她两只手没地方可攀着,觉得自个儿彷佛随时要掉下去似的,很害怕。
看出她有些恐惧,他却莫名的想逗逗她,刻意说道:“你不用担心会跌下去,我会护着你,再说你坐在前方还能为我挡风。”
闻言,她愣了下,接着点了点头,竟是认同了他的话,“你救了我和静瑶的命,为你挡风是应该的。”这风刮得确实让人生疼,若是自个儿能帮他挡些风,她愿意继续忍住坐在他身前的恐惧。
见她居然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了,喉头忍不住震动出一声低笑,他拉过身上披着的大氅,将她密密围住。
“这样还会害怕吗?”
大氅将两人圈在一块,也不知是不是她顾着脸红害羞,她还真觉得没那么怕了。她朝他摇摇头小声说:“好像不怕了。”似乎连迎面刮来的、沁着秋意的冷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只是胸口评评评跳得好快。
见她整张脸布满红晕,连耳朵都红彤彤,殷飒的心情莫名的极好,嘴角不自觉咧开一抹笑。
他原本对皇上指给他的王妃没任何期待,但此刻觉得这丫头似乎挺有趣的,倒也不让他生厌。
半晌,清荷渐渐适应了,心跳也慢慢回稳,想起什么,她出声问:“王爷,前日来袭击我们的那些人是谁?”
“我也很想知道。”不过从前日在客栈里行刺他的刺客中,他隐约发现了些线索。即使蒙着脸,看不出身分,但有些习性是难以改变的,从他们拿着的兵器便可看出端倪。
不过袭击迎亲车队的那些蒙面人,却是手持各种兵器,让他无法瞧出什么,因此无从确定这两批人是否为同伙。
倘若是,那么主谋者的身分便呼之欲出了。
清荷低头想了想,接着睁大眼说:“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他垂眸望着她,“喔,他们是谁?”
她用无比认真的神色开口,“他们就是想要嫁祸你的那些人。”
听见她的话,殷飒先是想笑,旋即思及一件事,问道:“你知道有人想嫁祸我?”
“是我娘说的,她说皇上先后为你指婚三次,但三位新娘全都遭遇不测,全是因为有人想陷你于不义,好让皇上猜忌你。”她将自个儿所知告诉他。
闻言,殷飒不由得收敛脸上的神色,正色问道:“你确定你娘说的就是真的?”
“我娘绝不会骗我,况且这是我爹从皇上那听来,又告诉我娘的,应当不假。”
看来皇上果然不笨,没中了有心人的计。殷飒英挺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接着他看向怀中人,忍不住做了一直很想做的事——抬手揉了揉她那圆润的脸颊。
“啊!你做什么?”她错愕的瞠大圆黑的眼。
他咧开恶劣的笑觑着她,“为夫想揉王妃的脸,不可以吗?”
她张了张嘴,总觉得这话似乎不太对,可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傻愣愣的瞪着他。
他一直觉得她那双黑亮的眼睛很像某种动物,这下他发现像什么了,就像不解人事的幼兽,单纯又天真。
看见她那无辜的眼神,他忍不住又想欺负她了,再次抬手蹂躏她的女敕颊。
“很疼。”她委屈的拍开他的手。他不会是把她的脸当成面团了吧,居然肆意的揉来揉去,为了躲开他的手,她赶紧把脸藏在大氅下。
见状,他胸口震动出愉悦的笑意,忽然很期待与她成亲后的日子。
紧跟在他身后的三匹马,其中两匹各自载了两名小孩,听见前方传来主子的笑声,侍卫不禁有些诧异。
是什么事竟让主子这么开怀大笑?
进入南疆地界,殷飒便赶上了陆迁跟他们会合。因这日已是拜堂的吉日,改坐马车的清荷已换上嫁衣,静瑶为她梳挽头发,戴上凤冠。
要盖上喜帕前,清荷一手握着静瑶,一手按着胸口说:“静瑶,我好紧张。”马车正在缓缓驶向赤王府,待会儿她就要与赤王拜堂成亲,她的心情很复杂,有一丝喜悦,还掺杂一抹不安与惶惑。
“小姐别怕,您只要记住夫人叮嘱您的那些话,照着做便不会有问题了。”静瑶拍拍她的肩安抚。
“你说,会不会有人认出我不是玉蝶姊?”这是她最担忧的事。
“远在南疆,且喜婆和那些送嫁的丫头们都不幸被杀了,除了我,不会有人能认出小姐不是五小姐的。您记着,从今天开始您就要把自个儿当成是五小姐,时时刻刻记得您是轩辕玉蝶。”
清荷轻轻颔首,有些黯然的垂下脸。从今以后她不再是轩辕清荷,她将以玉蝶姊的身分开始在王府生活,不知未来会怎么样,她不禁有些迷茫。
马车停下来后,静瑶已为清荷盖上喜帕。
在锣鼓笙竹的喜乐声中,静瑶搀扶着清荷下车。
己换上一身喜袍的殷飒,神采焕发的上前横抱起新娘。这是大观王朝的风俗,新娘下轿后,新郎官须一路将她抱进喜堂,新娘的双脚不能落地。
两人依礼拜完堂后,殷飒再抱起新娘子走回喜房。
因先前的喜婆被杀,王府临时找来一位喜婆。在新娘子被抱上床榻坐下后,喜婆高声吟诵一番吉祥话。
“新郎新娘双双对对、大富大贵,夫妻和乐、一世喜乐,从此相敬如宾、福气盈门。”说毕,喜婆递给殷飒一柄枰杆,“请新郎官为新娘子揭去喜帕。”
殷飒接过枰杆,挑起新娘头上的红色喜帕,看见含羞带怯、粉颊嫣红的新娘,他眼里不自觉荡开一抹笑意。
喜婆端来两杯酒递给新人,笑呵呵道:“请新郎官与新娘子共饮合卺酒,饮下此酒,此后夫妻同心同意,百年好合。”
两人饮下交杯酒,再吃了些讨吉利的果子后,新郎官被请出去招呼前来贺喜的宾客们。
在新郎官去前厅招呼时,新娘子便可开始享用屋里的菜肴。
吃了些饭菜填饱肚子后,坐回床榻上的清荷想到再过不久就要同殷飒圆房的事,忍不住有些紧张惶恐。
洞房之事,娘已教过她,回忆着娘先前拿给她看的那些图画,她努力想着届时自个儿该怎么做。
每一个步骤,娘都细细为她讲解过,当时她听得都羞红了脸,可是此刻她怎么好像想不起来娘都说了些什么呢?脑子里彷佛打了数个结,纠结成一团。
努力的想了想,她终于记起娘说过要主动些,不能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榻上。
要叫得婉转勾魂,不能扯着嗓子一味尖叫,那会让人倒尽胃口。
“为什么?”她不明白的问。
“这是要给男人面子,你叫得越是销魂,他就越高兴。你记住,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在闺房之事上讨他欢心,让他离不开你。”
虽然娘教了她不少,但没经验的她还是不太理解娘说的话。
伫立一旁的静瑶,见主子蹙着眉,咬着唇瓣,两只手绞着绣裙,便猜测主子是在为洞房之事紧张,她想了想,连忙劝慰,“待会小姐只要照着夫人所教的来做就好了,无须多虑。”夫人在教小姐闺房之事时,她也在一旁听着,其实都听全了。
听见静瑶的话,清荷羞赧的瞟她一眼,嘟囔道:“等你日后成亲了,也是要做这些事的,届时瞧你会不会这么轻松。”
静瑶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她不会成亲的,她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守在喜房门前的数名侍婢看见殷飒进来,连忙屈膝福身,“王爷金安。”
“嗯,你们都退下吧。”他挥手屏退屋里的丫鬟们。
喜婆和静瑶也跟着退下。
顷刻间,喜房里只剩下清荷与殷飒。
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清荷的粉颊忍不住爬满红晕,呼吸也因为紧张而变得不稳急促。
他抬起她的脸,英挺的面容咧开一抹笑,打量起他的新娘。
圆润的脸庞、黑亮的双眼、秀气的鼻子、略厚的唇瓣,组成一张秀雅可爱的容貌,称不上艳丽,却让他越瞧越满意,不禁俯下脸含住那张樱红色的唇。
她圆黑的双阵有些无措,睁得大大的瞪着他,身子僵硬得动也不敢动。
看见她眸里的不知所措,他莞尔的低笑了声,离开她柔软的唇,并抬手覆住她的双眼。
“把眼睛闭起来,别这样瞪着我看。”
“为什么要闭眼睛?”她不明所以的问,看不见会让她更不安。
“因为你这样一直看着我,让我想笑。”
“这样很好笑吗?”
“嗯。”他再次吻上她的唇,这次不仅是轻吮,而是撬开她的齿关,深深的吻着她。
她觉得背脊窜过一阵麻栗的感觉,她紧闭着眼不敢张开,神智宛如第一次饮酒般有些醺然。
殷飒已有些情动,她乍看像个可爱的小包子,但品尝起来却是上等的醇酒,让人忍不住想进一步撷取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