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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有只狐狸妻 第六章 启程前往北燕郡(1)

这是一个没有飞机可以帮忙翻山越岭的时代,徐卉丹很清楚凭自个儿的能力到达不了北燕郡,即使她有郭清帮忙,郭清这两年经常往返京城和北燕郡,可是独来独往简单,“携家带眷”就变得麻烦多了。

想来想去,这事她只能找戚文烨商议,若非他的身分很敏感,相信戚文烨必然也会亲自走一趟哈尔国,寻找赚大钱的商机。

其实,她希望戚文烨可以和她一起去哈尔国,他也说过,只要皇上同意,他还是可以离开京城,可是,如今朝堂动荡不安,皇上有可能让他走出京城吗?

徐卉丹甩了甩头,不想这些,决定见了面再说。

此时马车突然停下,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小姐,前面有人在闹事,奴才去瞧瞧。”

徐卉丹忍不住皱眉,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怎会有人在街上闹事?

车夫的声音很快又传进来。“前面是忠勇侯的公子,强行拉着一位卖花的小泵娘要回家当妾。”

“什么?!”徐卉丹最痛恨这种强抢民女的戏码,权贵之家,家里的美婢丫鬟还会少吗?有必有要去外面抢一个卖花的小泵娘吗?一股火气往上冲,当下她毫不思考的便要冲下马车,不过最后一刻被碧芳拉住了。

“大小姐可不能乱来。”碧芳知道她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

“路见不平不能拔刀相助,但也不能闷不吭声啊。”

“大小姐忘了吗?这位忠勇侯的女儿是近来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

“我知道,就是那个把皇上榨得……我是说,皇上因为沉沦在她的美色当中,她老爹还因此得了爵位,是吗?”

“大小姐!”碧芳担心的看着车窗。

“我很小声,不会有人听见。”

“此事大小姐管不了,这种人绝对不能与他正面对上,还有,万一不小心教他看见大小姐的样貌,他说要娶大小姐,大小姐怎么办?”戴着面纱,可不能确保不教人瞧见容颜,而大小姐的容颜绝对是祸水等级。

“我是傻子,任性的大闹一场,这不是情有可原吗?至于容貌……”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徐卉丹伸手向碧芳要胭脂,然后揭开面纱,用胭脂在脸上画上有如红疹似的小点。

“这么一来,若是教人瞧见也没关系了。”

“不行,这太冒险了。”

“这是我个人的事,你们不准插手,我会平安无事的。”徐卉丹推开碧芳,重新戴上面纱,跳下马车,确认目标所在,迈开脚步一步一步靠过去,待快要接近目标之后,转而快跑冲过去,同时扯开嗓门大声嚷嚷。“我是傻子……啊……傻子来了……”

拉扯中的男女因为突如其来的叫声顿住了,同时转头一看,接着就被飞奔而来的身影给撞开来,两人同时踉跄的往后退。

忠勇侯公子的小厮马上扶着自家主子,同时咧着嘴大骂。“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

徐卉丹动作迅速的拉起那位卖花的姑娘就跑,嘴里还不时喊着。“我是傻子……傻子来了……”

众人纷纷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怔住了,待反应过来时,忠勇侯公子立刻对后面还在发傻的几个侍卫大叫。“你们还不去给我追回来!”

侍卫们终于有动作了,可是这时,好多石子砸过来,此起彼落的哀叫声响起,顿时乱成一团,不过混乱中,依然听得见忠勇侯公子在大叫。“还不赶紧去追人……”

徐卉丹跑了几十步路,就决定松开卖花小泵娘的手,示意两人分开跑,以便分散注意力,接着她继续跑,跑到觉得自个儿快要趴在地上时,突然有人将她扯进巷弄,带着她继续往前跑,只是双脚没着地。

她是不是应该尖叫?她被男人亲密的抱在怀里,若是教人瞧见了,她只能非君不嫁了,可是,她只觉得刚刚紧张到快跳出胸口的心脏回到原位,害怕不安都没了,是啊,因为很清楚抱她的是谁……没见到脸,却知道是他,这是不是很不可思议?也不知道何时开始,只要他出现,她就可以感觉到他。

终于,他们停下来了,然后他拉着她进了一道门。

“我就知道你是个小麻烦,早晚会惹事!不过,你也太冲动了,怎敢插手管忠勇侯公子的事?”虽然顺利将她救下来了,戚文烨还是心脏评评评狂跳,若非当时他见时辰差不多了,她应该快到聚宝斋,正好走出茶楼,要不也不会看见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更不会瞧见她做出如此疯狂的事……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真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她是小麻烦……算了,今日若非有他,她还真是麻烦大了,她不跟他计较了。

“我无法坐视不管。”

“你坐在马车上怎么会看见呢?”

这是冷笑话吗?徐卉丹撇嘴道:“总之,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就不可能不管。”

“你知道如今京城的局势?”

“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永昌侯已经退出朝堂了,再显贵,如今在京里的地位还不如兵部一名小将,若是忠勇侯公子要娶你为妾,永昌侯还不见得保得了你。”他是将事情严重化了,但唯有如此方能教她记取教训。

徐卉丹突然觉得很沮丧。父亲退出朝堂,永昌侯府已经失去显贵的光芒,在满地都是显贵的京城一点价值都没有——这些她都很清楚,只是不曾意识到现实如此残酷,在皇权体制下,皇上一句话,没罪可以变成有罪,而如今道位皇上又是昏君。

“无论发生何事,我会保住你。”戚文烨实在不忍她双眸失去光彩。

“嗄?”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徐卉丹这会儿心跳得好快,但不同于先前因为害怕而心跳加速,是一种欢喜的心情,是一种害羞的心情,是一种甜蜜的心情。

“……我要去哈尔国,你能够在身边保护我吗?”她好不容易挤出声音,可是声音微微颤抖,拆穿了她看似随意,其实很紧张的心情。

“为何想去哈尔国?”

“我想去哈尔国寻找商机。”

如今京城乱七八糟,她的容貌早晚藏不住,若能够离开京城最好。

“我陪你一起去哈尔国,不过,侯爷和侯爷夫人会答应吗?”

她怔愣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的说要陪她去,他不考虑一下吗?难道他忘了自个儿的身分不单单是文华,还是硕亲王吗?

戚文烨调皮的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怎么了?”

徐卉丹吃痛的叫了一声,可是两眼却欢喜得闪闪发亮。“这是真的吗?”

“本王答应你的事,何时不认帐?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

徐卉丹用力点点头。“你说何时出发,我们就何时出发。”

戚文烨挑了挑眉。“你呢?你真的可以去哈尔国?”

他都能离开京城了,更何况是她?她总不能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她要去哈尔国寻找商机吧。

“王爷的四哥在北燕郡,我的妹妹和外甥也在北燕郡,我此行乃是为了解父母亲对女儿与外孙的思念之情。”

戚文烨闻言哈哈大笑。“原来你都算计好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出远门谈何容易,不但要有充足的理由,还要带上不少侍卫和丫鬟……糟糕,碧芳这会儿找不到我,一定吓坏了。”徐卉丹终于想起来被她遗忘的丫鬟了。

这个丫头有时像精于算计的狐狸,有时却又傻不隆冬的像个糊涂蛋,可不管是哪个她,都一样可爱。“你不用担心,我的人待会儿会将她带来这儿。”

“这是那里?”

“这间宅子的后门正对聚宝斋的后门。”

徐卉丹明白的点了点头。“王爷真厉害,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聚宝斋。”

“我偶尔出入聚宝斋挑些宝物,与京城权贵官宦无异,可是经常出入聚宝斋,就容易启人疑窦,若是有心人追查下去,难保不会发现我与文华有关。”他很庆幸自个儿不像四哥那么引人注目,要不,想要隐瞒文华的身分还真不容易。

“王爷可以隐藏如此之久,真是了不起。”

“这只能说本王太不起眼了。”

明明是他很擅长隐藏自己的光芒。“王爷确定好起程的日子,我们要如何会合,请王爷交代郭清。”

“我知道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待在府里不与任何人接触,免得教人察觉到我暗地的举动,坏了此行的计划……还有,这个给你。”戚文烨取出一个锦袋给她。

“这是什么?”

“你这个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每到了你上街的日子,我总要提心吊胆,索性请一位香料师傅为你调制这个东西,必要时候可以保护你。记住,最好每隔十五日换一次,我将香料成分的单子一起放在锦袋里面,若有不懂或困难之处,可以找乔大当家,他会帮你弄到这些香料……你的丫鬟来了。”

戚文烨的话刚刚落下,戚明赫就带着碧芳出现,后面还跟着张晋。

徐卉丹正想大赞一声王爷的耳朵太厉害了,碧芳已经激动的扑进她怀里。

“大小姐,吓死奴婢了,奴婢真担心你出了事。”

“对不起,没事了。”徐卉丹安抚的拍着碧芳的后背。

戚文烨不以为然的撇嘴,若非他,岂是她一句“没事了”就能了结?

徐卉丹显然见到他的小动作,懊恼的扯下面纱,教他见到一张满是红疹的麻子脸,他见了惊吓得两眼暴凸,不过很快就发现是胭脂画出来的,不禁气恼的一瞪,她开心的咧着嘴笑。

张晋强忍着爆笑的,上前提醒主子。“马车已经在外面了,王爷还是赶紧让徐姑娘她们离开。”

戚文烨点了点头,连忙让负责看守这间宅子的管家送她们离开。

徐卉丹不担心老太太反对她去北燕郡,老太太年纪大了,只要她天天缠着闹着,很难招架得住,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唯一没料到的是,老太太无奈之下索性将此事推给永昌侯。不过,当她以为自个儿要上演下跪哀求这种戏码才有可能说动父亲时,父亲竟然一口就答应了,害她顿时傻了。

“爹对不起你和芍药,如今只求你平安健康,无论你想做什么都由着你。”

因为一个传说——双生子乃是不祥的征兆,此事关系着一家兴衰,他不得不抛弃苟药,让芍药以奴才女儿的身分长大。经过十年,芍药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因他不能承认这个女儿而关进落霞轩,一关就是四年……若非芍药自毁容颜,破了双生子的咒,如今怎能成为王妃?若非自己如今不受皇上看重,可以静下来回想过去种种,他还没认清楚自个儿是多么愚蠢。

略微一顿,徐卉丹诚心的道:“女儿很高兴爹远离朝堂。”这样的局势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兴兵谋反,一旦事成,如今在皇上身边的红人紫人只怕都没有好下场。

永昌侯怔愣了下,不解的道:“人人都说爹很傻,你不同意吗?”不懂朝堂的人来看,他乃因为不受皇上重用,因而称病渐渐淡出朝堂,可是明眼人皆知,他是对皇上太失望了。皇上沉迷、无心朝政,对于他的进言表面上说好,转眼便抛至脑后,站在朝堂上,他自觉英雄无用武之地,还不如退下来。

“人若真傻了,反而是好事。”

“这是为何?”

“傻子活得是真正的自由自在,无论做什么,最多换来一句‘傻子”,而是不是真的傻子,其实他毫不在意。”

细细品味,永昌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徐卉丹的目光有着重新的省思。

“爹不同意吗?”徐卉丹没有退缩的面对永昌侯的审视。

“这就是你宁可教人当成傻子的原因吗?”

徐卉丹嘿嘿一笑,不愿意做任何解释。

“人生在世还真没几个能像傻子一样活得自在。”

“爹如今活得不自在吗?!”

“每日可以钓鱼、下棋、看书,怎么会不自在呢?”

徐卉丹两眼一亮,决定充当红娘。“娘很喜欢下棋,爹可以找娘一起下。”

“是吗?”

“我与娘下过棋,十次有九次是娘的手下败将。”

“改日,我一定要与夫人下盘棋。”

“何必等到改日呢?今晚让娘亲自下厨,我们一起用膳,再看爹娘对弈,看是爹的棋艺高过娘,还是娘的棋艺胜过爹?”

永昌侯笑着点点头,徐卉丹欢喜的赶紧唤来碧芳去福德院传话,永昌侯回到先前的话题。

“前去北燕郡,路途遥远,理当多派一些侍卫护送,可是人一多,难免招人注目,徒增闲言闲语,给宫里添猜忌。我想,除了郭清,你再挑上三名侍卫,另外带上两名丫鬟伺候。”

“是,谢谢爹。”

“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总是不便,还是换上男装。”

“女儿与爹的想法一样。”

“你要有所准备,这一路会很辛苦,吃不好,睡不好。”

“当初芍药能够挺着肚子去北燕郡,我又岂会应付不来这一路的辛苦?”

“这会儿天还冷,暖和一点再起程吧。”

“我会做好完全准备再启程,对了,不知道爹有何话要女儿带给芍药?”

脸色一沉,永昌侯道出内心挣扎许久的决定。“告诉芍药,爹不能为你们做什么,只能让你们做自个儿想做的事。”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爹忠君爱国,是标准的文人,虽说当今皇上令他失望,但也不会就此倒向宁亲王,可是,为何现在这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支持宁亲王造反的味道?

“你将我的话带给芍药就可以了。”

徐卉丹点点头。“女儿明白了,必然将爹的话原封不动带给芍药。”

饼了父亲那一关,徐卉丹天天数着日子等待戚文烨的消息,还好不到一个月,郭清就得到消息了,十日后,他们在京城通往北方官道的第一个乡镇——仙化镇会合。

虽然她是一个很重视时效的人,但是不喜欢一直赶路,这会让她错过很多沿途的风光。出了京城到仙化镇至少要一日,她索性提早三日出发,如此一来,就可以在仙化镇歇息两日。

这一日,徐卉丹终于起程前往北燕郡,带上碧芳和秋莲两个丫鬟,还有包含郭清在内信得过的四名侍卫。

他们来到仙化镇,住进当地唯一的一家客栈,待了两日,文华手下的齐二当家带领的商队也来仙化镇,而戚文烨易了容混在其中;与此同时,打着戚文烨名号的一小队人马从硕亲王府出京去了西北。

徐卉丹看着易容的戚文烨,一遍又一遍,觉得真是不可思议。虽然在现代也见过化妆的技巧创造出来的神奇,但是真的没想到一把胡子配上古代的化妆技巧,竟可以让一个人老了十岁。

“你这个丫头盯着男人看都不知道害羞吗?”戚文烨的口气听起来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倒是透着偷悦。

徐卉丹抗议的撇嘴道:“你看清楚,我如今是男儿身。”

“我看你就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还是个天仙般的女子,即使脸上画满疹子,还是美得教他无法移开视线。

老实说,她看自个儿这身打扮,还是只有胭脂味,没有阳刚味,不能不说,这身装扮其实很阿Q,根本是自我安慰。比起她的装扮,她更好奇他的易容。

“你每次出远门都是如此打扮吗?”

“若是混在商队里面,就必须如此打扮。”

“谁是你的替身?”

“一个与我有七分相似的人,不过,他会以皮肤长疹子为由蒙着脸,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模仿我的声音。”

徐卉丹闻募大双眼,她对替身演员一直很好奇,“我见过吗?”

“我岂会让他轻易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哦,他要当你的替身,若是常常出现在众人眼前,很容易被发现……差点儿就忘了,皇上为何允许你离开京城?”

眼中闪过一道狡猾的光芒,戚文烨语带嘲弄的道:“我要去西北找一位隐士。”

“隐士?”

“这位隐士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能够算出大梁的国运。”

“这么厉害?”她不是故意嗤之以鼻,只是不认同,一个国家的兴败用算的,那人还要不要努力?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如此厉害,但是他曾经见过父皇,直言父皇会死于非命。”言下之意,皇上很清楚先皇死于非命,因此深信这位隐士有预知的能力,说白了,皇上根本是作贼心虚。

徐卉丹没好气的撇嘴冷笑,这有何稀奇?若是皇上身边尽是心怀不轨之人,她也能够预言皇上必然死于非命。

“真是奇怪,先皇既然得到这位隐士的预言,为何没有防备呢?”

“先皇识人不明,错将奸猾的小人当成忠仆。”

“这是何意?”徐卉丹两眼闪烁如灿烂星光,这个时代太无聊了,豪门八卦最适合解闷,偏偏傻子不便交际应酬,没有机会听到豪门秘辛……凡事有利有弊嘛!

戚文烨伸手轻戳徐卉丹的额头。“你这个丫头何时成了包打听?”

“不要叫我丫头,要叫我小扮儿。”徐卉丹懊恼的揉着额头。

“小……不行,脸儿水水女敕女敕,一看就知道是个丫头。”

她无法否认原主这张脸实在美得不像话,只能回以一个鬼脸,他宠溺的一笑,顺手拍了拍她的头。

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差点忘了,皇上为何要找那位隐士?”

“皇上近来身子不好,夜里经常作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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