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玄凌庄,严希便发现那个跟踪在他们后面鬼鬼祟祟的人。那人一发现严希朝他而来,身形一展,几个起落间便掠出数里,严希见状,紧紧尾随在后。
来人轻功相当了得,严希急急追了许久,仍占不到任何便宜,可见此人以轻功见长。约莫一个时辰后,—直追到城外的一个空地上,那人突然停下不跑,露出他所不解的笑容。
严希拔剑相向,剑上的寒意绝对不友善。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呵呵呵,”那人笑声相当刺耳。
“是谁?”严希冷冷道。
“冥域·酆都。”他的话让严希的剑更上前了几尺。
“别那么杀气腾腾的,我并不想和你打,我只负责带你四处跑呀跑、绕呀绕,把你调离开玄凌庄即可。那里,有你最重要的人对吧?呵呵呵!”
调虎离山之计,糟!严希立刻收起剑,头也不回地飞奔回玄凌庄。
严希回去时已经是快接近晚膳时问。
“小慕!小慕!”一到庄园,他忍不住放声大喊。
一间点燃灯火的房子蓦地吸引他的注意,还不时传出嬉闹声,当严希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所有人像被点了穴,瞬间停止了动作,每个人只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就是张大嘴、睁大眼,呆呆注视着他。
“你没事!”他几乎是激动地抱住慕小小,那个人居然跟他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你要抱我家的笨慕抱到什么时候?”秦伊皇随后出现在门口,看到此景,用力将他们分开。一听小吕子说笨慕回到玄凌庄,她安顿好相公和儿子之后便尽速赶来,竟看到这家伙抱着笨慕不放!
呜!才抱一下下说,真想抱久一点!慕小小看着严希的胸膛,就像狗看到骨头那般不舍。
在玄凌庄里,吃饭是件大事,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因为无极老人不屑阶级之分,因此坚持要所有人统统都在一起吃饭,除非宴请外宾,否则庄里上上下下全都挤在一块吃饭,因为热闹嘛!
“师姐,这里给您坐。”挪个位置,慕小小请秦伊皇坐在她身旁,她的举动使得所有人又停下动作,全盯着她。
“怎……么?”她扯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看大家。
“二小姐,您不是都称大小姐名讳吗?怎么今天突然叫师姐了?”小吕子藏不住话便问。
“因为……长幼有序,呵呵,对不对,贵总管?”她乾笑两声。
“没错!这长幼有序本来就是我国固有的传统美德,难得二小姐能这么想,实属难得……”贵总管直点头称是。
“大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银月柔声提醒大家,免除耳根子接受贵总管那长篇道德伦理的茶毒。
“来福!”秦伊皇叫慕小小。
“什么?”
“你忘记来幅了?”秦伊皇瞥了她一眼,眼神锐利得让人无所遁形,然后又低头吃口饭,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没呀!来福是……”
“自己养的狗都忘了,笨慕!”她习惯性地骂她,又继续吃她的饭。
“呵——怎么会忘了,我最爱来福了。”
大夥才开动吃饭没多久,好几个人就已出现想昏睡的症状,很快如瘟疫—般蔓延开来,竟都纷纷进人睡眠状态,只剩下慕小小和严希两人还清醒着。
“小慕,这是……”严希警觉地看着她。
“这样省得麻烦,才不会吵我们恩爱嘛!小希,吃一口,来。”慕小小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千娇百媚,柔情似水。
“你是谁?”他的脸不再柔和,而是冰冷。难怪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原来是味道不对,小慕身上是不会有胭脂水粉的气味,有的只是淡淡的药草香。
“唉!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亏人家还觉得你不错,舍不得你那么早死,想多与你温存一下也不行,真讨厌。”慕小小却发出男人怪声怪调的娇嗔。
“小慕呢?”他的剑就搁在冒牌慕小小的脖子上,语气混着剑气冷得吓人。
假慕小小轻轻将剑推开。“唷!吓人呢!我带你去找你的小慕,不过,你得帮人家一个忙,顺便帮我扛这个娘儿们走。”指指地下的秦伊皇。这个可恶的娘儿们,今天落在他手上,算她命该绝了,哈哈哈!
一行三人来到广西城门外的望天崖,严希远远便看到慕小小被反绑着,看来并无大碍。
“你快走!快带皇走,他们想杀你!还有皇,快走——”太阳就快西落了,今天可是月圆啊!月圆时的小希只会痛得死去活来,不行,不行——
“要走请便!”冒牌的慕小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严希冷冽的声音令人发寒。
“呵,问人家的芳名呀,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我就好心告诉你。我乃冥域·酆都的冥使,人称百面书生,守鬼是我的芳名。奉了冥王之令取你首级,带回圣手神医。”边说话的同时,守鬼妖娆地走近他,狐媚有余,并趁其不备,将一颗鲜红色的药丸丢进他嘴里。
“你给我服了什么?”
“没什么,冥王送你的见面礼罢了,这可是苗疆最毒的『魂销赤煞炼』,让你早日见阎王用的,呵呵呵。”他笑得花枝乱颤。
魂销赤煞炼?不!慕小小猛摇头,这毒药不能直接服用呀,不——
严希的身体很快出现不适,那种熟悉的痛楚在他体内迅速蔓延,一如往常撕裂着他的身子。
泪水如暴洪决堤奔涌而下,慕小小声嘶力竭地喊着:“不——下要——小希,你快走,你会死的……”她不要见他死呀!
“死又有何足惜?我说过,我会用生命保护你的。”如铁—般的意志,支撑着严希拔出天地双剑,即使身上的剧痛愈来愈明显,他的身子愈来愈难以控制,但他强忍下来,他得先救出慕小小才行。
“我会哭的……我会哭的……”她吼叫。“小希你走,你会死,我不要你死……”她已泣不成声。
“等我救你之后!”他仍坚持。救不到她,就算死他也不会走的。
“啧啧啧!可怜呀!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人质在我手上,而且你又中了剧毒,怎么救?你太天真了,哈哈哈!”守鬼长笑。
“哦?是吗?”不知何时,一旁昏迷的秦伊皇跃身而起,左一掌右一掌,立时制住捉住慕小小的人,情势突然大逆转。
“你没中毒?”守鬼吃惊。“我明明……”
“因为你不是笨慕,”懒得跟他解释,她只丢下这句话。
她早知道酒菜被下了毒,不动声色是怕打草惊蛇,便假装和大夥一块儿吃饭。之所以没有即刻拆穿这个冒牌货的阴谋,是因为笨慕—定在他手上,遂以静制动,看他要什么把戏。果然不出她所料,笨慕真在他手里。
“笨慕,没事吧?”秦伊皇替她松绑。
“皇,呜……”看到秦伊皇,慕小小哭得更凶。
“笨慕,还是一样爱哭哭啼啼!”虽骂她,却心疼地抚着她的头。
“我的易容术独步天F,将她扮得唯妙唯肖,你不可能……”守鬼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这辈子居然败在这个女人手上两次,简直是奇耻大辱!
“白痴,来福就露破绽了。”秦伊皇懒懒地说。
“来幅?是什么?”
秦伊皇冷哼,一副没必要回答他的跩样。
“太、可、恶、了,给我全上!”
守鬼气到脸部变形,疯狂出招,双手攻势连环抂轰,招招都是令人窒息的夺命杀招,辅以一旁如潮水般涌来的喽罗,更是令势军力孤的三人难以应对。幸而秦伊皇暂时挡住饱势,慕小小急奔过去看严希的病情。
怱冷怱热的身子和之前发病大不相同,脸色瞬间褪去了血色,脉象凌乱到她也慌了、不行,她是大夫,她要冷静,要冷静……
“我没事!你别哭。”一颗颗泪珠滑落在他手上,比剑剌在他身上还痛。
“你一定痛苦死了还说没事,呜……”这毒药若是没有经过她的调配,她一点也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呀。她运气想点他的穴,却被他阻止了。
“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呜……你是笨蛋……我还没把你治好……”泪水怎么也停不了。
“你真的很爱哭,我的病治不好无所谓,你才是我最在乎的。”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守护她了。
“你的—门血债呢?你还没报仇啊……”
“远不及你重要。”居然要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才懂,以为报仇是他终生之志,但遇到慕小小之后,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她不行。
“不要再说了,我……小希,你做什么?”慕小小发现自己被他点了穴道,全身动惮不得。
“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似乎是毒药在体内作祟,他很清楚明白自己所剩的时问不多了,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护慕小小,即使用尽他所有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严希将十成十的内力全部释出,暂时制住体内乱窜的气流,手持天地双剑和秦伊皇共同退敌。
这小子是想自杀吗?这样不顾自身的安危拼命,会死的!秦伊皇看在眼里,—惊。
身受剧毒又将自身内力全部释出,虽然厉害,但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要打赢几乎是不可能的。
和敌人缠斗之际,严希偷空对慕小小一笑,淡淡地说了一句:“别为我哭!”
慕小小心一怔,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脑门,“不要……不要……”她用尽全身力量嘶吼,呜咽不止,哭得双眼红肿。她不要他死呀!
“带小慕走!”严希这句话则是说给秦伊皇听的。
严希心知肚明,到了这关头,只有搏命一拼了。他双剑指天,一黑一白的剑身绽放出自锻造成功以来最灿烂的剑芒。但见他猛地向上一跃,双剑合并交握为一,顿时,整个崖上的空气仿佛被这急旋中的剑光掹地吸扯一空,顿时充斥令人感到窒息的压迫感,而就在这最令人难受的一刹那,天地双剑最强的绝招终于出现!
只见严希猛地将双剑向地下一掷,高速的破空声带起了轰隆之响,有若天要崩毁一般,那透空而来的强大剑气,更令大半敌手经脉欲裂,痛苦至极。跟着天地剑刺入地面,由严希双手交握分扯,竟硬生生将整座断崖一分为二!
只见严希在危急之际,使出天地剑法中最厉害的合招——“天崩地拆”,震断了整座山崖,瞬间塌崩,全部人无一幸免,朝悬崖掉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伊皇抱住慕小小纵身飞起,落在安全之处。
“小希,不……不……”承受不了这打击,慕小小瞬间昏厥过去,倒入秦伊皇的怀中。
秦伊皇一路背着慕小小返回玄凌庄。慕小小昏厥,但玄凌庄内更有一屋子的人中毒需要解救呢!
当她回到玄凌庄后,却意外的发现大夥竞忙进忙出的走动?!
“大小姐,你回来!二小姐怎么了?”小吕子连忙过去帮忙扶着。
“惊吓过度。”她让仆人扶着慕小小进她房里休息。
“你们……”
秦伊皇才一开口,小吕子便聪明地答道:“大小姐是想问,我们个是中毒吗?怎么会好的?是大少爷救我们的,他还在人厅帮一些人治疗呢。”
“照顾她。”秦伊皇转身便往大厅去。
“皇儿!”一名面貌飘逸清奇的男子,见纠秦伊皇安然无恙,放心地微微一笑。
“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家照顾儿子的吗?
“夜观星象,发现娘子有难,特来相助。”出云调皮地朝她眨眨眼。
“胡说!”
“要听实话?”他在她耳边俏俏地说了几句,令秦伊皇耳根子都红了,令在场的人好奇不已。
“想听吗?”出云善良地问大家。
所有人拼命点头,会让大小姐露出羞赧的表情,也只有大少爷才有这本事了。
他微微笑着。“秘密!”他如果真讲了,不怕当场被自己娘子给砍个血溅三步不可。
“去调派些人手,我要去救人。”秦伊皇对贵总管说道。
“是!”
秦伊皇随后带着约莫三十人拿着火把、提着灯笼赶往望天崖,火光照得如白昼一般光亮,拿绳子的、带工具的,大家缓缓地下断崖。秦伊皇看准了可以落脚的地方更是率身纵身飞下,出云也跟着飞下。
“找谁?”眼见这凹凹凸凸的断崖到处都有尸体,看来是前不久的打斗死伤的敌人。
事实上,—开始秦伊皇去找慕小小时他一点也不担心,但是就在她走没多久,他心头突然闪过一阵不安的预感,本以为他多心了,却连连发生一些不祥的预警,连杯子都无故打破。放心不下的他便赶到玄凌庄,果然真的出事了,一家子人全中了毒,而秦伊皇的剑被丢在地上,人却不知去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务之先救人要紧,也只有等他们醒了之后才会明白事情的始末。虽然秦伊皇剑不离身,但鲜少有人知道她的拳脚功夫了得,应该暂时不会有事才是,直到她进了门,他的一颗心才放下。
“找情夫。”她冷冷地答。
“生气喽!我是真的因为没有你睡在身旁,所以入不了眠呀!而且,我可没有告诉他们。”出云无辜道。
秦伊皇举着火把四处查看。严希可千万不能死!看笨慕哭得柔肠寸断,想必他对她一定很重要,如同出云对她一般,就算死了,至少也要看到尸体。
“还要下去?”眼见底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断崖,出云问道。
“非找到不可,活见人,死见尸。”
“我去!”不忍娘子冒险,出云举着火把,几个跃身更向崖底,秦伊皇也跟上。
结果他们一直搜寻到晨曦射出第一道曙光仍无所获,人人脸上尽是疲惫不堪的神情,而出云也一路惊险地朝崖下探索。正当秦伊皇打算宣告先回玄凌庄,却听到出云叫道——
“皇儿,我找到了!”
秦伊皇一听,即刻赶了下去,果然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严希。
“他离死不远了!”出云诊完脉后道。
不管死不死,她总要试试救他一救,她怎么也不愿再见笨慕伤心欲绝、
一个月后——
“阿慕,你醒了。”银月秀气的脸上,淌下高兴的泪水。谢天谢地!她终于醒了。
“笨慕,你吓死我了。”秦伊皇忍不住激动,紧紧抱住她。她真的好害怕,怕她一睡不醒,真的好怕……
“我……怎么了?”口乾舌躁的她,声音几乎是破碎不全。
“娘,你昏迷—个月了。”逸风担忧的脸上满是关怀。
“我去弄些补品,好给阿慕补身子。”银月拭去喜悦的泪水,连忙朝厨房去。
“我也去帮忙。”逸风跟着出去。
“发生……”在崖边的记忆,片断地飞人她脑中;“小希呢?他人呢?”
秦伊皇抿唇不语。
“小皇,告诉我,他怎么了?”
“笨慕,好好养病,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她好言相劝。
“不要,告诉我……”
“笨慕,要听话。”秦伊皇柔声道。
“皇,小希他……是不是……是不是……”最后那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口。
秦伊皇默然地点点头。
“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的努力难道部没有用吗?我要圣手神医的名号有何用……”慕小小扑入她的怀中痛哭失声,哭得连秦伊皇都心痛不止。
“笨慕,这不是你的错。你昏迷一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要好好养身子。”她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呜……我会哭的……我说过我会哭的……”身体虚弱加上激动过度,慕小小随即又昏了过去。
“他还没醒吗?”秦伊皇一回到家便赶至严希的房里,出云正为他换好药。
“还没。爷爷才来看过,开了药,但他依旧昏迷不醒,还时有时无的发烧,病情看来没有半点起色。”出云摇摇头。现在的严希,就像个活死人,随时都有可能被阎王招见。
“笨慕今天清醒了。”她叹了口气。
“那是件好事,皇儿叹什么气?”
“一问到严希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什么也没敢说,结果她又昏了过去。笨慕现在身子虚弱得很,而这家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救,若是告诉她他还活着,万一让她空欢喜一场,岂不更难过?”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见到笨慕伤心难过。“皇儿真是善良。”出云从秦伊皇身后环住她。别看她平时冰冰冷冷,心地其实善良得很。
“只希望他赶快好起来。”老实说,她讨厌严希,谁叫他会抢走笨慕,却希望他可以快快好起来,去见笨慕。她真是矛盾呀!
“是呀!才不枉费你特地从慕园搬来那些高贵药材。呵呵!照他这种吃法,平常人恐怕活过古来稀的年纪都不成问题了。”
“反正药材又不是我的!”只要能救活他,什么方法她都会用。
“小……慕……慕……”床上的人虚弱地呓语着,眼睛微微张开。
“他好像醒了?”
“我去叫师父来。”秦伊皇急忙奔去找紧急被找回来的师父。
又过了一个月——
“嗯……”秦伊皇的手劲牵动到痛处,严希闷哼了一声,只能痛在心里,不敢溢于言词。
“笨慕身子虚弱,东西吃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白了他一眼,言下之意便是——这都是谁害的?
秦伊皇每天都会告诉他慕小小的消息,但总是说她虚弱不堪,而他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只是听到她不好,他的心犹如刀割,犹如剑刺。
“喝下去!”秦伊皇的剑拿在手上,另一手递过去一碗刚熬好的药,俨然一副如果敢不乖乖喝完,我就杀了你的表情。
严希很顺从地将药一饮而尽。虽说良药苦口,但是,怎么每次她端来的药,总是特别的苦?
“警告你,快一点让自己好起来,让笨慕继续难过下去的话,我会让你比死还痛苦。”语毕,毫无表情地离开。
虽然这是秦伊皇临走前都会顺便威胁他的话,但看得出来,她很关心小慕,可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快快好起来呢?
他多希望自己可以在小慕身边照顾她!每次听到她身子虚弱,总恨不得立即飞奔到她身旁守护着她,只是他一再忍住了。在他还下良于行时若出现在她面前,到时怕是她会抢着照顾他,岂不害她更严重?
多想再见到他朝思暮想的笑容,多想再听到她天马行空的想法,多想再将她拥在怀里……
小慕!我的小慕呀!
“我说娘子呀!你又何必故意在他药里加些苦粉呢?”出云见到秦伊皇走出严希的房间,含笑地问。娘子这“小小”报复他可是尽收眼底。
“良药苦口?”她笑了笑。
“是嘛!”知道自己的娘子故意欺负一个病人,虽说对他不好意思,但只能说这是严希应该受的,谁叫娘子一直疼在心上的阿慕即将属于他呢!
“笨慕,怎么不多吃点?”看着才扒了几口就不动的香菇鸡丝粥,秦伊皇走过去端起来,坐到慕小小身边。
“吃不下。”她的视线落得好远,思绪仿佛也飘得老远。
“笨慕,你不是最爱吃我做的香菇鸡丝粥吗?”她口气温和,好言道。
“皇,对不起,我……”慕小小才张开嘴,便被她喂了一口。
“咽下去,敢吐出来我就杀了你。”
秦伊皇凶巴巴地威协,没想到慕小小闻言却笑了。
“这是两个多月来我第—次见你笑。”以前的笨慕很爱笑的,总是拿一张满满的笑脸贴她这冷,一点也不以为忤。笨慕的笑容,是她一直想守护的,有笑容的笨慕,才是她的笨慕。
“小皇是好人。”她轻轻靠在她肩上撒娇。
“不要再叫我小皇了,还有,不要噁心,哇哇哇!”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秦伊皇喂她吃粥,虽然吃得速度缓慢,但慕小小痹乖地一口一口吃着。
“咳咳!今天天气不错,我叫小吕子去买了一堆烟火,晚上大夥儿一起放。”她这是通知,可不是徵求她的同意。
“好!”
咦!回答得真乾脆,也好,省得威胁她。
一样的星空,一样的夜晚,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一个个升空的烟火,在黑夜里炸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五彩缤纷、光耀夺目,玄凌庄上下大大小小全来凑热闹,搬椅子的、抬桌子的、端点心的,全集中到大院同乐。
“二小姐,如果累的话,小的帮您搬张椅子,坐着休息一下。小的为您倒杯好茶。”小吕子细心为慕小小搬来张椅子。
“谢谢!”她坐下来,看着大夥,这些都是她的家人呀!
“这个我不太会!”温温柔柔的银月害怕地一手握着香,一手捣住耳朵,还隔着烟火老远。
“笨耶!连这小玩意儿都伯。”逸风俨然大人样,摇着头,嘴里喃喃念着。“女人真是笨。”
“可是……人家真的会怕。”咬着下唇,银月小声道。
“我教你。”逸风捉住银月手持香的柔荑,点向烟火的引信,随即在天空绽出一朵美丽。
“好美哦!”银月笑逐颜开,陶醉在天空那朵美丽,逸风却盯着她的侧脸失神好半晌。
“皇!谢谢你。”慕小小突然从秦伊皇身后紧紧抱住她,将脸搁在她背上。
“笨慕,谢什么,只要你高兴开心就好了。”只要她开心,每天陪她放烟火又算得了什么。
“你知道吗?小希和你好像,冷冰冰的不太搭理人,但是心地都很好。”
秦伊皇感觉到她泪水又想流下来。
“笨慕,我警告你,这是我最爱的衣裳之一,别把你的泪水鼻水粘在上头。”她佯装生气地警告她。
“呵——”慕小小破涕为笑。
“慕姨乖乖不哭,笑笑。”一个小身子也从慕小小的背后抱住她,正是秦伊皇五岁的儿子。
“好,慕姨不哭。”收起眼泪。既然皇知道她爱热闹,找这么多人陪她一起同乐,她怎么忍心让她担忧呢!
“慕姨丑丑,娘说慕姨哭都好多水水,丑丑。”小娃儿说完便溜掉了。
“居然敢说慕姨丑,不要跑,回来!”她假装板起脸,追了上去。
“哇!慕姨来了,救命哦!”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儿,满院子追着跑。
“捉到你了。”小孩子怎么跑得过大人,慕小小一把捞起他。这胖小子好久不见,居然重了那么多,重到她都快抱不住了——一个重心不稳,慕小小向一边倒去,她已经两个多月没跌倒了,现任……
一大一小的人儿却落进—个安全的臂弯里。
“爹爹、叔叔救命哦,慕姨要打我!”小男孩两只手向前上下猛烈挥动,朝眼前的男人求救。
慕小小眼睛向上移,时间仿佛静止了般,想不到眼前出现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你还是这么不小心。”听着他的声音却恍若隔世,惹得慕小小泪眼婆娑,多日的相思在此时化成涓涓流淌的泪花,闪出眼眶中。
“早就警告你别惹笨慕哭,你得负责收拾残局。”
秦伊皇走过来白了严希一眼,出云则抱起儿子,慕小小扑进严希的怀中放声大哭。
“你没死……呜呜……”这泪水似乎是想要洗去多日的忧郁,猛泄个不停。
“你是希望我死还是没死呀,还哭哦!”抱着她,他叹口气,她依然没变,只是瘦多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
“本来是要死的,秦姑娘硬是从阎王手上把我捉了回来。”他的脚仍有些跛。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儿,可知他也是多么思念她吗?
“为何不来找我?”她怨慰地望着他。他不知道她会为他哭吗?他怎么忍心?
“如果我没有被救活的话,岂不让你再伤心一次?我不忍。知道你这两个多月过得不好,我也不好受。”他是多么为她担心呀!包恨不得守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你都在哪儿养病?”居然都没人告诉她这件事。
“我住秦姑娘那里养病。她每天拿药来时都会顺便威胁我——要是再不快好起来,让笨慕继续难过下去的话,我会让你比死还痛苦。”严希苦笑。每天被人拿着剑监督吃药,实在是很“特别”的经验,他甚至怀疑,当她帮他换药时,是不是故意折磨他,否则怎么老会牵动他的伤处,让他痛到想叫,但她丈夫换药时都不会有这种问题,真教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
“皇,谢谢你!”慕小小跑过去再一次抱住秦伊皇,感谢她为她做的。
“我是嫌他住我们家太久,又没付钱,还供二餐外加高贵药材,赔本又麻烦,所以想早点赶他出去。现在他快好了,就是你的责任了。”秦伊皇淡淡地说,死也不承认是为了笨慕才这么做的。她有预感,她疼入心坎的笨慕,就将属于这个男人了,所以她讨厌他!
“皇,真的谢谢你!”泪水又泛滥了。
“笨慕,我警告你,这是我最爱的衣裳之一,别把你的泪水鼻水站在上头……”
灿烂的火花,伴随着秦伊皇的吼叫声,消失在欢愉的黑夜里!
严希的伤势在慕小小的照顾之下,几乎是好得差不多,腿也康复了,身上的伤也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慕园附近的居民个个紧关着门窗,以为妖怪要出来作祟,否则怎么“墓园”里一直有烟火传出,实在太可怕了。
慕小小点着排排站的烟火,就等着看它们升空,为那一刹那的美丽而绽放。
“能守护着你,我就满足了!”他们并排站着,严希含笑说着。
“真的对不起!”她突然感慨地说。
“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你的毒……”
“没关系,我说过,只要能守护着你,我真的心满意足了!”既然老天爷能再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他会好好把握的。
当时严希被迫服下“魂销赤煞炼”,虽然没有佐以其它药材,但以毒攻毒的效果仍是发挥了,只是,现在却产生了—问题——他体内原来的毒和“魂销赤煞炼”竟形成一种抗衡,互相牵制,体内同时存在两种毒。虽说现在相安无辜,但万一哪—天毒发不能控制……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方法解掉他身上所有的毒才行。
“别再想了,想那么多不适合你的小脑袋,快放烟火吧,否则那么多哪放得完?”他趁机转移话题。
“记得你问过我的问题吗?”是该告诉他的时候了。
“嗯!”严希点点头,
“我想好了!”一个个的烟火在她的点燃之下,发出咻咻的声音,然后在天发生巨响。
“我爱你。”
“嗯?”他刚刚是不是错过什么重要的话?
“我爱你!”慕小小主动吻住他,将誓言隐没在他的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