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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是个腹黑的 第6章(1)

今天本该是两位皇子及虞雪罄启程回京的日子,但一大早雷朔夜便被告知九皇子突然得了急病,刚梳洗完就昏倒,怎么也唤不醒。

九皇子是皇帝最疼爱的皇子,如果让他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雷朔夜命人将整个轩毓城的大夫都请过来一同会诊,就是为了查出九皇子出了什么毛病。

但大夫们一一诊脉之后,个个摇头叹息,“九皇子脉象迟弱微细、意识昏迷……”

十二皇子及雷朔夜坐于一旁椅上,脸色凝重,而虞雪罄则是坐在床沿,她托着九皇子的手,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听了大夫的话她神色一敛,“九皇子都昏倒在床上了,我当然知道他意识昏迷,然后呢?你说说他生了什么病?怎么治?”

“这……这九皇子是心衰的脉象。”

心衰?怎么衰了?虞雪罄因大夫讲话吞吞吐吐而动了怒,“然后呢?知道是心衰之症还不快治。”

几名大夫面面相觑,最后是另一名大夫开口了,“九皇子是心衰的脉象,但查不出原因,若贸然下药,伤了九皇子的心脉就更不妥了。”

“你们查不出原因?!那轩毓城要你们这些大夫做什么?”几名大夫垂首,下跪告饶,虞雪罄实在想把这些人全拉去衙门关了,真是一群庸医!“这样不行!我们立刻启程,把九皇子送回宫让御医诊治。”

雷朔夜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尤其在整个轩毓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时候。

但他扫视过所有大夫一眼,轩毓城有多少大夫他不清楚,但他知道有一个大夫没来——那个贵人不医的洛琌玥。

“郡主,还有一个大夫没来,请郡主再等等,我让人去请,如果他再诊不出病因,我们就立刻把九皇子送回京。”

“好!快派人去。”

雷朔夜转头对奴仆交代,“派人去洛家医馆请洛大夫过来,洛大夫对豪门有偏见,去请的时候注意语气。”

“是。”

心慌则乱,看着堂兄倒在床上,虞雪罄一紧张都忘了洛棂罂的师兄就是一名大夫。

为了不浪费诊疗时间,雷朔夜还让人把刚才几位大夫诊疗之后的脉案一并送去洛家医馆,要让洛琌玥先过目。

第一次紫微院的人到每间医馆找人到紫微院看诊时,洛琌玥只应了,但没有前往。

他知道九皇子身分尊贵,但他的医馆里也有不少人等着要看诊,更何况昨日紫微院大宴为两位皇子及郡主饯别,可没听说皇子有什么毛病,大概至多就是宿醉闹头疼之类的吧。

而且紫微院让城里的大夫全都过去,那么就不欠他一个了,因此他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为病人看诊,没有离开。

当紫微院的人第二次来到医馆,而且一改第一次来时目中无人,将全城大夫皆应该随传随到的神气时,洛琌玥才正视九皇子或许不只是宿醉而已。

而这紫微院仆人突然改变的态度,应也是被雷朔夜指点过的。

“洛大夫,侯爷知道洛大夫医馆里忙,所以命奴再来请洛大夫一次,这回还带上城里其他大夫会诊的脉案过来,让洛大夫过目。”

洛琌玥看着之前还颐指气使,现在变得恭恭敬敬的紫微院奴人,也没有一丝奉承,只是嘴上恭敬地说:“在下不才,侯爷实在太看得起在下了,如果整个轩毓城的大夫都治不了,在下也无能为力。”

“就请洛大夫先看过脉案吧!”紫微院奴人又把脉案递了一次,这回洛琌玥接下了。

只是洛琌玥接下脉案后,看得越仔细,表情就越纠结,为何会有心衰之象却诊不出为何心衰?而且这样的脉案,他总觉得眼熟……

紫微院奴人看洛琌玥的表情,也捏了把冷汗,若洛大夫也无法医治九皇子,不如决把九皇子送进京吧,让九皇子在紫微院里出了事,皇上还不怪罪?

洛琌玥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让紫微院奴人暂待,径自起身走进内院,不久后他捧了一本老旧的医书出来,并把医书放进出诊箱里。

“我们走吧!”洛琌玥虽然看不惯那些贵人,但九皇子的病征实非小病,他若真的不理,九皇子怕要命丧轩毓城了。

于是他背起出诊箱,跟着紫微院奴人一同前往。

来到紫微院,洛琌玥正看见不少大夫被紫微院奴仆请回,看着大夫们的愁容,他沉吟,如九皇子的病真是他在医书里见着的那种……那么,这对九皇子来说不是好事。

洛琌玥跟着奴人来到九皇子居住的院落,一进房就看见大阵仗,又是侍卫又是奴婢的站了一整排,郡主及十二皇子焦急地等着,而雷朔夜的神情虽然凝重倒还平静。

洛琌玥以为人在紫微院昏迷,雷朔夜担心九皇子出事,自己也有杀身之祸,多少会有些慌乱之色,没想到他的神情丝毫看不出异样,还能与他应对。

“洛大夫,麻烦你来这一趟了,如果连洛大夫都诊不出九皇子的病因,我就必须立刻将九皇子送回京城。”

洛琌玥看着躺在床上的九皇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没有诊出病因就贸然把九皇子放上马车,万一路上颠簸出了事,侯爷可担当得起?”

虞雪罄没有想到洛琌玥对好友不友善的原因,只奇怪他不快来诊脉还有时间数落雷朔夜,“你到底行不行?

你是大夫还是只会耍嘴皮子?”

而雷朔夜很清楚洛琌玥不友善的原因可能是为了洛棂罂,但他不动声色,这男人对洛棂罂来说只是师兄,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不会改变,所以自己无须与他计较,也没回应他的讥讽,只淡淡说:“洛大夫,请。”

洛琌玥上前仔细地看着九皇子的气色,也不立刻诊脉,惹得虞雪罄又要出声骂人,雷朔夜将手搭在她肩上,“郡主,大夫看诊,望闻问切。郡主莫急,先一旁稍待吧。”

虞雪罄看着洛琌玥不愠不火的模样,又见雷朔夜衷心劝告她,只得生着问气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

洛琌玥看了雷朔夜一眼,点头算是示意,又认真的看诊起来。

他的手压在九皇子胸膛上,感觉到微弱的气息几乎就要断了,苍白的脸色是血气无法运行所导致,“是心衰之症状。”

“这我知道,刚刚那些大夫全说了,心衰是吗?知道了毛病还不能医吗?”虞雪罄终于按捺不住脾气,指责出口。

“雪罄,莫急。”十二皇子亦是满面忧心,但他出声安抚着堂妹,这回来轩毓城是她极力促成的,他知道皇兄若出了事,她定会十分自责。

洛琌玥见过太多慌乱的病患家属,所以虞雪罄的脾气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仍旧按照步调为九皇子把脉,这脉一诊却让他皱起了眉,果然没有猜错,他叹息。

洛琌玥走回几旁打开出诊箱,拿起刚刚带来的老旧医书端详,会患这样的毛病,通常为父母是血缘相近之人所导致,而九皇子的身世全国上下皆知,他是姑表兄妹所出。

“你怎么看起书来了?九皇子到底生了什么病?”

“九皇子这不是病,是痼疾,名为迫心症。”洛溥玥终于回答了所有人。

“迫心症?痼疾?但九皇子一向身强体健。”雷朔夜不解,一是没听过这病名,二是没听过九皇子有什么迫心症的老毛病。

“迫心症是先天性的毛病,通常好发于父母血缘相近之人,这种毛病由病患年幼时便与之共生共存,严重的会被断为心疾,却不知这是迫心症,最终延误救治而回天乏术,而病况轻的,身体健康的话,有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患有此症。”

“那么请问洛大夫,九皇子这症状算是轻微的,还是严重的?”

洛琌玥详细看着医书里的描述,再看九皇子情况,得出了结论,“九皇子的迫心症并不算严重,加之是皇室之人,自小养尊处优,调养得宜,所以病征出现得慢,才会导致九皇子出现心衰之症状。”

“我们该怎么为九皇子调养,才能让他恢复清醒?”

洛琌玥听雷朔夜的语气真切,真的与一般富贵人家很不相同,此时若换成一般贵人,大概就是财大气粗的说——银子不是问题,将他治好就是了。

“侯爷,九皇子没有大碍,不必担心,让我配合针疗顺了九皇子的血气,血气运行全身后就可缓解心衰的毛病,接下来只要做好调理就与常人无异,不过……”

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对九皇子来说是不是跟判了死刑一样,他看了看一屋子的人,觉得不该在这情况下实说。

雷朔夜见他似有顾忌,遣退了房里的所有奴仆、侍卫,并要他们退出去后将门关上,不准任何人进房打扰。

房里如今只剩虞雪馨、九皇子、十二皇子及雷朔夜,雷朔夜见洛琌玥似乎还有顾虑,便挑明了说:“洛大夫,十二皇子与九皇子乃一母所出,感情甚笃,他不会背叛九皇子。”

十二皇子一听不禁又担忧起来,刚刚不是还说与常人无异吗?怎么现在洛大夫又一脸沉重?

洛琌玥本就不懂皇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如今雷朔夜这么说了,应该就无妨,“九皇子这毛病只要按时吃药是无大碍,但也因为天生心脉缺损的迫心症,九皇子无法过于劳心劳力,甚至到了……无法操劳国事的地步。”

无法操劳国事……那岂不是宣判了皇兄无法继位,若真要继位,可能死在皇位之上?!

“这怎么行!无法根治吗?”十二皇子知道这对皇兄来说是重创。

洛琌玥摇了摇头,心脉缺损是天生的,如何能治?“而且这药一调理就是一辈子,有心人也会拿九皇子的病来做文章,我不懂皇室之中的权力斗争,只是以医者的立场版诉你们九皇子的情况。”

“这……”十二皇子忧心忡忡,虽然父皇没有立太子是担心夺嫡之事,但朝野皆知父皇属意让九皇兄继位,“命是皇兄的,待他醒来后让他自己决定吧。”

雷朔夜在心上一叹,可惜了,九皇子虽然还心性不定、爱玩乐,但论文韬武略,他绝对在他所有的兄弟之上,“洛大夫,此事……还望洛大夫保密。”

“我会,希望侯爷屏退左右就是为了保密。”

洛琌玥治好了九皇子后便没再出现过,直到九皇子派人再次把他请到了紫微院来。

他想过很多可能,甚至想九皇子是不是想灭口,但他绝对没有想到九皇子会问他想不想进御医监学习。

进御医监,那是全天下所有医者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可洛琌玥却犹豫了,进了御医监他就得到京城去,离开轩毓城,而分隔两地后,他与洛棂罂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但九皇子说他不甘心自己就只是一个皇子、未来当个王爷而已,他希望纳洛琌玥为心月复,现在的他就能诊断出整个轩毓城大夫都查不出的疾病,若在御医监再进修一段时日,或许他能根治迫心症也不一定。

九皇子承诺重用洛琌玥,希望他好好考虑,若他愿意,待他们回京时,要洛薄玥随他们的车队一起离开。

自从九皇子提出这个建议后,洛家医馆也暂时关门休息了,雷朔夜知道他陷入了长考,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洛棂罂。

提起洛棂罂,自从上回宴会上的变故后,她没再去过紫微院,他不能让事情就这么悬着,为了化解僵局,他主动来到洛家医馆希望能见她一面。

人都已经上门,洛棂罂没理由再把他赶出去,尽避她想起那日宴会的事仍觉得羞愤,但她还是在医馆的中庭接待了他。现在是春季,中庭有株樱花树,虽然花开得没有紫微院里那株山樱漂亮,但红了一片树头也煞是好看。

洛棂罂端来了杯茶,是她方才为雷朔夜沏的,他接过轻啜了口,看来洛家品茗亦有一定的坚持,这茶观其色,琥珀明亮,茶香闻来没有扑鼻的味道,但却清幽淡雅,茶汤入口喉韵极佳,甘润生津。

雷朔夜放下茶杯凝视洛棂罂,她看似十分适然,仿佛宴会上那件事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插曲,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但雷朔夜知道她是假装的。

“棂罂姑娘,你不再去紫微院为我弹琴了吗?因为我做错了事?”

洛棂罂抬眼望向雷朔夜,他的表情有明显的失望。那日出丑,错不在他,她没脸见他是因为害羞,并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侯爷,事情不是这样的。”

“唐突的人的确是我,即使我并非有意。棂罂姑娘,这事没人敢碎嘴,再说席上的人谁不知道那是意外,要敢多说,不是跟你过不去,而是跟我过不去。”

洛棂罂知道宴上的人不会在意她这个小角色,顶多会有紫微院的奴仆碎嘴,而雷朔夜敢这么说,肯定是下了封口令,她多少放了心,但还是无法释怀。

“假如你还是介意那天的事……若棂罂姑娘不弃,我愿意负责。”

洛棂罂震惊不已,雷朔夜怎么会这么说?负责?是她误解了负责的意思吗?

“侯爷,不要轻言负责,您的身分尊贵,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门当户对都没有……”

“我愿意负责,心甘情愿,对我来说从不考虑什么门当户对。”

“侯爷只是因为自责,所以愿意负责?用侯爷的终身大事负责,这是很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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