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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铲皇后 第六章 流氓排骨(1)

见周凌恒披散在肩上的头发被自己压在月复下,他极不舒适的样子,柳九九不禁问道:“排骨大哥,你为什么不束发?”

这个问题直戳周凌恒心口,他跑得气喘吁吁,低低回了一句,“不会束。”

“你居然不会束发?”柳九九默默将他鄙视了一番。

来到达邓琰府上,周凌恒敲了门,来开门的是邓琰府上的老管家。这位年逾八十的老管家自然认得周凌恒,这大半夜的,老管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将眼睛几番揉搓后,这才惊觉不是作梦,急忙忙就要朝他跪下。

眼瞧着老管家张口就要喊“万岁”,周凌恒眼明手快地将老管家一把提起来,随即扛着柳九九风风火火走了进去。

这个时辰邓琰和他的夫人冷薇还未就寝,见有人来,忙出来迎客,哪里知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当邓琰看见周凌恒肩上扛着的柳九九时,下意识抽出剑,冷冷打量她。

“冷大夫,我这儿有个病人,劳烦治疗。”周凌恒冲着夫妻俩使了个眼色。

冷薇很快反应过来,引着周凌恒进到偏堂。

进入偏堂,他将柳九九放在贵妃榻上,大喘了一口气。

见柳九九趴在榻上申吟,冷薇问周凌恒,“这姑娘受了什么伤?”

“她……”周凌恒指了指她的臀部,“藤刺入臀。”

冷薇在榻前坐下,替柳九九把脉,她蹙着眉头问,“姑娘,你是不是很疼?”

“疼……”她咬着牙,“连着头也跟着疼。”

冷薇松开她的手,侧过头对周凌恒说:“你们两个男人出去。”

原本还对柳九九满心戒备的邓琰,因为冷薇的喝令,抱着剑恹恹跟着周凌恒走出了偏堂,两个男人一起在门外候着。

邓琰看着周凌恒,冰着一张脸道:“陛下,容臣说一句,红颜祸水……”

周凌恒瞪了他一眼,“好,既然红颜祸水,朕明天下令将冷大夫抓起来,送进大牢,隔日处斩。”

邓琰板着脸,“陛下,臣跟您身分不同。”

“柳九九也不是寻常百姓,你知道她是谁吗?”周凌恒眸光一沉,严肃道:“柳将军孤女。”

原本喊着要杀柳九九的邓琰突然眉目一挑,话锋一转道:“臣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黑衣邓琰惜字如金,同白日的他大相径庭。周凌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调侃道:“你这个病,冷大夫到底是没给你治好。”

邓琰顿了顿将话题拉回来,“臣没想到,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柳家小姐居然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白白胖胖。”周凌恒靠着身后的柱子,抱着胳膊叹了声气,“九年前你跟朕都尚年幼,并不知柳家当时是何等惨况,她能活下来,实乃幸运。”

“我爹说,是有人雇用西域杀手,趁着除夕夜戒备松散潜入将军府,杀了将军府上下三十几口人。”邓琰道。

周凌恒走进后花园中,在石凳上坐下,喘了口气说:“当年秦皇后跟秦丞相在朝中一手遮天,除夕夜秦皇后借着祈福之名,悄悄调走西元街兵卫。柳将军素来体恤属下,当夜他并不知西元街兵卫被调走,遣了府中侍卫回家同亲人团圆,没想到柳将军却因此大意中了招。

柳家血案发生后,父皇派人暗查,得知柳家灭门主谋是秦皇后,可当时碍于秦家势力庞大,父皇一忍再忍……”

“所以秦皇后去世后,您才开始剥夺丞相之权?若他知道柳小姐还活着,不知是怎样一副神情。”邓琰凝着一双眉头,语气有些嘲讽。

秦皇后是秦丞相的妹妹,早年先皇在位时,对外宣称秦皇后因一场大病去世,实则是被先皇下药赐死。当年秦丞相势力过大,朝中暗潮涌动,先皇又无证据证明柳家被灭门是秦丞相所为,是以这件事一直压着没处置。

周凌恒登基后,暗中培养邓家势力,不动声色地替换朝中血液。这个表面上看似贪吃不着边际的年轻皇帝,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手段非常,当秦丞相反应过来小皇帝所玩的把戏时为时已晚,现在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为此他先后安排女儿进宫,见周凌恒不临幸自己闺女,便隔三差五送美女入宫,如今后宫四妃皆是秦丞相的人。

让秦丞相没想到的是,周凌恒对着美女还是无动于衷。他这个丞相现在是表面风光,实则已是困兽之斗。

周凌恒目光如炬,说道:“那个老狐狸已经没牙没爪,不足为惧,朕随时可以掐断他的脖子。老狐狸算计了一辈子,犠牲了秦皇后,害了柳将军一家,父皇生前一直想为柳将军报仇,但碍于朝中势力,始终不能下手,现在,就由朕来帮父皇完成这心愿。”

邓琰抱剑拱手道:“陛下打算怎么做?”

“他现在已完全在朕掌控之中,除掉他只是早晚的事。他以为朕不知道后宫四妃都是他的人吗?朕偏不临幸四妃,且让她们个个成了大胖子,瞧那秦德妃,不知道丞相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变成一坨五花肉会不会气得吐血?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怕是赢了柳家,可朕偏偏想要让他知道,最后的赢家还是柳家,他想要什么,朕都不给,气死这个老东西!”

“陛下,您是打算……”邓琰目光灼灼,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朕打算迎柳九九入宫,册封为后。”周凌恒腰杆挺得笔直,脸部轮廓被清冷的月光镀上一层光芒,显得俊美非常。他顿了顿,原本严峻的语气又变得跳月兑,“这个老东西早年耀武扬威,欺负我父皇,还差点害得朕当不了皇帝,朕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岂不是便宜了他?”

“陛下真是孝子。”邓琰颔首夸赞他,只是他随即面露疑惑,“只是,柳家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证据怕是早就没了,如何能治他的罪?”

周凌恒跷着二郎腿,一脸得意,“就算这罪治不了,不过朕随意寻个事让这个老贼吐血,今儿个吐一口血,明儿个吐两口血,等他快没血时再随便找个罪名扣到他脑袋上不就得了?朕爱美食出了名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朕是个吃货,册封善厨艺的柳九九为后不是也很理所当然?待平反柳家冤屈,朕在世人眼中一定是个最英俊倜傥、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邓琰咳了一声,“陛下,脸呢?”这从古至今怕是没几个皇帝同他一样不要脸皮,他做事实在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脸?朕的脸怎么了?”周凌恒下意识模了模自己的脸,顿了片刻这才意会过来,伸出手一巴掌拍在邓琰脑袋上。

翌日一早,柳九九迷迷糊糊地睁眼醒来,下意识揉了揉自己臀部。本来以为经过冷大夫的医治,不会再疼了,没想到用手一碰却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差点没让她嚎出来。

她强撑着身体爬起来,慢吞吞下了榻,跋拉着鞋去开门,一开门就见周凌恒端着一盆水杵在外面。她揉着臀部,嘟着嘴懒懒叫了声,“排骨大哥早。”

“铲铲姑娘早。”周凌恒侧身跨进房间内,将面盆放在木架上,替她拧了条帕子,递给她二来,过来擦擦脸。”

柳九九慢慢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脸,她瞥了眼周凌恒披散的乌发,总觉得一个男人披头散发的不象话,干脆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支盘发髻的木筷,对他招手,“来,排骨大哥,我帮你束发。”

周凌恒有些受宠若惊,也不客气,一坐在梳妆台前,挺直腰杆坐得端端正正。

柳九九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木梳,替他顺了顺头发,周凌恒发质好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原本遮挡住他半张脸的头发尽数被柳九九一双巧手绾进发髻中。

她打量着他,顿时觉得周凌恒神清气爽了不少,剑眉如锋,目光如炬,俊美得不似凡人,整个人好似锅里炖煮的白豆腐,啧啧,这滑女敕的皮肤得吃多少燕窝鱼翅才能养成这般?

两人在邓琰府上吃过早饭便往回赶,走到半道,柳九九怕土豆问她去了何处,便拽着周凌恒去东街张员外家收帐。

一路上周凌恒搀扶着如同乌龟爬似的她,再三道:“铲铲姑娘,不如我扛你?”

她坚绝不同意,这青天白日的,排骨大哥不要脸,她一个女孩子家还要矜持呢,万一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周凌恒不以为然,“我扛你可是我吃亏,你并不吃亏啊。”

柳九九瞪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流氓排骨……”

他不过是想帮她,怎么就成流氓了?周凌恒叹气摇头,女人当真是难伺候。不过还好,以后娶进宫,有得是宫女太监伺候她。

开酒楼的难免会遇到余帐不给钱的,张员外家的几位女眷,短短不过几日功夫便赊帐一百多两。柳九九到了张员外府上,人家一听她是九歌馆的,赖帐不说,还甩了脸色,“砰”一声将大门关上。

柳九九气得挽起袖子敲门,一脚踹在门上,不料一阵疼……周凌恒心疼她,拽住她准备离开,张府门却开了,有人从里面放出一条剽焊的大黄狗。

“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赖债不给,还放狗咬人?!”周凌恒不可思议道。

“偏偏这般厚颜无耻的人,还让我们给遇上了。”柳九九揉着自己的,一把甩开周凌恒的手,撒腿就跑。

大黄狗“汪”一声追着柳九九而去,出自逃生本能,柳九九跟只猴儿似的爬上了树。

底下大黄狗龇牙咧嘴、不依不饶的想往上爬,柳九九蹲在树上瑟瑟发抖,冲着周凌恒喊,“排骨大哥,你快……快把你胳膊露出来,把他引开,引开……”

周凌恒仰着脖子看着猴儿一般的柳九九,调侃道:“铲铲姑娘,你可以试着用你的白肉勾引它。”说完,他转身跑了。

柳九九怔然望着逃跑的排骨大哥,回神后张嘴嚎道:“流氓排骨你给我回来!别这么不讲义气啊!”

说好的要在京城照顾她呢,怎么这么不讲义气?难道是见面之后觉得她长得太丑,失望之余想跟她绝交?

恶犬在树下虎视眈眈,柳九九抱着粗壮的树干骂道:“死排骨臭排骨,没有义气的流氓排骨……”她骂得口干舌燥,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偏偏这会儿该死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她冲着树下恶犬龇牙咧嘴,希望将恶犬吓走,然而她的做法不仅没能吓走恶犬,反激怒了大黄狗。

这时树干受到她的重压,发出“嘎吱”的脆响声,她抱着树干一动不敢动,心想没这么倒霉吧?哪知道想什么来什么,树干“嘎吱”一声断裂了一半,她整个人往下坠了一截。

恶犬见势扑上,“嗷呜”一口咬住她的鞋子,柳九九吓得浑身发抖,“大黄哥你别咬我啊,我的肉太肥了啊……”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周凌恒牵着大黑、手持粗棍出现在柳九九的视线里。

只见周凌恒用脚尖在大黑臀部轻轻一踢,大黑便如雄狮一般仰天长嚎,冲过去扑倒大黄狗,两狗撕咬起来。

周凌恒看着半挂在树上的柳九九,走过去伸出双臂,“来,铲铲,我抱你下来。”

大概是被恶犬吓傻了,见着救星,柳九九四肢一软,松了手,整个身体重重砸在周凌恒胳膊上,周凌恒的双臂好一阵发麻,“铲铲,你分量不轻啊,吃多少肉养的?”

柳九九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眼泪鼻涕,“排骨大哥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我有那么不讲义气吗?”周凌恒看了眼在远处撕咬的两条狗,解释道:“你让我揍人可以,让我揍狗我下不了手啊。”让他纡尊降贵跟一条狗打架,太没品了,正好这里离九歌馆不远,他索性回去牵来大黑上阵。

大黑果然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将大黄狗咬得毫无反击之力,随后摇着尾巴,昂首挺胸,踩着小碎步、吐着舌头朝柳九九奔过来,扑在主人身上蹭了蹭。

柳九九抱着大黑狗头蹲下,扁着嘴道:“腿好软,大黑你背我……”说着就要往大黑背上爬,而大黑也一副“背主人是我的荣幸”的天然蠢样。

周凌恒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揽住柳九九的腰,一把将她捞起来,扛在肩上往回走。

柳九九双脚忽地腾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凌恒给扛在了肩上,就像彪悍屠夫扛死猪肉似的。柳九九捏着一双小拳头,在他背上捶了捶,“排骨大哥你放我下来……”被人看见可怎么好?

“看你这点出息,宁愿跟狗开口也不愿意跟我开口。”周凌恒忍不住伸手一巴掌拍在她上,教育她,“铲铲,我是谁?我是你排骨大哥,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跟你心灵相通的人!难道我在你心中连只狗都不如吗?”

被他打,柳九九“啊”一声尖叫出声,浑身一僵,脸上一阵滚红,且不说他此举多么轻浮,单说她臀部刚受过伤……她咬牙切齿,是又恨又急,在他肩上一阵乱扳,“流氓流氓流氓……流氓排骨你放我下来!”

“哈哈哈哈。”周凌恒爽朗的笑声很是悦耳,说道:“铲铲姑娘,到底是谁先流氓?你看了我的身体,耍赖不认,反倒骂起我流氓了?”

“你……不要脸!”柳九九欲哭无泪,她嘴上骂周凌恒,但她不知怎地,对他就是生不起气来,也就是跟他耍耍嘴皮子。

“哦,如此说来,我们俩都不要脸,正好臭味相投。”周凌恒又一巴掌拍在她上,他发现,铲铲的臀部软乎乎的,很有手感,于是他没忍住,捏了一把……”

“……”柳九九已经崩溃,她抱住他的脑袋,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她下口不轻,以至于周凌恒差点跌倒。他稳住身子发脾气道:“死女人你属大黑吗?”

“我要是属大黑,你必然是属的!”柳九九不客气道。

“小小泵娘,性子怎地如此跋扈?”走到九歌馆门前,周凌恒才将她放下。

柳九九一张圆脸憋得通红,他瞧着她这模样讨喜,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鼻子,揉了揉她的脸,随后留下她一人在门外,自个儿甩袖挺胸,牵着大黑走进九歌馆。

被他这么一折腾,柳九九怔然楞在原地,她抬手模了模自己鼻尖,居然觉得……流氓排骨此举很温柔?大概是太疼,让她神志不清了吧?

九歌馆没有她在,即便开门也没办法做生意,此时馆内没有客人,她有气无力地走进去,扶着八仙桌半晌不敢坐下。

糯米见她一副狼狈,忙丢了手中活儿,上前扶住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儿疼。”她手撑着桌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臀部。

“小姐,您这一大清早是去哪儿了?怎么搞得这般狼狈?”糯米替她掸去身上的灰尘。

“我方才带着排骨去张员外家收帐,他们不仅赖帐不给,还放狗咬我。”柳九九说得辛酸不已。

“排骨?”土豆放下手中的算盘,倒了杯茶水递给她。

“哎呀,土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是土豆,我是糯米,排骨自然是凌周大哥啊。”

糯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一副“你好笨”的鄙视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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